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手里的茶盏,嗤笑道“摔杯为号。”
应玄墨眸一深,这才明白过来他早已在外面设下重重伏兵。
唇角往上勾了勾,却是勾出嘲讽的弧度。
“兰子卿,原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任你摔杯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的独门暗器!”
兰子卿依旧一副悠然从容的模样,丝毫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应玄正觉不对,胸口突然窒息般绞痛,喉咙里一腥,咳出一口鲜血。
“你……你下了毒!”
连忙运功点了自己身上几处大穴。
兰子卿愉悦地看着他唇角挂着鲜血,手捂着胸口,站也站不稳的狼狈模样。
“不可能……凭我的武功,怎么会察觉不到你下了毒。”
兰子卿挑了挑眉,笑道:“寻常毒药自然不能瞒过你,可若是‘美人笑’,你又怎么能察觉出来。”
应玄惊得脸色一变。
美人笑,曾经是天下第一的奇毒,此毒毒性发作缓慢,即便中了毒,也不会见血封侯,立刻死去。
它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无色无味,犹如空气一般存在,武功再高的人也无法察觉到它。
可这种毒,已经整整一百年没有现世,他还是听半钩月提起,才知道这种毒的存在。
兰子卿……居然能用美人笑对付他。
应玄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擦去唇边的鲜血,冷冷瞧着眼前正愉悦看着自己的人,“你怎么会有‘美人笑’!”
兰子卿勾了勾唇,他无意中从半钩月送给他的医书上看见这种毒的记载,上面甚至记录了配置它的方法,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想不到真的叫他配出这天下第一的奇毒。
不过他却没有同玄玄说这些的打算,之前与他周旋,之在等毒性发作,如今既已毒发,他也失去了和应玄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
冷声道:“应大人,本相的话你可考虑清楚了。”
应玄那双死气沉沉的眸眼冷冷盯着他半响,忽然笑了起来,咬牙切齿道:“兰相做事果然滴水不漏,算无遗策,从前是我小瞧你了。”
兰子卿唇边透出一抹冷笑,挥了挥手,“来人,拿下。”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瞬间涌入无数官兵。
寂静的客栈变得吵嚷热闹起来,无数火把照亮整个客栈。
应玄戴上手铐脚镣被官兵带走前,煞气腾腾地看着房间里清雅淡泊的人,冰冰冷冷地开口:“兰子卿,我不会放过你!”
兰子卿坐在桌旁,唇边透出一抹嘲弄,端起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茶。
浔阳城里的百姓还没有从司马大人入狱的消息中回过神来,马上又被另一个重磅消息炸得晕晕乎乎。
几日前,丞相兰子卿突然宣布二十多年前明家村屠村一案告破,凶手已经落网。
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凶手竟然是官居从一品的卿大夫应玄!
浔阳百姓光是听说,都是这般震惊,更别说那亲手抓到应玄的吏部尚书。
他原以为帮助兰相抓到凶手,破了这件沉沦二十多年的悬案,也好为他的功绩薄上添上浓重一笔,谁知道,衙差押出来的人,竟然是应大人!
吏部尚书当场目瞪口呆,只以为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兰相是不是抓错了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应大人竟然对这件事供认不讳!
这件事情甚至惊动了陛下,圣上亲自来吏部审讯,应大人始终坚持认罪。
最后,炀帝留下一句“依律问罪”,拂袖而去。
二十多年前一桩悬案,终以凶手应玄锒铛入狱告破。
由于应玄乃是司马礼一案的主审官,他入狱后,司马礼一案暂且搁置,直到丞相兰子卿上奏,这才重新进入提案。
丞相兰子卿也取代应玄,成为大学士司马礼毒害皇子一案的主审官。
几日后,应玄越狱逃走,朝廷在地方各处下通缉令悬赏缉拿。
随着时光流逝,开堂审理司马礼一案的日子越来越迫近。
走投无路的三皇子夙丹宸,只能抓住他最后一根稻草。
兰子卿。
时隔半月,同兰子卿恩断义绝的夙丹宸主动登门。
这一天,天色格外阴沉,乌压压的阴云遮去光亮,云深处隐有闷雷响动。寒风刮入脖颈如同刀子般冰冷凛冽。
似是下雪之兆。
相府庭院前的梅花傲立枝头,开得娇艳鲜研,远远看去,一片淡霞漫天。
夙丹宸站在庭院满天落花中,隔着一枝清傲脱俗的梅花,脸色复杂地望半开厅堂里淡雅出尘的青衣人。
兰子卿坐在案几旁,垂眸倒酒,目光专注地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厅外人的存在。
青瓷酒壶将那只修长消瘦的手衬得格外冰冷苍白。
夙丹宸在外面怔了许久。
厅堂里先传出一道清缓而又淡漠的声音。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始终不曾转过头来看他,仿佛那一句话只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案上却摆了两杯酒。
恭候已久。
墨眸里幽幽暗暗,冰冷如水。
再无往昔一丝一毫的柔软爱怜。
庭外漫天梅花,庭内寂寞如雪。
第96章 青衣茕茕
天空簌簌落下鹅毛大雪。
梅林里渐渐披了一层雪色, 梅瓣与雪花齐飞。
整个梅林寂寞无声。
夙丹宸站在梅林漫天纷飞中,怔了许久后,眉眼复杂地抬脚走入厅堂。
他从前分明欢喜得来过那样多次, 唯有这一次, 举步维艰。
兰子卿坐在堂中,眼睑低垂, 菱唇抿成淡漠的弧度,天光在那张如玉容颜上分出明暗, 显得他整个人分外冷清凉薄。
青衣茕茕, 久病未愈。
握了一杯酒在手, 听到地面上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漆黑绒长的睫毛颤了颤,头也未曾抬起, 淡淡道:“殿下大驾莅临,臣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夙丹宸这时已在他对面落坐,显然未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生疏而不失礼节的话来, 手脚一阵慌乱,连忙摆手道:“子卿……这是哪里话……”
正要再说,又听得那道疏离淡漠的声音缓缓响起。
“殿下驾临鄙府, 不知有何贵干。”
夙丹宸一时哑口无言。
他分明是为司马礼一案而来,可眼下见兰子卿这样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模样,千言万语噎在喉中,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起那一晚李简书的话, 心里又酸又涩,难受地厉害。
子卿……真的已经喜欢上李大人……半分也不在乎自己了吗。
桃花眼微微泛红,努力忍住泪意,低低道:“子卿,你明明知道我为何而来……”
兰子卿看着眼前低着头的蓝袍青年,手里的酒杯更攥紧了一分,像是有意刁难他一般,淡漠地说:“臣不知道。”
夙丹宸低头咬了咬唇,“外公的案子……子卿打算如何审判……”
兰子卿淡淡道:“司马大人毒害十五皇子一案证据确凿,依律当诛,九族同罪。”
这一句话瞬间让夙丹宸的心掉入冰窟窿,数九寒天也比不过他心中的寒气。
“不!”
着急地抓住兰子卿修长冰冷的手。
“外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子卿,你一定要还外公一个清白!”
兰子卿将那双满是惊慌害怕的桃花眼看在眼里,脸上仍旧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淡漠模样,墨眸里深沉幽暗,眸底萦绕了一层薄薄的雾,疏离得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夙丹宸被他盯得身上发毛,兰子卿这才缓缓开口:“殿下只有有求于臣,才肯握臣的手。”
神色颇是悲惘。
夙丹宸猛地一怔,低头看着自己的行为,结结巴巴的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话未说完,先听得兰子卿一声嗤笑。
那笑声太冷。
“若非司马大人入狱,若非殿下跑遍浔阳无一人肯出手相助,殿下如何想得起臣。”
声音颇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夙丹宸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的确,倘若不是自己走投无路……自己不会来找子卿。
当日是他要与子卿恩断义绝,如今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子卿。
尤其是那一晚听到李大人那番话后,他害怕得六神无主,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尽管心里安慰自己子卿已经不再属于他,还是他自己亲手斩断的情思。
可是午夜梦回,他心里真的好难过好难过。
每次醒来,泪水湿透罗衾。
他害怕见到子卿,害怕见到子卿和李大人在一起。
兰子卿见他沉默良久,只当他是默认,眸光一点一点变得扭曲起来,反钳住那只退缩下去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折断夙丹宸的手腕。
“当日殿下与臣恩断义绝,断得这样绝情,今日又何必来求臣。”
如玉容颜扭曲地逼近那张慌乱的俊颜,一字一句咬牙道:“莫非殿下以为我兰子卿非你夙丹宸不可吗?!”
夙丹宸脑中“嗡”地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起来,他原以为听到李大人那番话,心里已经是痛极,原来还有更痛的时候。
莫非我兰子卿非你夙丹宸不可吗。
夙丹宸久久回不过神来,心里已经痛得没有知觉。
满心满意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李大人说得都是真的……
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来求子卿,一定很可笑吧。
心沉入深渊。
“是我不好……是我打扰你了。”
失神喃喃的嗫喏,桃花眼里像明珠蒙尘般黯淡。
便要起身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一道淡漠得近乎冷漠的声音。
“殿下不想救司马大人了吗。”
夙丹宸脚步一僵。
外公……
不。
他不能放弃,如今只有子卿能救外公了。
就算被子卿羞辱,他也一定要求他答应救外公。
夙丹宸慌忙折回兰子卿身边,半跪在他脚边,用一双幼鹿般纯真湿漉的桃花眼哀求地看着上方眉目如画,无动于衷的人。
“子卿……我求求你……只要你肯救救外公”
隔了隔,像是豁出去一般道:“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兰子卿眉眼稍动,微叹地看着脚边苦苦哀求他的大犬。
伸手如往昔般轻抚上他由于连日奔波而显得消瘦憔悴的俊颜,眸光闪了闪,墨眸里的雾气渐渐散去。
他为这个人得了一身的病,被这个人伤得身心俱哀,遍体鳞伤。
即便如此……他还是疼他,怜他,爱他。
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他爱这个人已经爱得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只要能留住他,他愿意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是将他囚禁在身边。
兰子卿刚刚柔软下来的眸眼复又变得冷酷。
放下手,如玉容颜陷在阴影里,一字一句地说,“臣别无他求,只求与殿下做一夜夫妻。”
第97章 一夜夫妻
夙丹宸愣在原地, 桃花眼由于惊愕而瞪大了几分,难以置信地问:“你要我同你……”
噎了噎,小声嗫喏, “你不是说过会等到我完全接受男子的那一天……”
“殿下已经不再介意男子了, 不是吗。”
兰子卿神色淡漠地饮尽杯中酒,声色幽幽, “正因为从前臣一再退让,才落得如今一无所有。”
夙丹宸脸色一黯, 握上他搁在桌案上的手, 喑哑道:“从前是我伤害了你……”
兰子卿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眸眼里暗光波动,脸上却是声色不变,仍是一副淡漠的模样, 淡淡道:“肯也不肯,还望殿下早做决断,臣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可是我……”
兰子卿听他这半句话,墨眸紧眯起来, 如玉容颜闪过一瞬间的扭曲,冷漠无情地抽回手。
“既然如此,臣恭送殿下。”
夙丹宸见他如此绝决的模样, 一阵哑然,知道今日若不如他的愿,他是绝不会出手救外公。
其实就算子卿不逼他,他也是愿意的。
他虽然对男子心存芥蒂, 可只要是子卿,又有什么关系。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迫切地希望子卿成为他的人。
可子卿不是已经和李大人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和他……
难道子卿是有意……玩弄他吗。
夙丹宸痛苦挣扎了许久后,伸手颤抖地触碰兰子卿微僵的腰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从前那样欢喜的期待过这一天,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荒唐。
夙丹宸的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抱着人一步一步往床榻走去。
怀里的人出乎意料的瘦弱,后背瘦骨嶙峋,骨头根根可数,仿佛他整个人只剩下一把骨头,
仅仅是将他抱在怀里,都害怕碰碎了他。
夙丹宸吓了一大跳。
半月不见,子卿怎么瘦得这样厉害。
夙丹宸忍不住心疼起来,之前满脑子的纠结全部抛之脑后,哑着嗓子道:“子卿,你瘦了许多。”
心疼地将人抱得更紧了些。
兰子卿搂着他的脖子,墨眸幽深暗沉地盯着那张满是心疼的俊颜,菱唇紧抿,不置一词。
夙丹宸便抱着他继续往里面走去。
原来厅堂里面便是卧床,昏暗的灯火映亮重重纱帐,一只错金四足盘莲小香炉里红红点点,袅袅冒出白烟。
整个卧房被青莲淡淡的清香弥漫。
最里面是一阵素雅柔软的床榻。
夙丹宸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边,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一压,身体顿时踉跄不稳,被迫跪在地上。
一抬头,正对上白色亵裤里面半挺的火热。
夙丹宸被人称为浔阳第一风流子,虽说很是夸大其实,但也并非完全不通人事,再加上此刻他二人位置如此尴尬,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桃花眼里瞬间涌来水雾,红通通得有如受惊的幼鹿般,委屈地看着兰子卿,低低哑哑地唤:“子卿……”
兰子卿眉眼复杂地看着脚边委屈望着自己的大犬,抓紧了被褥,心里喟叹一声,终究是不忍为难他。
夙丹宸见他神色缓下,连忙站了起来,咬了咬唇,伸手解蓝袍上的衣扣,在兰子卿加重的呼吸中,别别扭扭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一具骨骼匀称,皮肤光滑洁白的裸体出现在兰子卿面前。
多年习武更使得他腹肌有力,修长的小腿紧实而又健美。
兰子卿还是第一次完全看见夙丹宸的裸体。
目光顿时变得深喑起来,口舌干燥地厉害,心里像生出一只钩子一般一下一下的挠。
“殿下……你的身体好美……”
夙丹宸俊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在兰子卿炽热的目光中,伸手一颗一颗去解他青袍上的扣子。
解到一半,脑袋被人扣住,一条柔软湿滑的粉舌强硬地撬开他的牙关,滑了进来,如灵蛇般缠上他的舌头,在他嘴里掀起暴风骤雨般的火热。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
“唔……”
夙丹宸闭着眼睛努力回应他前所未有的霸道狂热,呼吸已经紊乱,由于合不上嘴,嘴里的晶液……滴落下来,耳尖已经红透。
身体交缠中,两个人皆呼吸不稳,全身发热地往后倒去。
“子卿……子卿……”
夙丹宸将兰子卿压在身下,身上热得厉害,桃花眼里已经失了清明,蒙了一片情欲,下腹被高涨的欲望折磨,哭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唤兰子卿的名字,火热的欲望苦苦蹭着兰子卿修长如
玉的腿,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兰子卿叹了口气,舔湿一根手指,咬牙刺入自己从没被异物入侵过的幽.门。
既便做好了心里准备,兰子卿仍旧疼出一身冷汗,夙丹宸似乎瞧出他的难受一般,心疼地亲吻他紧绷起来的身体。
等那里终于湿软时,兰子卿这才抽出手指,搂着夙丹宸的脖子艰难缓慢地坐了下去。
又热又硬的欲.望一点一点进入他的身体。
等到他完全进入时,兰子卿忍不住低吟了一声,搂着他的脖子靠在那片结实洁白的胸膛上。
结果等了半响,都没有等来动静。
抬眼一瞧,这人竟完全呆了过去。
气恼地咬了咬他胸膛上的红.点,沙哑道:“傻子,你要我自己动吗。”
眉目含情,柔情似水。
如瀑黑发披在光裸的后背,更衬得他眉眼异常的妖娆。
夙丹宸瞧得心神荡漾,心口像藏了一只鼓般跳得厉害,下腹窜来一股热流,被又窄又热的幽.道包裹的欲.望狰狞了一分,惹得那里一阵收缩,绞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