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
“……”
狄茗无奈：
“你这是怎么了！一直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洛彦摇摇头，收起手机和心思，正色道，“抱歉，现在再说一遍吧。”
“好……”
狄茗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过问，既然人端正了态度，她也就尽职尽责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洛彦若有所思地翻看了几页剧本，说：
“我觉得还可以。”
“是吧，”狄茗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比较自信的，她认真分析，“现在你的受众大多都是年轻小姑娘，就喜欢看这种恋爱剧，没什么逻辑，只要颜值够高人设够苏，绝对能吸一大堆粉。”
洛彦不置可否。
狄茗继续说：
“这剧的男女主角已经定好了，你的角色是男二——”
“和男主抢女主的？”
洛彦问。
这种剧的套路一般都是这样，洛彦习以为常地随口一问，谁知狄茗却摇头否认。
洛彦来了兴趣：
“那这个人物是干嘛的？”
狄茗微笑：
“他喜欢的是男主。”
“……”
“怎么样？”狄茗兴致勃勃地说，“当下流行的就是这种，小姑娘们最喜欢的就是有基情的戏码，到时候再趁热炒炒cp，不愁火不起来。”
“……很棒”
“而且其他剧里只是打打擦边球，剧情和宣传卖卖腐，这部是正儿八经地拍出来——”
洛彦打断她的话：
“挑明了拍？”
“——嗯，但男主是直的，所以最后结局还是和女主在一起。”
“那这个人呢？”
“他也有自己的归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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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彦沉思许久，点点头：
“那就这个吧。”
狄茗立刻掏出手机：
“我去找导演。”
“嗯，”洛彦拿着剧本站起来，说，“那我去练习室待会儿。”
“好，你去吧。”
※
苏辰从二楼经过，瞥见旁边一间练习室的门虚掩着，刚好他也累了，于是下意识地推开门走进去，却在看到里面的情景后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换了身衣服的洛彦伴着音乐在镜子前跳着舞，时下流行的舞蹈在他的演绎下更多了份美感。
背景音乐大约是他自己的歌，听着声音与本人一般无二。
选秀出身，歌手转型，这样的艺人会舞蹈并不奇怪。
他在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里一个人跳舞，竟让苏辰莫名地感到心念一动，连带着方才气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没打算去打扰那人，洛彦却从镜子中发现了他。
这样被人发现并不怎么光彩，苏辰二十多年来头一回生出了一种或许可称之为“尴尬”的情绪。
他看着洛彦停了动作，似乎因他的到来而觉得难为情，所以不好再动作。
见洛彦转身看他，苏辰开口：
“我很抱歉，关于不请自来看了一场表演——”
“没，没事，”洛彦慌忙走近，连声说，“没事的……”
“——那可不行，是我打搅了你的兴致，”苏辰笑着说，“所以作为补偿，今晚我请你吃饭。”
第十四章
“我请你吃饭。”
苏辰的眼睛绕着洛彦上下转了两转，又笑着说：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洛彦连忙点点头：
“有有有！”
“那请。”
苏辰侧身让他过去，洛彦顺从地从他旁边走出去。
早饭没吃的两人经历了一上午不同的考验，此刻也正好都饿了，于是也不废话，直接下楼开车去了餐厅。
洛彦没问要去哪里，听苏辰的总是没错，就算被卖了，也一定是自己没注意。
可苏辰哪里有那闲工夫去卖他？
洛彦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转头去看开车的苏辰。
男人西装革履全神贯注开车的样子实在让人移不开眼，洛彦从上车起就不自觉地时不时瞄几眼，几乎像要把眼睛贴上去。
他太喜欢他了，喜欢得不得了。连他皱眉看红灯的样子都觉得帅惨了，就算他现在拿自己当和陌生人，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他，甚至一上车独处就想抱住他不撒手。
……
洛彦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沉不住气，把那点儿邪念抛到脑后，又情不自禁地转头去看苏辰。
看着看着，专注于路面的男人突然笑了，然后依然是直视前方，出声问：
“好看吗？”
“啊？”
洛彦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好看吗？”苏辰淡笑着问，“怎么一直盯着我？”
偷窥被抓包无疑是件非常尴尬的事儿，洛彦不可避免的又红着脸低头不敢再看。
苏辰却不依不饶地问：
“我好看吗？”
如此坦率的不要脸的话，也只有苏辰能这么理直气壮地问出来。
也只有洛彦还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看。”
苏辰一笑：
“好看就看吧，今天免费给你看。”
洛彦胆子大了点，揪住重点：
“今天？”
“嗯，”到了地方，苏辰停下车转头跟他对视，笑道，“以后再看，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什么代价？”
洛彦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好奇地问。
苏辰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噙着笑，用目光自上而下把他扫了一圈儿，最后停在那张带着疑惑的脸上。
他倾身上前，洛彦下意识地闭上眼，却只听得耳边一声响，是门打开的声音。
睁开眼，是苏辰帮他开了门，身子却还压着他不放。
“苏，苏总？”
洛彦吃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刚才的问题没有答案，这会儿又多了一个，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几乎要不够用。
亏得苏辰没有继续捉弄他的打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说：
“今天的代价，你昨晚付了。”
他起身放开他，说：
“下车吧，再看就得翻倍了。”
洛彦明白过来，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又被他后面一句话中的暗示意味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顺从地下车。
大庭广众之下，苏辰不再逗他，等他自己走近后自然而然地牵着人进去。
洛彦恍惚了一下，两人并肩而行的样子，倒像是回到了从前。
回过神，面对的仍是苏辰带着笑的脸，见他半天没动，问：
“怎么了？”
“没事，”洛彦摇摇头，带上墨镜掩饰，“光有点儿刺眼。”
“哦。”
苏辰不疑有他，脚步放缓，帮他挡住侧面的光线和人群。
※
两人进去落了座，服务员走过来点完餐后立刻走开，苏辰还在回想上午的会议，眉头重又蹙起。
洛彦看出他情绪不对，问道：
“怎么了？”
苏辰摇摇头本想说没事，看他一脸关切的样子又改了话头，觉得说出来也可以，于是道：
“那群老家伙太烦人，一上午一直听他们唠叨，头疼。”
他鲜少在别人面前发这种牢骚，因为一般面对的不是合作伙伴就是竞争对手，把弱点暴露出来太蠢，所以无论多烦心的事，只能自己消化。
但面对洛彦，他没了这种顾忌。
一是他是自己公司的艺人，两人又是这种关系，谅他也不敢说出去。
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下意识觉得眼前人值得信任，尽管他们只认识了两天，还有一半是在床上度过。
但就是莫名的信任，说不出来什么原因。
苏辰皱起的眉头因为这个想法舒展开，脸上又带了笑意。
洛彦还要说什么，服务员把餐点端了上来，苏辰点点桌子：
“吃吧。”
他只得闭了嘴，专心和食物作斗争。
※
一顿饭吃完，心情也好了些。
苏辰又原路把人送回，下车时洛彦解开安全带却还没走，踌躇一会儿后凑过去亲了苏辰一口：
“再，再见。”
然后开门下车走人一气呵成，跟有人要吃了他似的。
苏辰一笑，在他身后回了句：
“再见。”
他目睹那个身影走进去，把车开进车位，也准备下车。
刚解开安全带，苏辰眼睛一瞟，瞥见旁边车里一对儿吻得难舍难分的男女。
啧，兴致倒挺好，在停车场就玩起来了。
苏辰腹诽道，突然觉得那个人有点熟悉，于是又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把他自己惊到了，那跟旁边的女人吻得难舍难分的人，分明是——陆乾安！
而旁边的女人，不是凌晗。
……
原本只想看好戏的苏辰当场愣住，不信邪地又仔细看了几眼，最后确认——的确是陆乾安。
他记得凌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最近也没有听说分手的事儿，那他和别人在这里做什么？
苏辰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亏得凌晗之前费了那么多功夫追他，他倒玩得挺开，一边吊着一个，一边又不知道睡了多少。
那厢两个人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苏辰感慨这样会不会缺氧的同时，给凌晗打了个电话，接通以后只说了一句：
“你男朋友该换了。”
凌晗一头雾水：
“什么？”
苏辰打开车窗，他离那辆车有点距离，这点声音还不怕会被发现，他点开摄像头，录了个简短的视频发过去。
凌晗那边没了声音，半晌之后挂了电话。
再怎么着也是人家的家事。
苏辰下车以后缓步走到那辆车前，敲了敲车窗，车里的人被吓了一跳，摇下车窗后看到苏辰的一张笑得妖孽的脸。
他两手撑着车窗，微笑着跟车里石化的两人打招呼：
“中午好。”
第十五章
苏辰倚在旁边，一手在打开的车窗上轻轻敲击，打完招呼后就不再开口，只直直地盯着车内的两人，一副悠闲的看戏的表情。
车内原本亲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被他这盆冷水泼了个彻底，暧昧的氛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荡然无存，余下两对惊恐的眼睛战战兢兢地跟他对视。
他们还维持着抱在一起的姿势，显然是被苏辰吓到忘了该做何反应。
陆乾安怀里的女人长着一张大众网红脸，苏辰看了几眼就能从她面部的扭曲程度估算出动刀子的次数——下巴是垫的，鼻子隆了，嘴巴可能是刚才亲得太用力显得肿了，这种似笑非笑不知道是不是哭的表情也只有整了太多次的人才做得出来。
娱乐圈里的人整容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当红的小花小鲜肉脸上或多或少都动过一点儿，除了长得特别漂亮的——如洛彦，这种司空见惯的现象在苏辰眼里并不算什么，他在乎的是不要耽误公事，以及不要惹出太大的负面新闻。
这个女人的脸早已失了原来的模样，认不出原来是谁，当然就算没变他也不一定记得。
按理说不该对这个加以评判，可苏辰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这么个人，怎么能跟凌晗比？
他陆乾安是瞎的吗？
车内的气压低得几乎要凝结，苏辰还游刃有余地站在旁边，得空又向下瞄了一眼，眼神在看到陆乾安抓在那女人腰上的手就立刻转了回来。
他不能再看下去，不然挺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直接把人揍到医院。
在他转头的刹那，那两个静止的“雕像”终于有了动静。
陆乾安一把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推开，方才震惊的神色换成了鄙夷，快速擦去嘴角残留的口红印记，伸长手臂从车里拉住苏辰的衣服，言辞恳切地说：
“哥，你听我解释。”
他们三人见面时，凌晗让他叫苏辰哥哥，理由是他和自己在一起，自然要随着她。
之前他只开玩笑地叫过几次，现在是想借着这个称号博个同情。
苏辰嫌恶地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拨开站远了些，淡淡道：
“我记得你比我还大几岁，叫我苏总就好。”
陆乾安面上又白了几分，讪笑着叫了他一声：
“苏总……”
苏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摆出生人勿近的架势，说：
“解释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松动的意思，陆乾安以为自己得了转机，忙不迭地解释：
“我和她没关系——”
苏辰怒极反笑，打断他的话，道：
“那刚才你们在干什么？人工呼吸吗？”
“——是她自己扑过来的！车里空间小，我躲不开！”陆乾安铁了心要把自己从中撇出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旁边的女人身上，他一边说着，一边开门想要下车，“苏总，您听我解释——”
苏辰冷笑：
“我这不是听着呢吗？”
他闷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被洛彦逗得开心了点儿——虽然是他逗人家，但好歹心情确实好转了，现在人刚走，迎头就碰到这件事，能忍到现在没有出头已经是大不易，偏偏还有人不知死活地往枪口上撞。
车里瑟缩的女人此时有了反应，不过听完那句话没有反应才真奇怪。
她一把揪住陆乾安的衣服，阻断他下车的动作，形象也不要了，自尊也全扔了，在这个只有三个人的偌大停车场发出尖厉的喊叫：
“陆乾安你他妈拿我当什么？！”
她顶着花掉的妆死命拽着陆乾安的衣服，两个人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陆乾安把她的手掰开，急匆匆地走到苏辰身边，张嘴要解释，却又被凑上前的女人拉扯开来：
“陆乾安，你他妈什么意思？”
尖利的声音刺入耳膜，苏辰皱眉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陆乾安一把挥开她的手，把人推了个趔趄，扬声说：
“我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耍心机让我送你回来，又主动勾引我，现在装什么？”
他刻意放大了声音，传达出一个讯号——他是在诱惑之下一时没有把持住，最主要的错不在他。
若是一般人，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可苏辰不一样。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推卸责任，尤其是所谓“男人都会犯的错”之类的论调，简直是无耻！
管不住自己就承认，找别的借口只能显示自己的懦弱无能。
苏辰冷眼旁观两人的争斗，在他打算上去拉人之前，凌晗赶到了现场。
※
凌晗是一路飙车过来的，好几次差点儿闯了红灯。
她接到苏辰电话时就隐隐感到不对，听到那句“该换男朋友”的话后更是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后就看见了苏辰拍下来的视频。
视频拍的得太过清晰，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陆乾安这些日子的反常找到了原因，她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突然找到了据点，生生往下坠了不知多远，最后扑通一声砸在地上，碎得捏都捏不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正在筹备的工作室和一干员工全被抛在了脑后，颤抖的手打开车门的那一刻，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怎么办呢？她想。
她第一眼见到就特别喜欢的人；她用了两年才追到手的人；她宁可伤了自己都不愿去责备一点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一面开车一面抹眼泪，可泪水穿过指缝还是一直在流，最后视线模糊到连红绿灯都看不清，索性停在路边放声大哭。
……
所以最终赶到的时候，她的眼睛是肿的，红得让人害怕，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走过去。
苏辰没来得及拉住她，一回头就听见了两声脆响——她把两人拉开，抬起手扇了陆乾安两巴掌。
刚刚已经哭过了，所以现在她一直面带微笑。
陆乾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蒙了，反应过来时苏辰已经把凌晗护在了身后。
他摸摸脸上的红印，一张俊脸扭曲了片刻，又换回了讨好的笑。
他走上前，讨好地说：
“宝宝，我一时糊涂，你打也打了，就原谅我吧，我们回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