穿越之滔天大罪完本[穿越耽美]—— by:北有渔樵
北有渔樵  发于:2017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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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情从后面一跃而出,上来便抓住了慕云深的手,指头扣在他的腕子上,淡淡道,“恢复的还不错,药别忘了吃,少耗费点心神。”
就像是例行公事般的一句嘱咐,说完就自行离开了,一点也不想掺和进这堆烂事里头。
欧阳情能走,萧爻却不能。他的一条胳膊被慕大公子虚虚的握着。
这人虽然看上去还站得住,但萧爻心里明白他是在强撑,慕大公子不习惯在人前露出半点的弱势来。
萧爻便只能轻微的叹了口气,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勾住了慕大公子的指头,给他输送一些暖身的真气。
等进了鹊吟轩,萧爻才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这里头除了一个赵端,竟然还有个赵勉……怕是连下辈子都要跟着倒霉了。
赵勉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了这位慕大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他微微眯着的眼睛似乎更显小了,里头藏着不易觉察的笑,仔细打量了一番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赵勉原以为笏迦山那种地方,出来的至少也得跟欧阳情差不多,虽长的像个正常人,但骨子里透着阴森,随时要取人性命的架势。
可慕云深却像个深居简出的世家公子,从头到脚透露着温润尔雅,一丝不苟。
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章
萧爻拖了张凳子,先让慕云深坐下了,还没捂热呢,外头又来了一行人。
最近赵家的皇亲国戚们怕是闲的发慌,一个接一个的往西市里跑,就差出钱将鹊吟轩整个儿的包下来了。
许红菱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你不包店,她就大门朝外开,来者不惧,吃饭的也好,瞧热闹的也好——还将赵端赵勉当成两件招财的摆设。
她这种不要脸的经营模式,终于被第三波的外人打破了,进来就是一叠银票,说要清场。许红菱收的很干脆,招招手,燕儿便带人熟门熟路的送客,临走还一人给了一包茶叶,谁也不得罪。
赵自康一进大门就看见自己的两个侄孙子,颇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身为皇家之人,不懂得韬光养晦,青天白日的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
这也就罢了,昨天晚上,要不是他两这么一闹腾,也不至于将人盯丢,天牢和皇宫相继事发,赵明梁刚刚还在摔折子呢。
“玉衡,你上前看看,堂中央的是不是康王和瑞王。”赵自康自己有眼睛,而且还是双鹰一样的眼睛,他就站在门口,就算是跟萧爻一样的半瞎,也能凭轮廓看出样貌来。
玉衡跟在赵自康身边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脚底下一动,也没人敢拦他,转眼蹭到了赵勉和赵端的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回头道,“王爷,是他两。”
“……”这再厚的脸皮都有点挂不住了。
“祖皇叔,”赵端极其圆滑,刚刚把慕云深请下了车马,这时候又微笑着来与赵自康说话,“侄孙儿门客当中武者众而智者少,算算时间,再有几个月,我便要去封地上任,正是求贤若渴,得知有位穆先生自北而来,这才……”
燕儿将人全部送走之后,又手脚勤快的给慕云深这一桌换上了热茶。慕云深双手捧着杯子,指骨上的青白慢慢散尽,开始有了些人味儿。
赵端说着,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道,“祖皇叔此行又是为了什么?”
“萧爻。”赵自康给出的答案,连慕云深的都没想到。
他的心尖上轻轻一跳,自然而然的拍了拍萧爻的手背,两人相视,萧爻便小声道,“放心,他打不过我。”
“萧爻?”赵勉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
赵端曾经跟萧爻有过一面之缘,而赵勉早年不在京中,回京后又不喜欢出门,所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风云人物。
从萧爻第一次逃出段赋之手时,这个名字就已经在达官贵人之中传的家喻户晓了,从萧故生之子,到少将军的变化,也不过一夜之间。
是人都知道,以后萧家军是要跟着萧爻的,就算他名义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官。这孩子之前名不见经传,茶余饭后也甚少提及,所以常常有人觉得,必是个庸碌之辈,萧家军落在这样的人手上,再利的刀也会生锈,不足为惧。
直到现在——明珠辟尘,光华万千。
赵自康的眼睛真是一双多情的眼睛,虽略微显的阴郁,但更多的时候,从眼角到眼尾,有种平稳的贵气。他的目光全神贯注的落在萧爻身上,倘若是一块铁板,也能生生刮下二两屑子来。
萧爻不动声色。他的畏缩与逃避仿佛在慕云深的面前分文不值,刚刚还懦弱的少年相,此刻全给剥尽了,露出里面三分的真材实料来。
他手里捏着一个杯子,靠在唇边,不上不下的保持着一个动作。
“少将军,当日笏迦山下没能擒住你,不想今日在京城相见了。”赵自康笼着手。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大麾,身姿挺拔,因上了年纪的原因,虽白面无须,却积累着满身的贵气,甚至有种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倘若不是当年落下的残疾,兴许他比赵明梁更有帝王相。
而无论赵勉还是赵端,在这位祖皇叔的面前,都显得有些小儿科。
“王爷别来无恙。”
“少将军”三个字萧爻听起来有些陌生,他一生没用这三个字沾上什么便宜,倒先无缘无故惹得诸多麻烦——仿佛生来就是要有这些麻烦的。
萧爻轻轻叹了口气,手里的杯子这才放下了,“何必这么客气,反正到最后我是阶下囚,而您……是一国的王爷。”
他们在底下说着话,而王拾雪八风不动的坐在清净的二楼,唯独赵自康出现的时候,微微抬了一下目光。
她与赵自康也认识。
当年先帝在时,赵明梁出身低末,人人欺他无权无势,每至深冬,连炭火都不给足,夏至更是无冰可分。
只有赵自康偶尔进宫一趟,会给这些皇侄皇侄女带些关外稀奇的东西,赵明梁穿着不得体的衣服,一点小的孩子,在人群中窘态毕现。赵自康看不过,便私底下嘱咐宫人们多照看点,还擅自给他重新剪裁了一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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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拾雪便是那时候见过赵自康。
这是个永远捉摸不透心思的人,他们家人人都在争权夺势,扒着皇位各不相让,他却在写写画画,偶尔起来浇花种草。
就像现在,赵勉和赵端盯着的是逍遥魔宫,是一整个儿的萧家军,只有赵自康盯着萧爻这个人。
萧家军有两把钥匙,一把而今关在天牢里面,另外一把就是萧爻,没有他们,萧家军就是戈壁上抵御外族的一道铁墙,谁也动不了。
萧爻忽的笑了一声。
鹊吟轩中已经没什么人了,剩下的要么在赵自康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要么就一心躲避麻烦,坐在遥远的角落里。
所以这声笑颇为刺耳,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咳咳……”萧爻赶紧咳嗽,想借此掩盖过去这不合时宜的蔑视,然而成效甚微。
赵自康颇为好奇的看向他,“少将军,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萧爻道,表情都还没整顿好,这话十分的不可信。
“王爷不必介怀,他只是从未被人称作少将军,所以想起来,心里偷着乐而已。”慕云深虚虚的帮他圆话,因病着的缘故,他的话音很低,到处不着力,像是飘进了耳朵里。
赵自康这才分了一点注意力给他。
这年轻人一只手撑着头,眼睛半阖,脸色极差,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但看样子还在喘气,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在这种权谋斗争的漩涡当中,像是浮一苇小舟,不见摇摆,也不见沉。
他与萧爻坐在一张桌子上,这苇小舟旋然变成了连排的战船,能击狂风巨浪。
赵自康不知道为什么,血肉里渗进了一点毛骨悚然,竟生生的别开目光,看着不知所谓的墙角。
自家王爷不说话,玉衡却是个活络的少年心思,一边想着与萧爻还没分出个上下来,一边乱瞟着眼睛,想找到那个三番五次戏耍自己的女孩子。
他正是怀春的年岁,又与这些糙来糙去的武林人不同,自幼也算读过几本风花雪月,因是赵自康的亲信,偶尔有个达官贵人的女儿适龄了,便遣人来做个媒,玉衡通通看不上。
也是造孽的姻缘,他看上了阮玉。
赵自康虽然曾经是个正常的男人,但这么多年,早就清心寡欲惯了,唯一能产生感情的,怕只有院子里那棵从小浇到大的树,当然不知道少年人这种“君子好逑”的浪漫情怀,对此一疏忽,却使得玉衡的感情越发不可收拾。
他一边单相思的想着:别人她都不招惹,偏来招惹自己,定是也有喜欢的吧,一边又婆婆妈妈的在乎: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有没有喜欢的人了……
这么出神下,导致赵自康带来的侍卫头领宛如一根木头,王爷不说话也就罢了,连王爷的亲信都对自己爱搭不理——这人还抓不抓了?!
赵端虽然不敢正面跟这个祖皇叔叫板,但如果失去萧爻,当今最大的军权将会落到赵明梁的手中,到时候整个局面就不是他能撼动的了。也就是说一纸诏书,谁是太子,江山就是谁的囊中物。
他不敢冒这个险,然而兵临城下,赵端的鼻尖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却仍是想不出任何折中的办法,既能保住萧爻,又不至于得罪赵自康和赵明梁。
这么一块肥肉已经将自己烤熟了,沾上酱汁,放在碟子里递到了赵自康的面前,没理由不送进嘴里。
除非……
“祖皇叔莫不是认错了吧,这人不是少将军。”
赵端心念一转,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赵勉先拔了头筹。
萧爻莫名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这些王爷们在搞什么鬼,怎么的自己便不是自己了?
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章
萧爻跟着萧故生回京的日子算起来并不多,时间也集中在小时候和几年前。
少年人长个子的时候,简直一天一个模样,虽说骨架子不会变,但模样仔细瞧起来,也总是有些不同。
赵勉虽然没见过他,但这种关头也只能靠着一张嘴,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萧爻从小到大很少有什么时候能挺直了腰板,现在只要慕云深坐在他的面前,千军万马包围中他也有种底气,能静静的喝一杯酒,看这些人如何唱大戏。
赵勉的急中生智正好也是赵端的急中生智,这兄弟两个虽然互看不怎么顺眼,但重要时候,却颇懂得同仇敌忾,哪怕这个“仇”生他们骨血,养他们长大。
赵勉的话一出,赵端便跟着点头。
赵端道,“孙侄儿曾经见过少将军,似没这般高,脸也要圆一点,眼睛不大,乍看上去有些像,五官拆开可就差远了。”
“……”萧爻很想要个镜子来照一照。
赵自康虽然是赵明梁的小叔叔,两人只差了七八岁,但终归也算上了年纪。这些小辈的心思,他曾经在赵明梁的身上见过一次,几年后便是一场大乱,整个堂皇富丽的皇家似被一把火烧了,转眼至亲凋零。
赵自康自认不是个当皇帝的料,倘若不是身体的这个残疾,他也没有心去争什么皇位。他骨子里还是太重情了,同一个学堂,同一个先生教出来的皇兄与皇侄,说反目就反目。
赵自康在宫里待的时间并不长,他年纪小,赵明梁的长兄比他还大一点。江南四月的时候,冰雪消融,集市上热闹成了一片,他们全都眼馋,便巴望着先生大发慈悲,带他们出去瞧一瞧。
先生常常顾不过来,向先帝讨了旨,再拨四五个侍卫一个御医,这才敢偷偷摸摸捡个人不多的时候出门,迁就这些小祖宗。
那年杨花正好,风中全是这些絮子,他鼻子发痒一路都在打喷嚏,倘若知道那是一家最齐全的日子,赵自康肯定连打喷嚏都不愿意闭眼。
他轻轻叹了口气,回过神来,苍老好像是一瞬间不动神色的从他的眼尾染了上来,片刻便连头发也都花白了。
赵自康不是个蠢人,怕旧事重演,他终究连一个都保不住。
“你们两个过来些。”赵自康什么都没听进去,兀自打断了赵端的喋喋不休,勉强笑了一下。
怕是未免伤心,赵自康与这些侄皇孙感情十分淡薄,十之八九的听说都还是手下人无意透露的,他甚少问起。
这时候忽然招了招手,便突地有些渗的慌了。
赵勉和赵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进是退。
皇家的人,自幼生长在腥风血雨当中,萧爻也不遑多让,所以真算起来,这满堂人物,只有萧爻明白赵自康。
荒凉苍茫的关外,和这歌舞升平的京城,倘若真有什么相同,大概就是剥尽骨血之后冒出苗头的人性,太平时节是推杯换盏,豪酒纵歌,扒尽坟头土,里面却连个骨头架子都没有,是个推着你去死的温柔陷阱罢了。
“过来啊,怕我?”赵自康笑了笑。
两遍催促下,就连赵勉这种不喜欢看人脸色的都知道怠慢了,赵自康刚刚泄露出来的一点温情转眼消失无踪,他也是个擅长收拾心境的人,手往下一垂,又摇了摇头道,“罢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那带队的侍卫好死不死的这时候上来问,“王爷,人还抓么?”
明明做着分内的事,却平白遭了赵自康一个白眼。
“倘若不抓,我今日带你们来是观光赶集的吗?”赵自康没好气。
那统领被噎了一下,硬着头皮又问,“现在抓么?”
“……”赵自康那饱含着贵气的眉眼微微一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那厢,萧爻和慕云深坐的茶都快凉了,这几位姓赵的大爷仍然八风不动的架势,既没有要走,也没有聚上来将人瓜分,在这么耗下去,恐怕得宿在这儿。
“哎,你过来。”萧爻招了招手,他和玉衡不打不相识,又是颇为亲近的性格,竟然旁若无人的说起了话。
赵自康很少管他,玉衡也是个撒手没,这时候已经没节操的投敌了,至少萧爻他们桌还有温水喝。
“你们家三个王爷今晚住这儿吗?”萧爻不愧是许红菱的亲侄子,这会儿功夫已经学会做生意了,还讨价还价道,“王爷身份显赫,房间总要收拾一下,这人工费也得算钱吧?”
“我家就一个王爷。”玉衡觉得自己遭到了侮辱。
他跟着赵自康时间久了,有些想法不免就朝着赵自康靠拢,能独善其身就独善其身,懒得去招惹这些有权有势还不知足的王爷们。
萧爻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那你家王爷住下来吗?”
玉衡没答话,他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萧爻。这个人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怎么看都是个平平凡凡的年轻人,跟自己差不多的岁数,明知道这些人马都是过来抓他的,居然还有闲心问人家“今晚住下来吗?”,是嫌命不够长么?
“想必不会,王爷从皇上那儿领到的一向是死命令,拖不到明天。”玉衡虽是和萧爻说着话,但打量完他,没看出个三头六臂来就不感兴趣了,仍是想找到阮玉的身影。
“那个跟你一起的女孩子哪里去了,怎么今天没见着?”
萧爻心里翻了偌大的白眼,心道:阮玉为了躲你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了,兄弟啊,你怕是没有点自知之明啊……
正想着,慕云深在他耳边轻轻来了一下,将他九霄云外的心思拉了回来,“死命令,拖不到明天。”
“那我应该束手就缚吗?”萧爻脸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竟有些不自知的狂妄自大。
慕云深愣了一下,他总能在萧爻的身上见识到一点新鲜的东西,前两日是敏感的脚踝,今天是喷薄而出的豪气。
原以为他是个醋缸里泡大的——连骨头都软了。
这种自大,连王拾雪都未曾见过,恐怕萧爻自己照着镜子,都不敢承认镜子里的就是自己。
他也总能在慕大公子的身边,发掘出一些新鲜的东西,比如这茶也是能喝的,不比酒差,又比如自己想守着他,所以不能成天把怂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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