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宸有点脾气好,活泼。小星你要仔细照顾着哥哥,摔东西没关系,别划伤了手。”
或者是——
“小宸想玩的话就玩吧,小孩子就该随意一点。功课不要紧,没必要学得那么累。”
而对待易星则板起脸,毫不留情地训斥。
“该好好念书的年纪,就认认真真地学。晚饭不要吃了,在房间里好好反省!”
于是易星只能够眼巴巴地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易小姐,挽着身着定制洋装的哥哥的手前往舞会。
“开心吗宝贝?”易小姐总是这样问,然后把最好的一切物质摆在他的面前,“这些都是我的宝贝的!妈妈爱你啊!”
易宸漠然的,漠然的,望着那些人。
他拥有所有人的爱,却不爱他们任何一个。
他爱自己吗?好像也没有。
第14章 番外——野狗(下)
那是卑微的野狗,第一次邂逅他年幼的王。
在这间小黑屋里,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一个衣冠整齐仪表端庄神情冷漠,一个浑身赤/裸不着寸缕眼神茫然。
这是文明与野蛮的第一次碰撞。
野狗所出生和成长的环境里,充斥着的是一群野兽一般混乱、暴戾无秩序的野蛮人。一个个虎背熊腰,肌肉如虬的亡命徒们光/裸着高大结实上身,密密麻麻的刺青遍布全身,腰间揣着棍棒刀具,随时预备着与某人同归于尽。
在不作恶的时刻,亡命徒三三两两地聚集在牌桌上,桌面不光有扑克是锡纸.白/粉.打火机,地上则散乱着针管和烟头。以廉价召来的妓/女们浓妆艳抹,白花花的胸部直从大开的领口处溢出来,笑声聒噪得像一群乌鸦。搂着女人的亡命徒肆无忌惮地扯着各种由粗口汇成的下流荤段子,时不时有人兽性大发揪住女人的头发按在牌桌上便急不可耐地扯下裤裆的拉锁。
野狗便是看着这一切长大的,他从未与人类社会真正接触,只是在懵懂中掌握了属于野蛮者的丛林法则。
易宸的出现颠覆了野狗的认知。
这个被称为‘小少爷’的男孩子,和他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小小的男孩穿着小号的定制西装,柔软的缎带打成领结;他脚上的皮鞋光亮的能够当镜子照,纤细的腕上带着外形复古的白金手表,梳得整齐的头发被发胶固定好,周身则能够嗅到一点冷冽的香水味。
他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没有一处与野狗所熟悉的那些亡命徒相似。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不一样——无喜无悲,仅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好像站在云端之上,用双眼静静睥睨世间万物。
野狗的短暂的人生中尚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目不转睛。
十二岁的易宸漠然回眸,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微小的蚂蚁。
野狗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
这一瞬间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不体面——他在他的面前是那样的卑微,在此之前他浑身不着寸缕,也从来没有任何的羞耻心。
野蛮者封闭在自己的‘丛林’里安然自得,一旦接触到了一点文明的火光,便自惭形愧起来。
易宸和易星这对双胞胎兄弟,在亡命徒的手中得到了不同的待遇。
易星的双手双脚被绑住,堵住嘴关进仓库里。而易宸则坐在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由人端上新鲜的水果。
十三岁的野狗那少得有限的智商还尚不能理解,为何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待遇会千差万别。他只是单纯的被‘爸爸们’使唤,去伺候好这位小少爷。
“蹲下,趴好。”
十二岁的易宸用即将进入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命令道,然后将左腿搭在了野狗的瘦弱的脊背上。
准确的来说,那并不是腿,而是一截金属假肢。
野狗的呼吸再度停滞,他抬起三白眼忍不住望了一眼那情景。
那假肢似乎出了一点问题,易宸垂下眼帘卸着上面的螺丝,那条残缺的腿仿佛被施了什么神奇的魔法,带给人无限的吸引力。
断臂的维纳斯以其无以伦比的残缺美征服世界,那是艺术的至高境界,让残缺成为性感,给人以难以自拔的魅力。
野狗对艺术对美一无所知,更不知维纳斯为何物。但那时那刻,他的眼睛无法离开那条搭在自己肩上的腿,以及那腿的主人。
那样一个仿佛上等陶瓷烧制成的男孩,完美之中却带有着那样致命的残缺,那残缺是那样的令人遗憾,然而在有些人的眼中,却又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野狗的呼吸焦灼起来,他贪婪地嗅着那股飘散在空气里的冷冽的香水味,感觉整个被接触的肩膀都开始发烫。
他大概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天生的……慕残者。
饥肠辘辘的野狗匍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易宸,向着那青绿色的苹果投去贪婪的目光。
易宸轻咬了一口那苹果,那一口咬得很浅,仅仅咬去了一小块果皮。裸/露的白色果肉滴着汁水,让甜美清新味道很快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野狗已经饿了五六天,他贪婪地嗅着来着上方的甜香,口水不自觉地滴落到了易宸那双崭新的皮鞋上。
这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野狗得到了狠狠地一记耳光。
易宸厌恶地瞥了一眼这条地上的狗,本就不强的食欲所剩无几。他将那咬了一口苹果扔在地上踩了一脚,然后命令对方为自己脱下沾了口水的那只鞋。
野狗的嘴角肿得发紫却始终小心地咧着,他捧着那双被命令要扔掉的鞋子,搂在怀里如获珍宝。又瞧了瞧地上沾了灰尘的苹果,偷偷捡起来用脏兮兮的小手抹抹,开心地张开嘴咬了一大口。
那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吃苹果,捡垃圾果腹的他从未吃过这样清脆可口的东西,那被男孩扔在地上踩过一脚的果实仿佛产自天堂,只有神明才有资格享有。
易宸再看见野狗的时候,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正躲在角落里点烟。
野狗八九岁的时候,就在那帮恶徒们的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抽烟。十三岁时,他已经是个十分熟练的老烟枪了。
他通常是捡男人们扔在地上的烟屁股抽,有时也会抽出烟丝用报纸卷起来点燃。不过今天他的运气不错,其中一个男人出去时将烟盒与打火机落在了桌子上。
野狗将一根烟夹在耳朵上,抽出另一根准备点燃,却被一只漂亮的手截了胡。
十二岁的易宸漫不经心地夺过那根烟,姿势十分不熟练地抽了一口,那烟草的味道似乎让他很是恶心,眉毛都皱了起来。他想起那个永远慵懒地夹着细烟,吞云吐雾的易小姐,不明白对方从尼古丁中得到的所谓愉悦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任何意义。”
通过亲身试验的易宸,没有通过香烟得到任何兴奋感,他随手将那还燃着的烟塞到野狗的嘴里,如同对待一个人形烟灰缸。
野狗叼着那根被易宸抽过的烟,嘴唇与烟接触的部分,正是易宸刚刚碰过的地方。那一瞬间,他的头皮发麻浑身仿佛过了电一般,就连心脏都在战栗。
丑陋的信徒在这一刻,卑微地爱上了他美好的神明。
那是他的人生中,唯一一次得到神明间接的吻。
野狗感觉他□□某个一直在沉睡的器官终于苏醒,并且蠢蠢欲动地想要破坏!想要侵略!想要征服!
这念头一旦产生,便无法停息下来。
如同酵母般,一点点的酝酿,在暗处膨胀,直至彻底爆发。
年幼的野狗伸出了獠牙,将男孩压在草丛里,撕开华丽的包装直入正题,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
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他的童年里不光无数次目睹过男人们是怎样对待那些花枝招展的妓/女,也目睹过那些涂脂抹粉的少年们。
而他要做的仅仅是将那些对象换成男孩。
他的骨子里天生镌刻着属于兽类的本能,撕扯、号叫,将能够破坏的统统毁灭,将能够占有的打上标记。
野狗感受到了目光的审视,他猛地回过头,只见男孩正站在墙边漠然看着他。
墙边的男孩,与地上的男孩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此刻的神情却完全不同。
“哥哥!救命——呜呜!哥哥!”
地上的男孩在哭喊、在尖叫、在呼救,而墙边的男孩却始终是一脸漠然。
易宸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一切,既不阻止、也不纵容。
“咯咯咯——”
十三岁的野狗咧开嘴笑了,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即将为之付出的代价。
他在强/暴男人们千辛万苦绑架来的人质,他在糟践男人们计划着大敲一笔的摇钱树。
但在神明的注视下,那一切突然都无关紧要了。
野狗狠狠地按住地上的易星,动作生涩地继续着毫无人性的暴行。
“不!呜呜!哥哥——救救我!啊——”
被按在地上的易星嚎啕大哭,乞求着兄长的施救。
而那站在他五米之外的易宸,只是抱着胳膊眼神漠然地望着这一切,丝毫没有上前施以援手的意思。
野狗突然感到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兴奋感,起初他仅仅是把身下的男孩当做身后那个人的替身,想要满足自己那充斥全身的欲望。
而现在那动机突然变了,被注视着的他好像得到了向神明展示自己的机会,他更加卖力地用已经发育得半纯熟的部件,肆意地破坏着地上的男孩,从那痛苦的惨叫与哭泣中得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咯咯咯咯……即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赝品也是赝品。
野狗掐着身下男孩的脖子大笑,他的神明,才不会是这么令人作呕的样子!
这种只会哭啼求饶的废物,居然顶着神明的脸,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十二岁的易宸,平静地看着那条狗对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施暴,任由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着——哪怕地上那个人,与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直到很久之后,野狗终于停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转过头去仰望神明。
易宸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真恶心。”
他慢慢地走上前,俯视着野狗与易星,两者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知道吗?我一直非常讨厌,和我长着同一张脸的家伙。”
易宸说。
“当然,你也是这么想的。”
双胞胎,或者说,同卵双胞胎到底是什么?
一个精子与一个卵细胞结合产生的一个受精卵。在胚胎发育早期,由于某种原因胚胎一分为二,形成两个胚胎。
易宸和易星,都讨厌那个‘某种原因’。
如果没有分裂,如果没有彼此的存在,他们本应该是完美独立的。
也因此对方的存在,都是最无法忍受的错误。
“不用担心,哥哥。让我当你的拐杖,你做我的眼睛。”
男孩软糯的声音,透着一股天真无邪,他站在轮椅前喃喃道。
“只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完整的活着呀……”
男孩搂着轮椅上的他,高声告白。
“我爱你啊,哥哥!你是小星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呀……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只要是小星被拥有的,就都可以以分享给哥哥一半哦!”
“所以……哥哥也应该把好东西分享给小星呀。眼角/膜什么的,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的吧?反正哥哥永远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还要眼睛干什么呢,就让小星替哥哥去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这就是易星的想法。
他将这个轮椅上的哥哥,看作从自己身体上割离的、没有生命的一部分。如同被修剪掉的头发,如同被修剪掉的指甲。
他当然狂热地爱着他,但那爱是病态的,是对待死物的爱。
恋物癖易星希望摘掉对方的眼角/膜,希望对方能够一辈子像个没有思维的人偶一样,在轮椅上等待着自己的索取和分享。他不认为这个被自己叫做‘哥哥’的男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具自己蜕下的躯壳,他爱他如同爱自己的发丝或指甲。
而易宸的想法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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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易星便是他多余的一部分,是他无时无刻都需要去扼杀的对象。他在母体内与他争夺养分,在离开母体之后,又夺走了属于他继承者的地位。
他要像切除阑尾一样,将对方成功割除掉。这个念头自他有意识以来,便深埋于心,在十一岁那年,第一次拨通了电话。
“Hello,可爱的小朋友,初次对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能。”十一岁的易宸外公办公桌上,手握电话听筒用冰冷的童音回答道。
“唔……好吧。”男人笑了,“那么,小朋友,我能为你提供什么帮助吗?”
“我要杀掉我的弟弟。”
那个1005频道的神秘人为他介绍了野狗所在的这支雇佣兵,随后的一年里,他通过精心计算,周密策划,到最后付之实践,自导自演了这场绑架的戏码。
“现在,我们终于不一样了。”
易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易星,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处境。
一个衣着整洁纤尘不染,一个浑身赤/裸布满青紫。
易星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下/体则满是红白相间的液体,污浊不堪。他在这巨大的刺激下,已经神志不清。
“你这么脏,有什么资格顶着我的脸?”
易宸冷漠地看着易星说。
“你的脸、指纹、DNA……每一处与我相似的地方,都是错误的,现在让我们来好好地纠正它。”
易宸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烧掉了男孩十指的指纹,跳动的火苗舔舐着男孩的掌心,将双手的掌纹也狠狠灼烧直至模糊。
野狗兴奋地战栗着,望着他的神明,振臂欢呼雀跃。
罪恶,罪恶,罪恶,罪恶……还有比眼前的一切跟美好的景象吗!
易宸拿出相机,对准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拍下一幅全景,眼角无意地瞥了一眼野狗。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野狗搬起一块石头,朝着地上男孩的脸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咯咯咯咯……野狗快乐地大笑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易宸用相机给男孩的下身几个完美的特写。
“你,把这个东西送到易家去。”
易宸取出相机的胶片,扔给地上还在兴奋状态中的野狗。
那一天,收到胶卷看到了洗出来的那些照片后的易老爷子险些当场猝死,易家动用一切资源对整个城市展开疯狂搜索。当夜的EVIL无人能眠,最后甚至出动了军队。
自导自演了整场绑架案的易宸,漠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人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按照编写好的剧本,上演着无趣的戏码。
军方在绑匪的窝点内,救出了易宸这个兄弟中的‘幸存者’。所有绑匪,全部被当场歼灭——除了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他在往易家送玩胶卷之后就不知所踪,成为了佣兵团里唯一的漏网之鱼。
野狗带着新奇的目光,在这个城市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年,来自丛林里的野兽与秩序井然的文明社会格格不入。
但罪恶是不会消亡的,下水道里的耗子,永远知道从哪里能够找到腐烂的事物。以杀戮为生存方式的野狗,很快便寻觅到了赖以维生的职业。
一年后,在中国沈阳,一个十四岁的小学徒,来到一户五口之家,初出茅庐的少年用一把管钳子、一个铁扳手制造了一出血腥而毫无人性的灭门惨案。为他长达数年的的杀手生涯,揭开序幕。
他在全世界犯下滔天罪孽,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那之后的若干年,他蛰居过的每一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墙上贴满易宸的照片。不识字的野狗将所有与易宸有关的报纸、杂志,都收集起来,将图片里所有有易宸影像的部分挖下来贴在一起。
十二岁的易宸,十三岁的易宸,十四岁的易宸……十八岁的易宸,三十岁的易宸。
被军方从绑匪手中‘救出’的易宸,用短短几个月时间结束了中学课程迈入大学的易宸,学术论文获奖后手握奖杯发表感言的易宸,成人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在校园讲话的易宸,获得博士学位后一身长袍即将毕业的易宸,参加父亲葬礼的易宸,出任易氏总裁接受采访的易宸,身着白西装与漂亮女人订婚的易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