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溪看着人离开,才对一直站在旁边的春雨道:“马车里的东西查看一下,没问题就分给各院,相顾苑里多送一些。”
“是。”春雨应下退了出去。
那厢罗立脚程快,很快就到了虞家。他递给门房虞清溪给他的牌子,门房去通报了很快请了他进去。
虞家老爷现下正在他自己院子主屋里,旁边伴着个美妾。只是,这美妾似乎是熟人,罗立一进去两人视线一撞,便用指语对了暗号。真巧!罗立暗叹。
“虞老爷,小的奉任府三少夫人之命,送些东西过来。”罗立行了礼才道。
“嗯。”虞家老爷伸手接了过来。初看封面,虞家老爷还纳闷,照理庄子铺子陪嫁出去,原先的账本是不需要拿过来的,大可以接着登载下去。而且,庄子铺子的收入每年都拿到虞家来,并没有留存多少。他翻了一阵之后才慢慢觉出点什么了,眉头也紧皱起来。他虽出身商户,这庄子上的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百亩田地出产多少粮食,大致还是知道一些的,这账目上的明显假得很。若是糊弄一个不出内苑的庶子庶女倒也差不多,但是糊弄他这么个生意人,便是拙劣了。
“你是?”虞家老爷打量着面前这人。
“小的是专门替任三少夫人打理庄子的。”罗立道。
虞家老爷按着账本思量。
美妾察言观色,立马焦急地问:“可是清溪做错什么了?老爷啊,我们五少爷虽然性子冷了一些,却是个纯孝的!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呀!”
“不是。”虞家老爷拍了拍美妾的手。他一向抓着商队和南北铺子,这些个庄子和无关紧要的小铺子都是冯氏在管,现下出错,肯定是冯氏那边有了纰漏。
“虞家老爷,任三少夫人还让小的将这张纸交给老爷,”罗立将纸递过去,“顺带还捎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虞家老爷一边接了纸来看。不看不好,一看眼睛便瞪出了收不回来了!
“三少夫人道,替老爷捉了几个蛀虫。”罗立道,“人就在门外马车上,请虞家老爷处置。”
“这……”虞家老爷甩了甩这纸,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是小的拿一个庄子一个庄子的收成称量过去,保证属实。”罗立道。
“哼!”虞家老爷冷哼一声,对管家道,“夫人呢?给我叫过来!”他对亩产有大致数目,对着这个真实数目还是忍不住发脾气,想起账本上的数字,简直要气炸!
“虞家老爷处理家事,小的便告退了。”罗立道,“那几个蛀虫马上送进来。”
虞家老爷哪里能在一个下人面前揭虞家的丑,见他识趣便赶紧摆手让他走人。
对于虞家对此事的处理,虞清溪不关心,罗立也不关心。虞清溪知道有这一出事之后,那两个铺子上的管事肯定会夹紧尾巴。过上十天半个月去那铺子里转一圈,那掌柜看着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拿罗立来顶。而罗立是一出虞家就挨个庄子忙过去,压根没那个闲心看后续。
“清溪,回去吧。”任桑榆收起势,走到虞清溪身边。锻炼了十来日之后,任桑榆扎马步再不像第一次那么逊,起身时两腿走路也能自如。虞清溪看着他适应下来,便徐徐添进,不会让他乏力。毕竟任桑榆将来走的是文路子,现下的锻炼只是强身健体而已。
任桑榆身子渐好之后,便对虞清溪十分亲昵,从最初的亲吻,到现下的抚摸,一步一步缓慢而温柔地推进两人的距离。虞清溪知道自己嫁为男妻,难免会有那么一步,倒是十分镇定。从青涩,到害羞接纳,再到温情回应,他都扮演得恰到好处。
从练功房回去,任桑榆依旧先去沐浴,而虞清溪拿着什么游记在窗前看。待两人都洗漱停当,奴仆们退出屋子。任桑榆便欺身上前亲吻他,虞清溪一边注意着任桑榆身体的变化,一边适时做出最恰当的反应,偶尔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着,便垂眸“羞涩”地偏开脸。
“清溪,我爱你……”任桑榆轻悠而浓重的声音在虞清溪耳边响起。
虞清溪心里微微一颤,感受着任桑榆柔软的唇印一路从他耳边,缓慢沿至唇,再到颈部……他已经觉察到伏在他身上那人的身体变化。
任桑榆从虞清溪的颈窝里抬头,看着他。虞清溪从他的眼眸里读到了询问与忍耐,便温温一笑。
任桑榆看着虞清溪淡笑的眼眸,一瞬间便融化在里。那么温柔,那么纯净,仿若春日里的一汪清泉,渐渐漫延,直至沉溺其中……
案几上的烛火映射到虞清溪的眼瞳里,慢慢地凝成一点光亮,随后越来越小。渐渐地,面前人的眼睛越发迷离,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静。虞清溪缓缓收缩瞳孔,视线落到任桑榆脸上,最后绽放了一个清淡的笑容。任桑榆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的春意一路往下蔓延。
虞清溪伸手轻柔地扶着任桑榆,手下的身体仿佛寻觅到依靠,随着那双手翻身躺平。此刻的任桑榆脸上泛着浅浅红晕,仿佛尝到了最美妙的果实。虞清溪起身立在床边,望着床上闭着眼睛的任桑榆,微启唇瓣,哼吟出悠远而迷人的声音……随着这声音飘入任桑榆耳中,他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颈脖也随之微微仰起,应和着吟出喉间的难耐……
虞清溪的哼吟了才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闭上了唇止住了声音,脸上也恢复了冷清。他看了一眼沉醉其间的任桑榆,毅然回身站到窗前。窗户没有打开,只有薄薄一层月华映进。
许久,室内才恢复平静。虞清溪又站了一会儿,才拿了棉帕过来替任桑榆擦拭。
第17章 弦歌
处理完一切已是深夜,虞清溪正想入睡,就听到外头轻微的声音。他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一道缝隙,一只黑色蝙蝠扎了进来。
这是公中的蝙蝠,自齐芳醉打开之后,便时常会有蝙蝠过来,而那些所谓的公中消息也是鱼龙混杂。有时书曰“溱大旱急筹红苕”,这个还算正常。有时书曰“罗那首富索琨嫡女婿系神医药谷后人”,算是一条有用的消息。有时书曰“澹泽县丞姨娘空缺”,县丞姨娘还能这么招?虞清溪想起七姨娘,又想起阿臭瞬间换脸,心思莫不是改换个头面便顶替进去?还有的书曰“澜桥叛徒那璧通缉”,这说的大约是背叛组织的。反正,林林总总,五花八门。
虞清溪抱着会看到奇奇怪怪消息的心思打开了纸卷,一看,甚至有些不信自己的眼睛。那纸卷上写着“黑系重见天日 YM”。这个时代没有字母,那这个“YM”会不会是……但是虞清溪不敢确定,万一是有其他乱入者代号就是“YM”呢。虞清溪停顿了好久,最终将纸卷缠上蝙蝠的后肢,放了出去。
这么久以来,虞清溪还是第一次想了解这个组织,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若要寻这个“YM”的人,肯定得知道怎么联络这人。他们惯用的工具就是蝙蝠,可他连蝙蝠怎么召唤都不知道。还是得等机会!虞清溪轻叹一口气,转而走到床边看到睡得很沉的任桑榆。想起他那动情的言语,虞清溪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脸上又恢复了平淡。
烛火昏黄,床帐里睡着两个人,却各自为梦。
第二日,任桑榆起来对着虞清溪又亲近了几分。他两世加起来,都没有尝过这滋味,自然也不知道有事后措施,只是尽可能地体贴。
“清溪,你在这儿坐着便是。”任桑榆将想要陪跑的虞清溪挡下,扶他坐在椅上。
“清溪,今日的肉糜饼很好吃,你尝尝?”任桑榆见虞清溪捧上一碗粥便道。
“清溪,我们坐轻辇去相顾苑给母亲请安吧?”任桑榆舍不得让虞清溪走路。
虞清溪对这一切只温温一笑,垂眸应下。任桑榆看着虞清溪温顺低眸,发丝轻垂,颈边还有嫣红印记,心里痒得很,眼见着相顾苑快到了,便看了看周围无人,飞速地凑过去亲了一口。
虞清溪适时地露了几分不好意思,心里却是带了几许茫然与咸涩。
今日沐休,相顾苑里的人倒是比往常齐。任桑榆和虞清溪向任范氏请安行礼,又与兄嫂问了安。任范氏今日有事,便打发了妾室和庶出下去,只留了嫡系等老爷。他们一面等着,一面随意地说话。
“桑榆,听闻母亲说你最近正练身体?”星榆问道。
“是,”桑榆点头,“现下也就跑圈和扎马步,还未有添拳法。”
“拳法师傅可有找了?”星榆问。
任桑榆看了一眼虞清溪,才道:“找人打听去了,可还未有结果。”
“那便不必麻烦别个了,”星榆笑道,“我这儿修武拳法不错,每日借你一用。”
“这……怎么使得?”桑榆道。
“兄弟间哪有使不使得,莫不是瞧不上?”星榆笑道,“哥哥我的拳法也是由修武教的,平日里打架防身还是挺管用的!”
虞清溪抬眼看了星榆一眼,淡淡一笑。
长榆作为长兄直接给星榆一掌:“当着弟妹的面,竟说这样的浑话!桑榆学拳法是强身健体,哪像你!”
“哎,是是是!”星榆虽是二哥,性子却是比小弟还活泼。
“既然二哥推赞,桑榆便腆着脸借用了!”桑榆笑道,“放心,桑榆就卯时练身,不耽搁二哥平日里使唤。”
任星榆哈哈一笑。
这时候任之初进来了,看着一堂和睦,心里也是十分愉快。屋里人见任老爷进来,纷纷请安行礼。任之初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又逗了逗嫡孙。
任范氏看着时间差不多,便指派了长榆和星榆的妻儿去看看膳食,虞清溪倒是被留了下来。
“桑榆,”任之初道,“听说这几日都在刻苦念书?”
“是!”任桑榆应。他看书很快,将自个儿苑里的书翻完了,便到兄长那儿借过,任之初应当是有所听闻。
任之初满意地点点头:“前几日为父求了田相教导你学问。”
任桑榆眼睛一亮,上一世田相在皇位更迭时下了台,可他一直很敬仰这位丞相。田为砚田相其人,三元及第,为人亲厚,为臣廉忠,乃实干纯臣。
任之初见三子期盼地看过来,也不卖关子,继续道:“田相让为夫带你去看一看考校考校学问,今日正好沐休,咱们便去一试。若是桑榆的学问扎实,田相便收下来。”
“谢谢父亲!”任桑榆很是高兴。既然是马上要去拜见一朝丞相,自然是不能太过随便。任桑榆看了看身上,倒是刚刚沐浴过换的,就是不太正式。
“夫君,清溪马上回去取一套来。”虞清溪看到了任桑榆的担心。
“清溪别忙,让春雨回去一趟便好。”任范氏道。
原本准备起身回去的虞清溪顿住了脚,回头却是看到任范氏温柔笑意,再看任桑榆那一脸的疼惜,哪里还不能明白。他脸上微微起了红晕,垂了一下眸才问:“父亲母亲,清溪想着顺道回去看一看,准备一份礼。”
“你有心了。”任之初点点头,觉得这男妻倒是心细,“不过这些个不用担心,你母亲早已备好。”
“是!”虞清溪应,“谢父亲母亲。”
“好了,”任之初站起身,对范氏道,“我们先去用膳。”
任桑榆和虞清溪已经用过了,便没有跟过去,只去了上回相顾苑里的厢房。春雨回去取衣裳,他们便等着换上。
早膳之后,任之初便带着任桑榆坐了马车去田府。虞清溪思量着今日出去看看铺子,正要告退,却被任范氏留了下来。
“清溪,”任范氏道,“一会儿范家舅母过来,你与莳薇﹑静颜留下吧。”
“是。”虞清溪垂眸应道,心里盘思着这个范家。
任范氏的娘家算范家旁支,而范家嫡出一系爬得最高的便是范柏舟,前一任的户部尚书。虞清溪记得前一世范柏舟因从龙之功,很得皇帝重用,这一世却是在皇族夺位里被抄家,换上了旁支的侄女婿来接位。任范氏虽出自范家,可与前任户部尚书的范家不属一派,关系也不亲厚。今儿个来的范家是范柏舟的庶侄媳,任范氏的兄嫂。
日头刚上,范家如今的主母卞氏便携着嫡次女弦歌登门。
范弦歌随在母亲之后,踏进相顾苑主屋,第一眼便看到屋里唯一的男子坐在下手嫂位。雪青色衣裳,衬得领上肤白如雪,明明眼眸低垂着,很是柔和安静,却让人忽视不了。她顿了一顿,收敛了眉眼走了过去。
“嫂嫂近日可好?”任范氏走下去迎卞氏。
“好好!”范卞氏亲热地握握任范氏的手,“托小姑姑婿的福,诸事顺遂!”范卞氏的大儿刚托任之初谋了个差事,这话倒是实话,也是客套般的话语。
虞清溪随着两位兄嫂上前喊了一声舅母,立在一旁并不多言。
“许久不见,弦歌倒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任范氏笑着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范弦歌。
“姑姑……”范弦歌看了看上前来的嫂嫂们,立马红了脸,扯了扯帕子。
“这丫头害羞甚么,都是家里人,”任范氏顺着目光看过去道,“这些都是你表嫂们!”
“表嫂好!”范弦歌低头半福一礼,起来时抬眼扫过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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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范氏与范卞氏虽是姑嫂,可言语倒是亲厚,聊了丈夫聊儿子,聊了儿子聊女儿,半晌都未停。范弦歌坐在下手听了一会儿,随后目光便时常飘向对面的三嫂身上。
虞清溪端了一盏茶水在手里,安静地看她们聊天。他知道对面有视线时不时地落到他身上,可他不在意。在他看来,也就是对他这么个男嫂嫂觉得陌生,一时好奇而已。这儿的有男妻男妾的不少,有些还能生孩子,并不算是异类。
“小姑,你这三儿媳倒是温和,一直这么安静地听我们说话,也不嫌烦。”范卞氏扫过下手,看着虞清溪与任范氏道。
“清溪听着夫君小时的趣事,倒是有意思,并不觉得烦。”虞清溪笑道。
任范氏本就对虞清溪感觉很好,见三儿与他日渐亲厚更是满意:“我们清溪脾性很好,人又稳重细心,桑榆交给他,我与他父亲都很放心。”
“这是清溪的本份。”虞清溪忙道。
范卞氏看了一眼虞清溪,笑着点点头。看来这男妻应当是好拿捏的,弦歌嫁过来倒是不错,再有亲姑姑在旁,应当是不会受委屈的。再看坐在下手的范弦歌,时不时看向那男妻,脸上并无不悦,范卞氏更是安心。
范卞氏看向任范氏,道:“听闻老爷回来说,桑榆的身子倒是大好了,真是谢天谢地!”
“是啊!”任范氏拿帕子掩了掩眼角,“我与他父亲总算是放心了!”
“桑榆身子大好,可有开始相看姑娘了?”范卞氏道。
任范氏顿住了,一旁的两位兄嫂也是被这话语惊了,成亲还没满一个月就要纳妾?
虞清溪抬眼看向范卞氏,又移过去看了一眼对面的表姑娘,心中已是了然。
范弦歌被对面那人清亮的眸子看了一眼,便觉得母亲的心思全被看穿了,顿时无地自容,再不敢偷偷看他。
范卞氏趁着任范氏呆滞的一瞬间,立马转而问虞清溪:“清溪,你可有为你夫君娶平妻的打算?”
虞清溪脸色倒是这屋里最平静的一个,他放下茶盏,看着范卞氏回话:“此事自然是由母亲与夫君拿决定。”
“为妻的应当贤良大度,桑榆身子大好,便是可以慢慢相看起来了。”范卞氏说完又看向任范氏,“小姑说对吗?那姑娘可不是一时半会就娶得的。家世要对得上,人品要探看一番,定下了行礼纳采,再到亲迎可有一番时日呐!”
“这是?”任范氏脸色也是一变。
“当然是娶平妻了!”范卞氏道,“男妻又不一定能得子,桑榆总该要个嫡子吧!”
虞清溪垂目,这是必然会经历的,自归宁回虞家那次,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