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关山遥
关山遥  发于:2017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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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秋想出声辩驳,无奈脑海里一片空白,一时三刻竟捣不出半句话来,急得眼角通红,韩璧见状,轻声替他说道:“君子一诺千金,他答应过周岚要带她离开,结果周岚死了,他自然也要为她报仇。”
何况,卫庭舟已经对他失去了耐心,反正一样是死,倒不如最后与仇人打上一场,赚个死而无憾。
“你做不来君子,自然不会明白他的想法。”韩璧叹道。
宁半阙重重地呼了口气,冷哼道:“是啊,毕竟我不过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沈知秋肃然地瞪着他,面色甚是不善。
宁半阙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当初在燕城,若不是我管了你的闲事,你早就命丧九泉了。”
韩璧:“你的意思是,你救了赵铭川?”
远处正有人在火化药人尸体,浓烟滚滚直达天际,火光映在宁半阙的脸上,衬得他浅色的眼珠像是打磨过的琉璃,继而他狡黠地眯着眼睛笑了笑:“我给他种了蛊。”
沈知秋心里咯噔一跳,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宁半阙:“不是子蛊,是母蛊。”
韩璧敏锐地听出他话语之中似有所指,问道:“两者有何不同?”
宁半阙微微歪着头,神情坦率而天真:“医书上说,子蛊可操纵心神,母蛊能起死回生。”
话刚落音,就连见多识广的韩璧都忍不住一愣,背地里缓缓地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起死回生,说来虚无缥缈,活像是骗人的玩意儿,若不是今日见过了匪夷所思的药人和它们体内的烟沉蛊,韩璧怕是半个字也懒得多听。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沈知秋期待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骗你的。”宁半阙淡淡答道,“赵铭川根本没死,何来起死回生?我只不过是用母蛊保他一命而已。”
沈知秋却没有半点被耍的不悦,反而是想到赵铭川还活着,不免松了口气。
韩璧直切要害,问道:“你把母蛊种在了赵铭川身上,卫庭舟知道吗?”
烟沉蛊对卫庭舟来说如此重要,想必不会任由宁半阙随意处置。
“我告诉他了。”宁半阙耸了耸肩,歪着头轻声说道,“他知道只有我能取出母蛊,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韩璧听明白了,母蛊被藏在赵铭川身上,卫庭舟无法将它取出,自然就不敢随意取走赵铭川的性命,反而会对他多加保护,生怕他一命呜呼,连累母蛊跟着归西。
韩璧沉思了片刻,问道:“你呢?没了保命的宝贝,就不怕他对你下手吗?”
宁半阙知道他此时问得详尽,是为了探查他口中所言是否有着漏洞,遂耐着性子答道:“且不提只有我能取出母蛊,单凭我肯答应教他炼制没有破绽的药人,他便无话可说了。”
韩璧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我在药人喉间留了破绽,是怕总有一天控制不住它们,反受其害。”宁半阙说道,“卫庭舟是个疯子,除了怕输,他什么都不怕。他想要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为此什么都能做到。”
韩璧笑了,低垂的眸中满是冷冽的寒意:“可惜,他赢不了。”
沈知秋安静地听着,脸上早已没有半分轻松神色,眉间渐渐透出忧虑。
第91章 传盏
正是暮色四合之时,林间的火堆似是一路灼上了天际,燃亮了几朵破碎的云絮,半遮半掩地送着夕阳坠下,眼见着夜色徐徐,又是一轮弯月跃起。
沈知秋盘腿坐在帐篷之中,神色恍惚。
他刚刚叹了口气,韩璧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笑道:“叹什么气?”
沈知秋如实答道:“我担心小师叔。”
韩璧便劝解他道:“今日经此一劫,众人状态不佳,倒不如暂且休整一晚,免得大战当前,应对力不从心。你放心,既然卫庭舟想要蛊母,赵铭川就一定不会有事。”
这个道理,沈知秋自然明白。
林中这番遇劫,他们不仅是死伤了不少同伴,还有人因亲人的死亡而悲痛欲绝,难以自抑,情绪如此不稳,若是贸贸然继续行进,难免会出问题。
这种安慰他人的脏活累活,向来是让岳隐去做的。幸亏今天萧少陵打架打了个爽,夜里倒也安安分分,痛快地承诺了待在帐篷里看守宁半阙、如无意外绝不乱跑的誓言,岳隐见他满脸诚心,心里颇为欣慰,深呼吸了口气便挨个儿送温暖去了。
沈知秋本来也想帮忙,可惜话没说完就被韩璧拎进了帐篷里头,勒令他好好休息。
“我睡不着。”沈知秋托着脸,苦恼地说道。
话刚落音,有人从帐篷外探进一个头来,眼珠子圆滚滚地转了一圈,嘿嘿笑道:“少主,您要的东西。”
这人正是韩半步,他捧着个半开封的酒坛子,偷偷摸摸地塞了进来。
韩璧没接,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
韩半步知道他挑剔脾气又犯了,连忙解释道:“这酒我没偷喝过,是叶桃姑娘受伤了,我便分了一些给她洗伤口。”
沈知秋闻言,顺口问道:“她没事吧?”
韩半步望了眼自家主人的脸色,一时没敢回答。
“你装什么哑巴?答吧。”过了片刻,韩璧才悠悠开口。
虽是得了允许,韩半步仍然不敢多言,先是笼统地说了些情况,随后又是随口糊弄了一番:“……有岳先生嘘寒问暖,自然是没事。”
幸亏沈知秋生性迟钝,竟也半点没听出来,笑道:“辛苦你了。”
韩璧伸手接过酒来,使了个眼神便要把韩半步赶出去,韩半步向来知情识趣,立刻乖乖退下,谁料没走两步就听见韩璧轻声唤道:“半步。”
韩半步一个回马枪杀了回来,满怀期待地说道:“我就知道您不舍得让我一个人在外头风餐露宿,我这就进来陪您和沈先生——”
“想多了。”韩璧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你今晚到萧少陵帐中守夜吧。”
韩半步委委屈屈地走了。
沈知秋奇道:“为何要让半步去师兄那里守夜?”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不让萧少陵半夜来找你谈心了。韩璧心里这般想着,脸上依然半点不显,只是语重心长地道:“你有所不知,半步平日里虽是不说,心里是很仰慕萧少陵的。”
这话真要说来,其实是句实话。韩半步虽是韩家世仆,但本质上同样是个练武之人,对萧少陵此等习武天才一直是满怀好感,甚至偶尔说起江湖轶事,半步的脸上就尽是藏不住的兴奋神色,不过,他毕竟深知韩璧不喜动刀动枪,所以向来不敢多言。
沈知秋:“竟有此事?”
韩璧点了点头:“萧少陵年纪轻轻就扬名江湖,半步如今还小,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仰慕萧少陵……其实是件很正常的事。”
沈知秋很少听说有人崇拜萧少陵,立即深以为然:“半步真有眼光。”
韩璧:“只可惜平时他没什么机会能见到萧少陵,如今有此大好机会,能让半步与他对谈一夜,尽诉衷情,岂不妙哉?”
沈知秋一听便觉有理,朝着韩璧抬头笑了笑,一双眼睛在微弱的烛火下微微弯起,似是碧澄湖面上的小拱桥,夹着轻烟雾雨,无端引人向往。
韩璧低着头,仔细地看了他一阵,没忍住凑了过去,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沈知秋无故被人偷袭,慌得不行,分明不是第一次了,还是不免脸色通红,支支吾吾道:“阿宣,你做什么?”
“你满脸写着‘快亲我’,我只好亲了。”韩璧低声说完,拿着酒坛就从容地坐到他身边,笑着问道,“喝不喝?”
沈知秋被他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慌忙地应了一声:“喝。”
韩璧便难得亲力亲为地开了坛,拎着坛子边沿便干脆利落地凑到了沈知秋唇边。
沈知秋闻到醇厚的酒香一点点地逸散开来,这才反应过来要捧着坛子,将它微微推开,轻声道:“明日一早就要出发,还是不喝了吧。”
“大不了少喝一点便是,反正你也是千杯不醉。”韩璧笑道,“当日在再来阁,你心情不好,我便陪你喝酒,如今也是一样。”
沈知秋知道他所说的是哪一日——那日自己刚刚得知父亲死讯,正是失魂落魄的时候,韩璧说是请他借酒消愁,实际上是为他找了个机会,让他借着酒意尽情抒发心中的苦闷。
自从与韩璧相识,每逢难过失意,总是少不了有他在身旁。沈知秋并非矫情的性子,向来也很是不把自己的悲伤痛苦当一回事,唯独是韩璧对此异常敏感,看不惯他眉间的愁色,总是要把它亲手抚平不可。
沈知秋心底微暖,接过酒坛子就很是豪迈地灌了一口,谁料一不小心,连领口都沾湿了。
韩璧:“喝慢些。”
沈知秋点了点头,伸手扯松了领口,叹道:“阿宣,我心里很难受。”
韩璧:“我知道。”
沈知秋:“小师叔是个好人,如今却生死未卜。”
韩璧眼见着他又抬头灌了一大口酒,那模样就跟喝白水没什么分别。
沈知秋低声说道:“宁半阙……他还在燕城的时候,跟在游茗身边,是很可爱的孩子,如今却不知为何变成这样……阿宣,若是我当初不救卫庭舟,任由他被鹤洲人带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韩璧顿了顿,答道:“不是的。”
沈知秋正在喝酒,听他这么一说,酒坛子还举在空中,人已是侧过头去,愣愣地望着他。
韩璧望着沈知秋这一动不动的傻模样,算得上是神色呆滞,仅剩一双熏了酒气的眼睛,朦胧水润得很,便笑着伸手取下了酒坛。
他知道沈知秋是真的很在乎这件事。
只是世事没有如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不过是一句慨叹,任凭你如何顿首垂足,也不过是白费气力,何况,有些事即使能重新开始,凭一人之力亦不可能扭转乾坤,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你是觉得,若是没有卫庭舟推波助澜,宁半阙不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竟连回头路都没有。”韩璧说道,“只是从始至终,他并非没有选择,就好比赵铭川,虽身陷绝境,却风骨依然,反观宁半阙,他曾经有机会对游茗说出一切,可以不为卫庭舟研制雪鹭丹和玉露胭,更加可以谎称自己不知道烟沉蛊为何物,却仍然为了报仇雪恨,不惜伤害无辜的人,知秋,你觉得他是真的没有回头路可走,还是他选择不走?”
他活得艰难,难道别人就容易吗?
沈知秋微微一怔,低声说道:“我只是觉得,我当初没能阻止他跟着卫庭舟走,如今便没有理由说他做得不对。”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何必为他作判。”韩璧举起酒坛,难得很不优雅地就着坛沿饮了一口酒,“再说,他最后是个怎样的结局,早已由他亲手定下,是对是错,他心中有数。”
沈知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虽然没醉,却也免不得有点酒气上头,在朦朦胧胧间盯着韩璧喝酒的模样,竟是眼也不眨了。
韩璧:“怎么了?”
沈知秋:“我没见过你这样喝酒。”
没有琉璃白玉杯,没有雪景,没有朗月,没有琴姬和熏香,像个普通的江湖侠客一样,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不拘小节得连喉间都沾上了几缕澄澈的酒液。
韩璧便朝他笑:“好看吗?”
沈知秋感觉自己胸膛里的一颗心砰砰直跳,直教他想当场捧出来,送给面前这个人。
韩璧见他不说话,便不满地抿了一口酒液,伸手架着他的下颔,不过往前一扯便顺势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唇,熟稔地撬开了唇间。
沈知秋乖乖地张开嘴任他亲吻,蓦然间尝到甘冽的酒液,味道分明与之前没有不同,又隐隐透着一股甜意,流过喉间的时候,令他脑海里犹如天旋地转一般,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喜欢韩璧。
喜欢他喝酒的样子,生气的样子,说教的样子,笑的样子,不笑的样子,全部都喜欢。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韩璧喂过了他这口酒,便微微退了开来,却又不舍得退得太开,只是抵住他的鼻尖笑道:“怎么还是只知道盯着我看?”
沈知秋饮酒,向来是千杯不醉,直到饮过韩璧这一杯。
“阿宣,”他缓缓说道,“我好像醉了。”
第92章 酒困
话刚落音,便见韩璧唇间微张,问道:“还喝吗?”
呼吸近在咫尺,沈知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整个人送了上去,贴着韩璧的唇沿一点点地舔了起来,动作缓慢又乖巧,目光澄澈,尽是单纯的欢喜。
韩璧只是沉沉地望着他,眼底似有火花闪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酒坛子被不甚在意放到地上,令人着迷的馥郁酒气似有似无地浮起,衬得这方昏暗渐渐甜美得如同梦乡,醉了一地不愿醒来的人。
沈知秋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其中一个。
“别动了。”韩璧低声叹了口气。
那个动得起劲的人正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沈知秋,如今被韩璧面对面地抱在腿上,竟也没自觉姿势不雅,只是揽着他的后颈,像是幼雀啄水一样讨着吻,难为他动作如此大胆,脸上还是害羞得一片通红,令韩璧看了就想……教训他。
沈知秋自然清楚如今时间地点统统不对,只得蹙眉道:“你放心,我只是想亲你,其他什么都不做。”
韩璧:“……我知道。”
既然什么都不做,你倒不如别动。
沈知秋听韩璧不再说话,便以为得了允许,立刻变本加厉地往他身上凑,揽着他的肩膀死死不肯放手,一点点地吃进对方的呼吸,竟感觉比酒酿还要美妙。
两人不紧不慢地接了一会儿吻,韩璧便忍不住了,掌心用力地嵌进沈知秋的腰间,扣着他便往怀里压,他知道沈知秋今日心情不好,如今才会借酒抒情,发泄心中的苦闷。
毕竟男人大多都是如此,白日里有哪里不快乐,晚上若是喝了点酒,就想在床上找补回来,沈知秋虽然单纯内敛,本性却没丢失,加上此前通了人事,如今纵然是害羞得不行了,仍旧情难自控。
沈知秋嗫喏着问道:“阿宣,我想……”
他话没说完,腰带应声而落,韩璧不知何时干脆利落地解了沈知秋的衣服,目光随即落在他优美而有力的肩膀上,低头重重地咬了一口,似是要惩罚他不听话。
沈知秋吃痛地抖了一下,仍是没把人推开,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韩璧情动了。
韩璧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示意他说下去。
沈知秋顿了顿,一言不发地握着韩璧的肩膀,忽然把人按到了床上,沈知秋如今虽然是覆在韩璧的身上,恨不得严丝合缝地贴得死紧,却低着头一眼都不敢看他。
韩璧微微一愣,笑道:“把头抬起来,想做什么就说。”
沈知秋闷闷答道:“我……怕你不高兴。”
韩璧挑了挑眉,翻身将他压住,顺势往唇上啄了一口,道:“你就是躺着不动,我都高兴。”说着,掌心已经越过腰间,一路不知往哪里探去了。
沈知秋被他折腾得浑身发软,迷迷糊糊地握住他的手腕,道:“让我……让我试一试。”
韩璧眼底的那汪温柔的湖水蓦地变得深邃起来,浓得看不清颜色,沈知秋却没看见这一幕,只是听见他笑了笑,接着就被韩璧剥了个精光。
沈知秋:“等一等!”
闻言,韩璧根本没多等一刻便低头吻住了他,把这人按捺不住的声音都尽数吞了下去,直到沈知秋眼角都泛了红,才稍稍放过了他。说到底明日还有行程,总不能让沈知秋下不了床,韩璧便只是一边接吻一边替他纾解了一回,其余更过分的事……只能回去再说。
韩璧望着沈知秋这副快要晕过去的神情,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叹道:“睡吧。”
分明不是第一次了,沈知秋却还是有点适应不来,心里不由得一阵气馁,感觉到韩璧正要撑起身来,沈知秋咬紧牙关,鼓起勇气握住了某个由始至终抵着他的热源。
韩璧:“……”
沈知秋直直地望着他,慎重地说道:“让我试一试。”
……原来是想试这个。韩璧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只得轻咳一声,道:“不必了。”
沈知秋:“你上回教过我,我后来在心里复习了许多次,一定能做好的。”
韩璧:“下次吧。”
沈知秋有些沮丧地垂下了眼眸:“我就知道,我上回做得不好,你不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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