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片刻,都“哈哈哈”笑起来。
顾闻意看看顾闻弦又看看聂歌,问:“你们两个认识啊?”
顾闻弦说:“是同学。”
聂歌道:“还是同桌和上下铺。”
三人走到初中部的小超市门口,聂歌说:“这里的抹茶甜筒特别好吃,可惜升去高中就只能半个月吃一次了,我请你们吃吧。”顾闻弦刚要说他来请,聂歌已经熟门熟路地付了钱,拿过三个甜筒,递了一个给顾闻意,看了两眼顾闻弦,将手中另一个给他,“呐。”
顾闻弦接过甜筒,舔了一口,笑着说:“谢谢,很好吃。”
聂歌一手插着口袋转过身去,含含糊糊地说:“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那我们先回去了,”顾闻弦说:“再见。”
顾闻意也跟着说:“学长再见!”
聂歌应了一声,没有回头,等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才探头探脑地转过身,周围除了自己已空无一人,假日里的校园寂静一片,日头暖暖地打在身上,晒得人昏昏欲睡。聂歌握着手里的甜筒舔了几口,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又转身进了小超市。
四天的假日一晃而过,顾闻弦提着妈妈准备的晚饭推门进了寝室,寝室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别人,只是自己下铺的被子鼓成一个大包。
顾闻弦轻手轻脚地把饭盒放到桌子上,从自己包里拿出块新毛巾准备放进卫生间,推开门却愣住了。
自己原本放毛巾的位置,又重新挂上了一块,和自己之前那块毛巾一模一样,雪白柔软。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时,聂歌已经醒了,睁着惺忪睡眼,靠在枕头上,说:“毛巾我给你洗过了,直接就可以用。”
顾闻弦点点头说:“好。”
聂歌挑眉看他,“你就这表示?”
顾闻弦笑道:“不是你说不用客气的么?”
聂歌也冲他笑笑,“叫你不客气你还真是不客气。”说完正打算重新滑回被窝里,却被顾闻弦拉住了,说:“都晚上了,别睡了。”聂歌一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他不满地道:“都这么晚了,怎么猴精他们还没回来?”
顾闻弦问:“他们去干嘛了?”
聂歌道:“一群不爱回家的混子,不是泡妞就是泡吧,我跟他们说了帮我带晚饭,估计全给忘了。”
顾闻弦问:“你怎么不去?”
“我能去吗?”聂歌厚颜无耻地道:“我可是热爱祖国热爱学习尊师重道乐于助人的聂家好少年,才不跟那群混子一起荒废学业。”
顾闻弦问:“在睡梦中努力学习吗?”
聂歌无言以对。
顾闻弦说:“我妈做了菜让我带来,我去食堂再给你买一份饭,你跟我一起吃得了。”
聂歌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在里面下了毒吧?”
顾闻弦说:“我在抹茶里面下了毒。”打开饭盒的底层,里面藏着一块抹茶蛋糕,聂歌的眼睛登时晶亮,当即下定决心,“就算有毒我也不管了!”
撑着腮帮子望着埋头吃抹茶蛋糕的聂歌,顾闻弦幽幽地说:“吃完了就好好读书,我监督你。”
聂歌一口蛋糕卡在了喉咙里,咳嗽得眼睛里都泛起泪光,委屈巴巴地看着顾闻弦,“为什么?”
顾闻弦说:“地中海吩咐的。”顿了顿,说:“我转来的第一天他就跟我说了,我一直没照办,已经拖了好多天了。”
地中海,他们头发掉得只剩半拉毛草地的班主任。
聂歌抽了抽鼻子,含泪啃着抹茶蛋糕,哭唧唧地说:“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和好了。”
顾闻弦淡声说:“晚了。”
第3章 明明如月(三)
猴精他们回来时,被顾闻弦和聂歌两人共剪西窗烛、灯下读五三的岁月静好的场景震惊了,四个人呆立在门口,嘴里叼着的烤丸子滚了一地,满寝室嚣张肆意的肉香。聂歌的鼻子抽了又抽,终于忍不住悄悄抬眼望向顾闻弦,顾闻弦指着一道题眼皮子也不眨一下,道:“今天的抹茶蛋糕好吃吗?”
“好吃,”聂歌诚恳地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又补充道:“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抹茶蛋糕。”
顾闻弦说:“是我做的。”
聂歌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手艺可以啊。”
顾闻弦淡声说:“你要是好好读书,我以后每次回家给你做两块。”
聂歌立即把头埋入王后雄的怀抱不愿理会凡尘俗世。
猴精望着眼前这一幕仿佛梦中的画面,悄悄凑到另一人耳边问:“逼王之前是在美国读的书没错吧?”
那人同样压低声音说:“没错,是从美国回来的。”
“我怎么觉得他是从泰国留学回来的呢……”猴精喃喃道:“要不哪儿学的下降头呢?”
第二日,聂歌被下降头……啊不是,聂歌和顾闻弦握手言和的消息就在班级里传开了。
白晶晶第二十八次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扭过头打量他们,顾闻弦依旧翻着书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聂歌终于忍无可忍,一水性笔敲上她的脑袋,说:“你是落枕了还是爱上我了?有爱的话麻烦直说,我好立刻拒绝你。”
白晶晶捂着脑门没好气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就算爱也要爱顾闻弦好不好?你除了有钱还有什么啊?”
“你瞎了吗?这么明显都看不见?”聂歌理直气壮地说:“我还有绝世的容颜和满腹的经纶。”
白晶晶做出呕吐的样子,在被聂歌推回前座之前,她连忙扒拉住顾闻弦的桌子,问:“顾闻弦,你是不是被聂歌威胁了?我告诉你,你别怕他,他从初中开始就是个混混,混到现在也没混出什么花头,别人家的老大女朋友一打一打地换,就他至今光棍一条……”
顾闻弦终于把目光从课本上移开,看看白晶晶,又饶有兴致地望向聂歌。
“哎哎哎!”聂歌见状连忙扑上去捂白晶晶的嘴,“你是来鼓励他的还是来揭我老底的?大哥我这叫洁身自好!”
“大哥,”猴精转过身来,毫不留情的揭下聂歌最后一层老底,“你不是说你谈恋爱被你妈发现会被打断狗腿的吗?”
顾闻弦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原来是怕你妈啊。”
“滚远点!”聂歌终于将白晶晶和猴精统统按回座位上,看着笑得乐呵的顾闻弦说:“我这是没喜欢的人,我要是遇到了真爱,除非他拒绝我,否则谁都拦不住我奔向他的脚步!”
“好的。”顾闻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然后从课桌里掏出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你昨天说你对五三是真爱,我记着的。”
聂歌顿时瘫倒在桌上。
在“真爱”的关怀呵护下,聂歌的成绩有了显著的进步。地中海终于感觉自己对得起聂妈那张火热的□□,牵着聂歌的手热泪盈眶地给聂妈打了电话,聂歌有生之年有幸得闻自家老妈的河东狮吼化作细雨清风,握着电话眉飞色舞地说:“以前是我不想学而已,我要真想学起来,什么语文数学英语统统不在话下……”
在地中海和自家老妈面前摆足了风头,聂歌甩着尾巴回到班级里,圈住顾闻弦的肩膀,挑起他的下巴,笑容好似仿佛逛窑子的嫖客,说:“朕能有这次的成绩,顾爱妃当属首功!爱妃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艳如桃李的顾爱妃冷若冰霜,道:“这星期寝室轮到我打扫卫生,你既然这么殷勤,不如帮我做了吧。”
聂歌的气焰顿时萎了一半,挑在顾闻弦下巴上的那手悻悻松开,说:“换……换一样吧,打扫卫生我不是很行。”
顾闻弦:“呵呵。”
又是休息日,大家回家的回家,出去浪的浪,寝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一个人。
聂歌本该躺在床上会周公,如今却一边握着拖把卖力地拖地,一边认真地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顾闻弦下了降头,怎么他说什么自己都照做呢?
就在聂歌犹豫着要不是上网查个降头相关时,顾闻弦推开门进来了,上下打量了眼拎着拖把的聂歌,说:“唔,很贤惠嘛。”
聂歌一把丢下拖把想冲上去揪他的后颈,“还不都是因为你!”刚冲到人面前,他却顿住了,一下握住顾闻弦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顾闻弦的嘴角有淤青,相当大一块,印在他的小白脸上,看上去很有几分触目惊心。
顾闻弦不说话。
聂歌急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顾闻弦想轻轻拂开他的手,谁知聂歌的手如铁钳一般握着他的肩膀,纹丝不动,他无奈地道:“除了你还有谁想欺负我?”
“老狗啊!”聂歌越想越觉得是他,咬牙切齿地说:“肯定是你上次打了他,那狗东西就对你怀恨在心,趁你落单就找人打你!肯定是这样!”他大义凛然地一挥手,“你别气,我肯定带人给你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他说着就要出门找老狗算账,胳膊却被蓦地拉住了。
顾闻弦捏着他的手腕,疲惫地道:“不是他。”
聂歌不信,只当他是拦着不让他去惹事,“怎么可能?你刚回国没多久,能招惹多少人?不是他还有谁?”
顾闻弦静默许久,轻轻松开聂歌的手腕,然后把手放到自己衣领处的纽扣上,从上到下,一颗一颗地解开来,露出清秀的锁骨、胸膛、腹肌,然后一把将衬衫甩在聂歌床上,淡淡地说:“如果是他,我不会拦着你替我报仇,但的确不是他。”
他刚开始解衣服时,聂歌还当他要干什么,有些闪躲地移开目光,脸颊不自主地泛起微热,待他看清顾闻弦□□的上身后,指尖却感受到一阵刺痛的冰凉。
顾闻弦的上半身这里青那里紫,几乎没一块好皮,胸口更是一个鲜明的脚印,显然是被人拳打脚踢了许久,而且出手凶狠,丝毫没有留手,这架势,若不是杀人要偿命,只怕要把顾闻弦打死在当场。
聂歌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势,冷着脸沉默许久,忽然嗤笑一声,说:“怎么,你去嫖,结果睡完发现没带钱?”
顾闻弦捡起衣服开始穿,也扯起一抹笑,说:“是。”
聂歌不知为何脑子里忽然窜出一股火气,他一把扯过顾闻弦的衣领,“你没带钱你叫我呀!你被打成这样你不知道痛的吗?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顾闻弦的衣扣一颗都还没来得及扣上,聂歌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他清瘦却结实的腹肌上,如同看到了什么羞耻的画面,他立即移开了目光,低下头,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说:“你如果当我是兄弟,就告诉我实话。”
顾闻弦一颗一颗地将纽扣扣到脖子,将满身的伤痕全遮住,他理了理衣领,貌似漫不经心地说:“我要是说我没把你当兄弟呢?”
聂歌定定地望着他,“那你今天就还得再挨打一次。”
顾闻弦并不打算拿自己的人生安全当赌注,立即投降地举起双手。组织了片刻语言,他幽幽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在美国读书读了一半就回国了吗?”
听他说起这个,聂歌才想起,自己和顾闻弦认识这段时间以来,居然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在美国留学留得好好的,突然就回国了。在聂歌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实在太混,他老爹也想过把他丢去美国?div align="center">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盟旄鐾纯欤撬下杷祭聪肴セ故巧岵坏茫谑撬靡约绦诠诨欤宋畔倚⊙б院缶驮诿拦潦椋氡丶页な窍铝舜缶鲂娜盟懒⒊刹模坏酵虿坏靡眩换崛盟毓S谑撬剩骸岸园。阄裁椿毓矗俊?br /> “说起来跟小说似的,”顾闻弦自嘲地一笑,“我老爸的公司破产了,没钱供我留学,所以我回国了,就这么简单。”
“然后你老爸因为破产心里不痛快,每天酗酒,喝醉了就打你出气?”聂歌脑中已经上演了一场家庭伦理剧,他气愤地说:“这也太渣了吧!”
顾闻弦横他一眼,道:“我爸自从上次送我去了机场飞美国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聂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问:“你回国后也没见到他?”
“没见到,”顾闻弦摇摇头,“他跑了,留给我妈妈一屁股高利贷和两个拖油瓶,然后自己跑路了。”顿了顿,他忽然笑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带上美貌的小姨子或是秘书什么的……”
“所以你身上的伤是高利贷的人打的?”聂歌忽然打断了他的自嘲,冷冷地问。
“是啊,除了他们那种吃人血馒头的人,还有谁会这么狠?”顾闻弦点点头,轻轻揉了揉自己嘴角的伤,“他们有一大群壮汉,就算我练过也不是对手,我也怕他们打不着我就去打我妈和我妹,只好躺平任操了。”他抬起眼帘,眼底幽暗的光芒闪烁几下,望着聂歌笑道:“怎么样,皇上打算怎么为臣妾报仇?”
“你别笑,”聂歌面无表情淡声道:“我说了帮你讨回来,就能一定帮你讨回来。”
“你才是,一个靠着自己爸妈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的混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顾闻弦脸上靡艳的笑意突然消散无影,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淡淡地望着聂歌,说:“乖,别闹。”
第4章 明明如月(四)
两人面无表情地对视着,仿佛相遇在雪原中的两匹孤狼,心底暗涌起微弱的欣喜,却仍相互戒备互相提防。
聂歌忽然冷哼一声,甩门而去。
顾闻弦也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安抚这个小公主,目送他的背影在一瞬间被木门隔断,然后默默地拿了浴巾和睡衣,走进卫浴间洗澡去了。
站在喷头下,热水淋了一头一身,身上麻木的伤口被热水刺激,顾闻弦终于开始感觉到疼痛。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自己胸前的那个脚印,指尖刚刚触到皮肤,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闷哼一声,倒退几步靠在墙壁冰凉的瓷砖上,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自己身上姹紫嫣红的痕迹,自嘲地笑笑,眼不见心不烦地挪开视线,洗猪肉一般地刷刷刷把自己洗干净,然后仗着寝室里没别人,把浴巾往肩膀上一搭就开门走出去。
刚跨出浴室门,顾闻弦就呆住了。
聂歌公主殿下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鬼似的飘在浴室门口,静静地望着他。
难言的尴尬从脚趾甲尖到头发丝稍窜起,顾闻弦抓着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忍住立即将门甩上的冲动,假装漫不经心地道:“你在门口呆着干什么?想跟我共浴啊?”他撇过脸不看聂歌,只用眼角的余光幽幽地瞟了他一眼 ,盼望他能知情识趣地立即扭头走人。
只可惜聂歌的词典上从没有“识相”这个词,他仿佛一个逛红灯区的老嫖客,从上到下将顾闻弦刮了一遍,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本钱不错。”
顾闻弦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想试试?”
“可以啊,”聂歌朝他们床铺的方向一扭头,“去我床上吧。”
“啊……”趴在床上的顾闻弦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然后把头埋进聂歌的枕头里,暗暗咬住枕头套。
上头的聂歌果然毫不犹疑地发出嘲笑:“哟,爱妃的叫声还挺好听的,忍着干嘛?叫出来啊。”手上的云南白药喷雾又在某处青紫的伤口上喷了下,然后不算温柔但也不粗暴地揉起来。
顾闻弦疼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一副牙齿几乎要将聂歌的枕头套啃破,终于没骨气地讨饶:“你轻点!”
“你就是这么个求人的态度!”聂歌抬手朝顾闻弦光溜溜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响起,两个人都愣住了,顾闻弦又重新把头埋回枕头里,聂歌尴尬地静止了片刻,又重新开始顾闻弦揉起来,边揉边说:“不这么揉药效怎么发挥啊,你自己凭本事挨的打,怎么没本事扛?”
“我怎么觉得你这方法不对?”顾闻弦咬着枕头套含含糊糊地说:“一开始不得冷疗先冰镇,然后再热敷把炎症散开么?”
终于将顾闻弦身上大块大块的伤口处理好了,聂歌自觉劳苦功高,面对他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行为十分不满,将手里云南白药喷雾的罐子重重往桌上一戳,然后没好气地说:“你行你上!”
“好啊。”顾闻弦说着,翻过身的同时脚一勾,把聂歌撂倒在床,单手撑在他脸侧,“那我上了。”同时另一只手悄然向下,轻轻地捏住了聂歌的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