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音符跃过，镜头切到伍嘉成在写着什么，歌声起。
“如果没有过梦想，路是不是不会那么长。”
伍嘉成看到窗外一颗闪亮的星在掠过。
“沾满尘土的脚掌，痛与不痛谁顾得上。”
伍嘉成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奔跑，努力捉住飞走的荧光。
“忘了自己是什么模样。”
伍嘉成跌倒。
“谁能说出期待的重量？”
伍嘉成站起来重新奔跑向远方一颗树。
“但我的梦想有那么长，那么长，那么长。”
伍嘉成的手去触摸树上挂着的一颗小小的星球。
“最初的那颗星，还在不在发亮？”
伍嘉成把那颗小小的星球抱在怀里，看着镜头。
“寂寞在所难挡，”
小小星球从他怀里慢慢地升起，发光。
“一直蔓延到月亮的海港。”
伍嘉成手部特写，去触摸发光的小小星球。
“但我知道我要去的方向”
……
最后一个镜头是伍嘉成在树下弹钢琴，然后停下，望着树上所有的星星发光，升起。
谷嘉诚觉得自己知道伍嘉成为什么喜欢这首歌了，因为这首歌，很真实，描述的就是他自己，几乎是把他的胸口打开令人们自由地看。
也因为很真实，如果你不去仔细地听，就不容易被吸引。
有时候，真实的东西太过朴素，朴素到人们会习惯性地略过，去追寻更加耀眼，更加缤纷，更加……不那么真实一点的部分。
谷嘉诚看着mv里那张倔强的少年脸庞，觉得自己理解了伍嘉成喜欢这首歌的原因。
然后他切回《每时每刻》又看了一遍。
两遍。
三遍。
四遍。
他拿了罐酸梅汁和罐啤酒来，兑着喝。
五遍。
真是……太tm好看了，他咂着嘴想。
他按下播放键，开始看第六遍。
☆、第十七章
谷嘉诚为了这场晚餐做了充足的准备，这是伍嘉成来他家的第一场晚餐，要留下好印象，要有一个好的环境，菜色要丰富，气氛要浪漫，如果能……就更好了。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半小时前伍嘉成发短讯来说出发，现在大概快到了，他的牛肉已经在锅里煎得香喷喷，之前冷冻格的牛肉已经英勇就义，这是又重新买过的，外卖也很准时地送到，他很小心地把外卖放到盘子和锅里，堆得很像家庭制作，盒子包包好藏到橱柜里。
一个成功人士，绝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会只有一个planA。
“只想和你在一起~时时刻刻……”他擦擦手，连忙接起来，自从上次教堂事件后，他就把铃声换成伍嘉成的另一首歌。
“喂？”
“喂，我到啦，你们小区楼好多，我不知道往那边去是你的公寓楼。”
“最东边一栋，我下去接你。”
谷嘉诚忙忙乱乱的拿了钥匙就冲下去，东张西望地看来人在哪儿，天色尚早，夕阳西下，正瞅见有位仁兄，鸭舌帽墨镜口罩全套，个头跟伍嘉成差不多，鬼鬼祟祟地靠着边溜达。
他心中认定是了，不敢大声招呼，只好也鬼鬼祟祟地溜过去：“这边，跟我走。”
墨镜口罩点点头，跟着他贴着墙角摸索到楼门口，从兜里掏出一本红本：“六百八。”
“你干嘛？”谷嘉诚一时糊涂了。
“你让办的证！一共八百八，收你二百定金，还差六百八！不要拉倒。”墨镜男立马转身走人。
谷嘉诚站在原地，回了回神，窜出去，跟墨镜男要了电话号码，说明虽然认错了人，但是自己也有一定的业务需求，然后他一边围着自己公寓楼转悠一边给110打了举报电话。
一只手在谷嘉诚肩上拍了拍，谷嘉诚回头一看，真是喜从天降，伍嘉成穿着件黑色卫衣，围着条驼色大围巾，戴着顶黑色鸭舌帽，又戴上那副黑框镜，一张脸围得只剩一点点，露着两只带笑的眼睛。
谷嘉诚忍不住翘起嘴角：“总算来了。”
“等很久？”
“那倒没有，不过刚才有个山寨货。”
“哈？”
“没什么，上去再说。”
两人进了电梯，相视而笑。
“你等很久了哦？”
“没——”
说时迟那时快，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对男女搂抱着撞了进来，只见这对野鸳鸯，简直像要啃掉对方的脸一样接吻。女生的手在男生身上灵活地上下游动，男生也不甘示弱，两只手简直停不下来。
谷嘉诚尴尬地咳嗽一声。
毫无反应，这对情侣的世界完全容不下其他闲杂人等。
伍嘉成开始研究电梯里贴的牛皮小广告，祖传老中医，专治不孕不育。
谷嘉诚突然对伍嘉成的围巾感兴趣起来，撮在手里一个角，翻来覆去研究针法。
饮食男女几乎要升级为□□男女。
电梯怎么上升得这么慢？
好容易到了谷嘉诚所住的8楼，两人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剩下那对情侣在电梯里缠绵。
“天啊，你们公寓都……这个样子吗？”伍嘉成心有余悸。
“我发誓我受到了和你一样的惊吓。”谷嘉诚拍拍他肩膀。
从惊吓中平复的两人毫不迟疑地进入谷嘉诚的老巢。伍嘉成放眼望去，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间里，对单身汉来讲，也就可以住得很舒服了，房间里样样东西整齐洁净，窗帘是宜家风格的红蓝格子，餐桌上已经摆了些果品冷盘并一瓶红玫瑰。
“这么整齐……至少要80块了。”伍嘉成欣赏完房间说。
“什么80块？”谷嘉诚一呆。
“北京保洁现在起码12块起底，一个爱看体育频道的男生房间至少六个小时才能收拾成这样吧？”伍嘉成一气说完，冲谷嘉诚挑挑眉毛，露出小虎牙笑着。
真可爱。
他说什么了？
谷嘉诚应承了两声，把人拉到餐桌旁坐下：“今天你是客人，就坐在这里吃好喝好。”
“好呀。”伍嘉成很是开心地摸了一只橘子在手里。
他赶紧回身去厨房，一道道地上菜，糖醋鱼、鸭油豆苗、核桃腰片、鼎湖上素，最后把从外卖盒子里倒到锅里的平桥豆腐煲又盛到汤碗里，样样又好看又好吃，香喷喷地冒着热气。
伍嘉成目瞪口呆地看他一趟趟里外穿梭，最后面前被放了一盘肉色很是漂亮的牛排。
“做得不好，凑合吃吧。”谷嘉诚不无得意地邀请。
“你说，这全是你做的？”话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唉，太久没做，手有点生，别客气。”谷嘉诚尾巴翘得很高。
“又有炒菜又有牛排？”
“中西结合！上次说过请你吃牛排，我可没赖账。”
伍嘉成把黑框镜摘下来放到一边，冲着他笑笑：“那我可要开动啦？”
“快尝尝，别冷了。”
两个人分别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到嘴里，开始享受美味，嚼着嚼着，两个人脸上都出现古怪的表情。
“这个牛排是不是有问题？”谷嘉诚一挺脖子，把嘴里那块嚼不烂的塑料吞了下去。
“呃……你煎了多长时间？”伍嘉成把嘴里的食物顶到一侧的腮帮子问。
“20分钟左右吧？”谷嘉诚不确定地说。
“咳咳、咳……”伍嘉成不小心呛了一下，连忙用水将嘴里煎熬的牛排送服下去。“我觉得，可能煎的时间久了牛排会产生逆反心理。”
“说的有道理。”
“那我们先吃别的菜？”
“可是只有这个牛排——”是我做的。谷嘉诚险些脱口而出。
“只有这个牛排怎么样？”伍嘉成好奇地问。
“是最贵的，”谷嘉诚见机行事，“其他这些家常菜配不上你。”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伍嘉成听了很是开心：“那我们拿点胡椒汁来配着吃啊，这个好像是没有腌过。”说着他起身走进厨房。
谷嘉诚一下子想到，不能让他进厨房！
可惜悔之晚矣，李自成攻进了京城，崇祯在景山上了吊。
只见伍嘉成前后左右打量了一遍厨房，转过头来问：“你确定你是在这个厨房做出来糖醋鱼的？你的台面上只有橄榄油和盐。”
“呃……我用的是小包装，用完了。”
伍嘉成忍不住喷笑：“好啦，你有这个心意我就很感动啦，我们先去解决那些不那么贵的菜。”
虽然有点小插曲，还是非常愉快和和谐的一餐饭，尤其看着伍嘉成吃得开心，他更觉得胃口大开，两人最后将一桌子菜吃得七七八八，唯余那盘牛排坚守阵地。
谷嘉诚叫伍嘉成先不要管桌上战场，将他领到沙发坐下，从抽屉里取出这次的新专辑：“我还没有看，想跟你一起看。”
这次新专辑叫做《放月亮的人》，封皮是伍嘉成坐在阳光明媚的草地花丛边，手里持着根线，一直连到封底，夜晚的湖上被牵着的月亮照着一只小船。
伍嘉成接过专辑笑道：“可是自己看自己在电视上出来总是有点别扭。唉，你也买了《爱火》？”他从抽屉里掏出来那张红颜色，拿在手里看了看，偏着头对谷嘉诚有点害羞地笑了笑。
“怎么了？”
“有点不好意思呀。”
“为什么？”
“就是，好像对着你唱歌跳舞特别不好意思。”
配着那个害羞的笑容，谷嘉诚简直要酥化掉了，总算还记得安慰对方：“没事儿，我觉得你唱得特别好，尤其是《最长的梦想》。”
伍嘉成听了，立刻双眼闪亮地看着他：“真的吗？你真的喜欢这首歌啊？”
“对！”回答斩钉截铁。
伍嘉成又低头很开心地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们家附近不是有个小卖店？你去买点白萝卜和调料，我给你炖萝卜牛肉煲吃啊，你那个牛肉真的是——”他又开始笑。
谷嘉诚并不是很情愿去，他宁可没有牛肉煲吃也不想浪费有限的时间，要知道，伍嘉成八点钟又要出发去另个网络台做节目。
然而伍嘉成很是坚决地催促他去，想到能吃上伍嘉成亲手做的饭，他也就决定，顶多拿出跑一百米速度，快去快回就是了。
他果然很迅速地冲到小卖店，先问正在看书的小姑娘：“丽君，菜在哪儿？”小姑娘指了指最边上的货架，他刚要抬步走，又转回来：“那不是放罐头的区吗？”
小姑娘抬起头来惊讶地问：“你买菜不是一直在那买吗？”
“今天不是，我是要那种，嗯，活的菜。”他极力解释，反而越发不明白。
小姑娘惊悚地望着他：“活的菜？是什么菜？”
他干脆把手里伍嘉成写的单子一把拍在小姑娘面前。
与此同时，伍嘉成在主人家里忙前忙后地收拾残羹剩饭，又找了刀，把原味老牛排改成象眼块。
糟糕，忘记告诉他有马蹄的话买一点。他暗自嘀咕，连忙拿起手机来拨通电话。
“只想和你在一起~时时刻刻……”客厅里响起《每时每刻》的旋律，伍嘉成走过去，拿起来那支手机来看。
“对了，我问你，”谷嘉诚一边跟着小卖店的丽君姑娘收揽购物清单上各项货物，一边问，“《最长的梦想》这首歌为什么伍嘉成特别喜欢？”经过这段时间关于伍嘉成这个共同话题的交流，他两个已经很是熟稔。
“《最长的梦想》啊，”丽君偏着头想了想，“这首歌是小伍的第一个作品，自己作词作曲，像他的孩子一样。打个比方，专辑里其他歌呢，是货物，但是这首歌，是一个纪念品。”她回头看，“你干嘛？”
谷嘉诚拿了一支笔在手上写写画画：“货物……纪念品……一会这支笔一起付账。”
谷嘉诚兴高采烈地返家，开开门看到伍嘉成坐在沙发上冲他微笑，简直觉得做梦一样。
下一秒他希望自己是做梦。
“谷嘉诚，这什么？”
“我的手机。”
“不是！我说你手机上这是什么？”伍嘉成手指戳着那张每时每刻里他伏在钟上的图片。
“我手机屏保。”
“谷嘉诚，你刚才跟我讲你比较喜欢《最长的梦想》？”伍嘉成又好气又好笑。
“对，我是这么觉得，其他歌比较像货物，《最长的梦想》，”他偷偷撇了眼手心，“像是你的一个纪念品，一个孩子，太重要了，我不想用它来做手机铃声。”
伍嘉成不无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眼睛里的惊讶慢慢转成感动，走上前去紧紧拥抱住身上还带着寒气的男人。他的胸膛紧挨着谷嘉诚的胸口，感觉到两个人心口怦怦地跳动。
Good job！谷嘉诚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赞。
那晚谷嘉诚夜宵吃了萝卜牛腩煲，热热的鲜美的牛肉汁吃下去，他脑子开动起来。
如果伍嘉成住在他家里就好了。
☆、第十八章
一群人围着接电话的侯鑫，阿May紧张得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按在台面上。
“好，谢谢。”侯鑫挂了电话，一脸沉重，手里的笔在桌子上敲了敲。
“怎么样？”伍嘉成紧张得瞪大眼睛。
“首周销量两万张！”侯鑫从椅子上跳起来，兴奋地大叫，“恭喜！”所有人都跳起来大声欢呼，伸手去拍打伍嘉成的肩膀，揉他的头，大力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平时喜欢挑刺找茬的阿May姐都大笑着拍打伍嘉成的肩膊，称赞他有吸金力。
“这样，明天办一个招待会，让记者都过来，准备好通稿，给他们塞几个红包，小伍施展一下魅力，男的迷晕，女的迷倒，务求各大版面统一口径，给《放月亮的人》打好声势再接再厉。”阿May姐从欢乐海洋中一回来，立刻就准备好下一步工作，引得众人唉声一片。
“不过呢，小伍我给你半天假，休息一下，这几天你睡得太少。”阿May姐拍拍伍嘉成肩膀，眼中颇为怜爱。
“谢谢阿May姐！”伍嘉成欢喜得摇头摆尾，“那让小安现在送我回去好不好？”
“这么着急？”侯鑫看了他一眼，“你是回家吗？”
“当然啦，”伍嘉成抓抓头，很诚恳地回答，“这几天缺睡眠头皮屑都变大了。”获得侯鑫的一个白眼和阿May姐的快走快走手势。
伍嘉成跟着小安一坐到车上，立刻左顾右盼，确定没人跟出来后，对小安郑重其事地说：“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去紫荆花小区，你先送我过那边去。”
“小伍哥你不就是要去你朋友那里玩，用得着跟我编瞎话吗？”
“知道你还不快走！回来不许告诉阿May姐他们！”说着伍嘉成又想到得先打个电话，他打开最近联系人一栏，看到那个Mr.Wrong，不由得微笑一下，手指几下点点，改了一个名字，电话拨出去几乎马上接通。
“喂？你怎么这么快就接？”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
“这么有缘~你在哪里啊？在公司吗？”
“没，今天周末，在家。”
“哦，好可惜，我刚刚经过你公司，不然过去看你一下。”
“我现在回公司？”
“不要啦，都快十二点了。那你好好休息。”
“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家？”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我去干嘛，给你煮牛肉吃吗？”伍嘉成又好气又好笑。
“哦，那我什么时候能去你家？”更加理直气壮。
“你好烦啊，下次啦。”虽然嘴里嫌弃，脸上却露出忍也忍不住的笑意。“拜拜。”
“小伍哥，如果不知道你那个朋友是男生，真的会以为你在谈恋爱。”小安一边开车一边说，顺便还用余光打量一下伍嘉成的脸色，真真是容光焕发，一点不像是过去一个星期每天睡三个小时的人。
“你管我啦，开你的车！”伍嘉成微嗔，说罢，从后座掏出一套围巾帽子眼镜口罩带上，今天是pm2.5标准口罩，玳瑁框镜，奶茶色围巾，深棕色帽子，低调又不失时尚。
车子走到小卖店时伍嘉成突然叫停：“我下去买点东西。等我一下。”
“小伍哥，不要啦，”小安为难地说，“如果被发现，你和我都要——”他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怕什么，我这样子在公寓那边走的时候从来没被发现过！再说我哪有那么红，随便就遇到粉丝。”伍嘉成很有底气地说。
小安心中暗暗吐槽今天穿这么好看还能认不出，嘴里说：“就算多不红，俗话说得好，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啊。”
伍嘉成沉吟了一下：“听了这句评价，我不知该打你还是该揍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