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完本[古耽]—— by:梦幻兽
梦幻兽  发于:2017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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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漆黑寂静,林锦周的屋子却还透出光来。要去厨房还得从他们那边过,庞非不欲惊动人,便披了大衣,双手握着耳朵轻轻走过去。
“你真的打算不告诉然哥儿?”屋里传来张氏的声音。
一听到然哥两字,庞非的耳朵下意识地竖了起来。
里头林锦周咳嗽了一声,低低地说:“唉,告诉他也无益,难不成让他去找?人海茫茫的……”
找谁?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庞非好奇顿起,事关宋然,也顾不得冷了,缩着身子在窗子外偷听。
“到底那里边的人说得准不?”张氏问道。
“我特意问了崔妈妈,她都说是彩衣执意要走的。奇怪就在这里,彩衣这么个年纪了,又不是前头的姑娘,人都不认识几个。人家当年好心收留她,是因着早年一起学艺的情分,且看她手艺还好,日间用来教习些姑娘。咳,她又能到哪里去呢?”林锦周说。
原来是宋然的娘!
“兴许是这些年识得的……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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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另有出路,怎的会不留下信跟你说一声?”张氏又问道。
“唔——所以我不敢告诉宋然,真真奇怪,只怕……”
屋里一时没了声响,庞非想走,却又听林锦周道:“总之这事你千万别在宋然跟前漏出声气来!我看他在吕家很好。开春我会再往京城走一趟,打听打听。”
夜渐深,寒气入骨,庞非实在受不住了,也不再听,僵硬地地往厨房挪去,所幸灶炉底下炭火还红,忙凑近烤了烤火,那锅里水还热着,他便舀了两勺,用木盆端回房去。松松地拧了湿手巾,给宋然擦脸擦手,自己也就着洗了两把,除掉外衫,挨着宋然躺下。
想起林锦周的话,庞非心里有点发堵,黑暗中,他侧转身,脸上感受着宋然温热的气息,还带着淡淡的烧酒的香味儿——
“咱俩都是没娘疼的,来,哥疼你。”他摸了摸宋然的头,凑近去把唇贴在那柔软的脸颊上。
第9章 老爹
第二日,宋然跟庞非直睡到快吃午饭了才起来,惹得孩子们都刮着手笑话他。宋然自己也诧异,大约是回到熟悉的环境,也没什么负担,所以睡得格外好。
日头躲在厚厚的云层里边,地上雪化后东一滩西一滩的水。天气冷,也没什么消遣,两个人晃晃悠悠地出门,随便乱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儿,便走到了兰西街。小小的兰西城,人口不多,街市也远比不上吕城热闹,店铺开门的寥寥无几,但挡不住宋然愉悦的心情,小别再来,兰西街市每一处都是那么亲切,何况有哪间店铺自己没和跟庞非钻过?
宋然兴致颇高,记得街尾有一间卖纸墨笔砚并些话本小说的铺子,掌柜的就住店里,兴许会开门,便拖着庞非往那儿去。
铺子半开着门,掌柜在百无聊赖地打瞌睡,任两人随意翻看。庞非对书本没兴趣,只拣些有画儿的来翻,忽看到一本封面儿上没名字的,好奇地打开一看,顿时呆住了。宋然听到身边好半晌没声音,便转过头来,庞非连忙把那书拿起来,揣在怀里。
宋然奇道:“什么宝贝呢?”
“嘿嘿,没啥,没啥。”庞非捂着胸口,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真的?”宋然狐疑地看看他,然后又转开去,嘀咕着:“谁稀罕!”
庞非见他去看其他的书了,便等了一等,才别转身,把怀里的书拿出来,准备再细细地看个究竟。
谁料正打开,不妨宋然从背后一手伸来,把那书一抓,抢在了手里。
“喂!”庞非急了,也伸长了手去够那书,宋然却紧紧攥住不放,庞非一用力,“嘶”的一声,书本从中间被撕成了两半
掌柜从高高的柜台后面抬起头来。
宋然:“……”
庞非:“……”
抓着半本薄薄的书,站在铺子门口,庞非心疼地说:“都是你,好好的,又费了几个钱。”
“谁叫你不给我看?!”宋然也抓着半本薄薄的书,没好气地说。
庞非无奈,看看宋然,又看看自己手中的书,忽地诡异一笑,说:“也好,一人一半的,就当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宋然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还定情信物呢!
“你看看里边那画,真的是宝贝!”庞非凑近,神神秘秘地说。
宋然正要看,于是低头将手中的书一翻,不看则已,一看便忙的又合上,仿佛那书烫手一般,热度上传,脸渐渐地红了。“啪”的一声,把书扔给庞非,抬脚就走。
庞非却是最爱看他这个样子,慌忙把书接住,咧着嘴巴边笑边跟上。
姚笑从街那边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个情形:一个板着脸在前边只管走,一个在旁边连走带划,又是打恭又是作揖,死皮赖脸的模样。
姚笑笑着走近,一搭庞非的肩膀,促狭笑道:“怎么,光天白日的,在大街上打情骂俏?”
前边宋然一听这话,立时定住了,扭过头来,想狠狠地用眼睛瞪一下说这混账话的家伙。谁料姚笑已经人模狗样地朝他拱手,道:“吕三爷!”
庞非忙用肘子一扛,示意姚笑闭上他那狗嘴。
宋然不理他们,欲往舅舅家转回去。庞非一扯姚笑的衫子,低声说:“等我跟你算账!”
姚笑见他要走,忙拉住,说:“正经有事告诉你,你那老爹又往春大姐那儿去了,你还是去看看好罢。”
庞非登时无语,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才说:“好吧,跟你去看看。”又看看宋然,知道他不喜那等地方,不欲他去,便说:“你先回去,也不用管我的饭。今晚再去找你。”
宋然也听见了姚笑的话,这当儿也不走了,说:“我也去。”
庞非看看他,算了,自己老爹,本也不需要瞒着宋然。
于是三人便往万花巷玉满堂中来。
因是白日,万花巷也并没有夜里那般的灯红酒绿,人语喧嚣,只闻得雕梁画栋的小楼里传出低低的丝竹之音,空气中浮着一股子腻甜的香味儿,令宋然有刹那的恍惚,好像下一瞬间,便会有花枝招展的姑娘甩着香巾子迎接出来。
玉满堂在巷子后头,姚笑带着他们从后门偷偷进去 ,正要溜上楼,忽然上边一阵乒乒乓乓,夹杂着个女人的尖嗓子:“你个死鬼,天天钻老娘房里,要嫖就拿钱来!”
“不是,春姑娘,好歹你再跟我说说……”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是庞非的爹。
不等那男人的话说完,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滚!看我用扫帚打你!”
庞非三下并作两下,冲上楼去。姚笑连忙跟着。宋然正犹豫要不要去,却见两人已经架着庞非的爹逃也似的从楼梯上跑下来,震得那木板吱呀作响。
“兔崽子,看好那老家伙,下次再来,我就不客气了!”玉满堂头牌红姑春红,从二楼上探出半个身子来,云鬓低垂,胡乱挽着雪白狸毛风领,捏着嗓子朝底下喊。
“哎呦,我说春红,人家痴情得这个样儿,你怎么不怜惜着点啊?”
“痴情也不是对我!哼!难不成老娘倒贴?”
“咦?好俊的小哥,那是谁呀?抬起头给姐姐瞧瞧!”
“啧啧,天都还没黑,这就想男人了?”
……
楼上的姑娘们正闷得慌,见有了这么一出,哪肯放过,纷纷开了窗门,放肆调笑,一时间娇声软语,如莺啼鹊叫,好不热闹!
“浪得你们!”庞非狠狠的一声,生怕宋然被人看便宜了去,急急的拉扯着出了后门。
庞非的爹其实并不老,只不过整天浑浑噩噩,原本高大的身躯伛偻着,看上去平白老多了十岁不止。他被两个半大小子架着出来,却无甚知觉似的,只慢慢挣开庞非的手,自己萎靡不振地往前走去。
姚笑冲他们笑一笑,拍怕庞非的肩膀,又回玉满堂里去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宋然问道。
“唉……”庞非抓抓头发,万分苦恼:“回去再说。”
这晚庞非没有来林家吃饭,估计是要安顿他爹。林锦周跟张氏闲话些家常,宋然在灯下剥花生米给喜哥兄妹俩吃,一边等着庞非。一灯如豆,火光微微,安详温馨。
宋然想起庞非,想起这温馨却与他无缘,不禁替他难过。自己虽然在那等地方长大,六岁时离开了娘亲,被送到这里,却从来不曾缺衣少食,也有舅舅舅母爱疼,如今回到吕家,人人相待不错;庞非自他娘不知所踪后,父子两个相依为命,不是上山打野物,就是下河扎河鲜,还去打铁铺里当学徒,书也没办法好好念,除了养活自己,还得兼养活他爹,两人倒不如颠一个倒儿。他爹早年还好,帮人家看守护院,也积得几个钱,近两年却愈发糊涂了,胡乱教了庞非一套枪法,把自己的家伙扔给儿子,便整日价地喝酒,睡觉,长此以往,日子真不知怎么过下去。
外边传来扑扑的拍门声,打断了宋然的思索,他忙放下手中的花生壳,向林锦周和孩子们道了一声,便出去开门。
庞非耷拉着脑袋,一回到宋然的屋子,就浑身散架似的倒在床上,宋然知他心里不好受,也不像往日那样逗笑了,凑上去,却见他额头上好大一块乌青。
“这是怎么啦?”一边问,一边用手指刮了一刮。
“家里黑咕隆咚的,不妨撞在柱子上,不妨事。”庞非不甚在意,闭着眼睛说道。
“呃……”在家里也能撞着,真是——肯定是烛火都没了,到处乱七八糟,才撞的。
“别管了,躺上来。”庞非拍拍床板,示意着。
宋然想了一想,说:“我去拿点油来,帮你擦一擦,好得快。”说完,往厨房去拿了一点儿油,解衣脱靴,上得床来,坐在庞非身边,注视他英俊的脸,手指沾了油,抹在他额头上,轻轻地用手按着。
庞非也不说话,好像睡着了一般。
擦完,宋然也躺下来,黑暗中,他感觉到庞非无言的悲伤。
过了好一阵,宋然熬不住,朦胧欲睡,庞非却好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方开声道:“年前,春姑那里有个客人,从南边回来的,说仿佛在南边见过我娘。他不知怎么的知道了,便着了魔,找不着那人,便日日去玉满堂缠着春姑问长问短,颠三倒四的。”
“可是,这,这都多少年了……会不会人家认错了?”宋然疑惑道。
听舅母和街坊邻里闲谈时,说起过庞非的娘就是南边的人,听说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还是个贵女,不知怎的跟了庞非他爹到这天寒地冻的兰西来,熬了几年,忽然又跑了,就是在宋然来林家前的那半年,那么久了……
“大家都是那么说,他偏不信!整一个疯子!”庞非的声音里没有怒气,有的是无奈和心酸。也许,在他心里,也希望那人说的是真的。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宋然说道。
“所以我得看着他”庞非慢慢地说道,“没法去吕城,宋然,我——”
“没关系,我可以回兰西。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宋然安慰他。
庞非摸索着,把宋然的手抓在自己手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静夜里,只听到对方的呼吸。
幸好,幸好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样一个人,能在孤独的尘世里相互慰藉。
庞非带着这个念头,慢慢的沉入了梦乡。
第10章 元宵
宋然在林家一连住了五天,至十三,吕大便驱车来接。
“舅舅,舅母,进去吧,我得空儿就回来。”宋然在门口跟林锦周等话别,正要登车,只听噼噼啪啪一通脚步声,庞非气喘吁吁地跑来。
这家伙,一大早就跑出去了,现在又跑来,干什么去了?
“还好,来得及。“庞非喘着气儿,把样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说:“给你,收好了,信物。”说完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宋然一听“信物”两个字,顿时头疼,想不要吧,大家都在,等会掉在地上可难看了;要吧,这东西带回吕府……手忙脚乱的只好兜住,看也不看,用衣服一掩,径自爬上车去。
车子渐行渐远,庞非犹自热情地朝他挥手,直至不见人影。
回到吕府,先前那种热闹气氛已经很淡,宋然也不以为意,放好东西,自去见吕宋峤。吕宋峤见他回来了,脸上现出欢喜的神色,让他去给去给老祖母、吕宋成及两个嫂子请安问好,闲话两句,便让他回了自己屋子歇息。宋然隐约觉得有点不对,等桃红端上茶来,便开口问她:“家里是有什么事吗?”
“大爷跟二爷生了一场气,具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是听常福说的。”桃红说道。
生气?吵架了?为什么?
宋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吕宋成回来,合家都很高兴的,二哥又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闹起来?
如此过了两日,又是十五元宵佳节,吕府里早就高高挂起各色彩灯,还定了一个小戏班子,在正房前边搭起戏台来,吃过晚饭后,便让太太奶奶和少爷们在家看戏玩乐。虽然这晚不论男女,都可上街游玩看花灯,但那一般都是年轻未婚男女的事情,尊贵的妇人们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宋然跟着吕宋峤,也不坐车,身后只跟了个吕大,就那样汇入到满街的人流中去。正当太平盛世,街市热闹非凡,大街小巷,挤挤杂杂。俊俏公子,窈窕仕女,男女老少,摩肩接踵。到处是耍狮子的、放烟火的、卖汤圆的,更兼鼓吹弹唱,笙歌萦耳,真是宝马雕车香满路,火树银花不夜天,说不尽的风流婉转。
宋然还是头一次像普通老百姓那样在吕城里逛,自然十分兴奋,心里那点小小的不适也早抛到脑后去了,一时跑到猜灯谜的地方,摸摸瞧瞧;一时又发小孩子心性,凑近卖糖人的摊子。吕宋峤走着走着,发觉身边的人又不见了,只得好笑地去人堆里把他拉出来。不消一会儿,跟班的吕大手里已经多了两个猜谜赢来的小花灯,一个泥捏的小人,一袋糖炒栗子,让人佩服的是,人高马大的他拿着这些小孩子玩意儿面不改色,若无其事。
“二哥,你瞧!”宋然又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忙拉着吕宋峤指给他看。原来是卖兽面具的摊子,已经有人买了戴上,色彩斑斓,图像狰狞,在流光溢彩中颇有奇异的喜庆之感。两人正在看时,吕大不声不响地上来,拈出几个钱,扔给摊主,看也不看,摘下一个就戴上。
宋然和吕宋峤相互对望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吕大,你是什么意思?!”宋然看着眼前高大壮汉,手拎花灯,脸带面具,在人群中甚是突兀,禁不住笑着打趣他。
吕大没出声,面具没封住的嘴巴一咧,露出一口白牙。
宋然简直要捧腹。
吕宋峤也笑着,挑了两个可爱的,准备回去给吕宋营和宁哥玩儿。
“大哥要是也一起来就好了,把他们两个也带出来,大家好好玩玩。”挤出人群,宋然
遗憾地说。
吕宋峤语气淡淡,说道:“大哥不喜欢热闹。”
宋然想起桃红说的他们吵架的事,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一时又不知怎么开口。
吕宋峤知道他心思似的,说:“我和大哥没事,不要乱想。”
“真的吗?”宋然仰起头问道。他珍惜这好不容易才有的亲情,只希望人人和睦。
“真的,我们是兄弟,能有什么事?总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管。”吕宋峤说。
“我不是……”宋然抗议道。
“好,好,你不是小孩了。”吕宋峤打断他的话,又说:“大哥过几天就上任去,你多和他说说话。说起来,你回家这件事还是他先提出来的。”
哦?宋然感到奇怪:“可是,我觉得,我觉得大哥……不太喜欢我。”
“不要多心,他性子是这样的,其实对你期望很大。”吕宋峤拍拍他的肩膀说。
两人随着人流边走边说,吕大在身后亦步亦趋,不多时又来到清平河边,这里倒是没有集市上拥挤,两人便靠着栏杆,看人放河灯。
十五灯市上,舞女乐姬本是往来最多,华灯初上,那些豪商富贾,纨绔子弟,纷纷倚红偎翠,追欢买笑。如今这旖旎风情俱拘在清平河一侧的花楼上,普通民众只能在这边花街隔着窄窄的河面看,虽不真切,也隐约望得到那楼上脂粉香娃莺歌燕舞之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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