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有些急了,爬到我的数位板上转来转去,好像在画什么东西。
我鬼使神差地将画笔跟着它的线路走,一样东西的轮廓出现在屏幕上。
小庙,梦中的小庙。
我愕然,记忆碎片又一次拼凑起来,形成一个完整清晰的小庙。
我立刻将小庙加上去,我越画越多,记忆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等到我停笔时,我惊呆了。
我真不知道我画的究竟是归形还是那只龙龟了。
这幅画与记忆里的太相似了,除了构图和主角外,意境和背景都一模一样。记忆里的龙龟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有它的记忆。
在我认知里,古人崇拜的瑞兽大都是龙、凤、麒麟等出名的瑞兽,很少会崇拜龙龟,那这只龙龟怎么会这么深刻地刻在我脑海里。
我上网查了关于龙龟的资料,吃惊地发现就在相邻的城市有一片海,海上有一座巨山,旅游局称之为“观海山”,但当地人都称为“龙龟山”。
巍峨庞大的巨山被蔚蓝的海水包围,伫立在海边,山上百草丛生,树木丰茂,仿佛历经了数千年沧桑,每一道痕迹都铭刻着岁月和光阴。
我看着图片,突然眼眶有什么在翻涌,抬手摸上去,惊觉居然落了泪。
为什么,我那么悲伤、悲痛。
归形趴在电脑屏幕前,静静地看着图片,目光里流露的感情,像是憧憬又像是悲伤。
我捧起了归形,发现它眼眶里也有了湿意,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那么难过。
我决定带归形到那座龙龟山上看看。
这时候,上次遇到的对象打电话给我,约我出去玩。
我说自己想去龙龟山看看,几天后才回,他很爽快地说他正好休假,可以开车带我过去。
我不太想麻烦刚认识的人,可他坚持,我想到可以培养感情就同意了。
这大概是归形第一次见到他,他叫张慷,身上充满商人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归形似乎很不喜欢他,见到他就张大嘴,虎视眈眈地示威。
张慷友好地向归形伸出手,归形一口就咬下去,吓得张慷缩回了手:“他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
“嘿,你要是咬我朋友,我不带你去了。”我戳它脑袋,它老实地缩进壳内,眼睛还是盯着张慷。
我们上了车,张慷指着我手心里的归形道:“你就这么抱着它,不把它放水盆或者袋子里么?”
“不用,它不喜欢,我就这么抱着它就好,它不会乱跑的。”我道。
张慷的表情有点奇怪,他眉头微皱:“万一它大小便呢……”
归形突然伸出四肢,耀武扬威地朝张慷张大嘴巴,这是它生气的表现。
“呃,你最好不要这么说它,它不太喜欢被这么说。”我顺了顺它的小尾巴,它气哼哼地转过身,用小屁股对着张慷。
张慷讶异地张了张唇,神情奇异:“它还真是有灵性。”
“是的。”我笑了,“这大概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龟了。”
“它叫什么名字?”
我得意地说:“归……啊!”我受痛,这家伙居然咬我手指,“你干什么呢?”看到它怒气冲冲的眼神,我叹了口气,“它叫龟龟。”看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它的名字。
张慷尴尬地扯动嘴角笑笑,我一愣,不知为什么感觉他眼里充满了厌恶。
他不是喜欢龟的么?
风景在眼前快速掠过,我们来到了海边,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往外看去,归形挠了挠我的掌心,我把它托到窗边,让它看得更清楚一些。
海水的腥咸味冲入鼻中,这是我第一次闻到海风味,却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随着车的缓慢驶过,一座巨大的山闯入视线。
我的呼吸顿时一滞,归形也很安静地伸长脖子,望着那座山。
那里好像有什么在吸引我,在召唤我,我必须要过去,他在等我、等我……
“南泓亦,你在做什么!”
我突然受到一股力道往后倒去。
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手放到了把手上,差点拉开了门。
幸好门是锁着的,不然我真是要在高速行驶的车上掉出去。
“对不起,我有点走神。”我扶着额头,归形挠了挠我的衣服,张张嘴,我摸了摸它的脑袋,“我没事。”
归形哧溜一下爬到了肩头,不知它看到了什么,激动地要爬出去,我看它样子不对劲,让张慷停稳车后,带着归形跑了出去。
归形在我肩头滑动前肢示意我去向,我迷茫地顺着它指示的方向跑去,等到它停下时,我也停下了。
心跳也同时停止。
巨山盘踞在大海边缘,一脉连着一脉,就像一个庞大的水闸,将大海围困在水闸之中,阻拦了扑向岸边的滔天巨浪。
我的心霎时如被冰冷的海水浸泡,沉痛、寒凉,海浪在脚边翻滚,一浪叠着一浪拍打我的脚,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足心窜上。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海,我却有种莫名的恐惧和厌恶,恨不得这片海快些消失,不复存在。
但当我看到山的时候,心又变得温暖起来。
如果不是来到这里,我绝不敢相信海岸边居然有这么宏伟的山,无边无际,我根本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但我有种奇妙的感觉,山的头不远,就在阳光最灿烂的地方,那里风景很美,看到的海景也是最美的。
可是为什么看到美景,我这么悲伤,悲伤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双膝一软,倒在柔软的沙上,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心像被钝刀撕扯一样,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归形爬到我脚边,爬到我怀中,笨拙地用小短肢拍打着我脸上的泪水,我抱起了它,看着它担忧的眼神,心情更加莫名悲痛。
我到底怎么了?
我心情抑郁地跟张慷共进晚餐,我们的酒店就在海边,餐厅外就是大海,我一点也没欣赏的意思。
张慷执起高脚杯,意兴阑珊地对着大海感叹了一番,一脸沉醉:“这海很美,你选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我没有说话,兴致缺缺地喝了一口茶,红酒就在我面前,我没有喝的兴趣。
归形在我怀里,很安静地缩着四肢,似乎在睡觉。它今天特别乖巧,也许是感觉到我情绪不佳,它没有闹腾。
“你怎么了?自从来了这里,脸色就很不好看。”张慷关切地问我。
“没什么,只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和山,感到很惊奇。不知道山的另一边是什么,大海的尽头又是什么,感到特别迷茫。”我随口编了一个特别文艺的借口。
张慷无所谓地摇头:“你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山的那边还是海,据说这山把海断成了两半,是为了保护生活在这里的人。”
我一愣,惊讶地问:“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
张慷好奇道:“你怎么对这感兴趣?来,我们喝酒吧,聊这些传说干什么?”
我坚持道:“请告诉我。”
张慷有点不耐,他放下酒杯,语气慵懒地道:“传说这里原来是一个村子,村民以打鱼为生,但是这里常年受到海浪和大风影响,外出打鱼的村民经常会一去不复返,然后有一年狂风大作,突发海啸,村子被淹,很多村民被大海卷走,差点丧命,幸好天神出现了,他变出一座巨山,将海水分为两半,把震源隔绝开来,减少了海啸的杀伤力,救下了村民。由于这座山当初形成时像一只龙龟,所以当时称它为‘龙龟山’。不过这都是传说而已,你别当真,你看现在这座山,哪里像龙龟,还不都是旅游局为了吸引游客而编的故事,骗骗小孩子而已。”
“不对!”我突然一拍桌子大喊,“不是这样的!”
张慷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你较真什么?”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很不对劲,我总觉得这故事是真实的,不是普通的传说,“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只是我有点累了,想歇息。”
张慷讶异地指着满桌的饭菜:“这菜都没吃过。”
“我不饿。”我实在没心情吃,哪怕这些饭菜都很丰盛。
“可是你好歹吃一点吧。”张慷道,“我陪你过来,你都不陪我吃个饭么?”
“我……”我刚想拒绝,归形突然醒了,它顺着我胳膊爬到了桌上,东张西望,然后看到鱼肉,咯噔咯噔地爬过去。
“喂,那是我们的食物。”张慷抓起归形,归形立刻反嘴咬他,他登时松了手,归形掉在桌上,四脚朝天。我赶忙把归形抱在怀里,检查它有没有受伤,它倒还很精神,怒气冲冲地朝张慷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别闹了。”我不知道归形怎么的,怎么就是跟张慷不对盘,我把归形放到桌上,点着它的脑袋道,“你想吃鱼是不是?”
归形气哼哼地冲张慷龇牙咧嘴,不理我直接爬到鱼边,张开嘴叼住鱼尾就啃。
“我的天,你不打算管一下它么?”张慷吃惊地道,“它是宠物诶,你把它带到饭桌上来做什么?”
“抱歉。”我把归形抱起来,把那截鱼尾丢给它,“你别胡闹了。”
它把鱼尾吐到了我盘里,小爪子指着鱼肉,然后挠着我的手指。
我大概明白它的意思了,它希望我吃东西。
“我知道了。”我心里如被暖流汇过,这家伙平时虽然调皮,但对我其实并不差,“我吃就是。”
我漫不经心地吃完了一餐没有食欲的饭,跟张慷道了歉,张慷一脸见鬼的神情瞪了归形一眼,然后说自己累了就回房休息去了。
我睡不着,抱着归形来到海边,归形下了地,好像要把我引到什么地方,往前爬去。我跟着它走,它爬得特别快,我几乎是快步走才能跟上它的速度。
然后它来到了山脚下,山脚下修建了一条很宽的马路,旁边也有阶梯可以往山上走,只是现在夜色已黑,只有零星几盏灯在闪烁。
归形毫不畏惧地往阶梯爬,回头示意我跟上。我想我真是疯了,第一次这么疯狂地在夜晚,一个人、一只龟往这么危险的地方走。
这座山很高很大,我不知道究竟走了多少路,双脚都累得没有知觉了,可是我没有停下,我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里很安全,我不会出什么事情,而山顶上有什么在等着我,我一定要爬上去。
时间分秒过去,我汗如雨下,归形在我肩头一直望着前方,没有任何指示,我们漫无目的地往上爬、往上爬……然后,金光在一瞬间笼罩着我的眼睛。
地平线上红日冉冉升起,万树万草被镀上一层金色。我不敢相信,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爬到了山顶。
放眼一望,海水一片碧蓝,天空一片金黄,山连着山,海却没连着海。
山的另一边也是海,是山阻挡了两海的汇流,将大海一分为二。
那个传说不是假的,是真的。我现在就在这里,看着被一分为二的海。
海面平静,海鸥飞翔,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会是吞噬无数人性命的海。
海是美丽的,金光在碧波上荡漾,海浪在红日映照下翻涌。明明是美丽的景致,我却没有一丝欣喜,反而悲伤、沉痛与恨。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我抚着心口,深深地闭上眼,或许梦里会给我答案,会告诉我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与我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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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我与归形和瑞兽龙龟成为了好朋友。
归形现在成为了我笔下的主角,很神奇,只要有他在的画都能卖出好价钱,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没有他的山水画,却无人问津。
归形十分得意地说,这是他的功劳,谁让他长得如此俊逸,气质如此不凡,凡人看到都被他吸引。
我一脸无语,实在不想告诉他真相,那不是因为他的气质吸引人,而是画的画更有灵韵。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一旦将他画入画中,这幅画就多了许多说不出来的味道,充满灵性,少了他的画,却干巴巴地,像一个死物。
“那是因为你的画中有了情感。”张大夫对比我的画后,这么跟我说。
我愣住了,难道我以前的画都没有情感?
张大夫叹口气,道:“没有,你以前的画灰沉沉的,我感觉很难受和压抑,好像画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但归形的画就不同,充满了阳光与愉快,看着心情就很好。泓亦,你对比一下画归形前后的心态,可能你就发现了。”
我愕然,抱着两幅不同的画回了家,摆在桌上出神地看。
没有归形的画,只是普通的山海景,枯燥、无聊,确实少了一些味道。
归形的画却不同,他站在大海之中,身着一身蓝色的直裾,漂亮的卷发披落肩头,沐浴在夕阳之下,自有一种出尘的气质散发,他仿佛与大海化为一体。我画这幅画时,心情是吃惊和惊艳的,我看过太多人入海的背影,从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仿佛天生就是海的一部分,是由大海幻化出来的人,只要他再往海里走一步,他就会消失在海里。这是我昨日傍晚画的,我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心情,我的内心受到海浪般迭起的触动,心跳难以说明地快,等到回神时,归形的身影已经定格在纸上。
我惊艳于他的美丽,更惊艳于我能画出这般美丽的画。
“你在偷看我?”耳边拂来熟悉的气息,我一愣,那幅画被我挥落,幸好一只手把它接住,“你干什么,我的画很宝贝的,不准破坏它。”
我一回头,归形英俊的脸庞就在我脸边,好闻的气息笼罩着我,接住画的手就在我身侧,这个姿势,就像我被他环在怀里一样,我甚至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洒在我脸上。心跳莫名地加快,呼吸变得沉起来,我不敢凝视他的眼睛,别过脸去:“你怎么回来了?”
归形每日傍晚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我也从来不问。
“回来看你有没有把我的宝贝画弄坏了。”归形啃着一个苹果,展开那幅画,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表情变得非常柔和,“这幅画归我了。”
“我打算拿去小镇卖的……”我还没说完,兀然发现他眼里沉淀了我看不清的情感,好似有苦涩,也有幸福,我不再说什么,“送给你,好生珍惜。”
归形哼哼,他将画卷了起来,插入自己腰间,霸道地道:“这还差不多。”
归形比我高大半个头,从他接画到收画,姿势都没变过,我完全像被他抱在怀里一样,尴尬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他的气息就在鼻尖,他的胸膛跟我相差不过一寸,我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贴上他的胸膛。
我发现自己的心脏难以克制地高速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我的胸腔,身体也莫名其妙地发烫,我轻轻地推动身前的胸膛,小声地说:“你退开一点。”
“干什么?”归形低头看着我,突然抓住我的手,惊讶地道,“你手怎么那么烫,发烧了啊?我看看,”然后他的手贴在了我的额上,他的手保养得很好,不像那些三大五粗的男人那般满是老茧和粗糙,反而柔软得像花一样,仿佛抚到了我心上。那种心悸的感觉又来了,我很想推开他的手,却发现我的双手不听使唤,不肯作出推开他的举动。
我在他的气息里入了迷,乱了心,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知自己后来是用什么心情离开归形,去找瑞兽的。
瑞兽如同约好的一样,在小庙边等待着我。
自从与瑞兽熟悉后,我发现它其实跟归形很像,有点儿小脾气。比如有一次我给他送苹果,苹果裹着绸布,放在地上,然后我转身去清洗小庙,原以为我清洗完后,它已将苹果吃完,谁知道它居然好像嫌弃一般,倨傲地抬着头,看着我和苹果,我后来才明白,它是要我喂它,我好笑地爬到它的身上,抚摸它的鬃毛,从它头顶下投下苹果,给它喂食。再比如有一次我来得晚了,送它苹果道歉,它不理我,突然把我顶到它背上,带我飞到空中,吓得我魂都飞了,它才放我下来,那神情就像帝王惩罚不听话的?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甲右话悖豢梢皇篮筒蛔嘉タ梗椅弈斡趾眯Γ嗣淖酌信翟僖膊换岢俚健?br /> 跟它的故事实在太多了,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总之它是个脾气不小的龟大爷,要人伺候,也要人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