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梧桐栖仙鸟 完结+番外完本[仙侠耽美]—— by:阿泱
阿泱  发于:2017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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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不正经地笑了起来。
兴之所至,他的脸越压越低,鼻尖压在了我的鼻尖上,不断地摇头摩擦着,他一说话,热气便往我脸上喷来,全身上下,便都是他乔五的气息了,弄得我越发难受。
只是日子见长,我的忍功也长进了许多,竟没有躲。
他微喘着粗气,低声笑道:“晚饭也不急在这片刻,不如咱们先过去……”他瞄了一眼床铺,笑:“一会儿再吃,也不迟。”
眼下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我并不想弄脏了,又不能立时就洗,含含糊糊的实在难受,便说道:“累极了,不想动。”说着,拿手推他。
乔炳彰就势抓住了我的手,送到牙边就轻轻咬了一口,笑道:“累了?倒也无妨,我抱你过去,横竖,你也不用使劲。”
说罢,抄手将我打横一抱,不顾我的意愿就直奔床去了。
他将我平放在床上,可着劲的亲了一顿,忽然感慨起来:“我原以为日子久了,对你的心能淡一些,也不至于叫父母亲族失望。没想到日子越长,越发舍不得你了,恐怕将来,只有叫他们伤心难过的份去了。”
这番话着实没头没尾,叫我难以领会,只得勉强抵住他又压下来的嘴唇,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乔五脱衣裳的手不停,一面说道:“我舍不得你,就是这样的,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再想问他,热浪却从身下涌了上来,一时力不从心,越发忘了初衷了,等事情完了,再想问,却又忘了想要问什么了。
他拿被子将我从脖子起囫囵的裹了,抱在怀里,又让人摆饭,自己将那芙蓉青蛤舀了两勺在碗里,拌好了喂到我嘴边,做尽一副体贴温柔的模样,只不嫌累。
有人伺候,我懒得动手,更何况能驱使乔五,心中又痛快许多,便越发随着他去了。只是心里仔细想,改日见了师哥,又该说什么?还是只问他好,祝他和香鸾长长久久的就好?
第40章 旧时梦
年关将近,沁芳楼摆完一场喜事不算,又摆了一场,原本那些以为沁芳楼气数已尽的行院人家,纷纷的都有些震惊了,好话歹话,连带着恭维贺喜的,都一股脑的涌到了沁芳楼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当时身处乔家别院,并不知晓,还是后来听月生告诉我的。
香鸾和师哥的日子订的很匆忙,想来一是香鸾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衣服也要遮不住了,若是拖到年后,到了二月份上,就很明显了。二来是师哥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事事并不能想得周全详细,又要赶在年前,只好从简了。
虽说是“从简”二字,但乔炳彰和乔炳坤两位出手极阔绰的爷都花了银子,再不能尽全,实则也谈不上“简单”。
月生为着香鸾的缘故,恨不能尽心竭力,常常为他们两个的事情奔走忙碌,又兼之她已没了温心老客,平时只是应一应大小局子,便多下许多时间来探望我。
她和我不过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又比如香鸾的肚子有时会有动静,惹得沁芳楼的大大小小都爱去看这个热闹,又说起师哥拿出攒了许久的银子,打算在靠城外的地方置两所屋子,再办个买卖营生,好好的把日子过起来。
我听了,都说好。
只有一次,月生见乔五不在,连蓁蓁这个小丫头也不在,才压低声凑在我耳边说道:“汉良哥很挂记你,托我告诉你,叫你不要担心,好歹都是要带你出去的。”
这话说完,惹得我心惊肉跳了好几天,以为依着师哥的性子,大约是能半夜从屋顶上跳将下来,打晕了乔炳彰,把我往麻袋里一塞,扛在肩上就能跑的。
后来见并没有动静,才略略安下心来,自嘲我是三侠五义看多了,竟然生出这么多不着调的念头来。
只是心中犹有忧虑,不知师哥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想托人带话告诉他,不要以我为念,就和香鸾过自己的日子去,可月生心实,又向着我,自然不肯带这样的话给汉良师哥,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人。
正愁着没人能用,我自己被乔五看得死,又不能擅自出门,却在乔家的别院里看见了长秀。
他站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同乔五说话,恭恭敬敬的一副疏离模样,委实不像我记忆中,他把乔五放在心上,宝贝得不行的样子,又想起他同我说“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思忖道,我对师哥何般感情,长秀玲珑剔透的一个人,不会看不出来,他这么说,难道当初竟是我猜错了?
不等我细想,长秀扭头间已经看到了我,淡淡笑了一笑,同我招呼一声“七师哥。”
自降了乔五,沁芳楼的生活竟已然如同前世了,因而见了长秀,心中竟没有泛起什么波澜,故而心平气和的也对长秀微微一笑,唤了他一声名字。
长秀向我走来,笑道:“五爷知道七哥惦记着沁芳楼,叫我过来陪你说半天的话,宽慰宽慰。”
乔炳彰亦瞧了我,笑:“喜事越发的近了,你姐姐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的,怕是没空来了,我又怕你闷得慌,叫长秀来陪陪你。你们师兄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的。”
但见得长秀笑盈盈的望着我,一点虚情假意也没有,总不能说自我们长大,渐渐的也都生分了,并没什么话可讲。便依了乔五的心意,说道:“如此再好不过,多谢五爷成全。”
乔炳彰点头:“你们进屋去吧,我还有事,要回趟本家。”
我懒得送他出去,便拉了长秀往屋里来坐。只是这是我和他这些日子来,第一次私下相见,猛地见面还好,现在坐下来详谈,忽然就察觉出几分尴尬来了。
遂翻出新茶叶来,烧了水来煮茶。
长秀坐在我常坐的一张软椅上,安安静静的就看着我忙前忙后的添水煮茶,忽然轻笑起来。
我正往掌心里倒茶叶,闻他笑,抬头问道:“笑什么呢?”
长秀笑道:“师哥,我又不是外人,你巴巴的赶着招呼我做什么?倒显得你我生分了。”
我顿了一顿,将茶叶倒入沸水之中,看着茶叶在水中渐渐地舒展开来,这才说道:“你不常来,来了,总想准备点好的,并不是因为咱们生分了才这样的。”
“是么?”他淡淡一笑,不再反驳我。
不一会儿,茶好了,我倒出一杯来分给他,因嘱咐道:“烫,仔细些。”
长秀接过,吹了一吹茶面,微微的呷了一口,眯眼一笑:“真香呢!”
他笑起来的样子和小时候并没有分毫差别,岁月在他的面容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纵然在长秀最艰难的时候,他亦不曾有过面目可憎的那一刻。
我一时有些恍惚。
自他渐渐地远了乔五和乔六这两个豺狼虎豹似的人物,行院人家的脂粉之气,也从他的身上渐渐地淡去了,他现在坐在我的面前,腰板也越发的笔直,眼睛也越发明亮,那种淡淡的姿态,倒很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他都经历了什么,只是有些羡慕他。
“师哥,你瘦了。”他盯着我,眯了眯眼睛,淡淡一笑,“不过也挺好,大师哥也消瘦了不少,你俩可以凑一对竹竿子。”
很久没听见他和我拌嘴,突然间都不知该怎么回应他了。
长秀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打算回答他,不由叹息一声,说道:“以前,我总是幻想着将来能有一天,鱼跃龙门,彻彻底底的从那里出去,再无半点纠葛。谁知越是这么想,陷得却也越深。现在我不做这样的梦了,安安分分的,倒也过上了清净日子。只是夜半梦回,师哥,你知道我做的都是什么梦?”
我嘴里有些苦涩,摇了一摇头,问他:“什么梦?”
“我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很多我以为自己都忘了的事情。”长秀冲我莞尔一笑,继而说道,“在梦里,我想起来最初的时候,一直都是七师哥在守着我护着我,在我打架滋事的时候,也是师哥你给我洒了几滴真心的眼泪。”
我心中一酸,不想太过伤感,勉强一笑,说道:“多早的事情了,说来,我也不大记得了。”
长秀轻声反问:“真的么?”
他随即自嘲似的笑了一笑,说道:“可不知为何,这些事情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想忘也忘不了,不仅夜半梦见,就连白日,也如影随形。”
我仰头,使劲地把眼泪倒回去,一面说道:“有些事,还是不要这么怀念了。你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就该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想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做什么?”
“因为我总是想不起之后我们为什么就生分了。”长秀站了起来,向我走来,“这些日子,我拼命地想,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可直到刚刚在院子里的那棵槐树下的时候,我忽然都想起来了。
长秀看着我,目光中带着悲凉。
我一时有些心惊,有些事,虽然他忘了,但不代表我也忘了。
他的目光从我身上飘过,直落到我身后的穿衣镜上,悲凉之意也越发的浓了。
“想起来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是不配拥有世俗的欢乐的。”
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眼角分明滑落下泪来。
我大惊,抓了他的肩膀,大声说道:“长秀,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能为此就责备自己!你要明白这一点!”
他一边落泪,一边骤然绽放出笑来。
长秀不容置疑的推开我半寸,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笑了:“七师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通了,从前我埋怨你,竟是我错了!”
我心底一凉,缓缓跌坐在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长秀,我宁愿你想不起来。”我沉痛地摇了摇头,“我宁愿你记着,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也不愿意你想起来。”
长秀点头:“我知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初都是为了我好。”
他一手放在我的肩上,站在我的面前,自上而下的望着我,笑了笑:“按理,不懂事的长秀该跪下来给师哥磕两个头赔罪,但长秀毕竟是个不懂事的,这些年跪了许多混账的东西,到头来,却又犯浑,不肯跪了。就站着同师哥说一句认错的话。师哥要是还疼我,就宽恕罢!”
再也无法掩饰,眼泪在眼眶中打滚,我仰头看着他,叹惋不已:“长秀,你不明白!我至始至终,都没有生过你的气,也都没有怨过你。所以,你不需要我的宽恕。”
我抬起手,想摸一摸他的脸颊,告诉他,在我的心里,他一直都是那个倔强却爱笑的小师弟,我从来都是心疼他的。
长秀半道截了我的手,拉在手中,含着泪笑着问我:“是么?如此,我们就算好了?”
我点点头:“自然,我一直都当你是亲兄弟的。”
长秀听了,深吸一口气,拿手背使劲擦了擦眼角,抹得脸上都有些花了,笑了起来。这笑是十分的真心,我瞧得出来,于是也笑了。
一笑,憋在眼眶中的泪不由分说,便落了下来。
“既然如此,也算我今天没白跑一趟。”长秀说道,“我走了,得空还来看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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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长秀叮嘱我:“师哥,大师哥的婚礼,你好歹要来。”
我点头:“你与月生都嘱咐过我了,我不会不去的。”
长秀笑一笑:“如此更好不过了。”他说罢,转身慢慢地离去了。
我直目送他出了大门,消失在路的尽头,才掩门回去。一晚上,思来想去,都是长秀同我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要给长秀单开一个番外了
第41章 转机
盼也罢,不盼也罢,汉良和香鸾的婚期终究是来了。行院人家的婚事照例是在黄昏开始,在夜里举行。
我作为他的师弟,本该早早的过去的,乔炳彰却以为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不该按照那边的算,而该同他一样,作为贵客前去的。
我拗不过他,更不愿意在汉良的婚礼上,给他平添不吉利的口舌,于是挨到了月亮高升,千户百户的都点上了灯,这才和乔五坐了轿子往沁芳楼去。
沁芳楼门口悬挂着的标着香鸾名字的头牌已经被取了下来,楼里,十几个跟着月生学戏的小姑娘,各自手执了两束红梅,正在唱《双声子》,黄氏在正厅里,忙着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往后面的水榭去,笑道:“香鸾今儿个脱籍嫁人啦,念着从前各位爷的关照,要在水榭最后为各位再跳一支舞,唱一支曲儿呢!”
见了乔炳彰,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五爷!可把您盼来了!香鸾这些日子总是念叨,要不是五爷大方,这亲事,哪能办得这么体面?”
一面说着奉承话,一面把他往里面让,笑道:“所以啊,我们香鸾特地给五爷留了个好位置,一会儿可要吃好、玩好啊!”
乔炳彰点头笑道:“举手之劳,香鸾姑娘不必太放在心上。”
说着,回头来拉了我的手,笑道:“不过一会儿有好吃的、好玩的,若是能哄得我的人笑上一笑,那我可是有赏的!”
黄妈妈听得一个“赏”字,已然图不得了,连连地称是。
我挣了一下,见他握着我的手劲不小,只得随他去了,正要往里面走,忽然听得身后一声轻唤“仙栖”,便循声回头望了过去。
却是陆隶,怔怔地望着我。
乔炳彰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轻咳一声,说道:“表哥来了,一起走吧。”
陆隶似乎梦中惊醒一般,掩饰着笑了笑:“原来是同老五一起来的。你们先去吧,我再等一等旁人。”
他们大户人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平时的结交也不少,乔炳彰便点一点头,把我往前面一推,说道:“既然如此,我和仙栖先进去了,表哥慢慢地来吧。”
陆隶点点头,冲我微笑了一下,又挥了挥手。
乔炳彰的脸色越发难看,便推着我,进了后面的水榭。
水榭里的花台上,香鸾正带着兰英月生她们,跳一支仿汉唐的翘袖折腰舞,举手投足间又软又媚,眼波流水一般的婉转娇嗔,五色的衣裙在水风中摇曳不断。
八处酒炉烧得正旺,腾腾的热气吹淡了水波的冷意,竟添了一抹春/色。
连一向同沁芳楼有些嫌隙的红玉楼的姑娘们,也都来了,为首的头牌泻玉正在陪着她的老客看歌舞,转头要酒的功夫,瞥见了我,便同她的老客说了两句,起身朝我和乔五走了过来。
“五爷。”泻玉先对乔炳彰礼了一礼,又对我笑道,“七师傅,同喜了!”
我微微欠了欠身,还了她这一礼,笑道:“与姑娘同喜。”
泻玉虚拉了我的手,冲乔炳彰客气笑道:“五爷,奴家借了七师傅去,说一句私房话,您可别往心上去啊!”
乔炳彰挑眉一笑,说道:“若我偏往心上去呢?”
不等我说话,泻玉抢先嫣然一笑,笃定笑道:“五爷不是这种人!”
被她这么溜须拍马一顿,乔炳彰通了五脏六腑,心满意足地摆一摆手,往前面的雅座去了。
泻玉笑叹道:“你们这位五爷,倒不是个谦和可亲的人。”
我也笑了一笑,没有接话。
她侧了头,对我笑道:“今天可是香鸾的好日子,我们红玉楼数得上名号的姑娘可都来了,七师傅就不怕我们来闹事么?”
我亦笑道:“闹出事来,与姑娘有什么便宜?”
泻玉伸出一根水葱似的纤纤玉指往我额前轻轻点了一点,笑道:“没有便宜,单图我一个开心,你说,使得也不?”
“既然如此,仙栖又能说什么呢?”
泻玉被我佯作的无可奈何口气给逗得一声轻笑,笑罢说道:“七师傅真是个妙人,可惜从前没得交好的便宜。不过行院姑娘从良出嫁,向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喜事,我们不管从前的事情,都是真心实意的为香鸾高兴的。”
她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一下,就等我的表态。
我笑道:“若果然如此,再好不过了。”
泻玉颔首笑道:“所以我们都备了歌舞,为香鸾庆祝。要知道,香鸾这一嫁,以后恐怕再难见面了——我都听说了,香鸾姐夫要搬出去另谋营生呢!”
她苦笑一笑:“这里是烟花柳巷之地,不来往,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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