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炼努力地克制着,但目光仍贪婪地在沈嘉禾身上流连。嫩白的皮肤,胸前的两粒樱红,劲瘦的腰身,修长的双腿,圆润可爱的脚趾。他的脸生得极美,身体也挑不出一点毛病,只是这么静静地躺着什么都不做,便能勾得人欲-火焚-身。
薛炼从脖颈一点一点往下擦拭,擦到脚上的时候,他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极度渴望,低头含住了沈嘉禾的脚趾。胯-下之物硬得发疼,他却不去碰。他一颗一颗的含弄着舔舐着沈嘉禾的脚趾,没多久,身子猛地一抖,就这样泄在了裆里。薛炼如遭雷击,骤然清醒过来,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却还嫌不足,抽刀在左臂上刺了一刀。鲜血很快浸湿了衣袖,薛炼却若无所觉,为沈嘉禾盖好被子,唤来小二将水盆端出去,然后便背靠床坐在地上,默默地守着沈嘉禾。
一天,沈嘉禾没有醒。
两天,沈嘉禾没有醒。
三天,沈嘉禾仍旧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
薛炼请大夫来看。
老大夫惊见那日受伤的女子摇身一变成了男子,却也没有多问,望闻问切一番,道:“伤口愈合得很好,脉相亦柔和平稳,身上已无大碍。”
薛炼道:“那他为何迟迟不醒?”
老大夫沉吟片刻,摇头道:“我无法回答你,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
大夫走后,薛炼立即修书一封,飞鸽传书给远在浔阳的魏衍。
“大公子,薛炼来信了。”边荀将信承给魏衍。
魏衍展开看过之后,眉头紧锁。
边荀察言观色,问道:“可是薛炼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魏衍沉默片刻,道:“沈嘉禾不慎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已有三日,何时能够醒转也不可知。”
边荀道:“那该如何是好?”
魏衍叹了口气,道:“备车,我要去逍遥王府一趟。”
半个时辰后,魏衍来到逍遥王府。
路过莲池时,忽听有人唤道:“魏公子,请留步。”
循声看去,便见一个绿衣侍女朝他走来,他一眼便认出,正是那日公羊素筠落水时呼救的那名侍女。
述芝走到近前,道:“魏公子,世子妃遣我来请您过去叙一叙话。”
魏衍勾唇一笑,道:“请姑娘带路。”
述芝带着魏衍直接到了公羊素筠居住的院子里。
公羊素筠已遣述芝守株待兔多日,骤然听到下人通报,又惊又喜,急忙对镜整理一番仪容,快步出去,便见一个年轻男子立于堂中,身姿挺拔,英俊不凡,心下立时怦然,又唯恐失仪,忙颔首低眉,柔声道:“素筠见过恩公。”
魏衍笑道:“世子妃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世子妃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公羊素筠道:“救命之恩大过天,素筠片刻不敢忘,今日请魏公子过来,别无他事,只是想问一问魏公子,有没有什么素筠能帮上忙的地方,好还上一些恩情。”
魏衍心思一转,道:“我眼下确遇到一件难事,如果世子妃愿意援手,想必能顺利解决。”
公羊素筠面上一喜,道:“魏公子但说无妨。”
魏衍道:“可我现在正有一件急事要同世子殿下商议,不如我改日再同世子妃详谈,如何?”
公羊素筠道:“素筠随时恭候。”
魏衍道:“那我便先走一步了。”
魏衍走后,公羊素筠回到房间,尚觉得脸红心跳。
述芝瞧她模样,欲言又止半晌,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嘉禾受伤了?!”裴懿心下一惊,又觉得自己显得太过关切,咳嗽一声,语声冷淡道:“伤得重么?”
魏衍道:“伤到了头,昏迷不醒。”
裴懿皱眉道:“怎么伤的?”
魏衍将薛炼信中所言简要复述一遍,裴懿听完,冷声道:“你这属下办事也忒不利了。”
“我会处罚他。”魏衍顿了顿,道:“但眼下沈嘉禾不能承受舟车劳顿,必须卧床静养,恐怕暂时回不了浔阳了。”
可裴懿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沈嘉禾不能来,他便去找他。
裴懿问:“他们现在停留在何处?”
魏衍道:“宣城。怎么,你要亲自去找他?”
裴懿道:“不行么?”
魏衍沉默片刻,道:“你该明白,你现在不能离开浔阳半步。”
裴懿道:“只要你肯帮我,我就能。”
魏衍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裴懿将心中计策说与他听,听罢,魏衍笑道:“此计可行。”
是夜,裴懿参加太子府夜宴。
依旧还是那些太-子-党,不过这次多了一个叶嘉泽。
虽是夜里,叶嘉泽却仍旧戴着那副精致的黄金面具,一个人默默地坐着自斟自饮,高傲又冷清。
酒过三巡,舞姬们纷纷退下,却听荆默庵笑道:“太子殿下,北岚人能歌善舞世人皆知,何不请叶小王爷来一段歌舞助助兴?”
话音方落,附和之声频起。
贺兰骏看着叶嘉泽,道:“叶表弟,你可愿意?”
叶嘉泽道:“我能说不愿意么?”
贺兰骏的脸色立时便有些难看,却听坐在叶嘉泽旁边的裴懿忽然道:“叶小王爷可会弹琴?”
叶嘉泽一愣,道:“会。”
裴懿看向坐于首位的贺兰骏,道:“太子殿下,不如请叶小王爷抚琴,臣来舞剑,以娱殿下及诸位视听,如何?”
贺兰骏笑道:“这个主意甚好。来人,拿琴来!”
一把凤尾琴置于几案之上,叶嘉泽抬手,轻拨琴弦,听琴音清越,不由赞道:“好琴。”他看向裴懿,轻轻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然后轻拢慢捻,一首时而舒缓时而激昂的《念奴娇》便回荡在厅堂之上。
裴懿合着琴声舞动长剑,剑锋上冷光隐现,从观者眼底闪过。
一曲罢,裴懿收剑,竟有些气喘吁吁。
贺兰骏率先鼓掌,余者跟随,裴懿躬身向贺兰骏行礼,笑道:“献丑了,太子殿下莫要见笑。”
“舞得甚好,琴也弹得很是动听。”贺兰骏笑道:“裴卿辛苦了,快落座吧。”
裴懿回座,谁知还未坐下,竟忽然直直栽倒下去,砸在酒案上,呼啦一阵杂响,将坐在他两侧的贺兰骦和叶嘉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贺兰骏站起来,急声道:“九弟,你快看看!”
贺兰骦正要上前,忽听叶嘉泽厉声喝道:“都别靠近他!他生了疠风[注]!”
闻言,满座哗然,纷纷退避三舍。
“疠风?!”贺兰骏惊道:“你、你怎知他生了疠风?”
叶嘉泽冷静道:“太子殿下应该知道,北岚都城鹿临在三年前曾发过一场疫病,致死百姓近万人,连王公贵族也不能幸免,那疫病便是疠风。生疠风者,皮肤上会起红斑……”
贺兰骏却无心再听,打断他道:“快快快!来人将他抬回逍遥王府去!”
却无人敢上前。
叶嘉泽沉声唤道:“玉楼,过来帮我。”
一直侍立在侧的祝玉楼急忙上前,帮着叶嘉泽将裴懿抬走,却听贺兰骏仍在身后叫嚣:“将裴懿方才用过的一应器物全部扔了烧了!众卿随我速速离开这里!”
叶嘉泽冷笑,心中暗嘲:一帮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
出了太子府,上了马车,裴懿睁眼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袍,笑道:“多谢小王爷出手相助,裴某感激不尽。”
叶嘉泽淡淡道:“不必,互帮互助而已。”
裴懿看着他,沉吟半晌,道:“你为何会对沈嘉禾如此感兴趣?当真只是为了得到那块麒麟玉么?”
叶嘉泽依旧淡淡地道:“不然呢?”
裴懿勾唇一笑,道:“小王爷城府深沉,恕裴某眼拙,看不通透。”
叶嘉泽道:“你只需把沈嘉禾的下落告诉我,咱们便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裴懿道:“我已经查到他的下落,过段时间会将他带到浔阳,小王爷届时便能看到他。”
叶嘉泽心中一动,道:“好,那我便静候世子佳音了。”
不多时,马车停在逍遥王府门口。
裴懿笑道:“还得劳烦小王爷将我抬进府去。”
叶嘉泽径自架住裴懿的胳膊,祝玉楼抬着他的腿,两个人合力将裴懿抬进逍遥王府,往地上一丢,一主一仆便转身离开了。裴懿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朝府中走去。
魏衍已经等候多时,见裴懿回来,瞧他神色便知大功告成了,直截了当道:“你打算何时动身?”
裴懿道:“立即动身。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便劳你受罪,代我做一个身患疠风的逍遥王世子了。”
“你放心,我自会应付。”魏衍顿了顿,又道:“不过世子妃那边,你是不是该去通一通气?”
裴懿道:“不必了,就让她以为我真的生了疠风罢,若教她知晓实情,难保不会露馅。”
魏衍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不过装病久了,贺兰绍定会起疑,你务必速去速回。”
裴懿道:“我自有分寸。”
裴懿一刻也不耽搁,连夜动身,单骑往宣城而去。
魏凛一路追到宣城,直接乘船往浔阳去。
他本就身染风寒,又日夜奔波数日,病情愈发严重,刚上船没多久便昏死在船舱之中。
船夫只以为他是睡着了,并未多想,谁知过了一夜也不见他醒来,这才察觉有异,忙去唤他,搭手一摸,有如火烧,心下大骇,急忙寻了个水边小城靠岸,将魏凛背去医馆瞧病。
喝过药,又昏睡半天,魏凛才醒过来。
他烧得双目赤红,神志昏沉,喉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艰难地道:“这……这是哪儿?我们已经到浔阳了么?”
船夫道:“公子,你可知你差点病死在我的船上?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你眼下已经去阴曹地府找阎王爷报到了。”
魏凛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作势便要下床,船夫急忙按住他,道:“你别乱动,当心又昏死过去!”
魏凛却嘶哑道:“放开我,我要去浔阳,我得去找他,我要救他……”
“你先救你自己罢!”说着,船夫从怀中掏出魏凛之前给他的银票,塞到魏凛手里,道:“银票还你,你这桩生意我不做了,我走了,你自求多福罢。”
船夫要走,魏凛却死死地抓着他的手,嘶声乞求:“船家,你不能走,你必须把我带到浔阳,我真的有极要紧的事,求你帮帮我……”
船夫皱眉道:“什么事能比你的命还重要?”
魏凛道:“他比我的命重要,他比什么都重要。”
船夫无可奈何,道:“你若是在去浔阳的路上死了,可怨不得我。”
魏凛虚弱道:“我绝不怨你。”
船夫替他抓了药,又扶着他回到船上,继续上路。
魏凛日复一日地昏睡,不知晨昏,病势却缠绵不去,无半分好转迹象,令船夫大为忧心,生怕他死在船上。
沈嘉禾已经昏迷七日,薛炼也不眠不休地守了他七日。
薛炼收到魏衍的回信,说裴懿要亲自来接沈嘉禾,已经动身。
算起来裴懿这两天就要到了,待裴懿一到,他薛炼恐怕连看沈嘉禾一眼的资格也没有了。所以,趁着裴懿还没来,薛炼再不压抑对沈嘉禾的强烈渴望,抚摸他,亲吻他,对他说话,抱着他入睡。虽然不能拥有,但有这片刻温存,也足以让薛炼回味一辈子。
昏迷的第八日,沈嘉禾毫无预兆地在薛炼怀中醒来。
他在晨光中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薛炼近在咫尺的脸。他抬起手,用手指戳戳薛炼的脸颊,又低又哑地道:“喂,醒醒。”
薛炼几乎立刻便醒了。
猛地睁开眼,对上沈嘉禾如清泉如寒潭的双眸,薛炼怀疑自己在做梦。
“你……你醒了?”薛炼惊疑不定地问道。
“嗯。”沈嘉禾点点头,眼神纯净而懵懂,里面写满疑惑,“你是谁?为什么抱着我?”
薛炼一惊,急忙放开他,退到一边,支吾道:“我……你……”
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想起老大夫曾经说过,因为头部受到猛烈撞击,沈嘉禾醒来后可能会出现记忆丧失的症状,将过去的人和事统统忘记。沈嘉禾此时看他的眼神,没有惧怕,没有仇恨,平静至极,仿佛根本不识得他一样。
薛炼心中雪亮如电,沉声问:“你不认得我?”
沈嘉禾看着他,缓缓摇头。
薛炼又问:“那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沈嘉禾露出困惑的表情,喃喃道:“我是谁……我是谁……”他忽然抱住头,痛苦地道:“我的头好痛!好痛!”
薛炼猛地将沈嘉禾拥进怀里,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道:“别想了,我会告诉你,你是谁,我是谁,都会告诉你。”
在得知沈嘉禾失去记忆的这一刻,薛炼心中的贪念无限膨胀。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带沈嘉禾离开这里!带沈嘉禾远走高飞!
薛炼屈从了。
他带着沈嘉禾和他的刀,迅速离开客栈,向着与浔阳相反的方向乘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疠风=麻风病。
本来想更一个万字肥章给你们一个惊喜的,想想还是先更一章吧,第二更在23:00左右,早睡的宝宝就第二天再来看吧。
感谢支持,比心。
☆、第27章 世子无赖27
裴懿赶到的时候,客栈早已人去楼空。
他抓住客栈老板凶狠地质问:“那间客房里的人呢?!”
老板战战兢兢答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们昨天早上退房走的,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不知道。”
就算把人杀了也无济于事, 裴懿无可奈何,只能寄望于沈嘉禾已经被带回浔阳, 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浔阳。
而浔阳城中, 因为逍遥王世子身患疠风的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整个逍遥王府都被封锁,除了大夫严禁任何人出入。
公羊素筠大概是王府中最后一个知道裴懿患了疠风的人。
听述芝说起时, 她惊得打翻了茶碗,热茶烫了手, 她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道:“所以, 他会死么?”
述芝急忙唤人拿来烫伤膏, 一面为她涂抹伤处一面黯然道:“疠风是极可怖的传染病,不单他会死,恐怕整个王府的人都要为他陪葬了。”
公羊素筠道:“可我现在还不想死。”
话音方落, 一个小丫头走进来, 道:“世子妃, 方才世子院中来人传话,说世子想见你, 让你现在过去一趟。”
公羊素筠一愣,道:“他要见我?”
小丫头道:“传话那人是如此说的。”
述芝道:“知道了,你出去罢。”
小丫头答应一声, 转身出去了。
公羊素筠疑惑道:“他突然见我做什么?”
述芝沉吟片刻,道:“不管他要做什么,既然他请你过去,你便没有不去的道理,还是先过去看看罢。”
公羊素筠点头,道:“将我的面纱拿过来。”
述芝找来面纱,为公羊素筠戴上,两人一齐往裴懿院中去了。
待到了裴懿房中,一把虚弱男声透过重重帷幔传来:“除了世子妃,其他人全都退下。”
下人们面面相觑,随即鱼贯而出,述芝握一握公羊素筠的手,也退了出去。
“你过来,”那把男声再次响起,“到我身边来。”
公羊素筠绞着手帕,站在原地不动,也不作声。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男声便道:“你怎么不来?怕我将疠风传染给你么?”
公羊素筠的确很怕,怕得胆战心惊。
她鼓足勇气,掀开重重帷幔往里走去,在最后一重帷幔前停下来,看着帷幔后面躺在床上的朦胧人影,因为惧怕而浮起泪光,她带着恨意咬牙切齿道:“你说过要成全我,让我孤独终老,现在又为何把我叫来这里?是想拉我为你陪葬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个卑鄙阴险的无耻小人!”
男人似乎笑了下,有气无力道:“我现在就快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公羊素筠冷声道:“我的确恨不得你死了才好。”
男人道:“我死了,你就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是不是?”
听他如此说,公羊素筠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魏衍的模样,将她自己也骇了一跳。她当真是如此想的么?裴懿若死了,她便能和魏衍在一起了?
“你不说话便是默认了。”男人接着道:“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