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恶魔只注意到阿尔凯的时候,从它背后的灌木丛里跳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手中的匕首和短剑同时切向了恶魔的膝盖弯。
恶魔全身的皮肤都比普通皮甲还要坚固,但关节处的皮肤还是比较薄弱,菲尔斯准确地割断了对方的肌腱,让恶魔重心一歪,单腿跪倒在地,但是同时他也被恶魔强壮有力的尾巴扫得飞了出去。
阿尔凯趁机逃开了些,回头又射了一箭,恶魔及时地举起胳膊挡住了脸,阿尔凯的硬弓射出的箭矢足以穿透圣殿骑士的盔甲,但是这一次羽箭钉在恶魔的手臂上,只有箭头没入了皮肉。
阿尔凯又一次拉开了弓,恶魔咆哮着,一用力拖着受伤的右腿站了起来,抓起旁边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就向着精灵游侠砸去。
好在失去一只眼睛的恶魔准头已经不那么好,精灵游侠机警地躲开了,恶魔再一次向他冲来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阿尔凯的身前。
帕洛斯也赶到了。
帕洛斯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高大、强壮又敏捷,还有一条尾巴会打人的大怪物,但奇怪的是,他觉得他似乎熟悉这种恶魔的战斗方式,身体本能地知道该往哪里攻击和防御,就像有另外一个人操纵着他的身体在作战一样。
他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过去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他曾经以一敌五干掉了五个法师追猎者,那时候的他也有这种身体被战斗的本能操纵着的感觉。
他过去一直以为这是求生的本能促使潜力爆发,现在却猛然醒悟过来,这不是什么潜力,这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老练又强大的战士留在灵魂深处的战斗记忆。
帕洛斯咬咬牙,把这一瞬间的杂念甩出脑海,专心地对付眼前的敌人,恶魔很快就发现这黑甲的骑士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它的重击不是被闪开,就是被挡住,而对方的长剑却不断在它身上添下新的伤口,令恶魔根本无法脱身去攻击那个不断对它射箭的精灵。
恶魔开始暴躁起来,它狠狠地一尾巴扫在帕洛斯的盾牌上,把黑甲的圣殿骑士打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然后它拖着一条瘸腿就冲向了仍然在对他射箭的阿尔凯。
阿尔凯顺着斜坡往下溜,恶魔追向他的速度已经没有那么快了,但是这一路依然摧枯拉朽,撞断了两棵树,踩烂了不知道多少灌木荆棘,仿佛这些障碍对它来说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蜘蛛网。
当它又一脚下去,整个重心全都放在那条好腿上的时候,刚才被打飞的菲尔斯又一次从石头的阴影中窜出来,把它另一条腿的肌腱也切断了,然后及时地躲开了那条横扫过来的大尾巴。
恶魔跪倒在地,它还想再站起来,但是一抹黑影划过它的脖子,坚韧的皮肤被轻易地切开,恶魔的头颅滚落在地,庞大的身躯撑了几秒以后才轰然倒下。
法师收回了手,手背上的金色符文渐渐地黯淡下去。
菲尔斯叽叽咕咕地抱怨着:“我们都快打完了,你才来收人头。”
“没办法,我跑得慢,你们还越打越远,要是把它往我的方向带过去,我不就可以早点出手了吗。”法师喘着气,看样子确实是跑得挺辛苦的。
“说的好像它是个风筝,我往哪边牵,它就往哪边飞一样,真能这么合作就好了。”菲尔斯说话的时候揉着肋下嘶嘶地抽气,法师问:“怎么样,受伤了吗?”
“被它的尾巴扫了一下,哎呦,痛死了……”菲尔斯向着法师走去,路过那个恶魔的尸体时,恶魔的四肢仍然在颤抖抽搐,菲尔斯一脚踢了上去。
帕洛斯也走了过来,看到他这个动作,来不及做任何思考就本能地冲过去推开了他:“小心!”
第94章 复仇之心(三)
菲尔斯被他推了个跟头,这个跟头还没跌完,那具无头的恶魔尸体突然动了,肉锤一般的尾巴尖上张开了一张满是尖牙的嘴, 像毒蛇一样猛然一口咬向了菲尔斯刚才站的地方。
但现在那里站的已经是帕洛斯了,它“咔”的一声咬住了帕洛斯的胫甲, 一甩尾巴就把帕洛斯拉倒在地,那条强壮的尾巴好像完全不受死去的身体影响, 疯狂地左右甩动着, 帕洛斯想砍断它,却被巨大的力道拖来甩去, 晃得头晕目眩, 埃文德尔的手头已经凝结起了一把黑色的剑刃, 却不敢出手, 怕伤到了帕洛斯,还好阿尔凯马上就赶了过来, 用力一刀斩断了那条尾巴,帕洛斯才得以脱身。
断掉的尾巴就像刚被斩断的蚯蚓一样在地上疯狂地跳动, 众人都退开了几步,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条似乎还能咬人的尾巴。
“……什、什么鬼……”菲尔斯吓得不轻,刚才被咬住的如果是他,可能腿都已经被扯下来了。
法师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帕洛斯反应快,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它死了以后尾巴还会咬人的?”
“我、我不知道……”帕洛斯咽了咽口水,“我只是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干得好。”阿尔凯拍拍他的肩,难得地夸了他一句。
帕洛斯低下了头,看起来好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心里说不出的苦涩难言,谎言一旦开了头,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有说谎的天赋。
又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天赋,只是埃文德尔和队友们都太信任他了。
埃文德尔也接受了“战士的本能”这种说法,他过去查看圣殿骑士团的伤亡,这一队圣殿骑士有十几人,其中有七个已经阵亡,剩下的大多都是骨折、摔伤、撞伤之类的伤势,现在伤兵们已经被拖到一起,同样受了伤的圣殿骑士长肯特脱力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
“咦,这不是肯特大人吗?”埃文德尔只觉得内心里一种名为“刻薄”的情绪正在冉冉升起,“好久不见了啊,自从你上一次赖账不给钱还试图杀人灭口之后。”
“住口,你这个邪恶的法师!”肯特看起来义愤填膺,周围的圣殿骑士却一脸茫然,这几个人及时出现救了他们,但是似乎又跟肯特有什么过节,让他们一时不知道是该团结对外还是按照应有的礼节感谢对方。
“哦哦,是他啊!”菲尔斯也凑了过来,“为了赖掉几百个金币的报酬,就能把佣兵团的人全杀了,还顺带屠了一个村,啧啧啧,真想不到看起来光鲜的圣殿骑士团原来那么穷,你不如跟着我的老大混吧,每个月都有十多个金币可以拿,有时候还有额外的奖赏呢,这样攒上几年,你就能买下一座庄园当地主了,也犯不着为了省下几百个金币就杀人啊。”
“胡说八道!”肯特气急败坏,却没办法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当初那件事对他来说是“为了更大的正义而做出的牺牲”,但再怎么说总归是件亏心事,偏偏他还没有办法跟那些满脸难以置信的圣殿骑士们解释其中的原因。
“圣殿骑士是不能说谎的。”埃文德尔微笑地看着他说,“你赖掉了本该支付给我们的报酬,伙同拉法齐杀害佣兵团和无辜的村民,你敢以光明神的名义理直气壮地否认这些指控吗?”
周围的圣殿骑士们目瞪口呆,理屈词穷的肯特却越发地激动起来:“那都是神的旨意,是我们为了更远大的目标做出的牺牲!你这个邪恶的法师不要试图蛊惑人心,动摇我们的意志!还有你,你这个叛徒!”
看到帕洛斯走过来,怒气冲冲的肯特又有了新的发泄目标:“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我还听说你跟这个邪恶的法师苟且,你简直是整个圣殿骑士团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耻辱!”
埃文德尔以为帕洛斯应该会据理力争,维护自己身为一个圣殿骑士的尊严,但帕洛斯看起来完全不把肯特的指控放在心上,只是淡淡地说:“随你怎么说吧,埃文德尔,我有点担心,这可能并不是唯一的裂隙,会不会在其他的地方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裂隙存在?”
埃文德尔也不再理会那个仿佛要气炸了的圣殿骑士长:“确实有这个可能。这个恶魔这样厉害,要不是恰好碰到我们,让它冲出了包围圈去,会给平民造成巨大的伤亡。如果还有其它的裂隙,有更多的恶魔入侵到这个世界,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时候圣殿骑士的援军,还有法师协会的成员也都陆续赶到了,人们开始忙碌起来,疗伤的疗伤,处理尸体的处理尸体,其他人都围绕着打败了恶魔的埃文德尔一行人,再没有人去关注满腔怒火的肯特。
帕洛斯说:“可是……那个魔族之前不是说要合作,还说可以帮我们度过‘永夜将至’的危机吗?为什么又放了恶魔过来攻击我们?”
“魔族的话也能信?”达里斯冷哼了一声,“说不定连这个预言都是他们炮制出来的阴谋!”
“不,预言是真的,即使是天空没有云彩和雾气的时候,阳光也已经变得比过去更弱了。”埃文德尔说,“这点先不提,教皇大人让各国领导人派出使节商讨对策,现在有几个国家回应了?”
“不少使节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达里斯看着被担架抬走的肯特,有些郁郁地说。
当初他试图利用生命之球发动一次亡灵天灾,就是为了让平民百姓感到恐惧并且投入教会,现在魔族的踪迹重现,也同样达成了让平民愚众感到恐惧的效果,但是让他们投向教会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圣殿骑士团有能力对付入侵的魔族。
可惜圣殿骑士团对于亡灵的天然优势在对付恶魔的时候完全不起作用,在可能到来的魔族大军面前,他们和普通的军队也没有什么两样,连肯特这样老练的圣殿骑士长也被一个恶魔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想而知在接下来对付魔族的战争中,圣殿骑士团的话语恐怕无足轻重了。
这次教皇把各国的使节聚集到圣城米卡兰一起商讨对策,虽然也确实增强了教会的影响力,但是到头来真正得到了影响力的只是教皇,达里斯除了暗中咬牙以外,也毫无办法。
法师们围着恶魔的尸体窃窃私语,那条被斩下来的尾巴直到现在还在小幅度地蠕动着,费迪南德看起来很慌地问埃文德尔:“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魔族在神魔战争时期,好像从来没有将这样的恶魔投入战场上,至少我没有见到过任何这方面的记载,你见过吗?”
“我也没见过。”埃文德尔说,“这不奇怪,毕竟几千年的时间过去了,魔族也有可能培养出了许多新的恶魔,把尸体运回去,想做研究做研究,想做标本做标本,赶紧总结出对付这种恶魔的方法,针对性地训练士兵以减少伤亡才是正经事,恐怕以后我们要经常和这样的恶魔作战了。”
——
圣殿骑士团和法师协会都忙碌了起来,埃文德尔却离开现场回自己的营地去了,菲尔斯有点不太甘心地说:“所以我们就这么放过肯特那个老匹夫吗?他当时可是要杀人灭口害死我们耶,拉法齐只是个办事的,他才是罪魁祸首呢。”
“罪魁祸首是达里斯,不过肯特也不无辜。”埃文德尔说,“我早晚会收拾他们的,但不是现在,?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袒仕档亩裕颐遣荒茉谡飧鍪焙蚱鹉谮В糇潘且材芏嘁恢Ф愿赌ё宓牧α俊!?br /> “那个老匹夫被拆穿了还理直气壮的很,我真是对他的厚脸皮叹为观止。”菲尔斯困惑地看向帕洛斯,“嘿,木头骑士,你怎么好像并不怎么关心肯特对你的评价?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跟他据理力争,骂得他抬不起头呢。”
“……我现在有更在意的事情。”帕洛斯似乎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
“肯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执行的命令既不光明,也不正义,可有些人就是不能有错的,说他错了比杀了他还严重,你拿出越多的证据去证明他是错的,他就会越发坚定地相信自己没错,并且气急败坏地去维护自己的认知。”埃文德尔说,“这种人没有必要跟他争论对错,那完全是浪费时间,像帕洛斯那样,干脆别理他,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搞不懂。”菲尔斯耸耸肩,“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想不到你这个木头骑士这么机警。”
埃文德尔笑着说:“你要谢他,就把今天扎营的活包了吧。”
“喂!你有没有人性,我可是伤员啊!”菲尔斯大声地抗议道。
——
事实证明,法师没人性起来还是很禽兽的。
虽然没有真的让菲尔斯这个伤员去干活,却照样安排他守夜,这也就算了,还跟帕洛斯在帐篷里面翻云覆雨,传出各种不成体统的声音。
就算菲尔斯已经习惯了被迫听现场,但是在这样一个无聊的夜晚,听着不远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自己却形单影只无处可以泻火,还是让菲尔斯感觉到一阵难言的空虚寂寞冷。
“不……不要……”圣殿骑士发出压抑的低吟,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法师虽然气喘吁吁,语气里却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这种时候说不要,你是认真的吗?我可真的停下来了哦。”
“别……!”
“你到底想怎样?嗯?”
“……拜托,不要射在里面……”帕洛斯声如蚊蚋地发出了恳求,但是本来就听力出众的菲尔斯还是能一字不落地听到。
埃文德尔就完全不在意周围有听众了,菲尔斯光听语气也可以想象得到法师此刻脸上定然带着十分恶劣的笑容:“我偏要射在里面,只要一想到你等会儿还得独自去清理,涨红着脸,自己将手指伸进去,一点一点的把我射在里面的东西掏出来,甚至可能根本来不及清理,就得穿上你的盔甲,屁股里含着我的精液去作战,一个不小心还会流出来,我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很·兴·奋呢……”
法师的下流程度已经越来越没有底限了,就连旁观听众菲尔斯也情不自禁地联想了起来。
“唔……”帕洛斯发出了呜咽一般的低吟,木头骑士平日里沉闷又严肃,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会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形成了一种特别微妙的反差。
“你是不是也感到很兴奋呢?一下子把我夹得这么紧,呵……准备好了,我要射在里面了哦。”
菲尔斯“咔嚓”一下折断手中的小树枝丢进火里,终于还是忍不住愤愤道:“哼,一对狗男男!”
没多久,帐篷掀开了,带着一身情欲气息的帕洛斯有些慌乱地钻出来,衬衫敞开着,胸口还能看见几个淡淡的痕迹,他看都不敢看菲尔斯一眼,提上裤子逃一般地往溪水的方向踉跄而去。
——
这个季节的溪水还是很凉,但是身强体壮的帕洛斯并不在意,他掬起一捧溪水拍在脸上,让那烫人的温度降下去一些,虽然这里很黑,他还是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才开始脱裤子,准备清理一下体内那黏糊糊的残留。
突然一种奇怪的气氛让他警觉了起来,帕洛斯停下了动作,他没有带武器,但他并不害怕,同伴们就在一个转角之外的地方,阿尔凯在树上一向和衣而眠,守夜的菲尔斯全副武装,埃文德尔不需要任何准备就能投入战斗,只要一声呼救,他们就会赶来。
帕洛斯镇定地弯下腰抓起一块石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魔王陛下,不要紧张,是我。”
帕洛斯睁大了眼睛,那是魔族的将军亚尔弗雷德。
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这附近,帕洛斯背着疲惫的埃文德尔正要下山,当时亚尔弗雷德突然从树后出现,对他们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那句话让埃文德尔误以为他是自己追寻了多年的仇人,其实亚尔弗雷德只是无辜背锅,他当时的那句话是对帕洛斯说的。
如今再看到这个人,帕洛斯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他冷硬的警告道:“别过来!”
“魔王陛下,你这是干什么?”亚尔弗雷德不解地问,“蕾米亚不是已经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了吗?”
“他在逃避。”突然另外一个平静的女声响起,蕾米亚也出现了。
“为什么?”亚尔弗雷德更加困惑,“你明明都已经开始想起来了。”
“住口!”帕洛斯的语气更严厉,声音却不敢太大,“谁知道那些记忆是不是我的,也许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
将军还想说什么,蕾米亚伸手拦了他一下:“他也许在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牵挂的人和事,不想为了一段突然多出来的记忆抛弃自己的人生,等他想起更多的事情,他会做出理性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