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啊,我还是喜欢你穿红衣的样子。
一股暖暖的气流顺着韩墨的手掌涌入月影体内。
小影啊,我知道今生你心里恨惨了我。那个沈寒,虽然我尚不清楚你之前跟他是怎样结识的,可是我明白,他应当是被你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吧。
我杀沈寒,易如反掌。可是,我却不打算动他。
你每次在我身下承欢,都是被逼着说出“喜欢”二字。
我知道,这不是真话。但我想听真话,想看到你付出真心的样子。所以,沈寒,我会让他活下来。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小影啊,不出三年,我筹谋的一切便会达成。在你得知真相之前,如果沈寒真能让你有活下去的念头,我倒是不介意给你一次机会。
收回了手掌,看着神情稍微舒缓过来的月影,韩墨的眸色里竟然闪出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柔。
弹指灭了油灯,合衣上床。
将那锦被轻轻盖在月影的身上,俯身在额前一吻,随后将月影揽入怀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你不是那人的孩子……
如果——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小影,对不起……
不由自主间,揽住月影的那双手,似乎又紧上了两分。
翌日,月影还在昏睡。沐春楼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安之,这位佞臣之孙,被凌.虐至死。
生前与之接触的宋昆因在众目睽睽下暴虐陈安之,成为了致死的主因。故而,按照宫里早就传下的口谕,判宋昆凌迟,诛其九族。
圣旨一出,朝野哗然。
那宋昆狎.妓,凶残暴虐活活将人打死,确实死有余辜。可是为了一个青楼小倌,连累九族被灭,未免量刑不当,将人命当儿戏。
然而,陈安之死后,皇帝依然不解恨。毕竟胆敢行刺他,藐视天威,原本想折辱他三年,结果刚刚两日人就没了,还是太便宜了他。
是故,宇文炀命人将陈安之鞭尸百下,于乱坟岗中与猪狗同葬。
此桩公案,就此了结。
“那怎么可能?”月黑风高,一个被有意压低的声音响起。两个黑衣人穿梭于大大小小的坟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阿寒,你不是亲见他们把那孩子埋在这儿了么?”另一个的声音急切道。
“没错啊,可那不是白天么?唉呀,阿隐,别急啊。”——原来竟是沈寒与江隐。
“能不急么?”江隐站住脚,气息一时不稳,“那孩子本来就有伤,又被打了一百鞭,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活着!”
“阿隐,你要信我!”沈寒赶忙走到江隐近前,为他注入一些内力,帮他缓解不适,“都说我自己来就可以,这儿阴寒之气那么重,你怎么受的了呢?”
“我没事,”江隐摇摇头,“我站在儿休息片刻,阿寒,你继续帮我找。”
“好!”沈寒应了一声,又嘱咐了几句,遂按照白日里的记忆,伴着清冷的月光,继续寻找着什么。
“安之啊,真不知道我这招究竟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江隐一时体力不支,摸索着扶着身旁的一株老树,颓然坐下。
那日看到的夜行人,令江隐实在是不放心陈安之的安慰。在确定陈安之并没有生命危险后,江隐下定决心兵行险着,期盼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原本想借着沈寒炼制的龟息丹,再利用宋昆当面暴虐作为引子,令陈安之假死,再暗中救出。再求沈寒为其易容,神不知鬼不觉,让陈安之得以重生。
谁成想,到头来,还是低估了这宇文炀的残暴——竟然连死人也不放过,还要鞭尸!还要与猪狗同葬!
当得知这一切,江隐置自己孱弱的身体于不顾,一心只想着与沈寒一道寻到那陈安之。
可是,安之啊安之,你究竟在哪儿?
“阿隐,找到了!”借着那荧荧鬼火,沈寒终于找到了陈安之的葬身之所。
不忍让江隐看到陈安之的惨状,沈寒迅速地褪下外衣盖在陈安之那满是累累鞭痕的身上,这才三纵两纵回到江隐身旁。
“安之他还好吧?”江隐站起身来焦虑不已地问道。
“好不好,等回去再说。”沈寒急道,“此地不宜久留,阿隐,我们快走。”
“好……”
快走,嗯,江隐走的是非常地快——快似蜗牛。
“阿隐,怎么了?”沈寒察觉到江隐的异状,索性回到江隐身边,在他的面前转身蹲下,“累了?我背你!”
“你……”看着沈寒怀里还抱着一个陈安之,江隐这才后悔不该跟来,让自己此刻竟成了沈寒的累赘。
“没事儿,”沈寒明白江隐担忧着什么,“背一个抱一个,我真是好福气呢!快上来!”
江隐一咬牙,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索性伏在沈寒的身上,双手搭在他的胸前,任沈寒纵跃在暗夜里。
算我……又欠你一次。
欠沈寒的次数越来越多,饶是江隐记性再好,也记不得次数了。
这一次,他主动跟沈老堂主坦诚,陈安之这个麻烦不是沈寒捡回来的,而是他逼着沈寒捡的。
沈奕闻言,虽觉不妥,可也没计奈何。捡都捡了,也不好再扔出去,只是嘱咐江隐再过两日还要赶去安平王那儿当侍棋,让他注意休息。
江隐,确实想好好休息,可是,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
原本看着陈安之的身体有了一些好转,江隐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没多久,便被两名不速之客搅乱了心神。
来者正是韩墨跟月影。
只是,月影是被韩墨抱着进来的。
纯银面.具下,韩墨依旧惜字如金。留下一张千金的银票,抛下两个字:救他。
人,便走了。
这算什么?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真是轻巧啊!
“不救!”江隐道。
“给个理由?”
“安之还没有醒,怎么能分心救旁人?”
“安之现在需要的只是静养。”
“那也不能救!”
“为什么?”
“此人虽为小倌,但在行为处事上却有胆有量,进退有度,恐怕……”
“这是优点啊!”
“阿寒!”
“阿隐!”沈寒忍不住将凑到江隐的耳畔戏谑道,“你这是在——吃——醋!”
“胡说!”江隐闻言,不由急了,没等辩白,耳根子倒是红了,“你愿意救便救,反正这花月影绝非等闲之辈,是敌是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双眉微蹙,玉面含嗔,一甩袍袖,竟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沈寒望着江隐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未着慌,反而暗笑道:别说,阿隐吃醋的样子还真是好看呢。
心下高兴,连看病也比往日精神了几分。熟料,这病竟然越看越精神!
看了看月影的气色,把了把月影的脉搏。
从神色自若,到眉心微蹙;
从眉心微蹙,到双眉紧锁;
从双眉紧锁,到额间渗汗;
从额间渗汗,到坐立不安!
这人怎地会有如此脉象?
解开衣扣,看那外伤并无甚奇特之处。可是这内伤,倒当真重得很!
光是内伤也好办,只是,这体内相互冲撞的气流又是为了哪般?
沈寒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注入月影体内,试图辨清这体内的异状究竟是和成因?
可是甫一注入,便见月影扶住胸口,头一偏,“哗”地一声咳出一口血来。
“哎哎哎,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生平第一次,沈寒竟然问起病人吐血的原因。可惜,待月影呼吸渐渐平稳后,人还是紧闭着双眸沉沉睡去。
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咦,藏在这人体内的是什么?
浅浅的一道印记,转眼即逝,沈寒心头一惊,赶忙将月影的衣衫完全解开。
当赤.裸着的上半身展示在沈寒面前,胸口处那起起伏伏,时隐时现的细丝状印记不由令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是谁那般恶毒?竟然在他体内埋了这么多根针?
没来得及擦汗,月影模模糊糊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瞬间令沈寒精精神神地打了一个寒颤:“阿寒……”
☆、第三十章 月影之泪
阿寒?我没听错吧!他竟然唤我作——阿寒!
沈寒定了定心神,望着月影那张绝美的脸——你不会对我动了什么心思吧?
虽然你长得确实不错,但你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我家阿隐,待你醒来,我可得想法子断了你这非分之想。
暗忖至此,沈寒复又想着如何医治月影身上的伤。
这内伤少许来自于外力,大部分可能拜体内的银针所赐。
可是,这些银针是如何埋进去的,究竟是什么形状、尺寸,沈寒却一无所知。
而这些,却都影响着他接下来设定取针的方案。唉!当真是棘手呢!
沈寒暗忖:体内埋针,定非正派人士所谓。若是求助老爹,八成是自找麻烦;更不能告知阿隐,若被阿隐知晓,岂非验证了他的推测?
有失面子失小,关键是,面前的花月影,无论如何也不像是那种奸佞之人。三年前,若非他暗中相助,阿隐焉能顺利脱身?
唉!
长叹一声,沈寒思量着还是先喂月影服下一枚护心丹,再注入内力,外以磁石相吸,将困于心脉的银针引出,至少这样能保住月影的一条命。
想到这里,沈寒不敢耽搁,寻来必要的物件,专心为月影施救。
果然,那针在沈寒内力的催动下,渐渐引向左手手腕。沈寒右手继续施力,左手则拿着磁石相吸。露头了!当细若牛毛的银针出现在沈寒的视线里,他不禁长出一口气。
欸?怎么露出了大半,却不能完全出来?沈寒不禁狐疑道。他放下磁石,收了内力,索性伸手去拔那根银针。
“啊!”随着一声轻呼,那针尾竟然连带着一小块皮肉一齐被沈寒拔了出来!
好恶毒!沈寒不禁暗骂一声!
体内埋针,本就为正道人士所不耻,可这针的针尾竟然还带着锐利的小钩!相信埋针之人早就知道此针埋下容易,取出难!
这小银针若停留在体内,被人以内力催动,直击五脏,人,即便不死,也必是痛苦万分!
唉!想不到如此一个人,竟然会遭这般罪!
沈寒轻轻地将刚刚取下的银针放到事先备好的铁盒内,旋即拿出绢帕为月影擦拭脸上渗出的细密的汗。
应当是疼的吧?看着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月影,虽然对他的来历已然产生怀疑,可沈寒终究还是不忍看着月影遭罪。
“疼!”月影蹙着眉呻.吟了一声,即便那声音弱不可闻,“爷,小影不跑了,小影……”
“难道是那个韩大爷?”听着月影的喃喃之音,沈寒忖道,“哼,真是有几个破钱就不把人当人看!”
“杀了……我……”面色惨白的月影忽而攥紧了手,继续道,“杀了……我……”
“别怕。”沈寒莫名觉得有些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来,握住了月影那已然攥紧了的玉手。
三年前,那个时候戴着面.具第一次出现?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蚝媲暗脑掠笆欠诺床痪行〗诘模淙豢床磺辶常赡腔埙锏难凵袢戳钌蚝∠笊羁蹋?br />
不久前,沐春楼下的意外相逢,月影的放浪形骸中又多了几分妩媚;
昨日,面对宋昆、面对陈安之,月影的所作所为不禁令人令人想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
可现在……躺在床上的月影,却是那般无助。
唉……沈寒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月影的神情似乎平稳了一些,这才松开手,试图继续为月影取针。
“阿寒,住手!”沈寒正催动内力,眼见第二枚银针露头,忽然听到江隐的声音,心中暗道不好:不行,不能让阿隐看到月影体内的银针。
想到这里,沈寒连忙将已露头的针,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啊!”月影疼得一哆嗦,那根银针再次进入体内却是错了方向,引得体内数枚银针同时游动,“哗”,又是一口鲜血涌了出来。
“阿隐,你这是做什么?”从未对江隐红过脸的沈寒,终于按捺不住,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这花公子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他内伤很重,我内力收得太快,他根本受不了。”
沈寒一边说,一边用绢帕为月影擦拭唇边的血渍,心里犹自忿忿不平。
“还真会演戏呢!”
江隐快步走上前来,伸手拉住月影的手,试图将月影拽起来,却被沈寒握住了手腕。
“阿隐,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
“呵呵,好一阵兰花香啊。”江隐甩开沈寒的手,凝眉冷对。
“阿隐,你这是做什么?”沈寒不解道。
“阿寒,你不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很熟悉么?”江隐冷冷地反问道。
“气味?”沈寒停了手,转身望向江隐,心头隐隐涌起一阵不安。
是啊,这气味。沈寒一直以来是月影身上有什么熏香,是那种兰花的香味。
三年前,这气味还比较淡;现在,这气味愈发重了。
“昨夜,那黑衣人身上是不是也留有这样的一种兰花香?”
沈寒愕然无语。
他知道江隐说的都是事实。
“阿寒,”江隐顿了一顿又道,“刺客,我见得多了。可是像他这种带着兰花香味的刺客,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或许只是熏香,又或许……”沈寒忍不住为月影辩白。
“呵!”江隐冷笑道,“你只是不肯承认罢了。这花公子身上的气息非常人所有,昨夜那人身上的气味跟这花公子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阿隐!”沈寒急道。
“阿寒,”江隐眸色冷冽,“我不知道你缘何一直护着他,可是刚刚安之醒来了,若非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决计也不会想要难为他!”
“安之醒了?”沈寒喜道,“那是好事呀!”
“哼,”江隐的眸色里有一股藏不住的怒火,“人是醒了,可是却变得跟冰怡妹妹同样了!”
“你说什么?”沈寒急道。
“你没听错,”江隐的怒意更甚,“安之是中了跟冰怡妹妹同样的毒!人虽然醒了,可他已然神志不清!你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听话得紧!听话得犹如一只牵线木偶!”
“阿隐,”沈寒蹙眉安慰道,“就算那日果真是他,如今这人就在我们手上,你容我将他医醒,咱们再详细问个究竟,可好?”
“好啊!”江隐冷冷道,“如果他醒了,承认是他下的毒,你又当如何?”
“这个好办,”沈寒故作轻松道,“让他将解药奉上,不就结了。”
“哼!”江隐怒道,“我天霖奸佞挡道,多少忠臣良将遭人陷害,我料这花月影无非是受人指使,可是,通过他想必亦能找到线索,查出幕后黑手!”
“最大的黑手不就是现在坐在龙椅之上的那个人么?”沈寒刻意转换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