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下第一伪君子完本[古耽]—— by:绯瑟
绯瑟  发于:2017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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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陷阱却是他自己为自己埋下的。
言缺月只道:“你确定要我说?”
罗春暮道:“我只怕你不说不行了。”
言缺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秦高吟,沉吟道:“邢云悠杀了铸剑大师徐鸣玉一家满门。我受过徐鸣玉的恩惠,自然得替他报仇。”
这陈年烂芝麻一抖出来,先把秦高吟整个人都抖成了一块儿筛子,再把白少央给惊得够呛。
铸剑名师徐鸣玉当年也算是名满天下,与另一铸剑名师卢飞翎号称“北听鸣玉南见飞翎”,但十六年前他那一家老小无故惨死,成了一桩轰动武林朝野的无头悬案。
谁也没想到,言缺月竟会说这徐鸣玉竟是一向名声极好的邢云悠暗杀的。
秦高吟冷冷道:“你血口喷人!我父亲与那徐鸣玉无冤无仇,怎会杀他满门?”
言缺月淡淡道:“你父亲虽与他无仇无怨,却有极大的误会。”
秦高吟不可置信道:“什么误会?”
言缺月道:“你父亲受了奸人挑拨,误以为徐鸣玉与北汗人暗中勾结,私下替他们铸剑,便狠下杀手,杀了徐鸣玉一家老小四十五口人。”
秦高吟冷冷道:“一派胡言!我父亲若受人挑拨,怎会不查个清楚明白就狠下杀手?他若一定要下杀手,定是得到了确凿的证据!”
言缺月叹道:“那奸人既想借刀杀人,必是环环相套,又怎会容你父亲轻易出了套?你若是不信,当年徐鸣玉还有一个儿子尚在人间。出了这赤霞庄,你尽可去自行查访。”
秦高吟气得浑身颤抖,双目泛红,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道:“若真相果如你所说,为何你不肯早点告诉我?”
言缺月面上苦涩道:“罗庄主警告过我,为保邢云悠身后的名声,未经他的允许,我连一句都不能多说。”
言缺月眼见秦高吟听得面色青白,又继续插刀道:“人生在世孰能无错?可有些错犯了能改,有些错却无法回头。你父亲错手杀死那些无辜之人,只能以命偿命了。罗庄主决定在决斗中杀死他,也是为了保住他的声名。否则他把事情一揭,你父亲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秦高吟又再度看向罗春暮,满面地不可置信道:“你早就和他有串通合谋,在众位英雄面前联手设计我,是也不是?”
罗春暮抬眉道:“你若不信我和他,还可以问另外两人。”
他话音一落,忽然指向了苦尘寺的无音大师和四神捕之一的“相云绝路掌”孟云绝。
秦高吟看过去,却见无音大师合掌一叹道:“阿弥陀佛,罗庄主所言不虚也。”
无音大师说完之后,一旁的孟云绝也跟着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无音大师的话本就一言九鼎,孟云绝也是个绝无虚言的人。
这两个人若是说一件事没有假,那多半是千真万确无可辩驳的了。
秦高吟只觉得胸上的肋骨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根一根地掰断,然后这断骨便被人拿着,一下下刺进他的五脏和六腑,揉进他的脑浆和血脉里,抽得浑身都泛着痛,颤得一颗心都被人捣碎,然后冒着血泡,摊在众人面前。
他多年的信仰仿佛就这么一下子坍塌了。
而且是在他最仇恨也最敬仰的人面前。
白少央冷眼瞧着,只觉得这场大戏果然是好看得很。
有起因有波折,还有一个好的结尾在,若非碍着别人面子,他都想鼓掌喝彩起来了。
罗春暮只目光哀切地看向秦高吟道:“其实你进庄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谁了。”
秦高吟仿佛已经麻木得不会再惊讶了。
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惨然一笑道:“你是因为知道我是谁,才提拔我到这个地步?”
罗春暮却摇头道:“我知道你是谁,所以才关注你,因为关注你,我才能发现你有管家的才能。”
秦高吟冷眼看去,目光凄切道:“庄主明知我是谁,还敢让我管了这么多年的家,实在叫我佩服至极。”
罗春暮道:“你该佩服的人不是我,而是季灵烟。”
秦高吟诧异道:“季灵烟?”
罗春暮拍了拍掌,那屋顶上站着的十多个拿弓搭箭的人忽然就互相厮杀起来。
这一半人出手极快,也极不容情,另外一半的人虽一时没有准备,但也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两方的尸体纷纷落在花圃之中,竟在彩练秋色之中添了一抹一抹怵目惊心的血色。
可这么强的震动之下,却没有任何火药炸响。
宴上静得简直连人的心跳声都听得到。
秦高吟毫无血色地看去,只见罗春暮缓缓道:“季灵烟虽对你还算忠心,可对我才算是死心塌地。他去向你报告之前,已经将自己的忧虑写在了纸上,交给了他信任的一位同僚。他若是不能见到那位同僚,那封信就会交到我的手上。”
秦高吟冷笑道:“所以花圃子的火药早就被你给换掉了。”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人戏耍的猴子,如今看够了猴戏,就得到了名为真相,实为施舍的奖励。
罗春暮道:“你只在靠近我的那处花圃埋了火药,看来还不想拉所有人陪葬。”
秦高吟苍然一笑道:“我已是一败涂地,哪里还敢拉人陪葬呢?”
从一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算计在手中,却自鸣得意地以为能将对方拉下马,如今一败涂地的是他,被人投去同情嘲讽的目光也是他。
他哪里还敢谈什么恨?想什么拉人垫背的事儿?
一想到此处,秦高吟的笑容也悲凉得有些可怖,只觉得这日光像是早早地埋伏在那里,就等着此刻直直地照在他身上,让他在众人面前无所遁形似的。
白少央看到这大戏落了幕,却觉得仿佛还少了些什么似的,便对着罗春暮问道:“敢问罗庄主,那位挑拨了邢云悠的奸人究竟是谁?”
他怎不知还有谁有这样的手段?
罗春暮却道:“此人一生侠名,做下许多善举,可惜却是心思不正,内含狡诈,足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伪君子。但他生前交友众多,我要说出来,只怕大家多是不信。”
陆羡之越发好奇道:“难道此人还在宴中不成?”
罗春暮却道:“此人已去世多年,不提也罢。”
叶深浅心中一紧,只觉得他这描述竟让他想到了张朝宗。
难道这事儿竟与张朝宗有些关系?
一旁坐着的顾云瞰却道:“罗庄主还是快些说出来得好,省得又出了像秦管家这样的事儿。”
他这一起哄,众人也跟着纷纷劝了起来,倒叫白少央觉得有些不妙起来。
他是知道自己和此事无关的,可瞧罗春暮那对天下第一伪君子的说辞,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说他。
白少央想到此处,便越发坐立不安起来,唯恐被人泼了黑水,坏了一辈子攒下的好名声。
罗春暮为难了半天,终于还是叹道:“此人便是‘南海上客’楚天阔。”
“绝不可能——”
“庄主慎言——”
白少央如被狠狠戳了逆鳞,喊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根本不管之后该如何解释。
叶深浅却冷冷地看向罗春暮,明如晨光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如同杀气一般的锐意。
罗春暮话一落地,他们就几乎在同时喊了出来,倒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罗春暮抬眼看去,刚想解释什么,忽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这血吐得突兀无比,溅了一旁的秦高吟一身,倒是叫他惊得愣在当场。
罗知夏连忙上去搀扶,却见罗春暮一把摆开他的手,对着秦高吟道:“你在酒水里下了毒?”
秦高吟也顾不得擦脸上的血点,只一脸疑惑道:“我没有……”
眼见局势突然逆转,顾云瞰、曾必潮一想到酒水中可能有毒,立刻便想运功一探。
一旁的罗春暮立刻厉声道:“别运功,越运功这毒发得越快!”
可他的话终究还是迟了,顾云瞰等人内息一转,瞬时如石牛入海,没了踪迹,丹田之内也空空如也。有的嘴角溢血,有的身子一软,旋然倒下,另外一些也是面色惨白,起不了身,挪不动脚。
有些菜没有人碰过,可这酒水却几乎人人都碰过了。
白少央因喝得少,喝得晚,总算还没发作,可他知道这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他抬头看向叶深浅时,却发现对方已是面色惨白,被陆羡之和关相一给扶住了。
这偌大一个正道相聚的寿宴上,竟几乎无人可以起身。
小小一杯酒一盏茶,竟然毒翻了正道武林的一干翘楚,让他们成为没有还手之力的软脚虾来。
白少央抬眼看去,只见郭暖律皱着眉,搭着剑。
而秦高吟则是一脸茫然地站在中央,仿佛一点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若不是秦高吟,这还能是谁做的?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有这么大本事,能在罗春暮的宴上下毒?
顾云瞰吐出一口血后,恨恨道:“哪个王八羔子下的毒?老子都被逼得只能喝茶了,怎么还受这等窝囊气!?”
“毒是我下的——”
白少央寻声望去,只见一人缓缓从门外走进,把侍卫们的尸首无声无息地撂在了身后。
等他走到众人面前之时,顾云瞰瞪大了眼,曾必潮失去了声,叶深浅面上血色全无,陆羡之看得一脸惊异,郭暖律瞅得脸黑了一半。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白少央惊讶和愤怒。
因为这个人就是韩绽。
那个伤了顾云瞰,断了曾必潮一臂,废了莫渐疏一腿,割了张朝宗脑袋的韩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剧透了嘻嘻嘻
第96章 大乱斗
韩绽走来之时, 身姿伟岸如山, 面容上带着复仇的圣光, 如一座天神从远方而来。
可他投下的影子上却仿佛生着犄角, 露着獠牙,如地狱而来的修罗一般阴森可怖。
可一个人的前前后后怎会有这样大的差别?
“你看他的刀, 他的眼,那是‘乌衣刀’韩绽?”
“姓韩的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奶奶的熊, 毒是这王八羔子下的?”
仇恨、鄙夷、疑惑、惊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犹如利箭般射到他的身上,又被他不屑地轻轻拂去。
可这里面最惊骇最不解的人却是白少央。
他像是一座日光融化了的冰雕,半分也挪动不了,一点也起不了身。
因为他想过许多种与韩绽重逢的方式, 却绝对没有想过是这么一种。
这像是一场荒诞无比的闹剧,他被放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 看着韩绽以天神之姿, 行恶魔之实。
他怎么会使用下毒这样卑劣的手段?
他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怎么有机会把毒下到众人的茶酒中?
白少央心中一颤,几乎失了声, 没了动静。
难道他就没考虑到我也在宴上?他一点也不在乎我被毒到?
这个想法一从他心中掠过, 他忽觉眼前一阵清明,脑中一片冷静。
谁说这个人就一定是韩绽了?
只要脸型、眼距相似,脸都是可以易容的,就连眼睛的颜色也可以用西域特产的一种玻璃片来遮掩,即便长得一模一样, 也未必就是韩绽本人。
不错,这人应该不是韩绽。
虽然他在杀张朝宗时使了下三滥的手段,但其他方面的人品还勉强可以信任。
而且他不擅使毒和潜入,若无同谋和帮凶,要怎样才能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这赤霞庄?
可韩绽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从未不会找人帮忙的。
他更加不会连累宴上的白少央。
由此可见,这人绝对不是韩绽。
白少央随即看向郭暖律,只见对方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白少央心中一暖,立刻猜出郭暖律没有中毒。
只要他没有中毒,那他们这边就多了一道强大无比的战力。
不知为何,白少央对郭暖律的信心简直比对他自己的信心还要足。
只要这个人在身边,无论前方的道路如何艰难险阻,他都有自信挺上去。
白少央再抬头看向叶深浅时,见他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韩绽,从他的脚跟看到面孔,仿佛是在寻找什么破绽似的。
被罗知夏扶着的罗春暮站稳了身子,横眉问道:“阁下便是‘乌衣刀’韩绽?”
韩绽冷笑道:“不错。”
他的笑像是猎人瞧见猎物时的笑,眼睛里闪着在刀尖上淌过的冷光。
这样的韩绽看上去仿佛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只让白少央十分的陌生。
罗春暮冷笑道:“阁下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赤霞庄,而且一出手就毒翻了众位豪杰,罗某实在佩服至极。只是不知我等如何得罪了阁下,要招来今日之祸?”
韩绽先是一脸蔑然地看了看罗春暮,然后回过身,用眼刀子在曾必潮和顾云瞰身上滚了一滚,最后再把目光定格在了付雨鸿身上。
付雨鸿被他看得悚然一惊,如被一刀砍在头上,砍得汗珠如血珠一般滑了下来。
他刚刚喝过许多美酒,此刻即便想提力也提不起来,若是韩绽一刀过来,他十成十地要去见地下的张朝宗了。
韩绽一声冷笑,然后不急不缓道:“十六年前,像‘南海上客’楚天阔那样义薄云天的大侠,就是被你们这一群所谓的正道人士害得挫骨扬灰,尸骨无存!我本已为他复了大半的仇,只剩下一个付雨鸿没有宰掉,可你们却一个一个围攻于我。如今他含冤而死,却还有人在这里诬陷他的清白,说他是什么伪君子,我瞧你们才是一群真真正正的伪君子!”
他这话音一落,白少央就跟着一惊,仿佛不敢相信他的话似的。
他刚刚还觉得这人应该只是冒充了韩绽,可他却说出了只有韩绽才能知道的秘密。
莫非当年泄密之人除了把这秘密告诉韩绽,还告诉了别的什么人?
顾云瞰只愤愤道:“别人顶多是满嘴喷尿,你这畜生是嘴里屎尿齐喷。楚天阔明明是感染瘟疫病死的,怎能赖在我们头上?”
韩绽恨恨道:“他是怎么死的,自然会有阎王和你们讲清楚。你和曾必潮虽没有亲手去加害,却帮着付雨鸿来对付我,自然也算得上是一个帮凶。那罗春暮红口白牙地诬陷楚大侠,更是一万分的该死。”
顾云瞰听完韩绽的话,自是气得胡子一颤一颤,几乎想拍桌而起大骂几声,可身上受毒所制,内息运转不畅,登时喝骂道:“你……你这心口不一的王八羔子,有种便和我单挑,下毒算什么好汉!?”
韩绽冷笑道:“这毒是翠血岭的‘堕心骨融散’,你若不用内力,还只是酸麻无力,你若在毒发之前用了内力,便毒入脉腑,毒上加毒,伤得更重,死得也更快了。”
陆羡之在一旁看着这面目前非的“韩大叔”,只觉心中怒火熊熊而烧,烧得他几乎坐立不住。
他的酒都被叶深浅给抢走了,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中毒。
可韩绽这么一现身,他便似是受了极深的背叛,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质问韩绽。
难道韩绽前几日与他们的相处和教诲,全都是假的?
难道他来到盛京这繁华之地,就只是为了屠戮他们这些正道人士?
难道一向聪明的白少央也被他给利用了?
还是说,白少央其实早就知情……
就在他因为这个可怕的想法而想跳出来时,却被叶深浅一把拉住了。
陆羡之有些不解地看过去,却发现被关相一扶着的叶深浅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的面色依旧是苍白的,好像全部的血色都在韩绽出场之后被划走了。
但他看向陆羡之的眼神却很坚定,坚定地好像在下一道无声的命令似的。
陆羡之却接受了这道无声的命令,暂时安静了下来。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有些莫名的愧疚,愧疚自己不该无缘无故地怀疑白少央。
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患难,他本该对白少央无条件信任的。
陆羡之攥紧了拳,咬死了牙,气得简直想打自己一巴掌。
曾必潮只冷冷道:“韩绽,你若要复仇,只管冲着我们来,何必牵累他人?”
韩绽淡淡道:“我来是为了你们,可我的朋友却没有那么简单。”
曾必潮目光一闪道:“你还有同伙?”
白少央心中一定,发现自己果然猜得很对。
这个韩绽绝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他若是一个人过来的,白少央就把自己的头拧下来给他当球去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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