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人皮,打量了半晌,浅笑道:“多谢沈公子,待会儿可否请沈公子超度了我?”
沈已墨一怔,道:“我倒未想过你······”
柳筎打断道:“我心愿已了,亦不想过吃人的日子,不如早些入轮回去。”
沈已墨颔首道:“柳姑娘,走好。”
以免被人瞧见异状,柳筎与沈已墨去了后山,后山遍布枯草与死树,其中有夹杂着几座坟冢,似乎连空气中都溢满了凄凉与萧瑟。
柳筎向着沈已墨福了福身,平静地道:“劳烦沈公子了。”
话音未落,她的魂魄便从少年身体中钻了出去,飘在半空中,少年一时间神志难以恢复,跌倒在地。
沈已墨取了支碧绿的洞箫,附在唇边。
柳筎便在这幽幽的箫声中,魂归地府,而她的两张皮囊则由沈已墨烧了干净。
第32章 番外二·沈已墨&季琢
这日,天还未亮透,便落起雪来,起初是细碎的雪粒子,过了正午,雪越发大了,层层叠叠地铺了一地。
沈已墨与季琢到流云客栈时,已过了戌时,俩人用完晚膳,便各自回房去了。
沈已墨净过身,觉着有些口干,于是穿戴整齐,下了楼去。
舒蕴正在收拾客人用剩的碗筷,听闻脚步声,抬首问道:“沈公子可有甚么吩咐?”
沈已墨原本是想要杯水喝的,但弥漫在空气中的酒香实在诱人,他便含笑夸赞道:“舒娘子,你这秋露白实在香得很。”
秋露白据闻乃是宫中御酒,不知为何方子流落民间,但因其对酿制技艺要求颇高,因而上好的秋露白着实是稀罕物。眼前这秋露白纵然算不上十分之稀罕,但七八分还是有的。
听得这话,舒蕴停下手中的活计,笑道:“沈公子,你要来一壶么?”
沈已墨颔首道:“劳烦舒娘子了。”
沈已墨得了秋露白,又问舒蕴要了两只酒杯方上楼去寻季琢。
他原是藏霞山上的一竿翠竹,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妖,成妖后他更是勤加修炼,望能飞升成仙。
约莫两个月前,季琢来藏霞山寻他,劝他与其一道修仙,他便应允了。
他与季琢的关系算不上好,但得了这秋露白,沈已墨还是想与季琢喝上一杯。
他立在季琢房门前,一手提着一壶秋露白并两只小巧的酒杯,一手叩了两下门。
而后他未得到半点回应,里头却是冲出一阵掌风来将门拍了开去。
沈已墨堪堪踏入房内,一抬眼却见季琢从浴桶中站起身来,淡淡地问道:“你有何事?”
季琢浑身上下未着片缕,骨骼分明,皮肉柔韧,透明的水珠子沿着流畅的线条纷纷落入水中,有几滴甚至划过那物才落下,那物半隐在水中,被热气笼着,看不真切,但仍是惊得沈已墨红了脸。
沈已墨未曾见过旁的男子的胴体,下意识地连连后退,由于脚步混乱,几乎要被自己绊倒了去。
季琢怕沈已墨跌了去,出了浴桶,疾步而去,一把扶住沈已墨。
沈已墨跌在季琢怀中,虽隔着衣衫,到底是心口相贴,季琢灼热的体温不住地往他身上窜去,催得他面色愈发红了,仿若是染上了胭脂一般,他本就生得精致难得,此时,更是惑人心神。
但是季琢却推了下沈已墨的肩膀,面无表情地道:“站稳了。”
沈已墨定了定神,勉力从季琢怀中站起身来。
季琢赤/裸着身体,走回浴桶旁取了条汗巾擦拭。
沈已墨不由地盯紧了季琢,从背脊到臀部,又到后脚跟,看了片刻,他才意识到不?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祝炱啡ィ锫栋子肓街痪票参鹊胤旁谧腊干稀?br /> 他双手覆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心中疑惑道:这季公子又不是女子,我怎地会觉着脸热?
他吸了口气,故作镇定地回过头去,张口欲言,偏生这时,季琢转过身来,冷淡地道:“你要邀我吃酒么?”
季琢还未穿衣,这一转身,下身那物便完全暴露在沈已墨眼中,尺寸、形状,甚至其上的毛发都根根分明。
这烛火为何这样亮?
沈已墨本不想看,但视线却难以自控地集中在那处。
他到底还是艰难地将视线移到季琢面部,讪笑道:“我向舒娘子要了一壶秋露白来,我们一道喝罢。”
他一开口,竟然发觉自己的声音奇怪得厉害,仿若蜜糖似的,丝丝缕缕尽是甜腻,欲要将眼前之人缠过来一般。
他背过身去,拼命地捂住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季琢穿上衣衫,走到沈已墨身侧的凳子坐了,抬手将两杯酒注满。
酒香气一下子就将不大的房间填得严严实实,亦令沈已墨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一些。
沈已墨抢过一杯倒入口中,还未完全咽下,口齿不清地道:“真真是好酒。”
他虽这样说,其实并未尝出半点滋味来。
季琢却没喝,他指了指沈已墨的衣衫道:“天气尚冷,你不如先去换件衣衫,再来吃酒罢。”
沈已墨顺着季琢的手指低首看去,只见他心口直至腹部的衣衫被濡湿了一大片,应是方才季琢扶他时沾上的,被季琢一提醒,他才觉着确是有些寒意。
他勉强笑道:“我先去换件衣衫。”
说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仿佛后头有要吃人的妖怪在追他一般。
好容易回了自己的房间,沈已墨还未解开一条系带,脑中便不断地浮现出季琢赤身裸体的模样,甚至连季琢肌肤的光泽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为何会如此?
疑惑间,他已然伸手将自己的衣衫褪了个干净,至此,他才觉察到自己的下身竟微微有些硬了。
这便是情/欲么?
他对季琢生了情/欲么?
他抿了下嘴唇,生生地将这不多的情/欲压了下去,而后换了件月白色的衣衫穿上,待到面上嫣红褪尽,他才回了季琢房中。
季琢见他进来,道:“方才舒姑娘送了下酒菜来。”
沈已墨一看,桌案上放了三碟子下酒菜,分别是酱卤牛肉,凉拌豆皮,与咸干花生。
他在季琢对面坐了,自斟自酌。
季琢的面容是一贯的冷峻,纵使半壶秋露白下了肚,他的神情亦未变上半分。
俩人无言,房中静得几乎能听见酒液划过俩人咽喉的声响,沈已墨虽不是多话之人,到底还是忍不住打破寂静:“外头这场雪不知要落到何时。”
这雪落了几乎一个日夜,恐怕到明日天亮,人畜均不得通行。
季琢饮了一口酒液,接话道:“怕是我们须得在这流云客栈多住几日。”
沈已墨将三样下酒菜一一尝了,笑道:“全数好吃得紧,住在这客栈倒是不错。”
话音落地,沈已墨连饮五杯,终是有了些醉意。
他猛地站起身来,开了门,冲着楼下叫嚷道:“舒娘子,再来一壶。”
舒蕴在楼下听得沈已墨的吩咐,便又取了一壶秋露白,上得楼来,还未走近,却见那沈已墨朝她疾步而来,伸手就将秋露白夺了去。
季琢无奈地道:“舒姑娘,抱歉,他有些醉了。”
舒蕴在这流云客栈三年,见过形形色/色之人,醉鬼亦见过不少,如沈已墨这般醉酒的已是最为斯文的了。
她莞尔笑道:“这秋露白入口柔和,但酒劲却大,还是莫要多饮为好。”
说罢,她便又下了楼去。
沈已墨已然顾不得要将秋露白注入酒杯中再饮了,而是粗鲁地直接举起酒壶饮了起来。
他因醉酒手不稳,不少酒液趁机跌落在了他的衣衫上。
季琢见状,眉间尽蹙,心忖:适才才换了衫子,如今竟又湿了。
他一把抢过沈已墨抓在手中的酒壶,斥责道:“你喝得过了。”
沈已墨醉眼朦胧地望住季琢,他眼中的季琢宛若蒙了层白纱一般,瞧不真切,只那双唇瓣红得扎眼。
他不禁抬手摩挲起季琢的唇瓣来。
季琢不悦地伸手将沈已墨的手拍了去。
季琢这一下气力极大,声音清脆,沈已墨却不觉得疼,反是得寸进尺地略略踮起脚,以自己的嘴唇贴住了那一双唇瓣。
他分明作出了亲吻的姿态,却不知何为亲吻,也不知要如何亲吻,只以自己的嘴唇轻轻擦了下季琢的唇瓣,便松了开去。
季琢虽是初次与人这般亲密,但他认为沈已墨不过是醉酒失态也不甚在意,一把揽住沈已墨的腰身,将其送回了房中。
他将沈已墨安放在床上,又将沈已墨剥了干净,换上一件干净的亵衣,盖上棉被,才关门离去。
次日,沈已墨醒时,觉得稍稍有些头疼,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起身,拣了件藏青色的衫子。
他换完衣衫,听闻外头有人敲门,便去开了门,立在外头的却是舒蕴。
舒蕴手上端着一张食案,案上放着一碗汤药,汤药呈深褐色,上头白气袅袅。
她朝沈已墨笑道:“沈公子,喝碗醒酒汤罢。”
沈已墨一怔,恍然大悟,细细一闻,自己身上果真满是酒气,他接过醒酒汤,柔声道:“劳烦舒娘子了。”
待舒蕴走后,他一面喝着醒酒汤,一面担忧道:我昨日邀季公子一道吃酒,未料竟醉了,应当并未给季公子添麻烦罢。
一碗醒酒汤喝尽,陡地有尖叫声从楼下传来上来:“有狼!”
作者有话要说:
戌时:晚上七点到九点。
这个番外的时间线与这单元一致,是前一世的故事。
第33章 第二劫·第一章
时近早春,积雪全数化了干净之后,便有了万物复苏之感,几枝腊梅争相绽放,腊梅底下则生出了绒毛一般的嫩绿,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地。
沈已墨盯着其中一枝腊梅饮了口酒,酒液堪堪划过咽喉,却见远远地有一人走来,那人虽容貌清秀,但整个人恹恹的,从骨子里散出无尽的厌世之意,像是下一刻便要去自尽。奇的是他竟穿着一身朱红色的衣衫,于他而言,这颜色着实艳丽得过分,可惜非但未衬得他有一星半点的活气,反是显得他愈发死气沉沉,他这一身衣衫单薄得厉害,被风一打,衣衫下瘦弱的躯体便无所遁形。
朱衣公子走得近了,扫了眼立在门口的那丛腊梅,便抬脚跨入了逐星楼。
沈已墨就在这逐星楼内,执着被酒温热了的酒杯,低低地道:“死期将近。”
季琢抬眼看了沈已墨一眼,淡淡地道:“未必。”
沈已墨一把抓了季琢的一只手,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骚弄着季琢的手掌心,笑道:“不如我们来赌一把,若他十日内过世,你便与我欢爱一回。”
季琢抽回手,道:“若他能活过十日又当如何?”
沈已墨凑近季琢耳边,狭促地笑道:“你要拿我如何便如何。”
这满是诱惑的言语随着甜腻的气息打在季琢耳畔,一字一字都化作细细的钩子不住地勾弄着季琢的耳廓。
季琢面上覆了寒霜,冷声道:“沈已墨,你收敛些罢。”
“收敛些,如何收敛?”沈已墨探出舌尖舔了下季琢柔软的耳垂,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倨傲地道,“我本在楚馆快活着,你非要我同你去修仙,我已是施恩于你,你还要我如何?”
沈已墨嘴角还含着若有似无的一点笑意,但面上的神情却冷淡得厉害,语气中显然生了怒意。
季琢叹息一声,还是道:“沈已墨,你收敛些罢。”
沈已墨斜了季琢一眼,敛去怒意,将酒杯与季琢面前的酒杯一碰,温酒入喉,他懒懒地打了个酒嗝,斜靠在椅背上,合上眼,不发一言。
沈已墨穿了菖蒲色的衣衫,衣袂极长,他这一靠,一大截软缎子便温顺地伏在地面上。
他今日未束发,不少发丝覆过心口,而后才垂下去,直逼菖蒲色的缎子。
季琢平生最为厌恶出卖皮肉之人,世间男女堕身青楼楚馆,大抵是为了活命,倒是情有可原,这沈已墨身为竹妖,修行千年,勘不破情/欲,已是冥顽不灵,竟还为了满足情/欲委身于各色恩客,着实是自甘堕落。
那朱衣公子立在离沈、季俩人不远的一张桌子旁,侧首对小二道:“来一壶松醪酒罢。”
小二哥走到朱衣公子身旁,没好气地道:“朱公子,你可还赊欠着十两酒钱,怎地还能厚着脸皮来这儿要酒喝?”
朱衣公子皮薄,被小二哥这样一说,面上便羞红了一片,但还是坚持道:“我过几日便将十两酒钱并这次的酒钱一道补上,劳烦小二哥行个方便。”
“予你方便,谁予我方便?”小二哥擦了下已然光可鉴人的桌面,毫不客气地道,“你已欠了十两银子,我再赊壶松醪予你,你若不来还,我还得拿自己的月钱来抵,你当我是傻子么?”
小二哥说罢,便要赶人:“我瞧你喝酒喝得没几日可活了,还请出去罢,小店不过是小本生意,沾不起你这晦气。”
朱衣公子站起身来,勉强笑道:“那便不劳烦小二哥了,我改日再来。”
小二哥一挥抹布,啧了一声道:“好走不送。”
话音还未落地,他面前便有人伸出了一只手来,手指白皙纤长,手腕子以上覆着一层菖蒲色的软缎子,最扎眼的是那伏在手掌心的一大锭银子。
这锭银子已是诱人万分,那银子的主人竟又从袖中取了锭银子与那一锭块银子放在一处。
小二哥不知该不该取,银子的主人却笑吟吟道:“劳烦小二哥取壶松醪酒来给这位公子。”
小二哥原本只顾着看银子,还道眼前之人应当是个女子,待这人出了声,才惊觉这样好看的手竟生在一介男子身上,心中大叹:真乃暴殄天物。
接着,小二哥抬首去看此人的面容,只看了一眼,便勾得几乎失了心神,这人未免生得太过精致了些,眉眼无一处可增减,连寻常只有女子才穿的菖蒲色都穿得分外妥帖,与他的容貌相较,他手中的两锭银子便顿时失了颜色。
但银子终究是银子,到手的银子总比高高在上的美人要实在许多。
小二哥回过神,从沈已墨手中取过银子,热情地道:“我这就去取酒。”
待小二哥走后,朱衣公子向沈已墨致谢道:“这钱十日之内定然还上。”
十日,方才沈已墨要赌的便是十日。
沈已墨摆摆手,笑道:“无妨,公子若是有余财还是先寻个大夫瞧瞧罢。”
朱衣公子恹恹的面上浮起丁点笑意,毫不在意地道:“能活几日便活几日罢。”
闻声,沈已墨一把掐住朱衣公子的手腕子,须臾后,蹙眉道:“你须得快些去寻个大夫,莫要喝甚么松醪酒了。”
这沈已墨虽为他解了围,还好言好语地相劝,但到底不过是个生人,莫名奇妙抓着自己的手腕是何道理?
朱衣公子觉着被唐突了,面上冷了下来,道:“与你有何干系?”
沈已墨松开朱衣公子的手腕子,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朱衣公子手中。
朱衣公子本不愿收,奈何眼前瞧起来柔弱之人竟有这样大的力气,他的手指不过是被对方一拢,居然一时半刻舒展不开。
他只得无奈地道:“我在集市中摆字画摊子为生,请公子十日内来取我欠你的银两。”
沈已墨颔首不语,又回到了座位上,斜斜地靠着,衣袂委地,发丝覆在心口,与方才一般模样,只双目慈悯地望着朱衣公子。
那朱衣公子接过小二哥递来的松醪酒,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朝着沈已墨的方向点了下下颌,便出了逐星楼。
他路过那一丛腊梅时恰巧擦过一朵花蕊,那花蕊便落在了他的发间,为他平添了一些活气。
沈已墨不再看那朱衣公子,转而盯住季琢执着酒杯的手指,轻笑道:“季公子,再饮一杯罢。”
季琢并未依言饮酒,反是问道:“他还有几日可活?”
沈已墨方要开口,偏生这时,老板娘来了:“客官,这是你们点的剪云斫鱼羹,请慢用。”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为季琢捉急~~~,美人还是跟我走吧
第34章 第二劫·第二章
这剪云斫鱼羹以黑鱼块为主料,鱼块入油锅中炸至金黄,再放入水中烹煮,接着将雪白的豆腐、山药切成大小均等的长条,放入同煮,待煮至汤水呈乳白色,取一个鸡蛋,打碎,只留蛋白,将蛋白倒入滚烫的汤水,勾芡,最后撒上一把葱花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