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情不错的打开准备好好欣赏一下多年不见的窝囊哥哥又写了些什么智障话来骂他,结果里面已经不再是每天的长篇大段,每天只有短短的一句:我好累……
这句话密密麻麻的写了十几页,在日期为一周前的那一天戛然而止。
祁放看的心里怪不舒服的,连喟叹祁清越和那个叫做陈豪杰私事的隐秘快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真是……太讨厌这样的祁清越了,从小就讨厌,从祁清越在学校被爆出那样的丑闻狼狈的被抓会家里的时候,就更讨厌了。
“你活该。”祁放把日记放回去,说,“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所以你活该。”
其实小时候祁放是被祁清越带大的,祁放更加受宠,天生调皮,便总是以捉弄祁清越为乐,从小的恶作剧,到大的玩笑,每一次都以被祁清越追着揍,跑遍整个小区,最后祁清越没有揍到他,自己却被老妈教训一顿为结局。
祁放对从前更加有活力的祁清越印象深刻,而后来那个突然被爆出喜欢男人,是个同性恋的祁清越就像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最后离开了家,去了远方,但是每个月还是会固定有少许工资打入父母账户,被祁放知道后,查到了电话,就时不时的喜欢打电话过去恶心一下这个陌生人,陌生人似乎在另一座城生活的很好,这怎么可以呢?真是……让人不舒服。
不过现在看来,祁放以为的生活的好,其实并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在日记里面记录这么多的负能量,像个得了抑郁症却不自知的患者,惶惶然记录着自己的心情,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边的祁放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下午五点左右,刚才老妈给他打电话,也说了家庭会议上的事情,说是当真带了个男朋友回去,居然还是个残废。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因为陈豪杰不是个残废。
——难道祁清越特么居然出轨?脚踩两条船?
真是好样的,多年不见,不仅模样变得太惹人注目,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这么喜欢被操啊。
祁放想起之前他和祁清越的对话。
他那智障哥哥对他说就是喜欢被操……
好啊。
祁放百无聊赖的躺在地毯上,拿着从小抽屉里找到的硬币,顺手就丢进了许愿罐里,看着那精致的小铁盒子,玩笑着说:“那就让你好好的被十八个大汉伺候到爽吧,看你还喜不喜欢!”
硬币被投了进去,和之前已经存在的硬币相碰撞,哗啦啦的,就像是在下金币雨一样,每一枚金币都像是在诉说一个悲伤的故事……
……
“一个叫空降的变态发信息过来了,叔叔。”
章泽把屏幕给正在开车的祁清越看,祁清越给杜冥的昵称是这个,写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被念出来就很奇怪了,他干咳了一声,说:“不用管,放着吧。”
章泽小朋友乖乖的‘哦’了一声,把手机放在了一旁,但很快,手机就不断的想起信息提醒声。
章泽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看着祁清越,从祁清越那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皙脸庞,看到那让章泽一直很喜欢的手上。
祁清越也努力忽视,反正杜冥那人已经有两天没怎么找他,祁清越还以为对方已经放弃了呢,他找话题和小朋友说:“怎么老喜欢看我?”
章泽小朋友眨了眨眼睛,率真的说:“突然发现叔叔好像又好看了一点点。”
“是吗?”被这么直白的夸赞,祁清越笑出了声,他也觉得自己现在很好看,每天都被镜子中的自己美哭的这种好看。
“嗯,总感觉叔叔是把衣服都脱掉会更好看。”章泽小朋友继续道。
“噗,你个小孩子,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乱七八糟的,是事实。”章泽从来都不撒谎,“而且,叔叔,后面那辆车还跟着我们。”
“那是因为他们和我们去的方向是一样的。”祁清越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果然发现轮椅大佬的车一直不急不慌的跟在后面。
就在此时,前面突然反向行驶的道路上,一辆中包车突然刹车失灵似的撞向祁清越这边。
祁清越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撞的车子都在马路中间转了个九十度,变成了横在马路中央的样子。
中包车后面还跟着两辆中包,也都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的人各个肌肉横生酒气冲天,一拨人去把出事的中包车里面的人拉出来,另一拨凶神恶煞的站在祁清越车外,叫祁清越开门。
一下子被十几个肌肉男包围了车子的祁清越是懵逼的。
他所在的地方距离城中还远,如今正是过了回城的高峰期再往前面一点,是看不到一辆过来的车,往后看,除了轮椅大佬他们,也没有别人。
天色渐晚,灰蒙蒙的像是又要下一场大雪,公路旁边的一排排笔直的松树则在冷风中晃动数尖,朝着天边的霞红告别。
祁清越没办法去关注那些仿佛像是诗句中美好的景色,因为他的玻璃窗居然直接被肌肉男们砸掉了,‘砰’的一声,碎玻璃撒了他满身……
“你们要做什么?!”祁清越下意识的护着身边的章泽,却一下子被揪着衣领扯了下去。
肌肉男们却围着祁清越评头论足的说:“啧啧,光哥,看看把你撞到的……是个大尤物啊!”
“卧槽,这身段,这脸蛋,让哥哥们好好看看啊……别乱动。”
“刚才比赛完喝过酒,才说要找个地方好好消遣,就自动送上门一个小东西。”叫做光哥的人说,“这样吧,我们也不要多少赔偿了,小宝贝你把衣服脱光让我们大家好好看个清楚就放你走怎么样?”
“你们神经病吧!”祁清越被吓的不清。
在后面黑色轿车中看见这一切的刘助理已经迅速的报警了,但是回头却发现老板正在开车门,一副要参与进去的样子,顿时紧张的说:“戚总,你干什么?!你别下去,你腿……”
戚桀没有听,他只是看着那边糟心的情景,扶着车身一点点的走过去。
他离开车子后的那段距离,戚老板走的很慢,却每一步都很稳,像是没有任何不适一样,仿佛是走向他的王座,坚定而不容阻挡。
“喂,你们在做什么?”戚桀拍了拍背对着他的某个肌肉男,以身高优势成功的蔑视着对方。
肌肉男一齐的转身过来,围成的圈子便像是破了个口子,露出蹲在地上抱住自己双腿,却被脱的只剩下内衬和裤子的祁清越。
“不关你的事,不要乱管知道吗?”光哥打了个朝大的酒嗝,然后对旁边的兄弟说,“你们继续脱他的吧,我来和这位……”光哥看了看戚桀的车,“和这位有钱人士好好的谈一谈路见不平该怎么拔刀相助哈哈哈……”
肌肉男正好有十八个。
他们是拳击俱乐部的成员,在地下的某些场子参加比赛来获得生活费,每天的行程就是比赛,喝酒,然后女人或者男人。
今天每个人都兴奋的不行,没有喝高,却酒精左右着大脑,再加上从没有见过这么嫩勾引人的美人,一下子也不在乎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两个人夹着祁清越就往小树林走,浩浩荡荡的走过去,还一边下流的脱起了裤子,一边说着等会儿要怎么怎么爽一发的话。
祁清越哪怕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他快疯了,挣扎着喊着:“我给你们钱!不要这样!”他说话间,已经被人死死的压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扯烂扒光,然后从他这个视角可以看见围着他的一圈肌肉男都露出那个恶心的玩意儿……
“救命啊!不要!啊!”祁清越哭着喊,声音都产生了撕裂的破音。
而比祁清越还要高昂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是光哥的惨叫。
肌肉男们回头,只见他们的光哥被那个多管闲事的人一脚踹在了胯间,顿时躺在地上,痛苦着翻着白眼,然后双手捂着伤处,喊道:“妈了个逼的,给我废了他!”
肌肉男们只有十个过去帮忙,还有七个眼睛黏在祁清越的身上,手触摸着他的肌肤,还有人手滑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祁清越死死咬着下唇,闭着眼睛,颤抖的不行,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落,但是很快,有更多的声音从远处靠近,围着他的肌肉男都晦气的啐了一口,骂道:“还没开动就来人了,妈的。”
说完,一群人提着裤子就要挤上小包车离开。
而祁清越模糊的视线里能看见逐渐靠近的警车,戚桀俊美的不像话的脸,还有戚老板的衣裳……
“天啊……”祁清越终于是受不了的抱住跪下来给他裹上自己衣裳的戚老板,“好恶心,好恶心……”
戚桀被搂着,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想要试着将祁清越横抱起来,却抱不动,他能支撑自己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便干脆坐下,任由祁清越搂着自己的腰从崩溃的痛哭到蜷缩在大衣里面沉默的颤抖,良久,眸色如同完全暗下的天空那般,低低道:“结束了,别怕。”
此时已经快要收队,带队的队长是收到上级吩咐,说当事人身份不同,一定要好好处理这件案子的,可是祁清越一直不愿意出来,就这么卷成蛹一样,也不让别人碰,没办法做笔录的样子,所以正苦恼着。
“哥!”不知道从哪儿跟来的杜冥,在已经把肌肉男全部抓上警车的一堆车子中间跑步过来,说,“我去,小刘都和我说了,我马上就赶过来了。”
正说着,就强势的一把横抱起了不愿意配合的祁清越。
浑身冰冷的祁清越大概是想要就这么躺到天荒地老,所以一被抱起来就挣扎的厉害。
杜冥一巴掌就拍在祁清越屁股上,很严肃的说:“别闹,感冒了这么办?!你要心疼死我吗?给你发消息也不回,以后把你电话给我,随时接听知道吗?”
戚桀就这么坐在地上,他站不起来,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却静静的看着杜冥抱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想到了曾经。
曾经,那人帮他过生,让他拿一个硬币许愿,就许双腿彻底好起来,那人笑的很好看,眼角的红色泪痣张扬又魅惑,在烛光下脸上的刀疤都充满吸引力,对他的吸引力。
他没有许让腿好起来的愿望。
现在,却有点后悔。
这样的话,抱着祁清越的,应该是他才对……
第30章 不贪心(修)
刘助理站在医院的高级病房的外面,垂头颔首,一副心虚的样子。
杜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面,刚要点一根烟来抽,却突然想起来这里是医院,便又放了回去,对着正在用眼神冷死刘助理的大哥说:“大哥,你也别怪他,他要是不和我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及时赶过来。”
刘助理偷偷抬眼,正好对上戚桀冷冰冰的眼神,顿时连为自己狡辩的话都吞了进去,有时候沉默比狡辩在戚老板这里要好用的多。
“可我前天就说过,让你回国外去,帮我看着那边的总部,你没去。”戚桀转动着轮椅,回头看杜冥,这个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冷淡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好像只是单纯的质问,没有再多一点的别样心思。
杜冥不藏私的说:“我都说了我不想回去啊!”
杜冥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火,据说是他老爹亲自找戚桀要来的这个职位,说是总部没有人看着不好,让杜冥回去,结果戚桀居然同意了!
“这太不公平了哥,你不是最不喜欢听别人的意见了吗?别听那老头子瞎说,我一点儿都不想出国,你也不在,我什么都不懂,去了干嘛?惹人嫌吗?”杜冥从不觉得在大哥面前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有什么不好,他本来就致力当一个纨绔,所以当真是什么都不学的。
“而且里头那小仓鼠、不对,就是清越啊,他那个样子我怎么能走?我得留下来看着他,免得他被人欺负。”杜冥说起在病房里面休息的男人,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都是难以描述的心疼。
“你忘了哥?他就是我上次给你看照片的那个人,我说过我一定会得到他的。”杜冥声音说的很轻,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过,你们是怎么遇到一起的?还好我当时……咳,稍微查了一下他的手机的定位,不然还不一定赶得过来。”
混血的青年说起这个也没有不好意思,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是错的,但是面对戚桀,他还是习惯的小心起来,说话都要想好比较好听的词语来修饰。
“碰巧罢了。”戚桀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就继续问,“你查他定位?”
杜冥幽深的蓝眼睛眯起来,是很迷人的弯度,他说:“就是担心才查的啊,他也不给我电话,我就算知道他电话也不好直接打过去不是?发信息也不回,冷了他一两天居然真的一点儿也不想我,我就只好看看他在哪里,过去巧遇去……”
“谁知道……”杜冥垂眸,笑意全收,“那群渣滓我会交代人过去好好教训他们的,最好多蹲几年,在里面也感受一下今天清越的感受。”
戚桀不置可否。
杜冥却激动的一拳砸在墙壁上,他像是等不及,便说:“算了,不说了,提起来这件事我就火大,我进去看看他。”
说完,杜冥走去病房门口,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困惑的回头询问戚桀,说:“对了,大哥,你知道维夏特来国内了吗?”
“怎么?”戚总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双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微微侧头,浓密漆黑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的眸子,黑发垂在耳边。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因为维夏特说是你让他来找我的,不然他也不知道我的地址,来找到公司来。”
“是吗?”戚桀淡淡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问了,我就答了。”
杜冥心里腾升起一股怪异:“就这样?”这里面绝对有不对的地方。
“嗯,我说过,我不会帮你再处理你的前情人。”说罢,戚桀转动着轮椅背对着杜冥,眸色沉沉的看着刚放松了一点儿,贴墙站着的刘助理,刘助理被吓的瞬间又笔直的站好,眼睛盯着脚尖。
杜冥定定的看着他的大哥,颜色偏浅的睫毛上下扇动了几下,仿佛也过滤出了什么东西,发现了什么似的,然后不在看着他的大哥,径直的推开门走进去,紧接着便是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好了,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杜冥一走,戚老板便这么对刘助理说。
刘助理欲哭无泪,他当时也是太慌张了,妈的,自家老板都要拖着残疾的双腿下去干架,警车还在来的路上,他下去也没啥用,便直接打电话给了杜少。
刘助理想啊,就算这两兄弟不是一个爹的,但是是一个妈啊,这么多年,虽然不算是多么亲密,但是总还是会有些兄弟情义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后因为里头那个大美人,兄弟反目,开展豪门争夺大戏,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吧。
当然是先拯救现在的人比较重要,而且杜少也完全不知道戚老板对里头大美人也有想法的事情不是?
他给杜少打电话,叫杜少带人过来,结果谁知道杜少早就已经在往这里靠近了,来的飞快,没让老板过足救美的瘾。
等等!不会被他猜中了吧?
刘助理突然感觉自己真相了。
他当时看的清切,戚总简直帅到爆炸的踹翻肌肉男,后来被那些帮手围上来的时候,他下去帮忙,两人自然是比不过十个人的,所以都受了点伤。
好不容易警车终于来了,他已经累的趴下,坐在车旁边靠着就不愿意动,可戚总没有,戚总把大衣脱下来就去盖在了那个身上被捏了很多痕迹的男人身上,然后就坐在那里。
有洁癖的戚总坐在地上,让那人抱着他的腰,像个摄取温暖的小动物。
两人的背后是一片枯木,枯木的深处是几天来都没有化干净的雪,而不知何时,有雪花从空中旋转着掉落,落在那两人的黑发上,慢慢的就一起花白了头,交缠不休。
那画面拍下来大约是能获奖的,不是说一张照片,如果有人物,那么人物的眼睛,便是关键,眼神便是使那张照片传神的重点。
而凭借戚老板那温柔的眼神,拿个金奖,是绰绰有余了吧。
“没有什么好说的吗?”在刘助理思绪像奔腾的草泥马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戚老板开口再次说道,“那就去看着那个做检查的小孩,别让他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