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帝不正完本[古耽]—— by:匿名青花鱼
匿名青花鱼  发于:2017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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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看到上面覆着的细致绣花床帐。
门被人从外推开,来人身上披了件灰色大氅,见他醒了,脸上起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醒了?可还认得我是谁?”
魏应棠看他许久,“晋王。”
晋王携着门外的冷气走进来,在他床边坐下,脸上表情掺了分危险,话里调笑之意更浓,“晋王?”
魏应棠叹了口气,认命的喊了句:“皇叔。”
第39章
一看见晋王,想起晋王曾与自己说过的话,魏应棠心里的某些猜测便坐实了。他顺着晋王扶着他的手坐起身,接过药碗,状似不经意的问:“皇叔尚未病愈,怎的还费心思关照我?”
晋王含笑,“我还以为你会先质问皇叔为何要这般设计害你。”
魏应棠道:“仔细一想便知皇叔事事都在护我,何来设计害我一说,倒是不知皇上何处惹了皇叔不开心,才叫皇叔这般削他风头。”
在紫宸殿里晋王处处滴水不漏的护他,要说晋王只是为了一个看得上眼的太监,魏应棠才不信晋王会这般上心,唯一的可能便是晋王看穿了他的身份,护的是魏应棠而不是身体的原主人林公公。先前晋王那般凶神恶煞的逼他同意后妃与他的交易,几日下来却只有一个淑妃来寻他求了个灌醉皇上送上床的事,稍一推敲就可猜出淑妃就算不是晋王的人,这件事也定然在晋王的掌控之中。
淑妃一事是晋王和魏应卿的赌局,赌的是他的归属。晋王之前就以一种不光彩的手段逼魏应棠必须让这个赌局朝魏应棠输掉的方向前进,魏应卿除了输掉这个赌局早就无路可走。
魏应棠琢磨不到魏应卿如今在想什么,却觉得晋王十有八九知道魏应卿对自己的感情,不然不会以一种这样恶劣的方式来分开他和魏应卿。
晋王含笑看着魏应棠:“你果真不知?”
魏应棠不动声色,“应棠愚钝,做不了皇叔肚里的蛔虫。”
晋王嘴张了张,话未吐出来,就猛的咳嗽了起来,他偏过头去,苍白脸上咳得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额上青筋都突了起来,魏应棠惊得连忙倾身轻拍晋王的后背,好不容易才让晋王顺了气,呼吸平稳下来。
晋王面无表情的拢了拢身上厚重的大氅,较先前更白了几分的唇里缓缓吐出一句话:“皇上胆大妄为,竟然对同胞兄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作为摄政王,自然要敲打他一番,断了他的念头。”
他说话的时候,一双深潭似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魏应棠,一副要将魏应棠表情看的透彻的模样,魏应棠不用多想便知晋王这是在看他的反应。
他无奈的皱起眉,叹口气,“此事果然瞒不过皇叔。”
晋王幽幽看着他,对于明显沮丧的魏应棠无甚安慰的意思,只道:“你且在我府上住下,皇上自然不敢来寻你。”
魏应棠乖巧的点点头,说了几句恭维话,见晋王又忍不住的轻咳了几声,眸光一闪,做出担忧的样子提醒了一句:“皇叔身子还未大好,还是先回房早些歇下,莫要为了应棠耽搁了晚上用药的时间。”
晋王看他一眼,缓缓站起身来,提点了几句日后在府上住下的事,就出门去了。
门一关上,魏应棠整个身子便松散了下来,门外仆人喊了一句“棠少爷”,得了他准许,才领了一众下人进来,布了一桌晚膳。
魏应棠靠在床头按了按额角。
真正的晋王不会对他知晓魏应卿感情一事这样的无动于衷,定然会好生盘问上一番,直到知晓所有前因后果才罢休。眼下这个晋王虽对他甚好,却分明一副只是在做任务的模样,待他毫无发自真心的爱护,说起魏应卿时也是一分亲近的模样都没有。
这样正面一交锋,魏应棠脑海里渐渐拼凑出了宗人府大牢里那个与自己交易之人的模样。
分明一张晋王的脸,言行举止却是另一人。
纵使魏应棠再不愿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自己与人交易重生数次、晋王怪异模样的事实都摆在面前,他不得不接受晋王身体如今被另一个叫做白檀微的灵魂占据的事实。
魏应棠在晋王府里一住就住了许久。
晋王府里的人尊称他为棠少爷,他听从晋王的要求唤晋王为“小叔”来遮掩身份,除了不能出府,日子过得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晋王的病在一日日的药膳滋养下痊愈,魏应棠每隔几日就会去试探一番,确认真正的晋王是否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直到入冬下了第一场雪,白檀微的气息才终于消失,下朝来的晋王眉眼含笑,见了魏应棠,温温柔柔的喊了句“棠儿”,将一串红豆挂坠塞进了他手里。
魏应棠心里咯噔一声,捏着挂坠轻轻喊他:“小叔。”
晋王含笑问,“何事?”
魏应棠指了桌上的药,“近日落了雪,我见小叔又有些咳喘,便备了药给小叔驱寒气。”
晋王摸摸他的头,“不枉我这般疼你。”说罢便径自拿了桌上的药碗,一饮而尽,魏应棠连忙递了块点心给他,忍不住又喊了声“小叔”。
晋王失笑,“你今日兴致似乎很高。”
白檀微在的那些日子,魏应棠晚上再未做过关于从前的梦,与白檀微交易的疑点一直捋不清。他三天两头的给白檀微挖坑问从前的事,可惜白檀微精得与晋王本人有得一拼,压根撬不出一丝话来,魏应棠与他对付得成日里精疲力尽又得不到回报,早就盼着白檀微赶紧离开换晋王回来了。
晋王回来,魏应棠心里的另一层心思就开始闹腾了。自那日和魏应卿不清不楚的分开后,他心里就起了好好与魏应卿做个了断的念头,可惜白檀微看他看得死紧,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下来,别说打探魏应卿的消息,他连魏应卿这三字都没听人提过。
魏应棠道,“这些日子在府上待着好生发闷,眼见着要过年了,集市里定然热闹,小叔若是今日无甚忙事,带着我出去走上一走可好?”
他做出一副委屈模样,晋王看他一眼,魏应棠附在林公公身上已有了颇长一段时间,脸上也有了从前的模样,晋王恍惚似看到从前还未死去的魏应棠在冲他撒娇,不由有些恍神,心里却还守着一丝清明。
“你想出去见谁?”
魏应棠无辜道,“我眼下除了小叔一个亲人,哪还有熟人要见?”
晋王挑眉,“宫里不是还有一位?”
魏应棠露出失落模样,假装把晋王暗示的魏应卿理解成了太后,“见她定然要入宫,可我如今这般模样,皇叔带我去后宫见她,也不过是自找麻烦。”
晋王看他一阵,忽然笑了笑,“你啊。”
他将魏应棠手里的挂坠拿过来,仔细系在了魏应棠腰带上,“带你出去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不许离我身边太远。”
魏应棠立马应了。
两人换过一身衣裳,一同出了晋王府。晋王甚少出门去东市,却对东市里有名的物什一清二楚,他领着魏应棠在集市上走过几条街,上了一家名为食味斋的酒楼。
魏应棠活过几世,极少有这般闲暇时光在京中玩耍,还不如晋王熟悉地方,等晋王点了一桌招牌菜肴,他才收了心思,对着晋王道:“此处真是热闹。”
晋王手指在桌上敲了几敲,“过几日便是除夕,除夕晚上必然更有意思。”他眯着眼想了想,又补了句,“那晚我要去宫中赴宴,若是你在府上坐不住,便领护卫出来走走。”
除夕宫中摆宴席,皇帝自然不可缺席,就是魏应卿知道魏应棠出了晋王府,也没办法赶出来堵魏应棠的路。
魏应棠笑了笑。
魏应卿在晋王府里塞了人,晋王不会不知道,今日他亲自带着魏应棠从晋王府出来,那边魏应卿定然已经得了消息。就算魏应卿想不通跑出宫来想见魏应棠,只要他不敢和晋王撕破脸皮,就绝不会在两人面前出现。
晋王这般胸有成竹,魏应棠也猜得到他的算盘,心里不免有些失落,面上却还是兴致高昂,拉着晋王说了不少话。
两人在食味斋里用过午膳,出了门朝着雪梅园的方向走。
雪梅园是一个赵姓大户的庄园,在京中极为有名,冬日里每逢大雪日主人便会请一些文人雅士前去赏梅作诗,魏应棠还是大皇子时也曾与魏应卿一同乔装造访雪梅园,只不过他是冲着梅花去的,魏应卿却是怀着招揽人才的心思去的。
晋王早些年也与人一起来过,可惜他与魏应棠一样数年未涉足此处,进了园里跟着赵家家仆走了不认识的路,好一阵才到了雪梅园深处的湖边亭前。
亭里有近十人,赵家主人坐在正中间,正高声大笑,一见晋王领着人悠悠朝亭子这里走,立刻起了身大步出来,迎上了晋王。
“稀客,稀客呀!”赵家主人招呼着晋王,“我还以为临爷今年也不会来我这雪梅园里赏梅了!”
晋王露了些笑,眼神轻悠悠扫过亭中数人,他虽表情柔和,奈何不怒自威,身上气势又迫人,亭里人不由纷纷起身让出了一片空间,让他在那处落了座。
晋王刚准备寒暄几句,赵家主人就先开了口:“今日甚是寒冷,我可不敢让你在此处吹风受寒,临爷且随我一同换个暖和地方,将此处让给这些年轻人罢。”
一张脸被湖风吹的发紫,晋王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起了身,“劳赵老爷费心了。”
赵家主人忙道:“应该的,应该的。”说罢,对着周围的数人周旋了几句,便领着晋王出了亭里,魏应棠心里闷笑,不等晋王叫他就自觉跟了上去。
赵家主人本想亲自给晋王撑伞挡雪,却被魏应棠抢先了一步,便随着他俩,自己领着给他撑伞的家仆与晋王魏应棠朝着另一处赏梅的地方走。
四人刚踏进梅林边缘,右手边那条道上便缓缓走出了几人,魏应棠只斜眼一看,脚下步子便停了,晋王注意到他动静,皱了眉朝那处看去,一看清跟着赵家家仆后那个手撑红伞的人,面色一瞬冷了下来。
魏应卿撑了一把红伞,身上披着件灰色的披风,他漫不经心的朝着湖边小亭走,随意看着周围的梅花,视线撞上魏应棠时,那双早恢复了光明的眸子轻轻颤了颤,似是一颗石子投入幽潭,荡出了浅浅的涟漪。
晋王拉了魏应棠衣袖,面色不愉,“走。”
那边魏应卿却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先是叫了一声小叔,然后转向了魏应棠那边,唇边微微一抿。
“许久未见了。”魏应卿含笑:“兄长近日可还安好?”
第40章
闻言,魏应棠目光一闪,嘴唇抿了抿,刚准备接口,旁边晋王抢过话头,面上笑容携了嘲讽,“这位可不是你的兄长。”他心里生气魏应卿出尔反尔跑来见魏应棠,话说的犀利,“卿少爷若是真想念自己兄长,不妨出城去他墓前看他。”
魏应卿眼神一暗。
“小叔何必这般生我的气。”他垂下眼,握着伞柄的手紧了些,“想来我便是解释我今日并非故意前来雪梅园见人,不过碰巧遇见了小叔与兄长,小叔也是不会信的了。”
晋王不语,他虽气魏应卿喜欢上魏应棠一事,实际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见不得魏应卿伤心委屈模样,刚刚话说得重,他一看魏应卿这个眼眶微红的悲伤架势,就说不出其他话了。
魏应卿没得晋王回音,眼睛越发红了些,他看了执伞站在晋王身后不发一言的魏应棠,叹了口气,收了伞递到晋王面前。
“左右我梅花已赏得尽兴,也该回府里。”他一双眼直直看着负手而立的晋王,“看这天色之后雪许是会下得更大,小叔还是收了我这把伞,莫再与兄长挤同一把伞了。”
晋王下意识的就想说句你拿回去,偏偏一斜眼看魏应棠左肩上已落了些雪,魏应卿又是一脸恳切模样,心思一转,还是虎了一张脸,将那把红伞接了过来。
魏应卿送了伞,不再多说话,眼睛幽幽的在魏应棠脸上转了一圈,与晋王道过别后就头也不回的从他来时的那条道上离开了。
晋王冷着一张脸,“还看什么?”
魏应棠收了视线,“小叔,我没看。”
晋王奇道:“我说的赵老爷。”
魏应棠脸上一热,晋王剜他一眼,似乎不想再理这两个糟心的侄子,转向了一边安静的赵老爷,“赵老爷可是有话要说?”
赵老爷讶道:“我竟不知临爷与卿公子还有亲戚关系。”他看了眼魏应卿离去的方向,摇摇头,“虽不知临爷与卿公子之间有何矛盾,不过这卿公子的确今日许早便与方侍郎一同来了雪梅园……”
他听了魏应卿与晋王的对话,猜不透晋王是在气什么,索性话只说一半,让晋王自行明白魏应卿的确不是故意来雪梅园见晋王一行人。
晋王眯起眼,手上转了转魏应卿给的红伞,又撑开看了看,确认上面无甚记号之后,才轻飘飘的撑了伞,从魏应棠那把伞下退了出来。
晋王没再提魏应卿的事,直到回了王府,那把伞也没进过魏应棠的手。魏应棠自魏应卿离去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大好,晋王催他去早些休息,魏应棠前脚进了房间,后脚服侍他的小厮就端了碗安神的药给他,仔细看他喝下了才收碗离开。
当晚魏应棠又做了梦。
同样的宗人府大牢,占了晋王身体的白檀微依然站在门外。
“你不想报复他?”他自言自语的低喃,然后移了眼看坐在地上的魏应棠。
魏应棠摇头。
白檀微又问:“那为何也不求早些转世继续与他相守?”
魏应棠茫然一瞬,然后低头笑了笑,道:“我哪还有心思再去招惹他,不过想求个心安罢了。”
闻言,白檀微似是咬了咬牙,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模样愈发脆弱。
没头没尾的梦到此处再次戛然而止,魏应棠醒来时还带了些梦里的影响,心里魏应卿三个字刚浮出来,一股巨大的无力感霎时袭来,让他头疼得再也不想想到有关那人的一切事。
临近年关,晋王今年的身子比往年好了许多。自魏应卿眼睛痊愈之后他便从摄政王位置上退了下来,除却上朝再无其他事来费他心神,他乐得轻松,倒是魏应棠像被他传染了体质一样,自那日雪梅园踏雪归来后就染了病,精神差得起不来身。
晋王心里着急,府上备着的名医当初医得好他的病弱身体,却医不好突然病倒的魏应棠,他权衡一阵,还是朝宫里去了信,请来了宫里的太医。
晋王府请了太医上门,这事必然瞒不过魏应卿,晋王满肚子烦恼,生怕魏应卿借故来王府看望魏应棠,后者却好似压根没听说这件事一般,照样处理着前朝后宫的事,一丝要关照魏应棠的架势都没有。
等到了除夕那日,晋王换好朝服后转脚去了魏应棠房里,好生嘱咐过有些事后才匆匆的进了宫,压根没料到床上人估摸着他已经进了宫后,就默不作声的挪下了床。
魏应棠白着一张病弱脸,整理好衣着后出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人,一身黑衣,腰上缠了块护龙卫腰牌,见了魏应棠出来,立刻行过一礼,恭敬的叫了声“棠少爷”。
魏应棠认出这人就是当初他出宫时跟在他身后的印昆。
“这院里的人都处理好了?”
印昆道:“院里的侍卫小厮都已中了秘药,棠少爷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离开,随属下前去见皇上。”
魏应卿与魏应棠从前去雪梅园赏梅时,有一回半路上魏应卿的伞折断了,魏应棠就去路边替他买了把红伞,事后魏应卿开玩笑似的借此为由带魏应棠去了一个名为巧心阁的店,买了里面最出名的糕点送他。
那日魏应卿雪梅园里送伞,魏应棠就猜到他这是在约自己寻机出门在巧心阁一见,他没有拒绝魏应卿送伞,就算默认了魏应卿的相约。后来他想来想去,只有除夕这晚他才能脱离晋王视线出门,偏偏他又生了大病,一时猜不准魏应卿会不会因此不来见他。见了守在门外的印昆,他才放下了心。
印昆领着魏应棠一路躲着人到了王府侧门,门外备了一辆马车,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魏应棠爬上去,一见里面铺了厚重毛毯,备了好大一件大氅与数个暖炉,整个车厢里又香又暖和,便知道魏应卿这是精心整理过了。
魏应棠裹了那件大氅,手里捧着小暖炉在车里眯了一阵,印昆驾着车到了巧心阁前,小心掀了一丝门缝,低低道:“棠少爷,地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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