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改完本[耽美]—— by:锡兰之红
锡兰之红  发于:2017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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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院里头能有那么一个可以讲贴心话的也够了,梨花不求多的。
看她把樱桃递过来了,梨花也只好是伸手接过来,叹了口气,又说起常念叨的事:“你说,我年前送出的信师兄师父他们到底收没收到啊,要是收到了,怎么现在入夏都没有回信呢?”
巧红挠了挠头,为难道:“二姨奶奶,您还不晓得后院的规矩吗,您师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送的进信?别说少爷知道了怎么样,要是叫老夫人、少奶奶知道了,怕是您要吃罚的!”
“吃罚?罚什么?”梨花哼哼着,低头看了眼肚子,“少奶奶一个都没生,那我肚子里就是李家第一个孩子,她罚我好了,孩子没了,老爷跟谁生气?”
“哎呀,二少姨奶奶!”巧红慌慌张张又拿一颗樱桃堵上她的嘴,“这话让太太院里的人听到了,要遭人骂的!”
“我说什么都得挨她骂!你以为我对她客客气气的难道就好了嘛?她是正房太太,大家闺秀,读过书上过学,正儿八经的学过三从四德的,我哪里能和她比?比身世她家里经商从政,家境殷实,我是个妓女的女儿,妓女生的妓女养大。论经历,她读过书、上过学,跟着父兄经过商,我呢?做了四五年的艺伎,除了弹曲唱戏伺候男人,别的什么都不会。”梨花讽笑一声,换了个姿势倚在了长廊座椅上。
“哎,姨太太,可……可你们现在不都是李家的人吗?”
“是李家的人?在你们太太眼里头,我永远就是个和下人一样的妾,脏得很,碰到了和我多说两句话都得脏了她的眼睛。”梨花一双眼满满的怨,“老太太和她是一样的心思,哪里能忍得住我?”
“可你也能为李家开枝散叶呐。”
“是呀,说的是呢。那倒真是看在了这一件事的面子上。”她笑一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难得笑容温柔了一些,“还好有他呀,要是没有他,我嫁进来以后真是别想喘口气了。”
要不是有这个孩子,只怕姓徐的女人早就想方设法的把她给弄死了。梨花心里头清楚女人要是疯起来能做出什么事情。从小到大她就是在女人堆里长大的,妓院里头,各色各样的女人最多了,清高的、下作的,善妒的、宽和的,女人最傻就是在爱上男人的时候。
只要爱上了,什么利益都顾不上了,什么事理都认不清。为了自己的那份爱,自己的命、别人的命都不算什么。有的人可以为了她爱的人动手杀人,有的人可以因为妒忌去动手害人。
嫁入李家的第一天起,梨花就知道徐卿容对自己的恨了。不管她那时在自己奉茶的时候笑的有多大度,那一双眼睛都是阴狠憎恶的。李桢和自己说过那个女人,读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两家有意交好,总是让他们两个人多多交往,徐卿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对李桢倾心,频送秋波。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大户人家父母之命之下的婚姻牺牲品,相反,她对于这份婚事的安排满意极了,她爱李桢,爱这个富家子弟。可就因为她不是,梨花才觉得难办。因为她爱了,她就不会像是别的大户人家少奶奶那么大度宽容,能容忍自己的丈夫爱着另一个女人。
徐卿容对梨花的厌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出身、经历,即便李桢取的这个妾同样也是大家闺秀,家中地位和她不相上下,她一样会怨恨。只不过是梨花背后没人,能让她将这份恨意清清楚楚无须遮挡表露出来罢了。
梨花为自己能够又李桢那么痴心爱着自己感到幸福、满意,可同样,她也因为在这家里紧张、可怖的氛围与毫无自由的生活感到心烦。那位少奶奶的恨随着时间积累只多不少,到时候她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谁都说不准。
如果她们两个之间的矛盾真的无可调和,李桢究竟会站在那一边还说不好呢。反正老太太肯定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哎……这样一想,真是怀念凤轩斋里头的日子啊。
巧红看梨花又沉闷了下去,忙伸出手搀着她起来:“外头热起来了,咱们还是回屋里去吧。”
“嗯,你说得对。外头闷热对孩子也不好。”
“是呀是呀。再说了,少姨奶奶,您担心什么?您那么漂亮,少爷一颗心不就是扑在您身上吗?不要说这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不就是那么几年之内的事情吗?”巧红笑眯眯的您听我说,别的都别担心了,只要您这第一个是个儿子,那太太、少奶奶再怎么讨厌你,看在肚子里那个是李家小公子的份上,也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要真是有说的那么轻松就好了。这后脚进门先怀孕的事情已经让少奶奶眼红了,等生下来以后又怀上,还不知道那女人会发什么疯呢。
梨花由她搀着轻轻巧巧说一句:“巧红呀,倒是托你这句话的福,我要是真能给李家开枝散叶就好了。”
这刚一进屋,就看见屋门是开着的。巧红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就听屋子里传来了调笑声。扭过头,巧红与梨花小声道:“二少姨奶奶,听声音,像是少爷和……和玉鸢。”
“又是玉鸢,呵,少爷来了和我没说上话呢,她上赶着调笑?”
玉鸢就是早先梨花嫁过来老太太从她院里派过来的丫鬟。那女人二十岁,一双眼睛落李桢身上像是挪不开。
啐一口唾沫,梨花低声骂一句:“小浪蹄子。”抬脚不说话先笑地往屋里走。
“老远就听见你这冤家的声音了。怎么来了不让人去叫我一声,在屋里等我?”
屋里的人听见了梨花小声就停了谈笑,李桢从屋里迎出来笑眯眯的从巧红手里接过了梨花的手。
“玉鸢和我说你难得到小荷塘那散散心,说你很快回来,我就想索性在屋子里等你了。”
梨花扶着后腰,抬眼仿佛埋怨地扫了扫他:“就那么两三步也不走?你是越来越懒了还是越来越不像去找我了?”
巧红便插嘴笑:“少姨奶奶,你们俩天天见,还有什么‘懒’不‘懒’的?”说着又扭头去看玉鸢,那女人五官端正秀气,当然与梨花是比不得的。身段丰满,个子高挑,只能说是有几分风韵,在丫鬟里头瞧着出挑罢了。
“倒是玉鸢姐姐,既然少爷不走,你辛苦走几步过来看看不就行了吗?怎么,也不过来叫少姨太太一声呢?”
那玉鸢脸上的笑容微僵,欠身说一句:“既然少姨奶奶来了,我就不多打扰了。姨奶奶,我下去做事儿了。”
梨花看巧红已经数落了她,也不多说,挽着李桢的胳膊,笑眯眯道:“劳烦玉鸢姐姐了。本来是在老太太跟前陪着就行,可到了我这尽做了洗衣端水的杂事,委屈了你。这份事儿要觉得做的不好,不如你还是回老太太院子里算了。”
玉鸢脸上的笑有些持不住:“姨奶奶说哪里的话,都是我分内的事情,应该的。”说着忙不迭往外头走,“下去了,少爷、姨奶奶,你们慢慢说话。”
门一关,人一走,梨花的脸色就挂下来了。她往椅子上坐下,李桢揽着她肩膀:“我说你呀,和玉鸢没事又置气起来了。”
“是啊,我就是置气。那女人看你的眼神不对,你自己不知道吗?”梨花挑了挑眉埋两手一叉怨道,“玉鸢、玉鸢,这名字取得比我都好呢。你听,‘梨花’,多俗气!”
“哪里俗气?我觉得好听得很嘛!”
“济民,你说她在我这受委屈死活不肯回老太太院子是不是就是为了你!”梨花噘嘴不满道,“老太太把她送我院里,你说能是为着什么?你少奶奶那去的少,老太太那里也就每天请个安,现在我怀了,她不是巴不得快点往我这儿塞几个进来。”
“你呀,醋坛子打翻了一样。”李桢一边这样说,一边手就摸上了梨花的肚子,“都是要做娘亲的人,怎么气量还那么小?玉鸢和你怎么一样?她比我都要大,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更何况还是我娘院子里的一个丫鬟。”
“我还是淮景河边的一个艺伎呢,怕是在你娘眼里尚且比不上‘玉鸢’吧。”
李桢也是无奈,拉住梨花的手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生气起来不就不好看了吗?除了爱你,我还能爱谁?有那个女人能入我的眼睛呢?”
“哎哟真是的,也不嫌说的说这话腻味!”
第五十二章
宅院里的生活好过吗?若单说物质上的,那肯定是好过,有钱总比没钱好。但要是从与人交往的处境上来说,这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梨花原本不是喜欢动心思和人斗来斗去的脾气,那是因为以前身边的人都是打心底为着她想的,把她当亲人,可现在真的成了家了,所谓“家”中的又有几个是把她当成是亲人的呢?
一封信寄回去,总是报喜不报忧,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妈妈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太太少奶奶欺负,现在这样情况哪里真的敢叫他们知道。如若四姨晓得自己在这儿受委屈,不知道暗地里要哭多少。只好说是自己一切安好,诸事安康。
李桢腻腻歪歪的搂着她,梨花嘴上笑着,眼里带上几分倦色。这个男人不单单是自己的男人,他还是这个家里的儿子,另一位少奶奶的丈夫,他属于自己又不完全属于自己。仗着自己年轻,仗着他对自己的疼爱,尚且能得他几分关怀,可若是过了这时日呢?
梨花自己也担心。
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徐卿容。徐卿容容不下她,她难道就能容得下下一个“梨花”或“玉鸢”吗?
“梨花,我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回来了。”
“怎么了?”
李桢和她道:“我答应了阪本经理去北地进货,来回一趟一个月左右,这些日子你在家好好和卿容相处,别吵架,好不好?”
“我跟少奶奶吵什么?我才不和她吵架呢,我怕的是她到时候要来折腾我。”梨花摸着肚子幽幽道,“折腾我也没什么,可肚子里这个呢?反正她做大我做小,她是妻我是妾,有老爷、老太太护着,家里面下人也都帮着她,我有什么?家里头除了你谁还会心疼我?”
“梨花,卿容虽说小心眼,但她又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李桢安抚她道,“再说了,你现在肚子里是李家孙辈头一个,谁不会护着你?”
猜也猜到李桢会说这种话了,梨花也没什么好讲,蹙着眉别过了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安安心心去北面进货吧,家里面我会乖乖的。”
李桢弯下腰去对着梨花肚子里的孩子柔声道:“宝宝,爸爸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在妈妈肚子里要乖乖的啊。”
“他乖得很!”
男人亲昵的靠了过去:“嘿嘿,等到我回来了,你也差不多该生了,一想到还有那么一点时间我就要当爸爸了,这做梦都要笑醒!”
“要是个儿子就好了,如果是个儿子的话,老夫人也能高兴点。”
“是个女儿我也喜欢。”李桢道,“儿子的话像我我都觉得教养着累,可女儿要是像你一样,那家里不久又多一个漂亮嘴甜的小宝贝吗?”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巧红过来敲敲门,在外头道:“少爷、姨奶奶,晚膳时候了,老太太差人过来叫您呢。”
李桢说:“叫老太太稍微等会,我们很快就过去。”
傍晚的时候有雷声阵阵,改改唱完一曲下来,童老板拿着钱和他来结算。他往外打量一圈,下雨天客人少,夏天生意难得冷清。
“改改,明儿你还是早上早点来吧。夏天都喜欢大清早凉快点的时候过来,到了下午边反而没什么人。”
“行。我差不多也要走了,晚上还要去河岸画舫上去唱。”
“真够辛苦的。”童老板叹一句,“你们凤轩斋现在生意怎么样?四姨身子还好吧?前几日我看你师弟扶着她从诊所出来。真是流年不利啊,希望她老人家身体安康。”
“承您吉言了。童老板,那我先走了,明日再会。”
改改这边正要走,童老板却又把他叫住了。
“等等,改改!”
“怎么?”
他正回过头,却看童老板从口袋里又拿出一个钱袋来:“差点把这个忘了。这是上午的时候一个客人要给你的。”
“……这么多?”
“我瞧着不像是本地人。你应该有点印象吧,就是每次来都坐包厢的那个,长衫高帽,模样挺端正,话不多,身边带着一个随从。”
隐隐约约改改是有点印象。这个人倒是经常来听他唱曲,但却从没有过什么表示,连过来到后台见一面都没有过。
“这位主顾不是第一次给我打赏了。上一回在钟老板店里也是封了个大红包过来。不过奇怪的是他却从来不现真身见个面。”
“不见面不更好吗?给了钱,还省的打交道。”童老板把那钱给了也算是了了一桩事,“好了,你去吧。要是安排有什么变更,我会差人到你那去知会的。”
“好,先走了童老板。”
到画舫那儿的时候,如笙早就带着芸湘等着了。小丫头现在跟着两个师兄出来,拿着个铃在旁打。她这年岁,精致点的乐器又用不来,可好歹出来了还能多要一份的钱,也就把她带出来了。
画舫上的生意结束,改改让如笙带芸湘先回去,自己叫了小船慢慢悠悠往仇天酬那边的诊所去。
三尺红巷子靠河,诊所临河岸也有后门,改改就是在那里下的,叫撑船的师傅等一会儿,改改踩着台阶往岸上去。河岸上挂着个灯笼,勉强可以看清台阶。到后门,改改敲敲门,有个伙计过来给他开门。
“改改来了,你等会儿,我去通知仇大夫。”
那人已经跟改改熟了,青年朝他笑笑,与他摆摆手:“不必,你接着忙吧,我自己找他就是。”
“那成,仇大夫在楼上,您自个上去吧。”
这楼下靠着后门的地方是他们用来煮药的,十几个的坩埚摆着,一股药味在屋中弥漫。改改绕过他往房间外去,出了门就瞧见了楼梯,正扶着木把手往上呢,却看见有个人从上头急急匆匆走下来,这一时没注意,还跟改改迎面撞上了。
“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借着微弱一点光,改改勉强看清了这人模样。有些眼熟,是个年轻后生,身形健壮皮肤黝黑,总归不是个读书的样子。
那人也认清了改改,有些窘迫挠挠头:“原来是改改小老板。你好你好。”
“啊……你好。”
“我是之前给你拉过车的,我叫六子。”
这下改改总算是隐约想起来了,去年方老板那件事,好像也是他拉的车。
“怎么,生病了?”
对方倒是一口否认:“不是,送朋友来的。小老板要没事,一会儿坐我车回去怎么样?”
“哦,那倒不必,我是叫小船过来的。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那行。再回。”
“嗯,再回。”
看六子转身下了楼,改改也没怎么多想,继续往楼上去。进屋的时候,仇天酬还在给一个病患腿上上夹板,改改看了,也没打扰,就安安静静站在旁边守着。
“这两天别剧烈活动,差不多得静养三个月,下个月过来我在看看。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下去拿一下药,交下费用,没事了。”
“谢谢仇大夫,辛苦你了。”
“没事。”
送走那位病患,仇天酬伸了伸懒腰,坤坤经脉,还没坐下来呢,就看有人走进来又坐下来了。男人没来得及看人,先问:“你好,有什么不舒服吗?”
“大夫,我觉得腰背疼,嗓子还有点不舒服。”
听着这声音仇天酬就知道是谁了,低头一看,就见改改托这一腮帮子靠在他桌子前。他笑了笑,在位子上坐下来:“那,你那里不舒服呢?可以转过来只给我看看嘛?”
“哦,那就是这里吗,还有这里不大舒服了。”改改一遍转过身,一边伸手往后腰上指了指。感觉仇天酬也把手伸过来了,他玩心一起,握住了男人手腕按在了腰上。
“喏,还不是这几个地方!白天里面坐着弹琴,到了晚上家里有个精力好的,还抱着我折腾。”
“那……是房事频繁?这个位子算是后腰,会不会是肾亏呢?”
改改嗔怒扭头瞪他一眼:“说谁肾亏!”
仇天酬借机在他嘴上啄了一口:“看你精力也挺好吗,那应该就是没事啦。”
把他抱着转过来,手便有些轻浮的往他胸前去走。改改一把打开:“好了,别得寸进尺啊。叫你回去休息的,整日整日泡在诊所里头,看你快把这儿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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