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关山遥
关山遥  发于:2017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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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意一触即发。
忽然之间,萧少陵人未至,抱怨的话语倒是先行一步,打断了两人对话:“我还没来,你们打个屁啊——”
沈知秋:“师兄,你没事吧?”
萧少陵摆摆手,继而向着卫庭舟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姓卫的,我麻烦你平日里花点心思装修家里,不要总跟岳隐一样想要省钱——那块断龙石看着厉害,然而被我随便劈了几下,竟然就快要碎了!”
岳隐立刻便听明白了,顿时欲哭无泪,只想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大师兄!你是不是又不小心把石头打碎了啊!!!”
萧少陵:“……你别这样,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嘛!”
话刚落音,那股震天的吼叫声再次从那通道中传来。
关山遥说:
大师兄发现的硝石粉末之前曾经有提过一下下,不过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啦很快就会揭晓了。
下一章估计就是沈知秋大战卫庭舟了。

岳隐:“我是真的冤枉,什么大门,石碑,屋顶,我根本没有省钱,我什么都是买的最好的。”
萧少陵:“乱讲!我分明一拳就打碎了,一定是你挑的材料不好。”
……
沈知秋:“大师兄!你别说了!岳师弟好像又晕过去了。”
第105章 无回
赵铭川忧心忡忡地叹道:“我早就说了,不能让少陵一个人待在那里……”
一旦不找人看着他,立刻便出事了。
岳隐心悦诚服道:“还是小师叔英明。”继而话锋一转,“如今祸已闯下,它们很快便能破门而出,是战是逃,还需尽快作个定夺为好。”
“事已至此,我们都必须作个了断,再耽误下去便没意思了。”韩璧忽然说道,“再说,若是任由这群虫俑离开烟沉谷,它们没了掣肘,还不知道要在外面害死多少无辜的平民百姓。”
拔腿就跑听起来自然轻松,然而难抵后患无穷;但反过来说,若是选择应战,更是前有狼来后有虎,局面凶多吉少。
何况卫庭舟如今已是破釜沉舟,绝不会让手握蛊母的他们安然离开此地。
“我有一个办法,只是……”韩璧话音一顿。
岳隐有些懂了,亦是脸色一变。
萧少陵笑了一下,恰好打断了他:“韩半步,你把蛊母给我。”
韩半步盯着那只忽然朝他摊开的掌心,一时回不过神来。
“师弟他多年来心境沉郁,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卫庭舟决一死战,便轮不到任何东西打扰。”萧少陵缓缓说道,“就这样吧,我拿着蛊母有多远跑多远,顺便带着它的小孩儿们逛逛街,兜兜圈子,等你们打出个结果,赢的那方再来找我。”
卫庭舟冷哼一声:“你最好是信守承诺。”
沈知秋则沉声应道:“我一定会赢。”
决战双方均没意见,萧少陵哈哈一笑,伸手便要去抢韩半步手中的胭脂盒。
韩半步却是眼神一凝,像是作下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气,低着头一个晃手便把胭脂盒藏到身后,他反应够快,动作更是灵活,又立刻揣着胭脂盒往后滑了几步,眼睛始终不肯看人,萧少陵见他这个模样,一时愣了愣。
“半步,你闹什么?”
韩半步眨了眨眼,低声道:“不如,让我来——”
沈知秋立刻断然拒绝道:“不行。”
韩璧面无表情,缓缓说道:“再不听话,就扣你月钱。”
韩半步挠了挠后脑勺,一张圆脸讨喜地皱着,笑道:“不就是要跑得快么?我武功虽然不好,但是如果只论轻功,不是我自夸,这里没几个人能跑得比我还快……少主,横竖我留在这里也不能帮忙打架,月钱……您要扣就扣吧。”
韩璧:“你才几岁?大人的事,小朋友不要插手。”
为了引开虫俑而以身作饵,可谓是艰险非常,这里除了剑术强悍的萧少陵,根本就无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平安归来,韩半步凭着他那半吊子的武功和还算看得过去的轻功,凭什么上赶着去送死?
“少主,万一出了意外,有萧少陵在这里,至少他还能带你们离开。”韩半步倔强地抿着唇间,盯着韩璧说道:“您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说得对。”
“——我觉得不错,你去吧。”萧少陵说道。
韩半步微微睁大了眼睛。
萧少陵摸了摸下巴,口吻轻松地提议道:“别耽搁时间了,要走就快走,从岩壁上翻过这座山恰好就能绕回洞口,它们只要听到蛊母的鸣叫声,定然会愿意走上回头路。”
沈知秋眉头一蹙,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萧少陵打断。
“师弟啊,人生的路要自己走,该放手时就放手。”萧少陵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韩半步的头:“哦,对了,你要是活得下来,我就收你做个徒弟。”
韩半步连忙惊恐地摇头:“不不不不不不不必了。”
萧少陵微微一笑:“不要客气,你快走吧。”
韩半步艰难地“嗯”了一声,不敢再看韩璧阴沉的脸色,只得紧紧地揣着那个胭脂盒,咬着牙便飞身跃上岩壁,一路攀登而上,动作灵巧而敏捷,然而他毕竟年纪还小,想到自己连媳妇都没娶上,就要面对这般生死未卜的局面,眼眶不由得一湿。
他这般自作主张,少主面上看不出来,心里一定已经气死。还有,他辛辛苦苦存的月钱,肯定都被扣光了!韩半步还没出发就已经后悔莫及。
韩璧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
“等会儿见。”
韩半步忍住眼泪,也不管别人能不能看见,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他飞奔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背影渐渐被耀眼的日光吞没。
“嗡——”
正是影踏剑鸣。
沈知秋手握长剑,眼眸低垂,似是在沉思些什么,片刻后他猛然睁开双眼,目光中战意如潮,真气涤荡,引得衣袂蹁跹,无风而动。
他的右手微微一晃,顺势又是一个漂亮的剑花,修长的剑刃与手臂练成一线,远远望去,犹如一株屹然不倒的雪松。
卫庭舟已是被晾在一旁许久,如今却再次被这道视线激得浑身发烫,心里忽然没来由地生了疑问:
我为何一直不愿杀他?
不是没有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是没有过牵动杀机的瞬间,只是,他始终没有下手。
卫庭舟恍然大悟道:“我等这一日,原来已经很久。”
沈知秋问:“你的剑呢?”
话刚落音,便有人毕恭毕敬地递来剑盒,卫庭舟伸手去取,正是逢秋剑。
沈知秋怔忪地盯着那刻印了九天朱鹤的剑身,不由得目光一紧,恍然之间,仿佛看见十年前的卫庭舟一身白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对面,眼神冷得骇人,带着一点绝望的疯狂。
原来十年一役,什么都不曾改变。
“知秋,很久以前,我欠过你一剑。”卫庭舟淡淡说道:“不过,我不打算还了。”
两人同时有了动作,足尖拔地而起,轻点水面,不过片刻便越过寒潭,落到浅滩之上,四周苇草萧萧,隐约聚成白茫茫的一片,衬着水雾缭绕,竟是有些朦胧了身影。
剑影交错,远远望去,极似万千幻象,此起彼伏地碰个不停。
卫庭舟此前从未真正展露过他的剑术,如今一见,竟是能和沈知秋平分秋色,甚至隐隐有所压制,袖影翻飞之间,剑光破风而出,剑势随风而合,逢秋剑如一道严丝合缝的天罗地网,笼得沈知秋无处可逃。
沈知秋向来慢热,如今脸上更是不见愁色,只是运足真气稳住身形,说来也怪,卫庭舟出手的速度虽快,却不知为何每下攻击都能被沈知秋惊险接住,继而又用绵力化开,局面一时胶着不下。
不过片刻,便有观战之人为之一惊:“卫庭舟这套烟雨平生,学得……也太好了一些。”碍着墨奕在场,他最终没敢说得太过。
岂止是好了一些,若从气势上看,卫庭舟竟是比沈知秋这个奕剑弟子还像是墨奕正统。
“卫庭舟既然会百家之长,为何非要用烟雨平生?”
“他与沈知秋有仇,也许是抱着羞辱墨奕的主意。”
“万一卫庭舟赢了……”
教会卫庭舟烟雨平生的正是赵铭川,如今他作为“罪魁祸首”,只能眼也不眨地盯着战局,紧紧咬着下唇,面色沉沉。
“韩公子,你别担心。”他忽然低声说道。
虽然只是短短一阵相处,赵铭川已是完全看出韩璧和沈知秋关系极好,甚至亲密得有点过了头,赵铭川有种直觉,此刻最担忧沈知秋的人……或许就是韩璧。
“我没事。”韩璧答道。
赵铭川一愣。
韩璧微微笑道:“只要卫庭舟始终放不下,他就永远都赢不了沈知秋。”
第106章 殊途
韩璧话刚说罢,便随即想起他和沈知秋准备启程前往烟沉谷的先前一夜。
那一天,沈知秋正是留宿于韩府。
先是日照西斜,进而南风骤起,沈知秋在庭院中练剑,一直练到了明月缀枝的时分,他未动真气,不过是反复演练剑招,便是再多练两个时辰也不觉累,虽然如此,韩璧还是看不下去,叹气道:“我饿了。”
沈知秋猛然收剑,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不用晚饭?”
韩璧笑了一下:“自然是等你。”
大战当前,沈知秋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是惴惴不安,整日只知道翻来覆去地练剑,说来也是奇怪,他这般大汗淋漓地舒展过一番以后,脸上的神色总会放松不少——韩璧不满他废寝忘食,却也知道他最近心神紧张,最终还是没有出言阻止,只是独自在书房看账。
反正等沈知秋肚子饿了,自然会回来找饭吃。
然而,今日一直到了点满房灯的时候,沈知秋还是没有露面,韩璧这才忍无可忍,亲自到庭院逮人。
沈知秋向着韩璧一路跑了过去,低着头惭愧道:“是我不好。”
韩璧正想说他两句,便听见一声腹鸣。
“……”
沈知秋从没见过韩璧这样失态,当场更惭愧了:“你果然很饿。”
韩璧面无表情道:“我没有,是你听错了。”
这夜月色澄澈,正适合亭中对酌。
沈知秋不懂这些风雅情趣,从头到尾都在认真吃饭,脸颊被饭菜塞得微微鼓起,怎么看都是饿得狠了,韩璧笑着看他动筷,不知不觉也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饭毕,亲自动手温了一壶小酒,韩璧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与卫庭舟一战,胜负几何?”
这番前去烟沉谷,两人都有预感,他们必将在那里与卫庭舟作个了断。正因如此,沈知秋才会心神不宁,日日加紧练剑,务求在出发之前有所提升。
沈知秋慎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韩璧沉思片刻,道:“若是按照卫庭舟的性子来推算,他大有可能会在与你的对战之中使出烟雨平生十六式,因为只有用墨奕的绝学击败你,方能泄他心头之恨。”
“你可记得,他曾经说过,觉得你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贵人,先是他,再是萧少陵,还有……我。”韩璧顿了一顿,目光随着思索而聚于沈知秋的指尖,“虽说人生千百种,际遇各不同,但落到了自己身上,总是免不得要叹一句天道不公。”
沈知秋略有所悟。
“同样是一无所有地离乡别井,你兜兜转转竟然进了墨奕,而卫庭舟年少遭难,吃尽苦头,结果却遇到了燕怀深。”
“他确实……不容易。”沈知秋叹道。
“卫庭舟自视甚高,向来不认为你有实力与他为敌,即使是你如今已经扬名天下,但在他的眼中,最多也不过是因着你是墨奕内门弟子,学过天下第一的‘烟雨平生十六式’,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躲过数劫……总而言之,全是运势所致,若是离了这些,你什么也不是。”
沈知秋心道:其实,倘若不是有你帮忙,光凭我孤身一人,或许早就死了。
不是死在扶鸾岐山,就是死在京城天牢,就算是侥幸活了下来,也会连累师门,害他们含冤受屈,错背骂名。
结果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如今,总算是有惊无险。
“我的运气,实在太好。”沈知秋说道。
韩璧听见他这句真心实意的感叹,不由得笑道:“所以,卫庭舟才会恨你,即使他心里清楚,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他为何恨我?”
“恨你不再沉溺往事,竟然没有在逆境中一蹶不振;恨你分明历经背叛,竟然还敢相信朋友,为保护他们竭尽所能;恨你有贵人相助,凡事逢凶化吉。”韩璧顿了顿,“所以,他行事处处针对于你,正是为了证明一件事:即使你持身再正,运气再好,也同样赢不过他。”
还有一点,韩璧心中有所猜测,却是故意没说。
卫庭舟最放不下的是,有一个人分明曾经视他为天边朗月,向来是百般倾慕,凡事都言听计从,然而一个转身便是十年,再次相逢的时候,已是残月当空,破镜难圆,那个人的眼中只余下戒备和怀疑,再也不把他当作朋友。
沈知秋信任所有人,却唯独不再信他。
他怎么能不恨?
然而韩璧只觉得他是活该。
韩璧接着说道:“你是墨奕正统,自然最擅长的就是烟雨平生,若他能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便能证明他比你天赋卓越,即使是出身于不同的际遇,用着同样的招式,他也永远比你出色。”
沈知秋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习剑十年,并非只会烟雨平生。”
“哦?”
“师兄他十七岁时就自创独门武学,实力足可开宗立派,然而我天赋远不如他,即使到了这般年纪,还是做不到破而后立,只能试着承前启后,尽量不给师父丢脸。”沈知秋缓缓说道。
韩璧朝他笑了一下,示意他说下去。
“烟雨平生套路繁复,威力惊人,人人都说若能将其练至圆满境界,便能包罗万有,处处天衣无缝。只是天地万物,阴阳相生,日月盈昃,凡事有来便有回,有得必有失,你我不过凡人之躯,所创之物穷不尽世间道理,又怎会完全没有破绽?”
“你补上了这些破绽?”
“不是我。”沈知秋喉间微微动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言辞,“最初想要补上这些破绽的人,是小师叔。”
墨奕向来不是循规蹈矩的门派,萧少陵跌宕不羁,嫌烟雨平生过于繁琐,就干脆自己创了一套剑法;赵铭川心细如发,便以自己的理解为主,挑出其中隐含的破绽,一点一点试着改进,务求让这面本来就密实的铁网毫无疏漏,真正做到天衣无缝。
韩璧问道:“既然如此,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初拜入墨奕之时,我曾跟着小师叔学剑,当时只觉得由他改进的剑法精妙非常,已臻完美;然而随着时日渐长,每个人领悟的剑道各有不同,我的想法亦与小师叔大相径庭,却始终不知到底谁对谁错,当时师兄便对我说:或许没有对错,只是别人走过的路,未必适合你走。”
“于是,我决定先试一试。”沈知秋说道。
谁料不久以后,赵铭川便失了踪,彼此的想法是对是错,终究是等不到验证的机会,外加沈知秋本身就是一个闷葫芦,遂一直只把这些尝试藏在心中,默默私下揣摩,除了萧少陵外,再无他人知晓。
韩璧心中一动,问道:“你想……?”
沈知秋道:“我天赋有限,做不到滴水不漏,只能化繁就简,直取命门。”
谁会没有破绽?
际遇会有阴晴,招式会有错失,心境会有动摇,哪怕只是偶尔出了一点纰漏,都会成为破绽。
何况沈知秋不是萧少陵,没有那样惊才绝艳的天赋根骨,能创造出别具一格的剑法。他也不是赵铭川,没有那种白玉无瑕的品格,达不到圆融无碍的剑境。
别人走过的路,他走不了。
他只知道笨拙地向前。
既然如此,不如就把那些阻挡他前进的繁枝缛叶全都剪除,从此剑随意动,哪怕一往无回。
剑光寒意四溢,彼此交汇之际,隐有风雷之声。
韩璧蓦地从回忆中醒来,那夜在庭院中演示剑招的沈知秋与此时此刻的他渐渐在他眼中化作一体。
伴随着一声怒喝,卫庭舟自上而下挥剑而落,这套学自赵铭川的“烟雨平生”比起寻常来说更为恢弘有力,剑光自四面八方而来,色如虹影,尾似流光,真气灌于剑尖,正是连绵不绝地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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