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躺着,我等会过去找你?”
“别别别……”傅澜想你这姑奶奶过来看到我被人折腾到下不了床,肯定幸灾乐祸,笑个三天三夜。
“怎么了?不方便吗?”
“怕传染你呀,新娘子!我再睡会,今晚去找你!”
“好吧,家里有药吗?吃点。”
“知道了,还没当新娘就变‘娘’了,啰哩啰嗦!”
“傅澜我好心被驴踢!”
电话挂断,傅澜回头看到白倾夏端着早餐站门口,原来给他准备吃的去了。
和白倾夏在一起后,傅澜的胃被养叼了,总觉得别人做的饭菜不如自家白教授亲手下厨。
“谢依帆?”白倾夏知道他们两人没啥,亲眼看到两人说话的方式仍觉得不爽。傅澜的前半生,谢依帆参与了,他没份。
傅澜躺在床上不想动,“嗯,我们今晚去找她。”
白倾夏把吃的搁一边,走过来揉着傅澜的腰,“舒服吗?”
“白倾夏,以后一个晚上不许弄那么多次!一次不许超过半小时!”傅澜恶狠狠地说,可惜绯红的脸颊透着他的害羞。
傅澜想上网发帖求助:娘呀!我男朋友不是人!在床--上更不是人!
“好好好,都依你。”白倾夏话里有多够敷衍。
傅澜躺在床上让白倾夏伺候刷牙洗脸喂早餐,还让翻过身给肿着的那处上药,傅澜觉得老脸丢到家了。
谢依帆看到跟在傅澜后面进了自己家门的白倾夏吓得她从椅子上跳起来,结结巴巴指着白倾夏,“白、白、教授!”
白倾夏刚来A大,他的盛世美颜引起轩然大波,只要是A大的女生,无不慕名前往偷看,谢依帆也是拜倒在白倾夏石榴裤子的迷妹之一。
傅澜皱了皱眉,“见鬼啦你?”
他上下打量谢依帆,休学在家休养的期间,谢依帆看上去被养得很好,气色红润,眉飞色舞,失恋的打击在她身上不复存在。
郑若玲从厨房端出来一碗炖汤,她打量着傅澜身后的白倾夏,多年打滚商业的她,一眼看出白倾夏是人中龙凤,她说:“澜澜,你来了?这位是?”
谢依帆接过炖汤,朝傅澜挤眉弄眼。
傅澜干咳几声,“姨,这是白倾夏白教授。教授,这是依帆的妈妈。”
白倾夏客客气气地点头打招呼,“伯母,您好!依帆,你好!”
郑若玲点头示意,回头叮嘱谢依帆,“你身子虚,把这碗老母鸡汤喝了,要是让我发现你倒掉,小心我揍你!”
谢依帆朝妈妈吐吐舌头,端起汤一口闷,郑若玲满意地收拾碗,笑着对傅澜说:“澜澜,你们坐,我公司还有点事。”
傅澜有些意外,“这个点了……”
谢依帆打岔,“你别管她了,她什么时候不忙?”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郑若玲责怪地瞪了谢依帆一眼,拿起大衣,出门了。
白倾夏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离去的背影一眼。
傅澜明显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当初郑若玲强势打掉谢依帆的孩子,母女两的关系势必紧张,今天看,两人的相处模式和以前一致。
“傅澜,发什么呆呢?教授快坐!”谢依帆朝傅澜眨眨眼,示意他和白教授坐在她正对面,这样她就能好好欣赏白倾夏的盛世美颜。
啧啧!一个男人长成这样,祸害!
“傅澜,教授怎么跟你回家了?”谢依帆好奇地问,毕竟还有几天过年了,正常人不都回家团聚?
傅澜的脸不可控制地红了,“嗯,他和我回家过年。”
谢依帆怀疑地盯着两个人来回看,白倾夏坦坦荡荡坐着,傅澜躲躲闪闪的小眼神明明白白告诉她,两人有鬼!
白倾夏在谢依帆的审视下,大大方方牵起傅澜的手,“我们正在交往。”
傅澜的脑袋里仿若平地惊雷,脸红得快滴血。
谢依帆瞠目结舌,“傅澜,白教授说的是真的?”
傅澜硬着头皮点点头。
谢依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戏言,笑闹着傅澜生了张娃娃脸,走到哪都被女孩子当小弟弟,找不到女朋友,不如找个男人宠一辈子算了。结果傅澜还真给她找了男朋友?
她以为自己经历的事够惊世骇俗了,从小到大乖宝宝的傅澜,做事比她劲爆多了。
“书晓阿姨、傅叔叔他们知道吗?”谢依帆小心翼翼地问。
傅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知道了,我们全家都见过他了。”
“好你个傅澜!”谢依帆跳起来,作势要揍傅澜,“你瞒得我好苦啊!”
傅澜脱口而出,“你在养身体,我不想你担心。”
周围气氛变得安静,谢依帆的表情有片刻的失神。
“依依,我……”傅澜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谢依帆摇摇头,“这有什么,傻瓜!每个人都有一段黑历史。我早就放下了。”
傅澜不想谢依帆回想往事,赶紧转移话题,“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呢?要结婚了?对象是谁?”
谢依帆提起结婚对象,面部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他叫凌震,我小姨介绍认识的,他爸爸是我爸爸的同事。”
在谢依帆的讲述中,傅澜了解到了谢依帆刚回家情绪低落,身体恢复得慢,郑若玲看着焦急,哄了不听,骂了没用,谢依帆就像个木偶娃娃,没有任何一点表情。
郑若玲的妹妹来看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起谢依帆从小喜欢运动,便拉着她报了个健身操的班。
在健身房里,谢依帆的小姨遇见熟人凌震的妈妈,碰巧那天下大雨,凌震来接妈妈下课,顺路送了谢依帆和小姨一程。
凌震大谢依帆几岁,看着谢依帆安安静静的样子有了好感,谢依帆当时处于逆来顺受的状态,不管大人说什么都不反对,消极抵抗。在两个大人的促使下,谢依帆把联系方式留给凌震,一来二去,两个人熟悉起来。
凌震表明追求的决心后,谢依帆明确拒绝了,她毫不隐瞒告诉他,她是过去有男朋友的人,还堕了胎,凌震的条件,会有更好的女孩子等着他。
震惊之余,凌震心疼谢依帆的经历,展开了更猛烈的追求。
面对伤痛,凌震选择包容谢依帆。
面对真心,谢依帆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她渴望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家,即使他们还年轻,凌震还是很快决定结婚。
谢依帆说想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傅澜压下心里隐约的不安,他想起白倾夏说过,“谢依帆子星黯淡”,希望是当时白倾夏看错了。
傅澜认真地说:“什么时候叫凌先生出来见见啊?”
他想为谢依帆把把关,但愿这次谢依帆不会看错人。
谢依帆提起恋人,目光柔和,“明天你有时间就出来聚,我让他请吃饭。”
傅澜指着白倾夏说:“明天让白教授先请,你家的排队!”
“哈哈,这都抢?”谢依帆哈哈大笑,“我们是坑男朋友二人组。”
“教授,请不请?”傅澜抛了个小眼神给白倾夏,大有“你昨晚把老子折腾惨了,今天要是不请客老子和你拼了”的架势。
白倾夏纵容地笑了,如春风拂面,“请,多少顿都请。”
傅澜和谢依帆扯到大半夜,约好第二天见,白倾夏才把人架回家。
白倾夏伺候大爷似的伺候傅澜洗澡、挤好牙膏,把牙刷水杯递到他手边,又帮傅澜吹干头发。
傅澜受用地捏着白倾夏的下巴,“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媳妇真贤惠!”
白倾夏无奈,“不想睡觉了?”
傅澜猛地跳进被窝里,拿棉被把自己卷起来,“怎么那么困,睡觉睡觉!”
白倾夏无奈地将人从被窝里挖起来,怕小孩闷了,他附在傅澜的耳边轻轻呵气,“下面还肿着呢,我舍不得让你累。”
傅澜皮薄,没有威胁性地吼了句,“白、倾、夏!”
在白倾夏听来,那是在撒娇。他把傅澜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快睡。”
傅澜伸手揽住白倾夏的腰,自家老公又帅身材又好,就是爱调戏自己,不要脸的坏蛇!
待傅澜呼吸平稳后,白倾夏在黑夜中睁开眼睛,他看着天花板,心里有丝顾虑,郑若玲印堂发黑,怕是要倒霉了。
谢依帆子星黯淡,这辈子定是当不了妈妈。
到时傅澜又该难受了。
天下人贫困潦倒、生老病死皆与他无关,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傅澜的感受。
青梅竹马没有好下场,他又该难过了吧?
白倾夏无声地叹了口气,搂紧傅澜亲了又亲,爱上你之后,草木皆兵,生怕你受一点委屈。
第100章 终篇我执(二)
傅澜睡得极不踏实。
他梦见他回到烟雾环绕,不见天日的笃庆里山,正值深夜,寺院在大树黑影的笼罩下,变形得厉害。
一位头戴黑珠、伸手张指的“如来佛祖”呈现在眼前,傅澜坐在划痕斑斑的四方桌上,桌上放着傅澜刚点燃的蜡烛,他看着摇曳的灯火,内心一片恐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一会,傅澜注意到不对劲的源头,金巧巧坐在如来佛祖的膝上,冷笑着看她。她冷漠的脸还是那么美艳绝伦,不一会又变成浑身是伤的小女孩。
她嗤笑道:“想要孩子,我呸!”
傅澜秒懂她说的谢依帆,刚想开口,却动不了。
渐渐地,冷汗布满他整个额头。
不一会,他越来越冷,一低头,就看到桌底下暗红色的血液涌出来,沾湿了他的鞋。
只是一堆血液,但是有一个声音明晃晃地冲进他脑海里,不停地哭叫,“哥哥,妈妈不要我!”
妈妈,说的又是谢依帆。
傅澜拼命地摇头,拼命想否认,“不,她也不想这样,她很可怜的!”
血液歇斯底里地尖叫,“什么可怜,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傅澜感受到它满满的怨恨。
他着急得团团转,潜意识里,他知道这一切与谢依帆有关。可惜他动不了,只能僵在原地,背后是金巧巧怨毒的瞪视,地上的血液没玩没了漫延上了他的膝盖。
那么的绝望,那么的令人窒息。
傅澜醒来,床边空了一半,他知道白倾夏去做早饭了。
天气不错,阳光透过拉着窗帘的空隙漏下来,在地上洒出一片斑驳的光芒。
傅澜一时适应不了光线,拿右手遮住眼睛,他一时半会没从噩梦中恍过来,此时此刻的他,无比想要赖在白倾夏温暖的怀抱中。
可白倾夏不像昨天,出现在门口,傅澜看了眼手机,已经早上9点钟,通常只要白倾夏不把他折腾晕了,他的生物钟是7点起床,今天比平时晚起了两小时。
傅澜走出房门,就看到自己家爷爷拉着白倾夏下象棋,白倾夏看见他出来,指了指厨房,“去刷牙洗脸,早餐给你温在锅里。”
傅国魂把“兵”推进一步,过了河,中气十足,“倾夏,你别太宠着这混小子了!这个点才起床,像什么话啊!”
傅澜忍不住嘟囔道:“爷爷,究竟他是你孙子,还是我啊?”
傅国魂头也不抬,“我倒希望倾夏是我孙子,你们这些混小子,没一个让我省心。”
傅澜撇撇嘴,洗漱去了。
傅澜的早餐吃得心不在焉,白倾夏边下棋,边注意到他的反常,以前只要是他做的饭菜,傅澜狼吞虎咽,一点残渣不剩。
咬下一口香软的包子,傅澜心里系着昨晚的梦境。
梦见金巧巧是能理解的事,可那滩充满戾气的血怎么回事?
不安涌上傅澜的心头,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大院门口突然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人声吵杂,全往谢依帆家住的那去,傅澜站起来,心猛的沉到谷底。
傅澜没想到,自己是在医院见到凌震,仿佛年初在医院见到绝望的尤俊熙。
苦命的谢依帆啊,你怎么尽是和医院打交道?
凌震体形高大魁梧,浓密的黑发略显凌乱,眼睛又黑又大,线条分明的脸和强壮有力的身材,让人感觉到一种刚毅。
他身上的衬衫皱巴巴,他一脸担忧地望着抢救室。
“傅澜和白教授是吧?我听帆帆提过你们。”凌震的声音,疲惫尽显。
傅澜着急,“依帆是怎么回事?”
“宫外孕,现在医生在做手术。”凌震沉默几秒,表情痛苦和自责,“我昨晚在另一个城市加班到凌晨,在办公室睡了会,就听到帆帆打电话和我说肚子疼得受不了。郑姨和谢叔又不在,我赶紧帮她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一路开车赶到医院,没想到是……我的错呀!帆帆一直想要个孩子,我又想反正我们要结婚了……”
傅澜听完全身一软,脑海里满是蔓延的血色。
白倾夏眼明手快拉住傅澜,谢依帆出了这事在他意料之中,他担心的就是傅澜接受不了。
多想建一座牢笼,把你锁在里面,这样你就与世间的痛苦隔离开来,只做那个没心没肺的傅澜。
一个护士走过来,“谢依帆的家属呢?来办入院手术!”
凌震拉着护士的手,着急地问:“病人现在怎样了?”
护士睨了他一眼,“你是她谁?”
凌震毫不犹豫地回答,“老公。”
护士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当人老公的?病人这几天有持续少量的出血,怎么不来医院就诊?”
凌震自责,“我最近工作忙……”
护士尖锐地打断他,“忙就可以不顾自己老婆的死活?宫外孕拖着,严重的话会死人的!受精卵的着床点是在输卵管,细胞分裂又快,导致输卵管破裂,大出血,血往子宫里灌,医生从病人子宫里抽出上千CC的血!”
凌震眼眶红了,“我不知道……”
在护士眼里,凌震简直是个渣男!
护士气愤不已,最后还是白倾夏去办入院手续,让傅澜陪着凌震。
魁梧的汉子凌震在抢救室门口掉眼泪,铺天盖地的难过把傅澜淹没。
凌震喃喃道:“帆帆喜欢小孩,一直想要一个。我拗不过她。前几天帆帆有和我说,好像这个月的月经不正常,内裤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她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怀孕了,拿试纸去测,是阴性。都是我的错,我没考虑到这个层面,让帆帆遭大罪了!”
傅澜内心一阵悲凉,白倾夏说的“子星黯淡”变成现实。
谢依帆想要孩子,是想弥补之前的愧疚吗?
自己和谢依帆认识十几年了,一起哭过笑过,夜里无论几点都可以打电话说心事的老友,她在他面前毫不掩饰一切想法,她在他面前可以倾诉最隐秘的情绪。反观自己,怕给谢依帆当怪物看,一直隐瞒他见鬼的体质。向来,还是自己亏待了谢依帆。
打从恋爱起,谢依帆就变了,从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变得多愁善感,甚至在恋人面前卑微谨慎。
傅澜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骄傲爱美的女孩,不化好妆绝不出门的谢依帆,穿着病号服跑去机场,歇斯底里哭闹要挽回恋人,卑微到尘埃里去。
凌震看着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傅澜稍稍放心,可这个男人,若是谢依帆以后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他会从一而终,对依帆好一辈子吗?
傅澜心里满是担忧。
谢依帆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凌震和傅澜围了上去。
她整张脸比白纸还苍白上几分。麻醉的劲没过,但她人是清醒的,一见到凌震和傅澜,眼睛哗啦啦地往下掉,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凌震,医生抽血,好疼。凌震,我好疼,对不起,我保不住宝宝。”
凌震再次红了眼眶,他伸手摸着谢依帆的头发,“帆帆受罪了。养好身体要紧,其他都不是事。只要你平安就好。”
傅澜在一旁跟着哭,他实在太难过,情绪太糟糕了。
白倾夏办了个单人房,把谢依帆安顿下去。
谢依帆哭累了,在凌震的安慰下,缓缓睡了过去。
凌震走到病房门口,打电话给他妈妈说明了情况,他妈妈立即跳起来,在电话那头嚷嚷得炖汤给谢依帆补补,等会她立即来医院照顾准媳妇。
挂了电话,凌震又打电话给谢依帆的爸爸妈妈谢鸣扬和郑若玲。两个人都没接电话,估计在忙。
傅澜和白倾夏在病房里陪着谢依帆。
傅澜低声问:“你早就知道依依会这样了,是吗?”
白倾夏知道傅澜说的谢依帆“子星黯淡”的事,便点点头。
“你还瞒了我什么?”傅澜拉着谢依帆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