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阳光曾来过完本[耽美]—— by:昔华
昔华  发于:2017年10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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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静安她也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於是在你出生的第一百二十六天,也是静安离开的第一百二十六天,我给你取了常乐这个名字,寓意是知足常乐,希望你可以一辈子活得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可没想到的是,结果往往是背道而驰。
你出生的第一天,我就让阿德把你抱进了顾家的别屋。那间小木屋是我以前住过的,也是静安最喜欢的地方。说起来,那里有一棵梧桐树,就在屋子的旁边,那是我小时候和一个小男孩一起种的,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我想那棵树现在应该成了参天古木,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在树荫下乘凉作画呢?
我把还在襁褓中的你交给了阿德是出於我的私心,因为只有他,也只能是他,才能替我好好的照顾你,守护着你,不让你受到外界的影响,更不让你活在别人的眼光中。但後来才发现,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阿德告诉我有很多人冒名潜了进来,想接机打探你的消息,於是我就命人在你住的小木屋外围了一圈的铁栏,也特别嘱咐过阿修,也就是你的大舅,让他利用他的一些特权来暗中保护着你。
一直以来对你的不闻不问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遗憾的一件事。从你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好好的看你一眼,也没有亲眼看着你长大成人,更没有尽到一点做外婆的责任。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外婆,你恨我是应该的,哪怕是现在继续恨着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一直是我最喜爱的孙子。
在你五六岁的时候,我听阿德说你忽然迷上了画画,真不愧是静安的孩子,连喜欢的画家都是一样的。我让阿德时不时给你送去几本关於那个画家的书册,有的是静安以前看过的书,也有的是我让人帮你找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想你定会喜欢,否则怎麽会临摹那麽多那个画家的作品。
再後来,也就是五年前,阿德说你有事要找我,那时的我多麽的期盼与你见面,你甚至无法想像我竟然会为此失眠了好几天,担心这担着那的,怕自己在无意中给你留下一个不太好的印象。可最後,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相见,一边抚摸着你的画作一边听着你说留学的事。
当你告诉我你想去留学的国家是法国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都震住了。我想起了静安,也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其实,我真的不愿你离开,更不愿你去法国,这麽多的国家你哪个都不选,为什麽偏偏是法国,难道上天又要和我再开一次玩笑吗?
最後,还是阿德劝我的,他让我放你走,因为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生活得并不开心,也活得很不自在。我认真的想了很久很久,这麽多年了,我从来就没有为你做过些什麽,大概只有这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一件!……”
“……以上,就是顾老太太所立的遗嘱,不知道在场的各位对里面的事项是否都了解清楚,倘若还有谁没有听明白的话,我……”
“周律师,这真的是顾老太太的遗嘱?”
不知是谁打断了周律师的话,在场的顾家人顿时如山洪似的爆发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快步上前,蜂拥的挤在周律师的身边。场面一时混乱,就连顾静修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去,也看着一脸困扰的周律师困入了口舌之争中。只见他们一个又一个的不停追问,甚至是质问上面的事项是否真的出自于顾老太太之手,还是被他人恶意的擅改!!
“你是不是拿错了文件,还是拿了另外一份用来蒙混我们,怎麽我们这几个人都没有?”
“对对对,论血缘论关系,老太太也算是我半个表姨母,怎麽连公司的一点股份都没有,这怎麽说得过去?”
“不错不错,我也是老太太的表侄子,你是不是拿错了?还是被他们几个都收买了?为什麽我们几十个人中连一个都没有?”
“没错,就连顾常乐这么一个野种也得到了老宅,以及後山这麽大的一块地,我们不可能什麽都没有!!”
……
七嘴八舌的声音,如海潮般汹涌滂湃,一波又一波的朝着应接不暇的周律师袭来。
就在大家忿忿不平的拽着周律师质问的时候,顾慧仪却一反常态。一脸冷静的她居然朝着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会客厅的门口。狠厉如刀的目光直直的剐着低垂着脑袋的顾常乐,见他毫无反应,便忍不住的咬了咬牙,使劲的攥紧拳头,她一把伸手抓着他的衣领,“顾常乐,怎麽多年了,为什麽你总是要跟我抢?”
顾常乐就这顾慧仪的手微微的抬起了头,茫茫然的眼睛似乎水光闪闪的,他愣愣的瞅看着怒火中烧的顾慧仪,然後面无表情的甩开她的手,甚至是无视她的存在,一言不发的转过身,蹒跚的走出了房门。
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喧嚣吵闹的会客厅,也离开了陌生冰冷的顾宅。
茫茫然,不知所措。
就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似的!!
他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山林,心里也空落落的,好像自己丢失了什麽似的。
第25章 Chapter 25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
顾常乐吃力的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恍恍惚惚的,随着眼皮一上一下的颤动,幽蓝色的眼眸涣散无神,也慢慢的变得清晰明朗起来。他左右望了望,呆滞迷糊的眼神空洞无助,仿若置身於茫茫大海,前不见岛,后不靠岸。
不知哪来的一把声音,似乎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仿佛就在自己的旁边,就在自己的眼前,一张熟悉的脸容顿时就撞入了自己的眼眸中,一点一点的放大,再放大。只见来人黑着一张脸,摆着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但眉梢眼角处却泄露他暗藏在心中的喜悦。他一扫脸上阴霾晦暗的神色,似乎是雨过天晴的轻松,他静静的看着顾常乐,关切的问道:“小乐,你总算醒过来了,身体好点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眨了眨几下眼睛,对焦似的瞅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定睛望了好一会儿,才终於把阿政脸上紧张担忧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疑惑的看着他,又稍稍的侧过头看了看四周,“阿政,这……”刚一出声,惊愕的发现自己的声音怎麽会变得喑哑晦涩,嗓子更是火烧火燎的疼痛起来。
我、我这是怎麽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头晕脑胀似的一点也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了什麽。
明明自己刚刚还在顾宅,就在会客厅里面,等着周律师他们来宣读遗嘱,怎麽现在却躺在床上?
他眯着双眼,左手扶着微微刺痛的脑袋,吃痛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耳朵旁就传来了阿政忧心的问话。“小乐,怎麽了?是不是胃又疼起来了?”
“阿政,我、我怎麽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这是哪里?我怎麽会躺在床上?我这是怎麽了?”
阿政的脸色顿时一怔,随即伸出手把欲将起身的顾常乐按回了床上。他看着一脸失措的顾常乐,用着较为缓和的语气安慰道:“小乐,别想那麽多了,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听我的话,今天就好好睡上一觉,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去,回法国!!”
他期盼的望着阿政,希望可以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信息,但没想到他却硬生生的用了这麽一句话给堵住了他所有的疑问。
也难怪如此,阿政他也是出於好意,他不想让自己操心,更不想让自己劳累……
“阿政,我……”
以为顾常乐又要硬撑起来,阿政的脸色沉了一沉,“小乐,难道你忘了徳叔跟你说了些什麽吗?”见顾常乐的神色一黯,阿政也顾不了那麽多,把心中憋得死死的怨气鞭炮似的发泄出来。“倘若不是我回来得早,你现在不是躺在床上这麽简单,而是直接住在医院里面!!”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说你,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也明明答应过徳叔不能再自我放弃的活着,为什麽你总是要让关心你的人担心?为什麽就不能好好的照顾自己,非要在下雨天跑出去淋雨。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了什麽模样,几乎瘦成一张纸……你说你这是为了什麽?图的又是什麽?”
“阿政,我、我、对不起……”
“这一次就算了,是我监督不力,下一次可没有那麽轻易的放过你……”深深的叹了口气,阿政又继续碎碎念叨:“小乐,你的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折腾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说多也不好听。”
“我会的,阿政,我不会再这样子的,况且,我记得赵哥之前给我开了些药,感觉还挺有效的……”
“药有三分毒,吃多了也不行,而且老是吃你就快吃成免疫了,到时候别说是赵哥,就连上帝佛祖也救不了你!!”语气一转,阿政紧绷的脸色也渐渐的柔和下来。“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好好想想怎麽向老付解释,你这一次可把他给吓个半死!!”
“老付,他怎麽了?”
“你呀,他好歹也是你顾家里面算得上关心你的人,你怎麽就不懂呢?而且,倘若不是老付找到你,你现在还昏迷在山脚下!!”
说起老付,自己不过是接触了两次而已。一次是五年前,而另一次就是现在。顾常乐对他的印象并不深,除了他是老太太身边的管家之外,几乎没有多大了解。他茫茫然的望着阿政,阿政却别过了头,眼神闪烁飘移的,他悠悠然的说道,“别看着我,有什麽你一会儿就直接去跟老付说!!”
其实,老付早早就候在了房门口,不过他却没有走进来,反而是静静的等待着。他知道自己这样躲在门後听墙脚是不对的,违背了顾家的规矩,也不是一个仆人该做的,可他却还是想听一听他俩的对话,哪怕不明白小少爷和他的朋友在说些什麽,但总能从他们说话的语气中也大概了解到小少爷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健康。
他低着头看着手中温热的茶水和那两颗刺眼的药丸,心里不禁一阵阵的叹息。他吸了吸鼻子,佯装一副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把手里的东西先搁在床头的茶几上,然後转过身关切的看着顾常乐,礼貌的说道:“小少爷,要喝口水吗?”见顾常乐微微的点了点头,就伸手扶起顾常乐的身体半坐在床上,还不忘在他的後背放了个柔软的枕头。
接过了老付手中的水杯,轻轻的啜了一小口,瞬间缓解了乾涩火辣的嗓子。他看了看老付,又看了看阿政,最後还是把目光定格在老付的身上。他嘴角一弯,虚弱的谢道,“谢谢你,老付。”
老付楞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後将碟子里面的两颗药丸递给了顾常乐。“这药是你朋友给的,我不知道有什麽作用,但我想应该可以治好你的病!”
瞅着掌心中那两颗红红绿绿的药丸,顾常乐立马就明白过来,这是赵哥之前给自己开的那些胃药,没想到阿政也从他的手中讨来了一些。他静静的望着阿政,阿政却脸蛋一红,“别这样看着我,这药是赵哥硬塞给我的,说是以防不时之需!”
吃了两颗药丸后,老付又将顾常乐的身体放回在床上。顾常乐看着老付一把年纪,还如此尽心尽力的服侍着自己,心里不禁苦涩起来。“老付,我没事,不用担心,大概是这几天坐飞机累着的,吃了药就会好起来。”
闻言后,阿政不满的瞪了瞪顾常乐。
而老付的脸上顿时喜色满满的。“那就好,小少爷。”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麽,“对了,这封信,是小少爷的吧?五姑爷要我交给你。”
一看到那个白色信封,顾常乐的神色瞬间一怔,顿时想起了里面的内容,更想起了自己为什麽会跑了出去。他低着头,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信封,然後抬起头看着老付,淡淡的说道:“谢谢。”
“有什麽好谢的,我不过是顾家其中的一位仆人而已,照顾好小少爷是我的职责。”他顿了一下,然後继续说道,“没有什麽事的话,我就先下去了。小少爷,你就好好休息……”
“对啊对啊,小乐,你就趁着这次机会就好好睡上一觉,最多吃饭的时候,我再上来叫你。”
眼看着他们一一转身离去,顾常乐也放下了手中的信封,慢慢的合上双眼。
“……”
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迷迷糊糊中还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唏唏嘘嘘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麽,更听不出是谁在说,感觉有男有女的。
说话的声音很熟悉,但也有种不太熟悉的感觉,仿佛就是一个从未谋面但总在自己梦中出现的人。
是谁呢?究竟是谁呢?
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慢慢的消失了,好像它从没有出现过似的。
细长的眼睫如蝉翼般轻轻的抖动,顾常乐吃力的撑开了沉重的眼皮,慢慢的睁开迷蒙的双眼,微微的眨了一眨后,待视线适应了环境,才发现四周黑漆漆一片的同时,就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哪会有什麽说话声。
想来,刚刚是自己做梦罢了。
他双手微微的一撑,身体一点一点的直了起来,半坐靠在床上,然後侧着头左右看了看,除了眼前不变的黑黢黢,剩下的不过是从窗外轻轻飘洒进来的一抹黯淡的月光。
凉薄的月光朦朦胧胧的,撒落在冰冷的木质地板上更显得冷冷寂寂。
没想到这一睡竟睡到了天黑,还睡得如此的死沉死沉的。
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再也没有像这样好好的睡过一回?
好像是在五年前?
也好像是去了法国之後?
他深深的吸了口冰冷的空气,然後伸出手轻轻的掀开了被子,身体缓缓的往床边挪动。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放下自己的双脚,欲将站起来的时候,身体猛然的一晃,膝盖也微微的往前一屈。顾常乐赶紧扶着床边的茶几,稍稍的稳住自己虚软的身体,然後深吸了几口大气,又慢慢的直起身来,一步一个脚印的,蹒跚的往房门的方向挪去。
“……”
怎麽又有声音了?
神色微微一凛,顾常乐顿时停下了脚步,疑惑的望了望四周。
难道,刚刚自己并不是听错?
而是真的有人在说话?
声音,还好像是从房门外传来的。
顾常乐又继续往前走,说话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甚至隐隐约约还听到两三个人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是谁?
是谁在说我?
好不容易走到了房门前,拧开了门锁,稍稍拉门探头一看,原本苍白无血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惨白的。
同时,外面的声音也瞬间咋然而止!!
冷清寂寥的走廊,昏沉黯淡,除却墙壁上的壁灯投在地毯上的隐隐微光,几乎是黑魆魆一片,可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此刻却有四个人直愣愣的站在顾常乐的房门前,从左边的老付、阿政,以及右边的许信阳和顾慧仪,只见他们神态各异,有的眉头舒展,有的却眉头深锁,也有的笑颜逐开,也有的却黯然神伤……
顾常乐将他们脸上表情一一都收入了眼底。
“小少爷,你醒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老付。他眼尖手快的上前几步,一把扶着虚弱的顾常乐,然後侧着头一脸关切的问道,“小少爷,好点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听到询问小乐的身体状况,阿政也不禁轻蹙眉头的看着顾常乐,“小乐,觉得怎麽样了、现在?”
“我没什麽,大概是腿有点软。”
阿政舒了口大气,然後语气一转,不满的嗔道:“不是让你睡多会,怎麽这麽快就醒来了?”语毕后,又特意的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瞪顾慧仪他们俩,“大概是不知道从哪来的两只苍蝇,在这里飞来飞去,吵得不行,连……”
“你说谁是苍蝇?”顾慧仪终於忍无可忍,用了一句法语顶了回去。“别以为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就可以肆无忌惮,也不看看这儿是什麽地方!!”
阿政咬了咬唇,小小声的嘀咕:“怎麽连他们也会法语……”
顾常乐不解的看了看他们俩,又茫茫然的瞅了瞅身旁的老付。
眼见他们火花四溅,老付赶紧的劝说:“五小姐,五姑爷,有什麽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千万不要吵起来……”
顾慧仪一声不吭,冷冷的瞥了眼阿政后,又转眼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见他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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