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澜想笑给白倾夏看,奈何脸冻到没知觉,努力了会,终究控制不住情绪地说:“游沅,可能走了。”
白倾夏闻言,顿了一会,紧紧抱住傅澜,“乖,我们不想了。”
“可是我难过怎么办?”傅澜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谁来把他脑海里的负面情绪通通冲洗掉!
白倾夏拥着傅澜,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脖子,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有我呢!”
傅澜再也忍不住,最近经历的事快压垮他了,放眼所见,所有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掩藏着无奈和痛苦,而他一次两次被拉入这些人情绪的漩涡,出不来,跟着经历心酸痛苦,人性如此复杂,千帆过尽,难受得他快撑不住了。
白倾夏安抚着他,如果可以,他想傅澜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但事情经常超脱他的掌控,对其他事情游刃有余的他开始觉得有些挫败。
“宝贝,我们不想了好吗?有我在,有我陪你。”白倾夏有些无措,语言变得苍白。
傅澜闷闷不乐的声音传来:“忍不住要想,想游沅走了,唐木溪怎么过?想他会不会撑不住?想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白倾夏忍不住问:“他让你受伤,你不怪他了?”
“不怪,如果……”傅澜摇摇头,停顿一下,“对象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闻言,白倾夏的心像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半晌,心里都是感动和喜悦。呵,这是他喜欢上的人,善良可爱,时时刻刻牵动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白倾夏轻轻揉着傅澜的头发说:“谢谢你。”
两个人在寒冷的湖边拥抱,温暖着彼此,白倾夏忍不住环着傅澜的腰,抬起他的下巴,吻住傅澜的嘴唇。傅澜有些害羞地承受着白倾夏的吻,心跳越来越快。
好一会,白倾夏恋恋不舍放开傅澜,抵着他的额头,“我喜欢亲你,怎么亲都亲不够。”
傅澜终于主动一次,踮起脚尖,学着白倾夏,描摹他的唇形。
良久,两个人都起了反---应,白倾夏紧紧贴着傅澜,嘟囔道:“好想要---你。”
傅澜的脸红泄露了他的窘迫,身子有点发抖,只能当只鸵鸟,藏进白倾夏的怀里。
白倾夏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顺便转移下话题,“还不开心吗?”
傅澜闷闷地说:“好点了。”
“澜澜,你要知道,命运是万事万物由宇宙规律所完全预定了的从生到灭的轨迹,即使是神仙,也跳脱不了这一轨迹。鲛人的命最多六七百年,游沅的执着让他多活了几百年,这在鲛人族中绝无前例。”白倾夏想,是时候给傅澜普及一些事情,免得将来遇到类似的,他还会闷闷不乐,白倾夏一点都不想见到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如果没有游沅,唐木溪天生带蛇毒,不久会夭折,不要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金尧是故意咬唐木溪的,因为他的毒会生生世世跟随唐木溪。”
傅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白倾夏吻着他的眉头道:“不要不相信。金尧要杀一个人,根本不用自己动手。金蛇剧毒,只要任何一条长有毒牙的小蛇,一滴毒液就足以让一个人类毙命。金尧亲自动手,第一是要游沅痛苦,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白倾夏皱着眉头,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受重伤,差点死在宇文律面前了,“正常人都会疯掉。第二,金尧是大妖怪,他的蛇毒,无药可医无药可缓,生生世世跟着你,这也是其他妖族害怕金蛇族的其中一个原因。”
傅澜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存在岂不是逆天了?”
“是。”白倾夏点点头,“造物主是公平的,给你逆天的存在,同时会关了另一扇门。金蛇族必须保持血统的纯正,才有诅咒能力,才强悍。”
傅澜觉得自己三观崩溃了,他在梦境中看到金巧巧实际是金尧的妻子,也是亲妹妹,“所谓的血统纯正,就是兄妹结婚生子?”
白倾夏弾了弾傅澜的脑袋,“妖族亲上加亲,保持血统的事是非常正常的。不要用人类的伦理观去判定妖族的行为。”
傅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知道啦……”
“历任金蛇族族长只会诞下一蛇男一蛇女。所以金巧巧一死,等于金蛇族再也生不出血统纯正的孩子。金尧才会疯了一样报复牵连这一事件中的所有人,游沅是其中之一。”白倾夏觉得傅澜的行为很可爱,忍不住蹭了蹭他,“游沅如果不把蛇毒往自己身上转,唐木溪不管投胎成什么,都会毒死母体,他自己命不长久,还要经受蛇毒发作的疼痛。游沅的做法,这一世的唐木溪会痛苦,但下一辈子,他就能健健康康去过他身为凡人的生活,有一对疼他的父母、遇到爱的人,结婚生子。这一辈子的唐木溪,可能永远忘不了游沅,但你要他生生世世痛苦,还是先痛一阵子,过段时间说不定会好起来?”
傅澜苦笑道:“听你这样一说,我好像理解游沅的做法。只是,唐木溪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了。”
“或许吧。”白倾夏牵着傅澜往回走,“我还没问你,你在这坐了多久?手脚冰冷,回去吧,我给你弄点东西暖暖。”
傅澜乖巧地跟着他往回走。
白倾夏走没几步突然停顿下来,傅澜才要问怎么了,就被他捂住嘴。
前方传来傅澜并不陌生的声音——
“放开我!混蛋!”
“不放,这辈子都不放!”
随着白倾夏手指的方向望去,傅澜惊讶得嘴巴快掉下来了,两个人影在不远处的黑暗中拉拉扯扯,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芒,傅澜看清那是他的舍友李思齐紧紧抓着辅导员苏觉的肩膀不放!
苏觉愤怒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李思齐,你、疯了吗?这是学校!”
李思齐难得没有平日里的斯文,扯开嗓子嘶声力竭地喊:“对,我是疯了,我疯了才这么爱你!”
苏觉奋力挣扎要走,李思齐受了刺激,将苏觉顶在一棵小树的树干上,看动作是在强吻苏觉,苏觉挥动着手臂打着李思齐的背部,他不为所动,吻得凶猛又热烈。
傅澜尴尬得要命,大一开始,李思齐就在宿舍宣称苏觉是他老婆,让范丞离他远点,可几年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觉一直在避着李思齐,李思齐也不敢太明目张胆骚---扰他,可傅澜万万没想到,李思齐今晚居然对苏觉来---硬的。
“啪”的一声,李思齐的脸偏了过去,苏觉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你们一家逼死我妈妈还不够吗?我躲得够远了!我不要你们家的财产!不想和你们姓李的扯上一点关系!求求你放过我!”
苏觉吼完,李思齐颓然放开他,苏觉再也抑制不住地边哭边走了,留下李思齐愤怒地握紧拳头,击打路边无辜的小树。
傅澜瞠目结舌,“这这……”
白倾夏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公主抱起傅澜,空气泛起涟漪,两个人消失在湖边。
只剩李思齐握着血肉模糊的手,困兽似的在原地打转。
第82章 守财奴(二)
白倾夏用手在愣住了的傅澜眼前挥了挥,“小傻瓜,回神啦。”
傅澜这才看清不到几秒两个人已经处在白倾夏嘉绿苑的公寓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白倾夏微笑道:“在你出神的时候。”
傅澜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到思齐和苏觉是这样的关系,一直以为苏老师是直男,所以才避开李思齐的追求。”
“苏觉看李思齐的眼里有怨。”白倾夏补了一句。
傅澜瞪大眼睛,睫毛微闪,一副状况外的样子,“啊?”
“你是人类,看不到围在人类周围的气息。”白倾夏不放过傅澜脸上每一个表情变化,见他一脸疑惑,便接着解释说:“用你们人类自己的话是,人类刚刚出生是一张白纸,社会是个大染缸,在白纸上留下五颜六色的痕迹。随着年龄的增长,气息变得不一样。比如,易怒的人气息是红色的,沉静的人大抵如海洋一般的蓝色,心术不正是黑色的,沉浸欲---望的人是黄色,刚刚苏觉刚刚看李思齐的表情是怨恨,灰色的。”
傅澜控制不住脑海里浮想联翩,李思齐是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让苏觉怨他呢?接触的三年里,李思齐是个斯文冷静的人,再爱苏觉,也仅仅在开学的时候警告过和苏觉勾肩搭背的范丞,平日里也是找些缘由接近苏觉,被避开后,也是远远看着,不曾有非分之举动。今日的冲动,难道是受了唐木溪和游沅的影响?
脑子往回一转,白倾夏这能力逆天了吧,凭着这能力,可以判断一个人品性到哪个程度。他看自己是什么颜色?又是怎么看待自己呢?傅澜忍不住把问题抛出来。
白倾夏好笑地打量着傅澜,上上下下,盯得傅澜心惊胆战才缓缓开口,“绿色,万物出于始,象征生命、安全、平静、舒适之感。乖,你去洗澡,我去弄吃的。”
傅澜松了一口气,白倾夏转身进入厨房打开冰箱,傅澜看着他的背影失神,他有一副穿衣显瘦脱---衣肌肉结实的身材,健壮有力。
把两碗面端上餐桌,白倾夏回头刚好看到傅澜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明亮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有神。眼光往下移,傅澜穿着睡衣,淡青色的血管映在白皙的手腕和脚上,有些诱-人。
傅澜拉开椅子想坐了下来,由于冲完凉水没擦干,脚底一个打滑就往白倾夏怀里撞。白倾夏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他,亲密接触的后果是傅澜身上洗发水的香味就往他鼻子里钻,嗯,傅澜用了他的洗发水沐浴露,全身都是熟悉的味道,白倾夏好心情地说:“投怀送抱哦!”
傅澜反驳道:“哪有?不小心而已。”
“洗完澡要擦干,现在是冬天,一吹风就感冒了。”白倾夏手掌运用其灵力,一股白色的气息绕着他的手打转,白倾夏一个弹指,傅澜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头发慢慢变干。
傅澜撑起身子,嘟囔着,“知道了。怎么在外人面前老是板着一张脸,在我面前就一直碎碎念,我又不是小孩。”
白倾夏拿起筷子塞在他手里,“快吃面吧,快糊掉了。”
面里下了番茄、瘦肉、干贝,荷包蛋叠在最上面,撒上葱花,一碗面的颜色红的青的黄的都有,像艺术品般精致。
傅澜吃得心满意足,面被一扫而光。
吃完傅澜摸着有些隆起的肚子,手托着脸颊看着白倾夏收拾碗筷,“放那,我等会洗。”
白倾夏俯身亲亲傅澜的鬓角,“你今天累,我来吧。”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白倾夏暧昧地在他耳边呵气,“那今晚为妻要侍---寝。”
傅澜一把将白倾夏推得老远,“为夫不舍得娘子辛苦。”
白倾夏戏谑地说:“不辛苦,这是为人妻子的责任。”
傅澜苦着一张脸,“能不要吗?”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至少是脑袋清醒下的准备。
白倾夏一脸温柔,“开玩笑的啦,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吃完饭到书房吧,给你划重点。”
傅澜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其实他还挺期待和白倾夏接吻的,舌尖接触的那瞬间,仿佛灵魂都被吸走,白倾夏太温柔太有魅力了。
傅澜走进书房,他发现白倾夏的房子都设有书房,或简约或时尚或复古,唯一不变的是从地板堆到天花板的书,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书不发霉,每本都像新的一样。傅澜任意抽几本打开,见到白倾夏霸气的狂草字迹在上面备注感想,证明他读过这的任何一本书。
书桌上放着几本厚得可以砸死人的考研真题,从高考后就没认真过的傅澜简直要晕过去了,除了喜欢的书,他一看数学就头疼。当年最差的功课是数理化,身为学霸的哥哥傅斑拼尽力气给他补课,也只捞个离及格线不远的分数,考上重点大学全靠他几近满分的文科拉分。
“怎么了?一脸深仇大恨?”白倾夏从后面拥住傅澜,脑袋靠在他脖子边轻轻呵气。
傅澜垂头丧气,“真要考吗?”
“学校是比较单纯不藏污秽的地方,社会上三教九流人心叵测,妖魔鬼怪化形,你在他们眼中是香悖悖。”白倾夏舔了他白皙的皮肤一口,傅澜敏感得起了全身鸡皮疙瘩,白倾夏低声笑了起来。
“有你在我还怕?”傅澜不服气。
白倾夏受用地点点头,“当然不怕。既然不想考研了,去我公司给我当助理,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傅澜想了想,说:“白总,好好谈个恋爱你还搞全包呀?”
“不好吗?”白倾夏身上霸道总裁的气场全开。
傅澜歪着脑袋思考,他不赞成谈恋爱的两个人粘得太紧,再相爱也要保持适度的距离和空间,再进一步想想,今年他大三,身边一些人已经开始做职业规划,他还没有。自从上次白倾夏决定招他为门下研究生时,他这几天也开始在思考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喜欢历史,喜欢古老的东西,在这条路上继续深造,他不排斥,心生向往。至于以后毕业后去白倾夏企业,他一次都没想过,对于□□关系,他崇尚自由和相对独立。
傅澜摇摇头,“不好,我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要你全包。”
白倾夏认真地看了他几眼,“喜欢一个人,就想包办他的全部,我只是希望你安全。”
“我知道,”傅澜牵起白倾夏的手,“我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中,何况一切有你。”
认识傅澜以来,他简直是吸引灵异事件的好手,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被拉扯进奇怪的事情中去。若是没他在,傅澜的性命不知丢了几回,只是救得了他的身,抚不平每次事情发生后带给他的冲击。傅澜是个善良的人,多情却被无情恼,正如宇文律,白倾夏从来都只希望自己爱的人快乐生活,其他的烦恼由他在担着。
宇文律在的时候,他只是条有灵智的蛇,心有余而力不足,到了傅澜这,他足够强大来保护他了。
“傻瓜,一切有我。”白倾夏温柔地笑了。“过来看书吧。”
傅澜立即拉耸肩膀,哭丧着一张脸,“好吧……”
考研是条不归路。
傅家得知傅澜选择继续深造,高兴极了,特别是应书晓,虚衍曾说过人心复杂,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藏污纳垢,黑暗衍生污秽,傅澜这种八字薄的,最易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大学人声鼎沸,虽然功利思想逐渐渗透教育本质,却算是社会上较为单纯的群体。第二个是军区,那里正气凛然,污邪不压正,脏东西近身不了。
整个傅澜虽富虽贵,面对全家的老幺却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挫败,傅澜的体质对着世界上人无法抗拒的神秘诡异,用权用钱有时亦无能为力。
心疼孙子的傅国魂,曾寻思过利用身份在军区里给傅澜谋求个文职,一定程度上保障他的安全,终归是正气了一辈子的男人,用手里的职权谋孙子的前途,老脸往哪搁都尴尬。当然这事他从没和谁提过,只是默默设想,得知傅澜考研,傅国魂是举双手赞成的。
应书晓赶紧让丈夫傅立给傅澜汇了一笔生活费,让他补充营养,还动了来学校看他的念头。在她看来,儿子能当个大学老师是最好的,出发点与傅国魂一致。傅家不需要傅澜挣面子、赚钱,只要这个儿子健□□活就好,而不是有一天像小时侯一样,突然凭空消失,要不是有虚衍相助,早就死在荒山野岭,他们做父母却只能满天下找儿子,还一无所获。
傅澜阻止妈妈来帝都,快放寒假,到时他回去就好,没必要多跑一趟。傅澜看着□□上多出的数字,他对物质要求不高,花不了那么多钱,又觉得可以为他支教的小学买些玩具,忆此想到了杨小晴,被于书墨杀害的女学生,悲从中来。杨小晴的父母为了生计奔波劳碌,生活不富裕,出事后,白倾夏怕他伤心,不给他见受害者父母,他还是能想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给捐点钱吧?傅澜心想,他是实力坑爹的一把好手,赚钱不会,撒钱随性而出。傅立安慰他许多次,经营一个企业,做大之后总要做点事情回报社会,以后他设立个慈善基金会,傅斑负责赚钱,傅澜负责捐钱,挺好。
白倾夏听完这想法,举手赞成,多做善事,对傅澜有益,并把自己企业设立的慈善基金会交给傅澜处理。傅澜惊讶,一是白倾夏是妖怪,没想他对人类有感情到出手相助。二是自己年纪轻轻,不懂基金会的运作手段,白倾夏贸贸然将基金会丢给自己,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