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竟然忘了他。
以前他虽然忘记许多事,但不至于忘得这般彻底——不过似乎理解了姜珩那几年的心情。
心里难受得要命,想哭又想把人抓过来打一顿。
怎么能忘了他呢。
思绪正乱成一团麻,脸颊忽然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碰了碰。
沈止立刻回神,姜珩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他,手在他脸上轻轻抚着,有些迟疑的样子。
沈止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他顿了顿,将姜珩的手按到脸上,侧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手指,微微笑着:“欢迎回来,我的殿下。”
姜珩没有动,他静静地看着沈止,半晌,才点点头,却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的声音,很好听。”
沈止没被赶出去,姜珩对他没印象了,但是似乎在更深一层的意识里还保留着亲近他的那一面,即使不会像以前那样黏黏糊糊的,也不会真把他当陌生人。
在长廊上僵持片刻,阿九跑来了。
看到沈止,阿九立刻变了脸色,不着痕迹地瞪了眼流羽,低头对姜珩道:“殿下,这是沈止,沈公子。”
姜珩看着沈止,还在回忆方才他的唇碰到自己手指时的柔软触感,听到阿九的声音,似乎明白过来什么,若有所思地盯着沈止。
盯得沈止毛骨悚然。
阿九擦了把冷汗,看看姜珩,又看看沈止,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姜珩在场,他也不好解释。
好在姜珩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对流羽道:“备马车,去杜府。”
流羽无声叹了口气,低声应了,麻利地去准备。姜珩又看了看沈止,想了会儿,在沈止惊愕的目光中,俯下身在他额上落下一吻,声音低沉:“等我回来。”
旋即错身往外走去。
阿九又擦了把冷汗,却像是松了口气。
沈止眯了眯眼,温和地笑起来:“阿九,不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他笑得温柔,阿九却又忍住擦了擦汗——总觉得袖子都要被汗浸透了,无奈道:“去前面亭子里说吧,若是吹风受了风寒,殿下又要心疼了。”
沈止扯了扯唇角:“他现在若是肯心疼,要我烧糊涂都没关系。”
“您可别说胡话。”阿九把人带到亭子里,放下帘子坐下了,斟酌了一下,道,“既然您都看到了……那就实话说吧。殿下……殿下两个月前被暗箭射伤,险些就射中后心……差点就没了。”
阿九沉默了一下,忽然跪到地上,声音低下去,眼眶也有点红,“对不住,是我们护卫殿下不力,您要打我们骂我们都成,殿下遭的罪已经够多了,沈公子您就别生他的气好吗,殿下高烧不退时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
沈止扶着额头,他想起前些日子的夜夜惊梦,心里不可抑止地抽痛起来,痛得差点呼吸不过来。
原来都是真的。
那些画面……姜珩遭的罪,都是真的。
阿九说着说着,也有些哽咽:“中箭后殿下就陷入了昏迷,好几次呼吸都差点停了……边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救不醒殿下……我和飞卿到处找大夫,最后找到了一个苗疆苗女。”
沈止抬了抬眼:“苗女?”
阿九点头:“医书高超的苗女,她将殿下救回来了。”顿了顿,他苦笑道,“殿下醒来后,喝了那苗女的药……就把您忘了。那个苗女也不隐瞒,说她看上殿下了,给他下了蛊。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总之就是会忘了喜欢的人。”
说着说着,阿九的脸色更无奈了:“后来那个苗女发觉自己怎么也打动不了殿下,就放弃了。但是她忘记怎么解蛊了……”
沈止道:“……”
阿九的声音艰涩:“不过她的确医术高超,殿下已踏入了鬼门关,也被救了回来。”
沈止依旧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九低下头:“我同殿下说了你的事,看他没有触动,没敢飞信告诉你,想等那个苗女想到解蛊之法再说,就让流羽瞒着你……对不起。”
他兀自说了半天,看沈止没吭声,心里惴惴,小声道:“沈公子……你怎么不说话?”
“……我怕我会张口就骂人。”沈止慢慢开了口,看起来还算平静。
阿九干笑一声:“殿下的态度有点出乎意料……看来也不是全然忘了您。”
沈止头疼地揉揉额角。
这事……要怪就怪在姜珩的相貌上了。
他在心里啼笑皆非了会儿,也没那么难受了,摇摇头,问道:“那个苗女呢?带回京了吗?”
阿九刚要回答,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响。沈止和阿九不约而同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目光所及却是片红影,眨眼就到了近前。
少女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是在说我吗?”
面前的少女亭亭玉立,手腕和脚腕上都系着小铃铛,穿着一身红,裁剪别出心裁,看着就像块破布口袋,露出少女白皙纤细的腰肢小腿。
沈止扫了一眼就没再看,转到她脸上,那是一张精致俏丽的脸庞,不过他向来对美女审美无能,心头有点火气,却还是露出了淡笑,只是向来温柔剔透的眸子沉静冷淡,没有情绪:“多谢姑娘救了殿下一命。”
少女坐到石桌上,好奇地打量沈止,笑出了声:“你就是姜珩喜欢的人?”
沈止对外是标准的京城贵公子模样,面容俊雅,温润如玉,谦和有礼,从不露出真实情绪。他依旧淡淡笑着,坦然点头,态度虽然温和,却也疏离。
少女哈哈大笑:“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闹着玩玩,结果忘了解蛊的方法。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想起来了。我叫淡月,你叫什么?”
沈止不太想告诉她名字,顿了顿,还是出了声:“沈止。”
无论如何,面前这个少女是救了姜珩一命的人。比起姜珩受伤死去,他更情愿姜珩忘了他好好的。
淡月盯了沈止一会儿,忽然凑近他,一伸手想勾他的下颔——被闪开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笑眯眯地道:“沈止是吧?我发现你长得挺好看的,反正姜珩都忘记你了,要不你也吃下那个蛊把他忘了,然后跟了我?”
猝不及防被盯上,沈止眯了眯眼,润黑的眸子里冷光一闪,刚要说话,淡月又嘿嘿笑着摆手:“算了,你看起来也不像个好东西,不要你了,等姜珩恢复了我就离开。你放心,那个蛊是我以前养的,后来丢一边没管,不算厉害,只是解蛊有点麻烦。”
她说完,无聊地晃了晃赤裸的脚丫,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只留下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阿九看人终于走了,无奈道:“……毕竟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我们也不能恩将仇报。”
沈止无言。
看他还是心情不好,阿九琢磨了会儿,双眼一亮,鬼鬼祟祟地拉着他到了书房前,低声道:“书案右边的书里夹着个册子,您去看看?”
沈止斜他一眼,心里还有点气,弹了弹他的额头。
阿九自知理亏,乖乖挨了一记,目送沈止走进书房。
一年多没来,书房里依旧是原样。沈止不急去看书案上有什么,怀念地站定片刻,才坐到书案前,翻出阿九说的册子,翻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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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就提醒了洒狗血,不能接受的孩子我们的爱大概结束了。
不过还是要说一下。
失忆还有其他原因。
都说了不虐。
不会出现失忆后虐身虐心误以为自己喜欢别人最后幡然醒悟balabala的情节。
小攻举有小狼狗的直觉。
我是励志傻白甜专业户。
第49章
沈止的指尖有些颤抖。
面上依旧平静带笑。
心中一瞬间灌满了一种无法诉说的情愫,透着微微的酸意,将这一年多的离苦折磨都消融殆尽,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他盯着这几行字,看了许久,指尖也在上面摩挲着,似乎还能感受到姜珩写字时笔尖的触感。
他不过是无心之言,说什么“每日写下想我的话”也不过是玩笑,看这册子的厚度……姜珩还真可能听话地全写下来了。
发了会儿怔,沈止恋恋不舍地又反复看了几遍,心中嘲笑自己幼稚,才往后翻看。
看得出来姜珩有很认真地写,只是有时恐怕连日行军赶路,或是突发战事,笔迹相较前面的略微潦草。
都是些很短的话,偶尔会写长一些,说哪儿风景不错,以后可以带他一起去看。
看到最后,沈止才发觉眼睛有点模糊,脸上一片湿意。
他眸中含泪带笑,心想,他的殿下真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说个情话就要腻死人。
将册子放回原处,沈止擦了擦眼睛,扭头一看窗外,才惊觉天色已经擦黑。
姜珩让他等着……
沈止的心情从酸楚感动中抽出来,皱了皱眉。
虽然姜珩对他残存着点印象,不过现下他们俩独处气氛应该会很怪异……而且他刚刚不自觉掉了会儿泪,眼睛指不定多红,前两日又急着赶路回京,风尘仆仆的,形容肯定不如何。
一想到这些,沈止蓦地就蒙生退意,心中琢磨着回去等休整好了再来陪姜珩,三两步走到门前,一开门,眼前就是一片阴影。
姜珩保持着伸手开门的动作,眼神淡淡的,低头看他。
沈止的心情复杂:“……”
两人无言相对片刻,姜珩忽然皱了皱眉,迟疑一瞬,伸手碰了碰沈止的脸。
软软的。
想捏一下。
他忍住了这个冲动,低声问:“哭了?”
沈止不太想和眼神陌生的姜珩亲近,往后退了退,眉眼弯弯的,矢口否认:“没有。殿下让开一下可否?”
敏感地觉察到沈止的退避,姜珩顿了顿,没有让开,反而跨步进书房,反手关了门,语气淡淡的:“不能。”
沈止也不在意,扭头去看窗户,随即脸就被捧着扭回来,同姜珩对视。
姜珩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心里不太舒服,仿佛面前这个人就应该在他身边,哪儿都不能去的。
“自然是回府。”沈止推了推姜珩的手,推不开,心里有些无措。
姜珩现在说到底看他就是个陌生人……这感觉太难受了,当真是苍天饶过谁,从前造的孽现在来还了。
姜珩不语,他盯着沈止有些红红的眼睛,看他一脸倦容,看得心里都发疼了。
他想抱住沈止,又怕吓到他,天人交战许久,语气放得柔和了点:“阿九提过你的事,我知道以前我很喜欢你。我会很快想起来的,不要哭,好不好?”
沈止勉强维持着笑,眼睛却又酸涩得厉害,静默片刻,一把抱住姜珩,头埋在他的颈窝,狠狠抱紧他的腰。
真是教他说什么好,这人就算忘了他,也忘不了吃醋,忘不了对他体贴。
他说话时声音有点发抖:“你快点想起来,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沈止有些贪恋这久违的怀抱,不过还没忘记姜珩已经忘了他,他记得姜珩不喜同陌生人接触,留恋地蹭了蹭,刚要松手,就被反抱住了。
姜珩的声音很沉稳,在他耳边响起:“嗯。”
沈止满足地阖上眼,鼻端却忽地掠过一丝血腥气。
他愣了一下,猛地推开姜珩。
姜珩被他推开,有些站立不稳,沈止一手点了灯,这才看清姜珩苍白的脸色。
他脑中一转,想起姜珩受的伤,连忙过去扶着他。姜珩也不躲开,由他扶着他离开书房。
沈止歪头,皱着眉问:“身上的伤还没好?”
姜珩淡淡道:“好了。”
沈止眯了眯眼,把人扶回了房间,就要动手扒衣服,检查伤口。
姜珩抓住他的手,眼神幽幽的:“不要乱碰。”
沈止微笑道:“以前你可喜欢我这样了。”
姜珩坚持着抓着他的手不放。
看着像个坚贞烈女。
沈止无言,同他对视片刻,摇头道:“姜珩,你是三岁小孩儿吗?”
话毕,他低下头,张口咬住姜珩的一遍衣襟,往旁边扯了扯。
姜珩默然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喉间发紧。
太近了。
垂眸就可以看到身前的人纤长的睫毛,挺秀的鼻梁,他张口咬着他的衣襟,蹙着眉,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得不行。
这人看着陌生,可身上隐约浅淡的香气像是渗透了肌肤骨骼,只是看着,轻嗅到,就觉得很香甜,很想将他一口一口吃掉——
目光移到沈止露出的一截白皙漂亮的脖颈上,姜珩明显发觉了自己的某些变化,他心想,他果真很喜欢面前这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胸腔有热血沸腾着,叫嚣着某种渴望,渴望着……独占他。
沈止认认真真地扯着姜珩的衣襟,也没注意到姜珩的目光已经转深。他含着那片衣物,刚要功成身就,猝不及防就被按倒在床上。
姜珩抓着他的双手,按到他的头顶,呼吸有些不稳。
沈止只是一愣就反应过来,不要命地屈起膝盖碰了碰姜珩起了反应的地方,忍俊不禁:“我的殿下,您这是憋坏了?怎么这么禁不起撩拨?”
姜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止仰头,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气氛正好,房间的窗户却忽然被敲了敲。
少女笑嘻嘻的声音传进来:“哎呀打扰了,沈止啊,我忘记给你说了,那个蛊里有催情的东西,对谁动了情就会跟着动欲念,不交合不行的。”
“……”沈止看到姜珩的眼眶确实发红了,一阵头痛,咬了咬牙,才稳住情绪,道:“那请姑娘离开一下。”
淡月立刻拒绝:“不要。”
沈止觉得头更痛了:“……”
淡月轻哼一声:“我怎么撩拨都没用,也不知道姜珩到底行不行的。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就记一下时间。”
顿了顿,她有些兴奋地道:“对不住对不住,先入为主把你当下面那个了,难道被捅的那个其实是姜珩?难怪对本姑娘没兴趣……”
沈止揉揉额角,看着姜珩,低声问:“你怎么招惹上这位姑奶奶的?”
姜珩顿了顿,看起来也受不了了,翻身起来,冷着脸道:“等我一下,我去处理。”
没等他过去,外头就传来“哎呀”一声惊呼。
随后传来阿九的声音:“得罪了,淡月姑娘。殿下,属下带着淡月姑娘先告退。”
沈止道:“……”
得了,要做什么仿佛全府都知道了。
他实在哭笑不得,没了兴致,撑起身子就想下床,姜珩扭头看他一眼,又把他压了回去。
沈止眨眨眼:“……催情的东西是指?”
姜珩淡淡道:“一种奇怪的春药。”
沈止叹了口气:“我很不支持没有感情的床笫之欢的。”
姜珩低头看着他,道:“我喜欢你。”
沈止笑了,他捏捏姜珩的脸,心里有些难过:“你只是,听阿九说,所以知道你喜欢我。”
姜珩固执地道:“不是靠别人。”
沈止只好抚抚他的头发,顺从地道:“嗯,不是靠别人。唔,你的伤还没好吧?”
姜珩盯了他的唇很久了,闻言低下头试探着在他柔软的唇上亲了一下——这样的亲近让他满心欢喜,他含住沈止的唇,辗转厮磨着,含糊不清道:“好得差不多了。”
沈止含笑看着他,小心给他脱了衣袍,心惊胆战地发现他身上多了许多伤痕,有新有旧,看得他心疼不已。
一些地方还缠着纱布,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景象。
他沉默片刻,将姜珩翻身压下去,摸摸他的脸,眸中含着热意,心疼地一点一点亲吻那些伤痕。
姜珩被弄得痒痒的,陌生又熟悉的情愫在心间翻腾着,忍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将沈止压回去,抚摸他的脸颊,低声道:“我梦见过你很多次,但是都看不清面孔。今日刚看到你,我就知道梦中的人肯定是你。”
沈止笑道:“梦到我了?唔,让我想想,难道是春梦?”
他只是随口一调侃,没想到姜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
沈止扑哧笑出声,忍不住又掐了把他的脸。
说着“好得差不多了”,做到一半时,姜珩身上缠的纱布却都渗了血。他正在兴头上,懒得去管,沈止却看得胆战心惊,推开他想下床去取药来,又被按回去顶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