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绿豆蒜完本[耽美]—— by:安尼玛
安尼玛  发于:2017年09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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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艾决定回老家,对乐队来说,就等于被抽筋扒皮了。他们一商量,干脆死也要留个全尸,玩了这么多年乐队,世态见够了,年纪也大了,再撑下去没什么意义。这一晚,是乐队解散前最后一场演出。
陀螺咕噜噜灌下了整瓶啤酒,眉头皱得,就像他喝的是药。由良辰:“悠着点吧,一会儿还演不演了。”
大头调侃道:“再像上次一样,家伙都拿不稳了,腿抖得跟筛面一样,我就一脚把丫踹台下去。”
陀螺冷笑:“爷就是不演了!”他砰一下把酒瓶放回桌上:“含辛茹苦搞了十几年,最后还是一场空。真他妈傻逼!”
“嘿,您含辛茹苦搞姑娘时,怎就没那么多感慨?得了吧,最后一场好好演儿,好聚好散。”
陀螺还是不甘心的,怨道:“良辰,你丫就没带个好头,好好儿的跑去端盘子,一周只能来一天。要不秦艾不会说走就走!”
“这哪儿跟哪儿啊?”大头为由良辰说话,“一周演八天,秦艾也得走!我们单位走了好几个了,没地儿住的,孩子没学校收的,不给办zheng的。你牛逼,你为民请命去?!”
“我操!”陀螺不再说话,只是喝闷酒。
过了一会儿,秦艾来了,他们不能苦着脸,只能装作没事似的,一边闲扯一边调音。
由良辰问道:“车票买了吗?”
秦艾:“这周日。”
由良辰一想,正好是他生日那天。由良辰不再问,埋首调整他的鼓。
霍子安怕由良辰发现,特地戴了顶鸭舌帽。等去到了姥姥吧门口,他才知道这根本就是多余之举,就算他化妆成蝙蝠侠,恐怕由良辰也不会看到他。
人太多了!门口跟菜市场里的土豆被扒拉进麻袋一样,人贴着人,推推搡搡地挤入肮脏的姥姥吧里。
霍子安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感觉自己从土豆变成了薯片。然后,他又发现吧台是另一个重灾区,酒吧里所有桌椅都挪到了墙边,也没有服务员穿梭下单,所有买酒的都在吧台排着队。
今天怎么会那么多人?霍子安非常疑惑。
没等多久,演出就开始了。霍子安眯着眼寻找由良辰。
由良辰还是窝在昏暗的角落,没戴口罩。即使没口罩,他的脸孔也看不清楚,可霍子安的目光就是没法离开他。
直到秦艾开口唱了,霍子安才被那声音勾了过去。演唱开始了。观众群比平时还要安静,几乎是动也不动地看着舞台,这情景竟有点像宗教仪式,整个酒吧弥漫着一种专注的虔诚的气息。
霍子安觉得不寻常。
他们唱完了一首,梳着大辫子的贝斯手开腔道:“今儿是头陀最后一场演出。”
观众骚动了。他们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对着舞台起哄。
这里面的听众,大部分是知道这个消息的,所以才会在大周一赶来看告别演出。而霍子安是少数的不知情者。他惊异不已——乐队要解散了吗?怎么没听由良辰说过?他心里五味杂陈,主要是为由良辰难过。在由良辰少数喜爱的事情里,又有一件要消失于他的生活了。再看由良辰,幽暗的脸上还是望不清神情,他高大的身影动也不动,似乎完全不被观众的叫喊、骂声、喝彩声和嘘声所影响。
贝斯手却没有那么冷静,他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情绪无法自制,哑声道:“没什么好说的,各位,江湖不再见!”说完,乐队准备弹唱下一首歌,贝斯手的手却抖了起来,始终无法拨下第一个琴弦。
秦艾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唱了。几个乐手这才醒过来似的,一起追赶着她。
秦艾的声音跟任何时候一样勾人,而且比平时更有穿透力,像细细的尖利的针,在人的身体里细密地游走,让人感到了摸不着解不了的疼痒。
霍子安完全被这声音抓住了,甚至忘了由良辰。他听着听着,突然就醒悟,为什么秦艾始终进不了主流,主流大众是要被抚慰的,他们喜欢美好、纯真、温柔和向上的力量,但秦艾要完全把自己释放出来的话,却让人如此的不好受。
她不是让人安睡的,她是要人清醒的!霍子安感到自己跟秦艾的某个触角相通了——在他的领域里,他也会在最平衡、最完美的食物里,试图增加一些让人惊诧、刺激、跳脱的元素,让人“没那么好受”。他觉得自己胆气和天赋还是不够,他吃过天才厨师异想天开的食物,蚂蚁入菜、苦味厚重的香草、腌制过的树叶、在平常的食材里使用不寻常的调味,这并不会让人舒服,但却在拓展着人的体验,让人在享乐中保持着针刺似的清醒。
这是一种不那么受欢迎、但又很珍贵的才华,让快乐和痛苦并存,它不温顺,不讨好这个世界,是几亿年前开着的丑陋的花儿,花瓣儿厚重巨大,散发着浓重的气味,它没有植物清新,反而像野兽一样肉yu而血腥,它一点都不美,可藏着世界原始的真相……
霍子安被这声音夺了魂,一直到秦艾停了下来,他才发现周围的气氛非常压抑。似乎有人在哭,但却找不到哭声的来源。
不知不觉,秦艾唱了一个多小时,已经穷尽他们所有的歌曲。秦艾鞠了一躬,灯光暗下了几度。然后,就像霍子安第一次听她唱歌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台一样,她走得无声无息,仿佛原地消失了。
观众开始骚动,叫喊,喊秦艾的名字,咒骂。台上的三人却待在了台上,没有走。
陀螺抱着他的贝斯,全身发着抖,喝酒喝不成这样,根本就是磕了药。他对着麦克风喊道:“好啦,又剩下咱哥仨了。不怕您笑话,这十几年来,哥们儿肚子里跟长了一只蜘蛛似的,见天的里头爬啊爬,爬啊爬。要不我一好人,干嘛要在这jb台上演猴戏儿呢。我难受啊,我就想把这恶心玩意儿吐出来。今晚这玩意儿闹腾得厉害,我扛不住了,我要把这玩意儿给弄出来啦!”
大头:“别他妈恶心人了,要产崽子回圈里!”观众笑了起来,叫嚣着。大头道:“还演不演啊!”
他看着由良辰。由良辰“喳”地敲了一下钹,作为回答。
大头顿了顿,对听众道:“没了秦艾,咱就一十八流乐队。但是呐,哥们儿是真的爱摇滚,爱你们,爱这里所有的大妞儿小妞儿!哥哥要走了,走之前,给你们演最后一首歌。”他弹了一下电吉他,发出“铮”的一声,“这是咱三第一次合练时玩的,这歌儿?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饶忝谴蠖嗍怂晔家蟀桑衷谔椿顾璐⒍!?br /> 场上安静了片刻,然后,电吉他和颤抖的贝斯响起,鼓声也跟上来了。十几秒的前奏后,大头和陀螺嘶喊了出来:
我光着膀子我迎着风雪
跑在那逃出医院的道路上
别拦着我我也不要衣裳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不再有英摇的骚气和从容感,声音从内里爆裂出来,带着疯劲儿。陀螺的声音沙哑得能磨出火来:
给我点儿肉给我点儿血
换掉我的志如钢和毅如铁
快让我哭快让我笑哇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他上气不接下气,荒腔走板地嚎道,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
他难受得要命。不是失去什么的难受,而是被抛弃的难受。肚子里的蜘蛛爬出来了,要离他而去了,这又脏又恶心的东西再也不能祸害他,但他觉得全身被掏空了,孤独得要死。
在歌曲的高chao处,他唱不上来了,就对着观众大骂:“在北京混的都是他妈的大傻逼啊!”
陀螺转过身,一弯腰,脱下裤子,露出了雪白的屁股。
观众鼓噪了起来,“我操!”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喊了起来——他们必须喊,以释放秦艾带给他们的压抑感。酒吧的气氛又热又燥,甚至变得欢快起来。“大傻逼!”无数人笑骂。
陀螺吃吃地笑,“没错,都是大傻逼!”他转头看着架子鼓那边,“由良辰,你说是不是傻逼啊?”
由良辰扔了鼓棒,走到陀螺旁边。他总是在黑暗处的脸,在灯光下纤毫必露。观众叫得更疯了,这常常带着口罩的鼓手,有一半的人甚至没清晰见过他的模样呢!
陀螺:“傻逼不傻逼?”
由良辰:“傻逼!都是他妈的傻逼!”
大头泪流满脸,“他妈的,还唱不唱了?”
“唱啊!”台下喊了起来。
音乐继续。由良辰却不回到鼓边了,跟陀螺和大头一起喊了起来。
给我点儿刺激大夫老爷
给我点儿爱护士姐姐
快让我哭要快让我笑哇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
突然间,三人一起停了下来,一起转身,弯腰,褪下了裤子和内裤,露出了整个屁股!
三个屁股里,由良辰的最好看,色彩斑斓的一条凶恶的蛇伸着脖子,吐出蛇信,正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酒吧里的噪音升到了极点,差点把那脆弱的房顶掀了。几个矿泉水瓶扔到了台上,接着是啤酒瓶、玻璃杯子。嘭乓巨响,有人踢倒了吧台的几把椅子。
灯光终于完全暗了下来。那是因为酒吧老板见现场太狂热,以免出事故,赶紧把灯关了。
头陀们最后的形象,三个浑圆的屁股,终于也沉入了黑暗里,永远印在了粉丝们的记忆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丸子三兄弟~~
这段快把我写死了,画面感和音乐节奏不知道怎么呈现。大家凑合看吧。
然后这首歌是崔健的《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儿野》,年纪小的可能没听过。到现在听也很带劲的歌,永远能一枪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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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不耍了,认真派狗粮
另外要多谢给我灌溉的童鞋,后台看不出是谁,多谢鼓励!
第67章 那就同归于尽吧
由良辰从后门走出了酒吧,以避开聚在门口的粉丝。他一口酒都没喝,但身上又软又虚,宿醉似的。
他在胡同里走了几步,听到有人叫他。
回头,是霍子安。
由良辰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你演出。运气真好,今天不来,以后就看不到了。”
“嗯。”由良辰随口应了一声。他被之前的演出消耗得厉害,心底一片麻木空白,现在见了霍子安,情绪又起了波澜。
两人默默地走在狭小的胡同里。黑的是路,更黑的是树影和人影。两人踩着自己的影子向前,谁也没说话。
直到要拐进鼓楼东大街时,霍子安才问道:“难受吗?”
“不难受,就是累。”
霍子安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几分,温柔笑道:“那我们慢慢走。”
“嗯,慢慢走。”
两人果真走得很慢,而且特地绕了路,在盘根错节的胡同里静静地蹓跶。灰墙上的藤蔓悄没声地蔓延,向上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走着走着,这生命力也蔓延到了由良辰的身上。慢慢的,挫败感和伤感淡去了,元气逐渐恢复了过来。
——对秦艾,他是无能为力,但他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已经失去了一个,他不会眼睁睁地失去另一个……
两人终于是回到广场了。霍子安停下脚步,道:“我不回餐厅了。”
由良辰点点头,转身要走。
霍子安阻止道:“先别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由良辰看着霍子安,静静等着。霍子安却又沉默了。
由良辰笑道:“要不明天再说吧。”
明天?等太阳出来了,他未必再有勇气。在酒吧里看完演出后,霍子安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没见过由良辰这样表露自己的情绪;由良辰向来不太表达自己,但他当然有情绪,而且他是这样心思细腻的一个人,情绪可能比别人还要强烈一些。而自己在处置两人的关系时,总是以自己的意志和思考为主,什么时候真正顾及由良辰的情绪?他编造的各种理由,由良辰或许并不相信的,只是在包容着自己罢了。
对于自己若即若离、暧昧不明的态度,霍子安感到了愧疚,他不敢妄想跟由良辰走到一起,但至少,他要对他诚实。
“不,就两句话。嗯……”霍子安抬头看了一眼槐树,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了,“那天我没对你说真话。”
“啊?那天?”
“由良辰,我……我吻你的时候,酒已经醒了。我不是喝醉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围一片静默,像是空气都抽走了。由良辰没有回应,霍子安觉得有点难堪,于是又加了一句,“要是我真喝高了,那晚不一定会让你走。”
霍子安觉得自己疯了,这句话说完比之前还难堪。但,这是他的心里话,他要不说出来,就觉得自己再也没法坦然面对由良辰。
由良辰沉默了半晌,低声道:“就这话吗?”
霍子安慢慢开口道:“就是这话。”他不敢再有别的想法,“我走了,明儿见。”
“明儿见。”
由良辰走回胡同里。他想要笑,又想要哭。
心里的那棵藤蔓突然迅猛地生长起来,带着侵略性、带着勃勃的生机、带着未知的目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知道自己有多快乐,但他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霍子安这算是什么?撂下个大坑就跑了,他想看自己跳进去吗?
不,没那么容易。他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孩子,什么叫“要是我真喝高了,那晚不一定会让你走”?谁摆布谁,还说不定呢。
由良辰心里痒得不行——要跳,那就一起同归于尽吧!
餐厅的气氛悄悄发生了变化。但这个变化如此微妙,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没发现。大家只看见,由良辰比之前更用功了,那股发奋图强的劲儿,简直让人看了自惭形秽。
只要回到餐厅,就会看见霍子安和由良辰必定形影不离,一个教,一个听,认真无比,旁若无人。连魏国恩见了,都觉得自己在最勤奋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拼过,他会贴着霍子安探讨问题,但都是大白天在厨房里,何曾像由良辰那么努力不懈,啃书时让霍子安教,做饭时盯着霍子安看,甚至连下午休息两人都要在卧室里继续上课?
魏国恩自愧不如,又有了危机感,于是加紧了修炼学习。
陈朗心和老鲍也不敢靠近由良辰了。有了霍子安做护身符,他们吃饱了撑的也不能去欺负由良辰。
欧吉老怀大慰,由良辰去找霍子安,表示他的能力进阶了,需要更出色的老师。他发现霍子安最近可能太忙碌了,常常心神飘忽,于是自觉担起了厨房里更多的工作。
只有周冬曦看穿了现象后面的本质。她笑嘻嘻地问由良辰:“诶,子安哥哥这样照顾你,太累了吧,他受不受得了?”
由良辰一笑,轻松道:“他身体好得很,扛得住,甭担心。”
周冬曦夸张地”噢”了一声,心想良辰哥哥道行太深,这话信息量很大,但又没有实质内容,竟然探不出他们俩关系发展到哪儿了。
霍子安发现由良辰果然进步神速,几十种常用香草的特点和用途都非常熟稔了,于是给他做了Pesto和Pistou,让他体验各种香草混合的滋味。“Pesto是意大利人常用的酱,通常用罗勒叶和松子、Parmesan奶酪、橄榄油磨成酱。Pistou是法餐的酱,做法差不多,但会用各种香草混合一起,加蒜和坚果。”
由良辰看着他。
“这是罗勒,你很熟悉吧。Pesto和Pizza里常用的,是Sweet basil,中文叫罗勒;这一种是九层塔,叫Thai Basil,台湾和东南亚料理里常用到……”
由良辰点点头。
霍子安被他看得心都乱了。“你试试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由良辰都放进嘴里嚼了嚼,皱着眉吐了出来。霍子安乐了,“小口一点,你吃东西能不能不那么鲁莽。尝尝这个。”他把做好的Pistou用勺子喂到由良辰嘴里。
由良辰抓住他的手,尝了一口。霍子安被温暖的掌心握住,就像落在蜘蛛网的小甲虫一样,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两人对看了不知多久,霍子安才垂死挣扎道:“味道……怎么样?”
“咸。”
霍子安一惊,尝了一口,果然咸得发苦。跟由良辰在一起心慌意乱,手一抖盐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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