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皇甫一鸣早下死谕,门下弟子务必生擒姜承,借此令仁义山庄名扬天下,岂料搜寻一无所获,适时苗女登门拜访,皇甫一鸣当机立断,传令山中各梭巡弟子,见暗记速来襄助,故而惟有他等来援。
眼见许呈一众成竹在胸,无论如何知晓姜承所在,徐世只道天助我也,定要铲除姜承,以正折剑清誉,但山门前一战,已叫众人知晓,平时寡言少语的四师兄,其实深藏不露,无论拳还剑,俱是难以敌手,何况毕竟折剑出身,对诸人功法更是了若指掌,纵然人多势众,但有不慎,亦难保他等逃遁,若传到江湖上,如此之多围堵区区三人,还叫人逃跑,岂非笑话。
非止徐世,许呈亦有此顾虑,毕竟当时一战,他也在场,二人出于种种,才有目下联手之事,至于擒获姜承之后,论功行赏,再彼此见真章,各看本事。
姜世离环视四周,峭壁悬崖、索桥疏林,惟有一条小道,没有第二人比他更清楚,因而几分不忿、又几许可笑——
后进弟子可以不知,欧阳英岂会不明?
他心头悲凉,寒意彻骨,惟一双拳,紧紧在握,厉岩有感他心境,道:“怎么?”
姜世离深吸一气,稳下心神,结萝再耐不住,嗔道:“哎呀,这么麻烦,让我毒死他们就好啦!”
言罢就要催动蛊蛛。
姜世离言道不可,横身二人前,道:“此阵只可智取,不可强攻,结萝姑娘若贸然施毒,一旦阵势变化,只怕我等反遭毒手,虽有解药傍身,但身体一经疲累虚弱,则势必不利。”
结萝柳眉倒竖,当真气道:“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嘛!”
相处数日,厉岩早知他脾性,但看神情,已知成竹在胸,道:“有什么办法?”
姜世离冷笑一声,眉目疏狂,道:“烦请结萝姑娘助阵,见机行事,厉兄,你随我破阵。”
厉岩点头道:“走!”
二人甫入阵中,许呈一式苍松迎客,左右弟子齐齐划一、让出道来,厉岩立定阵中,始有身临其境之感,不过一招起手式,前后左右、收发自如,剑势行云流水,去留无痕,形如一人,许呈倒踩七星,手中剑虚虚实实,左右门人应声而动,足踏叠云,刀剑不住变换,当真倒反乾坤,不辨虚实。
姜世离神色淡然,轻道:“厉兄,你取徐世,我则应付许呈。”
厉岩闻言道:“擒贼擒王?”
姜世离点头道:“欲破此阵,徐世乃关键。”
言罢跨前一步,双拳蓄势而动,目下形势诡变,无暇多言,厉岩毫不迟疑,觑准徐世一人,右臂微扬,散出几许魔气。
二人双双叫阵,许呈一声令下,皇甫弟子避扑击虚,一人白鹤亮翅,另一人则闭门铁扇,断来敌前后去路,任他左冲右突,剑势如影随至,当真密如织网、夺逃无门。
姜世离不疑不惧,两手拳剑出鞘,或格或挡、直刺平削,守得滴水不漏、攻得出其不意,臂上灵火缠绕,但凡近前来犯,一身阳炎攻其不备,气劲狂卷、将人逼退三步,又有刀剑来砍,拳变?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疲羯酱蚺!⒔杈⑿读Γ钊嘶肴徊痪酰沟澜J颇嗯H牒#胪静恢ネ未Γ徊涣羯瘢庆帕呀谘矍啊?br /> 厉岩毫不逊色,右手穿花,连施金龙探爪,过处刀剑摧折、手骨俱裂,众人胆寒,道他肉身凡胎,竟不惧刀兵加身,那一剑砍在臂上,好比千金钢刃,难以入肉,反被一身蛮力震得虎口发麻、再拿不住剑,厉岩冷笑一声,趁势力劈三关,直杀得左右扑跌,全无一合之将。
许呈背后惊汗,面上强作镇定,一式白云出岫,长剑应声而鸣,诸人得他令下,齐齐百鸟朝凤,以许呈为首,划出剑影万千,姜世离把臂拦门,身中魔火跌宕,功聚双腿,一式旋焰蹴,横扫全场,许呈再下令不及,姜世离脚踩奇步,抢上前来。
徐世满面怒容,眼见厉岩虚晃一招,魔手直取门下弟子,一式雪花六出,分次眉心、命门、神阙几大要穴,迫厉岩变招,岂料后者怡然不惧,左手排云推掌,连接六剑,右手去势不变,指变为爪,直入来人胸廓,若然击中,定然毙命当场。
姜世离出手如电,一招夜叉锁喉,两指紧扣许呈咽喉,后者神情惊骇,回剑护身,姜世离弓步推掌,叫他退无可退,硬拼一招,许呈又岂是对手,令左右来援,那弟子还未近身,姜世离穿掌闪劈,许呈应声扑跌,再无路可逃。
厉岩探手一抓,那弟子便手到擒来,徐世还将出剑,厉岩背后一推,折剑弟子转而在前,若徐世收势不及,怕成他剑下亡魂,厉岩冷笑一声,道:“来!”
弟子胆寒,忙喊道:“师兄!徐世师兄……是我啊!!”
徐世无奈罢手,斥道:“卑鄙小人,算何英雄!”
姜世离一提许呈后领,闻言寒声道:“四大世家掳人为质,又好到哪里去。”
他左右俱是皇甫弟子,却碍于许呈,无一人敢上前,徐世眼见如此,愤而道:“为什么停下来,都给我上!”
却无一人再敢动弹,惟有徐世叫骂道:“姜承,你这弑兄叛门的孽徒,你以为你逃得了吗!这满山都是四大世家的弟子,你们——呃,怎么……回事?”
继而连连惨呼,诸人应声堕地,面色惨白、呼吸不继,显见是毒。
结萝轻笑一声,两手蛊爆四散,但凡林间砂石、或树丛雪水,一经接触顷刻染毒,汇成汩汩浓烟,狂涌向众人,一时悲呼不断,有人双目痛瞎、或发肤涨红,四肢溃烂,当真皮开肉裂,惨不忍睹。
刹时哀鸿遍野,可谓人间炼狱,姜世离冷睇四周,尚不知还有多少追兵,三人不宜久留,他目中寒芒一闪,看向倒在地上,力有不支的徐世,将许呈交给厉岩,姜世离抽出拳剑,在徐世臂上一划,待脓血流出,方才出手点穴,道:“我已放出你毒血,此乃解药,是生是死,是否接受妖魔馈赠,你自己决定。”
言罢自怀中摸出结萝所赠解药,目无表情道:“回去告诉欧阳英,姜承已死,念在养育之恩、同门一场,我放你们一条生路。恩义两清,我已仁至义尽,但千峰岭之仇……姜世离,定,来,讨,要!”
徐世啐道:“呸!谁要你施舍,滚开,你这杀人妖魔!”
姜世离冷笑一声,抛下解药,三人洒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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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兄,你还记得我们追踪雪女时的那间小木屋吗?救人之后,你们便在那里等我们,那里十分隐蔽,你们可稍作休息,等我们到了就用云来石带大家到苗疆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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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岩劈晕许呈,问姜世离道:“怎么走?”
姜世离沉吟道:“既已知道暗号,便可沿途更改标记,目下形势,反于我等有利。”
厉岩毫不避讳道:“你信任他们?”
正是夏侯瑾轩几人。
姜世离点头道:“我信他。当时情况,不过缓兵之计……他要害我,又何必引火烧身。”
结萝在旁道:“嗯,是那么回事没错,没他拖延时间,迷烟可没办法奏效……所以我才说直接毒死嘛,毒可比烟有用多了。”
厉岩勉为认可,道:“走吧。”
三人再向山下去,厉岩忽而道:“刚才的剑阵是怎么回事?”
阵法变换,不同对敌迎战,牵一发而动全身,环环相扣、虚实难测,以厉岩身经百战,也不敢轻易掠阵,目下看来,却未免言过其实?
姜世离头也不回道:“若只是皇甫弟子摆阵,便是有结萝姑娘助阵,你我也难以脱困。”
结萝嗔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还不是叫我毒倒了。”
姜世离摇头道:“结萝姑娘一身蛊术,绝非浪得虚名,但此阵暗含先天八卦,五行相生相循,所谓有死有生、有来有还,纵然巧施毒烟,一旦阵势变换,也可用来对付我们自己。”
结萝犹是不服,道:“我才不信!”
厉岩不耐,制住她道:“你接着说。”
正巧道旁一处暗记,三人抹去标志,姜世离续道:“四大世家中,夏侯氏马背天下,一枪一弓罕有匹敌,相信厉兄与结萝姑娘已有所领略。”
二人记起夏侯琳,厉岩神情不善,道:“是我疏忽大意,害死了弟兄们!”
厉岩昏迷时,姜世离经结萝得知始末,亦是痛心,道:“……总有了结一日。”
继而言道:“上官偏安西京,与西域素有往来,故而擅毒与冷器,心法并不注重兵刃,是以掌门上官信外,甚少以剑为主。而论道剑术,则以……欧阳与皇甫两家为先,各有长短,前者快剑著称,讲求险中求胜、一招破敌,后者以稳致胜,旨在以慢打快,同辈弟子中,惟有一人合两家之长——”
厉岩眉心微蹙,道:“是刚刚那人?”
正是皇甫卓。
能一招制服厉岩、闪身他背后的,绝非易与之辈,诚然厉岩心绪不稳,破绽难免,却也留下至深印象,他日若为敌,势必仔细应对。
姜世离点头道:“皇甫……卓自幼体弱,以武强身,他禀赋奇高,揉合两家之长,创出一套剑法,招式伶俐,又不乏遒劲韧性,深得同辈亲睐,但世家门人——除本门宗族或亲传子弟,当真能习得本门至高心法的,可谓寥寥无几。”
厉岩冷笑一声,不屑道:“哼,人类。”
世家皆是如此,为保权势地位、血脉亲疏,惟氏族子弟或亲传弟子,可修习至高心法,是以门派内斗争执不休,姜承之事,不过冰山一角,各门各派,比比皆是。
姜世离沉声道:“同辈子弟中,我只怕来的是皇甫卓,其他又有何惧。”
他续道,折剑剑法攻势伶俐,即便一般弟子,操演数年,亦可立足江湖,故而弟子心性高傲,少与人合力,反之皇甫一门,为弥补不足,在阵法上常有研究,历届品剑大会,门派来往时,双方互为切磋,加之皇甫卓的关系,对于皇甫门中剑阵,姜承颇为熟稔,且亲身经历。
适才在庄中,结萝以迷烟迷倒众人,太半弟子尚在疗养,惟有部分来此追缉,是以徐世二人所合剑阵,不过临时起意,再者各门派心法本有冲突,若言折剑乃独行苍鹰,皇甫便是群居虎狼,乍看都是凶猛之兽,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目下联手,也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皆有此因,故而阵势并无章法可言,一旦姜世离攻破许呈,而厉岩斩去徐世,势必群龙无首,自然不攻自破,再者有结萝在旁助阵,一手蛊术亦非浪得虚名,何愁不胜。
结萝听罢,竟是笑道:“哎呀,想不到你平时闷声不响的,原来狠起来,一点也不比我们差呀!”
姜世离却忽而止步道:“厉岩。”
厉岩讶然,若非形势紧迫,这是姜世离第一次抛开繁文缛节,真正叫他名字。
姜世离转身,直视他道:“姜承发誓,但有一日弟兄蒙难,定不离不弃、舍命相救,但姜承已然食言,是我负你。眼下不该说这些……但我应承刘金,无论如何,必定护你与结萝姑娘周全……我负了他们性命,绝不能再负他们所托。”
厉岩默然,忽而道:“姜世离。”
二人四目交投,厉岩近前一步,忽而右手成拳,出手如电,姜世离本能抵挡,左手探抓,接下他重拳,厉岩目中一闪,姜世离还未及反应,那魔息已狂卷成飙,犹如利刃扑面而来,割在脸上,划下一道血弧。
厉岩道,姜世离。
他道,你是姜世离。
是魔、是同族,是他惟有剩下的兄弟。
仅此而已。
一冢.上
厉岩耳廓微动,横臂道:“有人!”
三声风响,脚步不一,先后穿行林间。
有别世家子弟,三人衣着艳丽、头戴笠帽,乍看难辨真容。
姜世离功聚双目,道三人身法奇快,不逊厉岩半分,兵刃亦非寻常刀剑,委实古怪。
他心头不祥,沉声道:“来者不善,我们尽速离去。”
厉岩双目炯然,一丝兴味,道:“这三人煞气很重。”
若非久经生死,刀口舔血,血腥之气不会如此浓厚,只怕一个眼神,寻常已叫人肝胆俱裂,几无还手之力。
姜世离心如擂鼓,莫名怪异,直觉事不简单,道:“结萝姑娘,可否借隐蛊一用?”
结萝欣然道:“当然可以呀,你是厉岩的人,不用和本姑娘客气。”
雪女小屋近在眼前,为防追蹑,还是稳妥为上。
不意正隐去行迹,适才三人中一人忽道:“找到了——”
竟是扬手一把毒粉,扑面而来。
若论施毒,结萝岂会落于下乘,她见怪不怪,信手一拂,那毒粉无风自散,边道:“什么呀,今天遇到的同行还真多。”
话犹未已,三顶箬笠雷霆万钧,疾风来袭,那边沿潜藏冷锋,稍有不慎,恐怕血溅当场,但厉岩何惧之有,他一身蛮横功法,正是搏命而来。
厉岩双臂一振,魔息狂涌而上,浑身筋肉硬如铁石,一招横拦天门,竟劈手夺下那笠帽,姜世离不欲拖延,起手怒煌绝天,魔火流逆于身,迸发骇人之力,一拳催断方圆老树,敌无从遁形。
三人始露出本相,竟是形貌古怪、不辨阴阳,为首者尖声道:“好你个姜承,可还记得我兄弟三人?!”
姜世离冷笑一声,道:“呵,当真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你们也来参加武林公审么。”
厉岩左右打量,道:“什么来头。”
姜世离淡然道,此三人师出名门,仰仗一身武艺横行武林,八年前京城一桩惨案,三人掳人qi女、烧杀一门三十口,可谓十恶不赦,轰传武林,各门派群起而攻,姜承当时拳术小成,与门人一并参战,为首者被欧阳英伤及一眼,险些在劫难逃。
近日折剑公审,三人耳闻欧阳英爱徒正是弑兄妖魔,心道报复不了欧阳英,便要了他爱徒首级,给武林正道一个眼色看,让他们自诩武林正义,本事却不过如此。
厉岩哂道:“哼,人类,不自量力。”
正待交手,却听结萝轻咦一声,另一边使毒之人亦道:“不好,有迷烟,快闭气!”
此言一出,双方皆如坠雾里,既然不是对手所为,那这古怪烟雾从何而来?
姜世离严阵以待,一人传音入密道:“快用隐蛊出来!”
竟是故人之声。
姜世离心中微动,靠近二人道:“结萝姑娘,趁现在。”
结萝会意,三人暗施隐蛊,悄然逸去,不论如何,历经一日夜,耗损颇多,如此无谓之战,不打也罢,而那三人尚在雾中,茫不知坐失良机。
姜世离循声来到一处浅洞,有人应声而出,哈哈笑道:“姜小哥,别来无恙啊。”
厉岩道他手提重剑,难辨深浅,正是当日千峰岭,一面之缘的壮汉,谢沧行。
姜世离沉声道:“你早就知道。”
结识至今,谢沧行屡屡相助,便是逃离开封那日,也获他一臂之力,若说巧合,未免太过。
二人四目交投,姜世离目光寒彻,仿若冻结,相较数月前,当真判若两人,谢沧行不无慨叹,他抱以一笑,洒然道:“哈!我能知道什么呀,这儿冷得要命,我得赶紧找个地方喝点酒暖和暖和去。哦对了,我今天谁也没见过,谁也没见过啊!哈哈哈!”
临行又抛来一锦囊,道:“里头装着特制的迷烟,常人破不了,好自为之吧。”
言罢提剑而去。
须臾传来几声打斗,想必是替三人引开追缉。
厉岩跨出洞外,忽而道:“是条汉子。”
姜世离默然,三人继往山中腹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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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夏侯瑾轩一行会合后,众人顾不得休憩,即刻赶赴苗疆,直至青木居前,方才松口气,历经两日,总算平安折返。
此行不易,自千峰岭起,危机不断,当时无暇思虑,此时静下来,难免疑窦丛生,结萝率先道:“说起来,厉岩那个寨子藏得那么隐蔽,我那时候靠着寻人蜂才找过去的,怎么会被那些人找到的呀?”
此言一出,诸人神色各异,厉岩寒声道:“姜世离和结萝不会出卖我们,必定是你们其中之人!”
暮菖兰轻笑一声,道:“厉兄弟,你这话就有点伤人了。”
众人听她道:“你们山寨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了,我们第一次到碧溪村的时候不少村民就提及过山中的山贼,更别提被你们抢过的那许多人,说不定其中有人看见了姜小哥,找四大世家告密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