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颜天下完本[生子甜文]—— by:轻微崽子
轻微崽子  发于:2017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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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砚战战兢兢朝着庄灵看来,声音颤抖地高声道:“睿亲王恕罪,近来我母亲神智有些不清,今夜想必她也是无意间误闯……她素来爱唱戏,舞剑也拿手,想必方才是想为睿亲王献舞一曲。”这谎他都有点说不下去,神智不清误闯到寿宴上来,从排演到登台,需要多少人配合,需要多长时间的筹谋。
戏班老板已在旁吓得坐在地上,不断给自己壮胆,再怎么样也是死了的睿王爷的王妃,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庄灵仰脖喝干最后一点酒,右手转动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指环,沉默着没有说话。
“睿亲王恕罪。”庄砚狠狠一个响头磕下去,起身时已头破血流。
女人撕破嗓子的尖叫突然爆发,李氏冲上来拽她儿子,拉不动就失了章法地胡乱抓,尖锐的指甲抓破了庄砚的侧脖子。
“睿亲王恕罪,饶我母亲一命,求睿亲王恕罪。”庄砚一个接一个头磕下去,鲜血流进眼睛里,却丝毫没动摇他半点。突然腰侧挨了一脚,痛得他身体一歪倒在地上,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腰上。
李氏发了疯地扑上去连踢带踹,尖声叫道:“谁让你求他,不许求!你才是你爹的长子,你本该是睿王府的嫡长子,要不是你不争气,今日堂上坐得怎会是他!你这个不孝子!你父为补偿我们,冒着身死的风险,好不容易弄死那贱人,要不是为你,为娘手上会沾染人命吗?你的父母为你搭上一切,你却这么不争气,你要气死我,你不要拦着他,他不敢杀我。”李氏嘴角弯起夸张的弧度,站稳身,踉跄着朝前走了两步。
“有种你就杀了我,为那个贱货报仇,她不过是投对了胎,”李氏修长的眉一挑,手指重重戳着自己胸口,“我有什么错?我与睿王爷两情相悦,相识相知在她之前,我才是原配,我才是正室,我才是睿王妃!”
两道浑浊的泪滚下李氏扭曲的面孔。她已四十多岁,皱纹里卡着脂粉,又被眼泪冲刷得颜色不匀,嘶吼时宛如索命的恶鬼。
“说完了吗?”庄灵冰冷的声音惊得李氏突然抬起脸,她慌乱地往四周看了看,好像突然惊觉了什么,脚底却一步也移不开。
“没有!”李氏心虚地叫道,“我吃的苦受的委屈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有什么资格……”她紧紧咬着下唇,尝到了一股咸涩滋味,“你是我的继子,是晚辈,就算是皇帝,也一样得尊重先帝的遗孀。你有什么资格打发我去佛堂吃斋赎罪,我没有罪!是那个贱人抢走了我的男人,是她让我们母子在外流落数年,也是她!她挡在我前头,让我没有办法获得一个体面的身份。都是她……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我最好的年华,最真挚的情意都只给了这一个男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你的出生有先帝亲自为你赐名,我的儿子有什么?他甚至不能正大光明告诉别人,他是皇家的种,他是睿王的种。”李氏用充血的双眼瞪庄灵,嘶声问道:“我有什么错?!”
整座庭院静静地伫立在夜色里,府上的护院都换成了庄灵的亲兵,那些亲兵仿若雕塑,李氏这番宣泄他们就像一个人也没听到,其实也没有谁敢听到,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在这个时候,他们就是雕塑。
“说完了?”
李氏紧咬住下唇,没有说话,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为什么要哭?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在难产那一夜,在无数次本该是她一个人的夫君整日整夜守着那个贱人的时候流干了。可就算知道她的男人在做戏,她的心一样疼痛难忍。
直至那天晚上,睿王从身后有力地拥住她,在她耳畔低语着无数声对不起,说了一句,如果没有殷氏该多好。
这一句话在她的脑子里扎下根,一日比一日壮大,推着她终于把这变成了现实。这是她与睿王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下手,她男人遮盖这一切。
当时庄灵还很小,她以为他什么也不知道,毕竟庄灵误以为那个打造凶器的梁老头才是凶手。
李氏冷笑了一声:“贱人的儿子果然是青出于蓝,你早就知道我才是谋害你母妃的人,你真是能忍。”
“要是我不能忍,嫡子的位置怕早就保不住了吧。”庄灵淡道。
“这些年我最大的错,就是对你存了妇人之仁。”方才那一通指责,仿佛把压在她背上的桎梏拿掉了,她平静下来,严肃地抿紧唇,唇纹深刻,“从今往后,我会在佛堂安心念经,为我手上沾的人命恕罪。”她眉微扬,眉心轻轻抖颤,沉声道:“无事我就回去了。”李氏最后看了一眼已经重新跪好的儿子,那目光轻飘飘掠过去,抬步要走。
“站住。”
是庄灵的声音,语气中充满威严,李氏本想不管他,却不得不站住了脚。她已经冷静下来,就在这短短数息之间,豁然开朗。等待她的余生虽然得仰人鼻息而活,但在睿亲王府,即便是冷冷清清的佛堂,她一样可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她还是睿王妃。
“还有什么事?”李氏不耐烦道,转过身。
“岐书!她是我娘!”庄砚惊惶叫道。
庄灵轻轻握紧了手里的弓,箭指李氏,甚至没有特意去瞄。
他是北朔赫赫有名的神射手,靠着这份天生奇能让太上皇既想重用,又放心不下。何况此时两人之间不过有十数米的距离,只在庄灵一念之间,他就能给李氏的脑袋开个孔。
“哈哈哈哈……”李氏笑得浑身乱颤,“求他作甚,他不敢。”
话音未落,嗖然一箭射来,等李氏回过神,肩头赫然一个血洞,她难以置信地捂住肩膀,痛叫来得有些迟。
“庄岐书!”庄砚站起身,拦在他娘身前。
庄灵重新把箭上弦,指了指庄砚,“现在退到一旁,你还是我的大哥。”
庄砚牙齿咬得格格作声,在李氏绝望的目光里挪到了一旁。庄砚垂着头,作为儿子,他理应护着他的母亲,可如此一来,他也无法面对背负杀母之仇的兄弟。庄砚暗暗决定,只要庄灵真的敢动手,他就与他拼命,纵然一死,也算偿还李氏的生养之恩。
“逆子!”李氏哭骂道,“你这个没用的逆子……”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庄灵道,“你知不知道,从我母妃死后,父王就告诉我,你才是毒害我母妃的凶手。确实,我最开始怀疑的也是你,但藏着毒|药的那柄钗出自司宝局的老柴头,就在我要展开调查的时候,父王告诉我,他已经查清楚了。”
“你在说什么?”李氏愣住了,一头雾水。
“他说他的人已经查清楚了,毒害我母妃的是你,而且,你受命于太上皇,乃是太上皇派到他身边的女人,目的就是配合朝堂动作,彻底铲除殷家。”
第201章 二〇一
李氏面颊抽动着,半天才沙哑地挤出一句话来:“你胡说。”怎么可能?她从一个偏僻山村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那些背井离乡的苦楚都是一朝一夕累积起来的,否则她也不至于有这样深重的怨气。
她怎么会跟皇宫里的人有牵扯,何况,除了在睿王府,谁又真的拿她当睿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呢?逢年过节时的宫宴从来没有她的份,那些天家的贵人从来没有人把她看在眼里。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嫉妒殷氏。
“父王已经过世,来日你到了地下,可以同他问问。”庄灵冷漠地看李氏,他目光锋利如刀,能透过眼前这张涂满脂粉泪水冲得妆都花了的脸,看到李氏心里去,“不过他错算了我,跟当年错算我的母妃一模一样。”
听人提及殷氏,李氏冷笑一声,“那个贱人自小养尊处优,从来不懂怎么讨好男人,心思单纯得一眼就能看穿。我还没有入府,她就自作动情地命人给我们送过冬的棉衣棉被和炭火,她这么蠢,怎么抓住男人的心?”紧绷的面皮稍微松弛下来,李氏深吸一口气,胸臆中的怨愤都抚平下去,微笑着说:“她不是我的对手,是她输了。天生贵女又如何?投胎投得好又如何?脑子笨,什么好处让她占了都是白搭。当年她嫁给你父亲,带着十里红妆,这些东西,都入了我的私库。我用她的银两做衣裳,戴她殷家祖传的首饰珍宝,她的夫君在她走后立刻就将我扶了正。你父亲心中根本就没有她,这世上道理很简单,命中该你的东西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你父亲命中就不是他的,是她非要跟我抢,这就是她的报应。”说着李氏激动大笑起来,振动到肩上的伤口,痛得微微皱起眉。
“母亲是对你太好了一些,但不是因为她傻。”
李氏被庄灵的话逗乐了,想笑又怕痛,只得僵在原地。
“她是心怀天下的人,生来养尊处优,外祖家家教极严,家里的女儿都被保护得很好,从不接触那些脏东西,你这种心思,她自然是永远也学不来。何况,她用得着讨好谁?恐怕你不知道,若不是她下嫁给我父王,睿王的位置根本落不到我父王头上。她一生无愧天地,无愧夫君,无愧儿子。她六岁初次见到父亲,要不是父亲成天死皮赖脸缠着她,打小就会对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大献殷勤,她也不会眼里心里有了这么个人。”
“你胡说!是太上皇硬把殷家的女儿塞给你父亲!他是不得已……”李氏大叫起来,双眼通红。
“当年我父请缨出征,不过是因为他身无战功,配不上殷家的女儿,连跟你的相逢,都是因为他野心勃勃想要求娶殷氏女。不信?”庄灵扯起嘴角,“你若是不信,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进宫问问那位太上皇。他应当很喜欢你进宫去看他,那座宫殿,如今连个敢陪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庄灵的话搅乱了李氏的心绪。当年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男人,那一夜久别重逢,男人将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说尽,更说陛下赐婚,?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灰痪浠埃副豢惩芬不峥怪纪肆苏饷呕槭隆7吹故抢钍仙蠲鞔笠逄谷淮蠖鹊匕阉棺。饺嘶ニ咧猿α舜蟀胍埂?br /> “殷家出过数位皇后,除了我姨母是给太上皇做妃子,殷家的女儿从不给人做妾。嫁进王府侯府的,夫家也从没那个胆子纳妾。”
“她就是生得好,谁生在这样的家族里,嫁的夫郎不是王侯将相!”李氏嗓音沙哑,吼完这一句,她一只手捂住脖子,觉得喉咙里像进了东西一般,又痛又痒。
庄灵手里的弓箭仍对着李氏,眼睛也看着她,却好像穿过她看到了别的地方。
而他目中的冷漠让李氏格外难受。如今她人老珠黄,被继子打发到佛堂,有过一个王妃的名分,却一天也没有过过正经王妃的日子,即使嫁进了凤凰窝,也还觉得自己就住在那个山旮旯里的小茅屋中,每天一早就想怎么能躲过今天家里那么多的活儿。
有的人却生来就锦衣玉食,她见到殷氏之前,想象过这个天之骄女一定长得很难看,否则睿王怎么会在外面又找到了自己。因此听说殷氏要来,她一个劲鼓励自己不用怕,至少在样貌上,她一定是胜过殷氏的。
然而见到殷氏的那一刻,她所有的自傲和鼓气就被戳瘪了。
殷氏不仅跟难看不沾边,还是个绝代佳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发光,吸引人移不开眼。她的谈吐气质也让人身心愉悦,直至殷氏走后,她才反应过来,殷氏过来绝不是为了给她送药材这么单纯,真要送点药材,为什么不叫下人来送,而是纡尊降贵自己来。
她不就是为了让她看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
入冬时殷氏不就是派人送来的棉被炭火,那时她怎么不来?看着倒是一脸云淡风轻宽容大度的样子,她可不是傻子。
想着李氏随手就把殷氏送的药材拿到院子里扔进了那口井中。
殷氏女,殷家的女儿,李氏越想越生气,投了个好胎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我娘三岁识字,家中请了十位名师指点她熟读史册、兵法、德修,十四岁离家游历六国,凭本事拜在千手娘子门下学医。殷家女到了适婚的年龄,京城求娶的人能踏破我外祖家的门槛,父亲也不过是这些青年才俊当中的一个,若不是我母亲看上他,他也不会有那个一路加官进爵的机会,更不要说请缨上战场,虽然得胜而归,却也没立下多显赫的战功,如果不是借殷家训练有素的将领,凭他自己?恐怕只能和你在山里归隐了。”
看李氏难以置信的神情,果然和他猜的一样,李氏来京城之前就不清楚他爹的底细,来之后被他爹悄悄养在外面,即使后来成了王妃,京城这个圈子的贵妇人也都因和他娘昔年的交情或是碍于他的战威,几乎不与李氏来往。
“你以为我爹是真的把你捧在心尖上吗?”庄灵嘲讽道:“我爹那个人,心中只有自己,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权,为了庄这个姓氏,他六岁就知道对我母亲献殷勤,或许,是他六岁时就有那样的心机,或许他当时什么都不懂,只是小孩子对长得好看的妹妹的一点好意。他认识你那一年,已经知道如何周旋于皇族那些心窍你想不到有多深多复杂的人之中。他对你有多少真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几个事实。”庄灵放下弓箭,隔着这么远,他也知道,对李氏而言,更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真相。
李氏目光涣散,没有说话,一个声音叫嚣着让她应该阻止庄灵说下去,理智却告诉她,人为刀俎,她现在还有什么还击之力呢?
“我母妃死后,他就告诉我此事是你所为,让我将此仇记到你和太上皇的头上,这些年他一直为我出谋划策,如何摆脱太上皇的掌控,如何,为母报仇。他将你扶正时,我在朝中尚未站稳,那个时候他要请太上皇立你的儿子为嫡长,或是请个什么爵位,都是他能做得到的。当时殷家已被连根拔起,他已经不需要忌惮我外祖家,为何仍然没有给你的儿子一个应得的爵位?”
“他是……他只是……”李氏心虚地辩驳,却发现找不到话来反对。她无数次向枕边的男人恳求,让她的儿子有一个嫡长的身份,她已经是睿王的妻,为什么儿子还要被比他出生更晚年纪更小的庄灵低一头。
“父王聪明一世,没有想到这次我带兵到了边境,会联合殷家旧部,杀回京城。他只以为京城会有一乱,但他可以明哲保身,让我派人接他离开京城。你要是不相信,白管家尚在,你可以向他问问,那几个月里我爹的私库动了多少,府里的东西又少了多少。”
李氏越听脸色越惨白,摇头低语:“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们娘儿俩。”
“他不是早就丢下过你们吗?”
是啊,早在儿子还没有出生之前,他不就丢下过他们吗?被李氏刻意忽视的那些细节不受控制地冲进她的脑海,她在京城再见到他的那一刻,他脸上充满了震动和惊讶,还带着怕。他盯着她隆起的腹部看了许久,才伸出一手来,拂去她肩上的细雪,手臂僵硬地将她搂入怀里。
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派去的人连个太医都请不到,只带来了王府里的大夫。
生完孩子一个月,她才再见到她的男人。
她没被接进王府时,睿王来看她的次数,还不如殷氏。殷氏第一次是派的人给她送东西,那些下人说,她有了身孕,但孕吐很是厉害,王爷护得太紧,愣是不让她随便走动。
“你以为你下毒一事,我母妃会不知道?”
庄灵冷淡的嗓音传来,李氏抬起迷茫的双眼,她还记得,第一次端药给殷氏,她病着,睿王也很急,接过药碗说要亲自喂她。
当时殷氏皱起眉,深深看了一眼药碗,问了睿王一句:“你真心想让我喝下去吗?”
听到这话,李氏第一反应是殷氏知道了什么,她心里怕得很,这是死罪,说不得还要带累她远在千里之外的老母亲。而殷氏根本没有看她,仿佛她这个煎药的人不重要,反倒是顺水推舟拿过来喂的人更重要。
睿王愣了愣,即便是鬓边已生出些白发,他眉目依旧如画,眉如剑眼如星。
“说的什么傻话,不吃药怎么能好起来呢?你快些好起来,我带你出京走走,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吗?”
就这么柔声地哄着,殷氏张了嘴。
当时她的表情太平静,以至于这一幕在李氏的记忆里越来越淡,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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