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喜欢丞相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红尘晚陌
红尘晚陌  发于:2017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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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笼之前的皇帝丞相,高台之上的贵妃王爷国师全然目睹了这一切,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寰宇之外的天光破空而来,铿然刺破了灵兽苑内的花语朦胧,丽日和风的宁静猝然被穿梭而至的光阴分离成了万丈晴光,天地氤氲,却非混沌,凤凰身上刺目灼热的火光随着万丈晴光分崩离析,红霞如血,飘摇地铺满了灵兽苑上方苍茫的天色,风晶露华光怪陆离地演绎了凡人从来未曾所见的上古风云变幻。
火烧连天,辽阔苍茫之中的宇宙再不见高下清宁,取而代之的是万物归元的空茫。
不知过了多久,那层层火烧之云浅浅褪色,苍穹之下的人间巷陌重回颜色,潋滟丹然的琼华之色散去,像是有什么东西,顷刻之间吸取了那令天地变色的神力。
蒋溪竹被刺目的光线闪的睁不开眼睛,等到双眼终于勉强适应了周遭惊天动地后的宁静,只觉得眼前如花火重影。
李承祚比他恢复地早一点,却一直扶着他的肩膀未曾移动,生怕他被这炫目之色勾起了晕眩之症,他就这么难得安静地扶着他,一直静静等到他的目光里能映出自己桃花眼的倒影。
两人对视一眼,浅浅而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方向了那黑漆寥光的巨笼之中。
巨大的上古神禽再不见踪影。
李承祚护着蒋溪竹一路走上前去,俯身一看,才看到一枚蹴鞠大小的雪白玉髓安静地躺在其中。
他一瞬间就知道了那是什么——那是凤凰涅槃之后的凤凰玉胎。
而那远古巨禽,安安静静地重归原本,默默去等待他的下一位主人。
蒋溪竹在他身后,眼睁睁的看着李承祚伸手将那凤凰玉胎从笼中取出,摸了摸,又有几分珍重的交到了蒋溪竹手中。
“原本给你的信物被它吃了。”李承祚桃花眼含笑,“那就把它赔给你好了。”
蒋溪竹抱着那枚凤凰玉胎,有些爱怜地摸了摸,恍惚之间突然有一个疑问脱口而出:“皇上,世间是否真有书中所说的‘凤凰楼’。”
他说的是那先前被他们讨论过无数次的演义小说,李承祚对此书评价颇低,一直称那是痴心妄想。
然而此刻,他却突然带了些玩笑的心态。
“凤凰确有,楼也是现成的。”李承祚道,“至于凤凰楼……想有便有。”
他回过身,高台之上宋璎珞正全无贵妃优雅姿态地朝他们挥舞胳膊,那姿势孔武有力,一看就拔过不少垂杨柳。
李承祚被宋璎珞“明媚”得辣眼睛,再不多言,只道:“走吧,君迟,他们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凤凰再次变成了个蛋,好艰难……
再以及,我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太直视“不约而同”这个词……
第42章
皇帝自以为风度翩翩地转过了身, 留给了高台上的宋贵妃一个英俊潇洒的背影, 等了片刻,却始终没等到蒋溪竹跟上来的声音。
现在回头儿仿佛有点儿打脸, 皇帝不愿意想象宋贵妃那嘲讽满点的欠抽脸, 但是他实在好奇蒋溪竹在做什么。
他尽量不往高台的方向看,仿佛只要他看不见,宋璎珞就不会以下犯上地鄙视他一样。
他破罐破摔的回过头来,果然没有看见辣眼睛的贵妃, 只见蒋溪竹一手抱着那雪白莹润的凤凰玉胎,正半蹲在漆黑的铁笼之前, 有些费力的翻找着什么。
灵兽苑中的草木刚刚经历过一冬的摧残, 刚在春暖之中抽出一点儿羞怯的嫩芽儿, 兀自在风回小院的庭前无忧无虑的青碧着, 然而还未等到盛夏时节, 就陡然遭遇了凤凰这货的辣手摧花儿, 不过短短的一夜, 被它穷极无聊打发时间的时候拔秃了一批, 剩下的,全然都在它的涅槃之火中化为了灰烬。
蒋溪竹随手捡了一根还能成型的树枝, 在这凤凰火烧后的灰烬中翻找东西,李承祚走过去, 正要拉他起来,就见他眼睛一亮,扔掉了手中焦炭一样的树枝, 徒手从灰烬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
这明珠通体碧透,周身浑圆若天成,内里仿佛收敛了日月的光辉,一缕日光透过还不算葱郁的枝头直直向蒋溪竹的手心照来,璀然被那只有铜钱大小的珠子折射成了七彩光华。
“这是凤凰泪。”蒋溪竹一手抱着凤凰玉胎,另一手不太便捷,只好用拇指轻轻抹去沾染在明珠上的浮尘,“古籍有载,凤凰之泪有异能,皇上着人收着吧……”
李承祚一把将蒋溪竹拉起来,替他拍掉沾在袖边的烟灰,不在意道:“那就由君迟收着吧。”
“可……”
“它吃了朕送的礼,合该赔两分红利。”
蒋溪竹哭笑不得,不知该为李承祚如此精打细算庆幸,还是该为那如意的寓意尴尬。
李承祚扫了蒋溪竹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只名为“凤凰“的庞然麻烦在他心里不声不响地落了地,还没等尘埃落定,此事就已经被属耗子的皇帝撂爪就忘地扔进了闲杂之事的尘埃里。
李承祚讨人嫌的性情在事态轻松后故态复萌,嘴贱道:“怎么,朕娶媳妇儿的信物都被他当糖嚼了,媳妇儿跑了朕去哪再找一个?就冲这个,朕连两分薄利都要不得?”
蒋溪竹:“……”
这厚脸皮的混蛋皇帝什么都是张口就来,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与他一般脸皮当城墙。
薄脸皮的丞相被他三言两语说的无比窘迫,低头将那凤凰泪贴身放置起来,看都不看他,背过身走了。
李承祚瞧着丞相红透的耳朵边儿,不由笑出了声儿——他莫名心情甚好,每一个头发丝儿都在宣告自己“君心甚悦”,他就这么挂着满脸的笑意,一路走回了高台之上,迎面就撞上了早就蹲在那儿翘首以盼的宋贵妃。
宋璎珞一身利落的宫装,看见蒋溪竹的瞬间眼睛亮的像准备捕食的狼,一把将她表哥从台下扶了上来,再转身去瞧李承祚的时候,表情顿时变了,在一众宫人看不见的地方,宋贵妃翻了一个活色生香的白眼儿,脑门儿上就差明晃晃地贴上对李承祚的谴责——“臭流氓”。
李承祚:“……”
真是要造反了!
皇帝陛下的脸色风起云涌,桃花眼里装的是熊熊怒火,脑子里想的是十大酷刑,然而皇帝丰富的精神世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根本没有人理他。
宋璎珞、睿王以及子虚道长已经将蒋溪竹团团围住,身后的宫人也好奇地朝着丞相怀里探头探脑。
一众人等簇拥着蒋溪竹往高台中央走了几步儿,早有有眼色的宫人搬来了圆桌儿,宋璎珞有生以来都没这么轻手轻脚过——然而她噤若寒蝉的小心翼翼着,帮着蒋溪竹将那凤凰玉胎挪到了铺好了厚厚软布的台面儿上,然后就这么捧着脸,双手撑在圆桌儿上,十分没有见过世面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李承祚板着一张脸,周围的宫人瞧他脸色不对,纷纷低眉顺眼地让开一条路,让备受冷落的皇帝陛下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丞相的身边儿。
宫里的人察言观色是本能,主子皇上的喜怒哀乐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然而宋璎珞小姐天生地养,在这皇宫里活成了一朵儿不一样的烟火——她对背后缓缓靠近的皇帝无知无觉,她对皇帝明显刚从灰烬里爬出来的脸色全无顾虑,她此刻正前后左右地围着那凤凰玉胎全方位的观赏,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叽里咕噜堪比五千只鸭子,几乎用光了皇宫里“聒噪”的全部份额。
“它是个球?还是个蛋?”
众人:“……”
“哎哟我去,它还真是个蛋!表哥你说把它送到御膳房炒了好不好吃?”
……蒋丞相十分不文雅地觉得自己有点撑得慌。
“哎哎哎,七爷你别推它,滚地上碎了就连吃都吃不成了。”
……睿王冷哼了一声,作壁上观去了。
“它怎么是白色的?它涅槃之前不是那副火烧屁股地模样么?怎么涅槃了反倒这么清新脱俗,它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
“你说它万一被自己的涅槃之火烤熟了怎么办……哈哈哈哈子虚道长您真逗,烤熟了就吃呗,哦不好意思,本宫总是忘记你是出家人。”
子虚道长意外地很爱搭理贵妃,此刻颇为怨念:“娘娘,您说方才贫道前去,怎么这圣兽就不肯伏诛……哦不,臣服呢?”
宋璎珞百忙之中侧目过来打量了他一番,终于幽幽道:“也许……因为你比我表哥长得丑。”
子虚道长:“……”
子虚道长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心里把太上老君天地君亲都念叨了一遍,仿佛突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了似得。
宋璎珞一回头,正巧看见李承祚对她怒目而视,然而宋小姐不知是眼神不好还是脑子不好,明显把尊贵无匹的皇帝陛下那不悦至极的脸色,当成了影响美观的气体,不仅没有尽到下属的责任去安慰一二,还非常谴责地瞥了他一眼。
宋小姐的意思很明确,那一眼中的谴责之意调整调整,大概就是“大家都挺高兴的你干什么耷拉个脸,快给本宫显得高兴点儿”。
如今流的泪都是当初封妃时脑子里进的水,李承祚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找这么个玩意进宫恶心自己,后悔之心顿时有如滔滔江水,这么想着李承祚的脸色已经快绿了。
然而宋璎珞的谴责早就翻页儿了,她的注意力已经随着天马行空的想象进入了全新篇章。
“皇上。”宋璎珞背对李承祚道,“刚才只瞧您把那如意一扔,这鸟就变回蛋了,如意被它吃了?这胃口真好……哦,这不是重点,就是挺想知道知道,它什么时候还能变回鸟?以及它身上的火哪去了?”
李承祚根本懒得搭理她,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朕不想说有种你造反,你敢造反朕就砍了你的脑袋”的复杂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觉得,只凭眼神儿就能跟宋璎珞完成这么高难度的交流的。
显然,皇帝的交流失败了,宋璎珞对他的雷霆之怒无知无觉,丢下一句“不说拉倒”,叽里呱啦地转向了下一个比较好说话的目标。
“表哥。”宋贵妃难得温良贤淑笑颜如花,“它什么时候破壳?它破壳的时候会带着火吗?哎?是不是现在它的蛋壳儿里就裹着火苗呢?”
宋璎珞跃跃欲试,十分想给凤凰玉胎来个鸡飞蛋打。
蒋溪竹自然早就瞧见了李承祚乌云密布的脸色,可是方才他出言轻薄的尴尬还没被丞相囫囵吞过去,因此有点儿别扭。
李承祚毕竟是皇帝,私下仗着关系好调侃两句勉强说得过去,可宋璎珞今天明显兴奋过了头,当着一众人等拿皇帝当小弟,明显有点儿……闷声作大死的独特气质。
蒋溪竹性情温良看不得人尴尬,更何况如今摆脸色的人是李承祚,他更不能放任,只好绕过明显心思粗糙如铁杵的宋璎珞,出言打圆场。
“皇上。”蒋溪竹朝宋璎珞笑了一笑,转而向李承祚道,“凤凰至今已降,臣手无缚鸡之力,能降服此圣兽,到底是皇上功劳,皇上功在社稷,契丹之事至此可解,后续如何,还望皇上示下,臣等早作安排。”
但凡是个皇上,别管他是昏君还是明君,还是李承祚这种昏着还没来得及名的,都喜欢歌功颂德,然而怎么颂,由谁来颂很重要。
蒋溪竹显然是那个最合皇帝心意的人,在李承祚这里,哪怕蒋溪竹说句“遵旨”都比别人长篇大论的功德来的顺耳。
李承祚顿时身心舒畅,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他觉得自己的胸怀前所未有的宽广,完全可以原谅不分场合作死的贵妃,和方才盯着丞相瞧了半天、妄图挖墙角的凤凰。
他一双桃花眼中顿时云开雾散,笑意盈盈的看着丞相的方向走上前来。
“召礼部的人来,明日宣契丹使者入朝觐见,告诉他们,凤凰朕收下了,让他们准备好,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告诉兵部的人,这几日的军报要立刻上报军机处,如果契丹人妄生事端,休怪我大虞不讲情面。”李承祚笑着走向那凤凰玉胎走去,想伸手触碰一下那雪白如玉的凤凰玉胎,却不料,他的手刚刚与那玉胎接触,那原本浑圆的球体,竟然陡然燃烧了起来。
李承祚一惊迅速抽回了手,在他手掌抽离的一瞬间,那火苗又骤然收了回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宋璎珞的反应最大也最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先是对凤凰玉胎啧啧称奇了一番,紧接着,对皇帝陛下进行了以下犯上的嘲笑:“哈哈哈哈,皇上,它一定非常嫌弃你,它这是用实际行动表明要烧死你这妖孽的意思吗?哈哈哈哈哈。”
李承祚:“……”
皇帝陛下觉得,今天中午可以让御膳房准备“凤凰蛋花儿汤”下酒了,以及,某个作死作的浑然忘我的贵妃,大概可以提前“患病暴亡”了。
第43章
李承祚觉得他今年恐怕是被什么妖魔邪祟缠上了——虽然他是真龙天子, 等闲妖怪不能近身;虽然他身处皇宫内院, 任何妖孽也不敢作祟,但是他还是觉得, 今年自己倒霉地有点儿邪门儿。
他自小运数极佳, 连皇位都不争不抢地落到他屁股底下,可是如今想来有些否极泰来的意思,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暗潮终于开始一点点反噬先帝留下的那点儿不值钱的安宁。
纵使李承祚早有为先帝背这个权衡之术玩不转的黑锅的觉悟,此时也有点儿想撂挑子不干了——别人当皇帝要么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要么皇图霸业戎马偬倥,唯独他这个皇帝, 外面担着“昏君”的骂名, 里面操着明君兢兢业业的心, 还要随时担着媳妇跑了的风险, 更有一群猪一样的下属随时拆台。内忧不绝, 自己家的大哥他最近没特意关照,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揭竿而起了了;外患也是接踵而来, 契丹人还在自己眼皮底下耀武扬威呢。
如今更好了, 他不仅要受人的气,连一只鸟, 哦不,一只蛋都敢给他甩脸色了。
李承祚简直要拍案而起了, 然而他瞧了瞧一旁蒋溪竹不堪回首的表情,硬生生把一腔怒火囫囵吞了,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只好给自己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发泄途径。
“蒋卿!”李承祚道。
“臣在。”
“去跟负责和谈的人说!不用客气了!要钱!要岁贡!金银矿石一样不准少!人就免了,朕消受不起他们契丹的女人。”他莫名其妙喷了这么一通,犹自不解气,“让礼部带几个刚从辽东回来的武将一起去,不用说话,坐那听着就行!”
蒋溪竹:“……”
李承祚不是今日才想给契丹人找麻烦的,从契丹人没来的时候,他就憋着使坏的心思,只不过坏水儿还没来得及冒,就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打断了,如今他终于憋着一鼓作气地找补回来。
蒋溪竹知道他这是脾气上来了,劝是肯定不会听,只好绕着弯子来。
“和谈的事情皇上准备让哪位大人负责?”蒋溪竹问,“一向是林阁老一派主和……”
李承祚很少截口打断蒋溪竹说话,这次却破天荒的没等他说完:“让丰城侯和林立甫一起去!这事儿办砸了,一律官降三级!让他们掂量着办!”
……这话说的真冲,但是蒋溪竹知道,李承祚这么一竿子把原本主战的丰城侯与原本主和的林阁老全部戳到契丹人的浑水里无疑是此时最合适的,且不管他们是否都存了私心,有李承祚这么一尊大仙儿的雷霆之怒在顶上戳着,他们谁都要三思而后行,最起码,要揣度着李承祚的心思办事儿,哪怕互相下绊子,也要考虑考虑自己在其中的干系。
超局复杂,李承祚一句怒言压下来,谁也使不了坏,就只能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推进。
蒋溪竹思量了一番,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是对李承祚有利的,就不再纠缠。
宋璎珞此时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在一边儿直朝蒋溪竹使眼色,然而宋大小姐的眼色使得奇形怪状,纵然蒋溪竹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到底没有读心之能,实在不明白宋大小姐到底要表达什么,只好默默将这胡搅蛮缠的“明媚女子”糊弄到身后去。
蒋溪竹:“皇上,如此这般……契丹使者您还见吗?”
“见!”李承祚咬牙切齿道,“朕连一只鸟都收拾了!还收拾不了这么一个鸟人!”
蒋溪竹:“……”
打发契丹人滚蛋回老家的不友好论调儿,就在李承祚这前所未有的咬牙切齿之时,这么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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