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未料,人都不正眼瞧他,不由得心生烦闷,图什么,这冻死人的夜搁门外等俩小时,合着人家还不领情。
又气又无奈,还是笑嘻嘻地说,“小艺兴,你不请我进里面坐坐?”他一手撑着门,一手想要去搂张艺兴,悬在半空的手最后还是按在了门框上。
怎么想也觉得自己没理由,松开了门转身进了屋。
这是第二次进张艺兴的房间,上一次太匆忙没来得及欣赏,不得不说,这屋子的陈设简单又不失单调,倒显得典雅大方,比起吴府的珠光宝气,这里更像家,温馨多了。
张艺兴将泡好的茉莉花茶给吴亦凡,“喝盏茶,暖暖身子吧。”
吴亦凡简直乐开了花,小艺兴竟然给他泡茶喝,真好。
不舍又迫不及待的小心抿了一口,“真香!”
“这么晚了,有事?”张艺兴抖了抖袍子坐下,开口问。
“没事...啊...不...有事...”吴亦凡放下茶盏,挪了个凳子坐下,一脸的认真,“你明儿要走?”
“嗯。”张艺兴点点头。
吴亦凡一把握住张艺兴放在桌子上的手,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反应不知为何使得张艺兴有些膈应,不动声色地抽回手,语气淡然,“看情况!”
吴亦凡蹙眉,“我送你,跟你一起去。”
“不用,有师兄呢。”张艺兴愣了一下,随后拒绝。
“那我不放心啊。”吴亦凡眉头都要拧成麻花了。
“你不放心什么,我只是去北平看望师父,又不是上刀台。”张艺兴淡淡地说。
“北平离南京好远嘞,不放心,不放心,就是不放心!”吴亦凡拧成麻花的眉毛一紧,担忧的表情里有还掺杂着少许委屈。
“我跟你关系很好吗?”
张艺兴冷不急的一阵鄙夷,让吴亦凡热腾似火的心瞬间掉入冰川深海,只觉得表情都被冻凝固了。
语塞了一阵,还是噗嗤露出往常一般不着调的笑脸来,黏上张艺兴的肩膀,“小兴兴可是我最最最重要的宝物啊,是命一般的宝贝,让我没法子不珍惜。”
“你这般语不着调,行不着矩,你府上人知道吗?”张艺兴见他往自己身边靠,有意的躲在一边,也不知为何,虽说是听了他的这些话心里明明有几分感动,可是一想到他白天的事情,与那些贵胄劣绅无异,都是□□不堪的纨绔子弟,便觉得他的这副不着四六的模样甚是惹人厌。
“小兴兴,你今天是怎么了?”吴亦凡怎么会察觉不出今天的张艺兴与往常的不同,但凡平时再怎么拒绝他,也都是斯文儒雅的,可今儿个差点吃了闭门羹不说,还说话总是像吃了枪药一样,句句带刺。
莫不是哪里做错了,得罪了他,吴亦凡脑袋回路了一边这些天做的事,也没觉得不妥,倒是纳了闷。
“小兴兴,我...”
“我姓张,不姓小,大少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明儿小的还要赶早,不送。”张艺兴语气平淡,站起身回了柜子边收拾些准备去北平带去的衣服。
他的话虽然难听,但却寻思不出那不妥来,吴亦凡简直的一脸懵逼,见张艺兴背对着自己,自然是下定了逐客令,深深叹了口气,说,“艺兴,你睡吧,你不喜我缠你,那我就让士兵护你去吧。”
“不劳大少费心,有师兄陪伴,大少快回吧!”
依旧是这种无所谓又冰冷的语气,让吴亦凡无奈又气不起来。
第14章
看他越是反应出不喜他的样子,越是有事儿,吴亦凡盯着面前人的背影正苦闷着,晓得张艺兴心气高,让他说出来是不可能,突然想起了什么唇畔滑过一丝狡黠,几个步子跨过去,一手撑在张艺兴头顶的柜子上,正打算壁咚,却不料正收拾衣物的张艺兴突然弯下了腰,屁股正巧摩擦到他的大腿根部,瞬间,本来如死水一样平静的气氛,呲,点燃了熊熊□□。
还在收拾衣物的张艺兴只觉得屁股后面突然被一个硬物顶着,啪,毫无防备,一叠厚重的衣服全扣吴亦凡脸上,紧接着大腿根处就是要命的一脚。
“哎呦喂!”
吴亦凡来不及挣脱掉身上的衣物,捂着下腹疼的连腰都要直不起了。
“吴亦凡,你若再敢靠近我,小心我踢得你断子绝孙!”张艺兴随手抄了一根鸡毛掸子,朝着吴亦凡大腿上挥了过去。
这酸爽,简直无法言表,吴亦凡忍着疼痛利用身高的优势一把取下张艺兴手里的鸡毛掸子,见他踮着脚尖也硬是够不着而被气得脸通红,顺势,一手将他拦腰提起,见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歪脑筋一动,便撅起嘴想要亲他。
这一举动,简直把张艺兴心都要吓出来了,一番死命的挣扎,却不料,吴亦凡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斜,双双栽到床上。
吴亦凡对他的小艺兴可是爱惜到极点,怎么舍得他受伤,在快要摔倒床上那一瞬,将身下的张艺兴向上一提,重重的摔在自己身上。
瞧着身上被吓得闭着眼睛的人儿,吴亦凡满眼柔情,心思,本来想着就吓唬吓唬他,故意气气他,谁知天公就爱作美,壁咚不成,还可以床咚啊。
不过,虽然看这个冷血的家伙平时柔柔弱弱,压在身上到还真不轻。
张艺兴双手撑着要起,腰部却被人环住,冷着脸问身下人,“你想作甚?”
“你今儿是不是去了西大街?”吴亦凡笑嘻嘻的问。
张艺兴一时语塞,吞吐了会儿,“去戏园子当然路过那儿...”
“你是不是看着我进红胡同里去了。”吴亦凡双手拦着张艺兴的腰,才发觉,他的腰真细。
“路上行人甚多,我管你在哪做甚。”张艺兴已经是冷着表情,语气平淡,看似波澜不惊脸上却莫名微红,一双本就水亮的眼睛闪闪的似在躲避什么,显得愈发撩人。
“那你刚才气的什么?”吴亦凡笑着,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心思,就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被问的有一阵语塞,张艺兴有些急了,双手撑着床想起身,却硬是被吴亦凡缠着起不来,冷声道,“你若在不撒手,以后更休想在见着我。”
听到这话,吴亦凡随即松开了手,见他自己也纳闷,他一个堂堂掌管几万雄兵的大尉怎么就被这个冷血的妖精给降住了。
起身后,吴亦凡看了看窗外,天热已经很晚了,明儿艺兴还要早起赶车,摸了摸脑袋,不舍的说,“兴儿,天不早了,你快点睡吧,否送了。”
听他要走,张艺兴心里竟然有些许不舒服,却依旧如死水般冷着脸,“我也没说要送你!”
吴亦凡走到门口,回头又说,“今儿我去那地方是陪我二叔,他非得请那许司令一场,好谢他这几年对我的支持,好歹我也是一军部大尉,怎么着人家也是来了本土了,应当尽一下地主之谊。”
“谁知那许司令只有爱女色这一个癖好...你别多想,我没找那不三不四的,天地良心,我心里只有你,其他的什么东西的怎能入得了我的眼,你不能不信我,我若是有一句谎言,就让我死在战场上...”
他说着说着举起手指头发起誓来,一字一句斩钉截铁,信誓旦旦。
张艺兴看着他严肃的模样,也只是平淡一笑,语气到比刚才温和了许多,“别说这些个丧气话,没人盼着你死,你去哪儿,何苦来跟我解说,你既然是大尉身份,就应当细心慎重,被人抓着不是,恐怕辜负了吴老祖宗的一番心血。”
“好,艺兴说怎么着,就怎么着。”他笑着,看了几眼张艺兴后,不舍的离开。
送走了吴亦凡,张艺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虽说刚才的话是被感动了,但始终无法接受同是男儿身的他们会与所谓的情爱扯上关系。
这不合乎人间伦理的感情,在如今这乱世不安的社会风气里,会被人痴笑的。
第15章
绿皮火车上满载着团聚与离别的人,有哭泣,有欢喜。
师兄提着箱子等候在站外,那边张艺兴送班主和小四儿上课黄包车,初次离开师父的小四儿抽抽涕涕的,实在惹人心疼。
“师父,你可早点回来呀!”
“师父,小四儿一人在家害怕!”
“莫怕,有班主照顾你,师父忙完就马上回来,不会让小四儿一人太久的。”
好不容易,才将他哄上了车,看着他们远去,张艺兴这才松了口气。
‘滴滴滴~’一阵鸣笛声将张艺兴拉回了现实。
以为是哪家的商管外出采购,又以为是哪家的富豪子弟学成而归,却不曾想,从车上伸下来一只穿着黑皮靴子的脚,张艺兴便晓得了来人是谁。
吴亦凡一身墨绿色军装下了车,看了眼张艺兴,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递给了身旁的副官,便朝张艺兴走过去。
“车子快到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镶着宝石的金怀表看了看,抬头对张艺兴说。
“嗯!”张艺兴只是点点头。
吴亦凡将怀表塞进张艺兴手里,“我晓得,你是不会同意我去的,所以,就让这块表代表我吧,哦,对了我会派我的副官跟你一起去的。”
他不等张艺兴开口,便忙说,“你不用感谢我,只要记住我的一点点好就行了。”
张艺兴只觉得这家伙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像个当兵的,到像极了...巷口那些不务正业的痞子。
心领他的一番好意,竟也无心拒绝,便点了点头,应允了。
吴亦凡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要派副官去,这是他的小兴兴,为什么要推给别人。
“我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他凑上张艺兴的耳朵,呼出的气息扑在张艺兴脖子上,痒痒的,“我舍不得你,怎么办。”
张艺兴只觉得心里似乎被一道利光穿透了,麻麻的,浑身都不由得一绷,就像用指甲刮到墙壁一样,很不舒服,却又...还想再听一遍。
“我等你回来,不过,等我去省厅开完会,你还没回来,我会去找你的。”吴亦凡趴在他他耳朵上,轻声说,趁他分神之际,用嘴巴蹭了蹭他的耳根...软软的...滑滑的...
却不料,点燃了自己的浴火。
张艺兴是又羞又恼,碍于这里人潮如海,反应太激烈,只会让自己难堪,却又不想自己白白被人吃了便宜。
一脚便朝着吴亦凡裆的地方,踹上去,奈何这一次吴亦凡学精了,一个跳跃便躲开了。
张艺兴气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吴亦凡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张艺兴的腰,还是那副纤细的腰...
待张艺兴站稳,吴亦凡便上了车子,临行前对张艺兴喊到,“一路平安呀,我会去找你的,一定要等我。”
车子慢慢驶动,吴亦凡一直探着脑袋看张艺兴,养着那摸孤立在站外的瘦弱身影,他真恨不得跳下车,跑过去把他抱在怀里。
“我和你一起去吧,小兴兴。”
这是他此时最想说的话。
第16章
人往往用‘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来形容一个都城的繁荣,而北平恰恰可以用的上这几个词,宽阔的街道上,人潮如海,宝马香车,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作坊,生意昌隆,各式各样的小贩儿沿街叫卖,好不繁华热闹。
这是张艺兴离别四年第一次回来,名人堂有祖训:出了名人堂,无论是富亦贫,若非门中生死大事,且不可往返。
吴副官不知从何处雇了辆车子,扶着张艺兴坐在后座最安全的位置,而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一路上对张艺兴特别的照顾,每当张艺兴张口说‘不必’时,总能听到吴副官义正言辞道,‘这是大尉委以的重任,二爷有什么活就使唤我便可。’
于此,虽然他的这份子热情总是让张艺兴很不适应,想起来还有点头痛,但见他这份子执着,还是无奈接受了。
吴副官望着车窗外,转头问张艺兴,“二爷,北平真繁华呢,还记得第一次来北平是跟着大尉开会,匆匆便离去了,也没机会欣赏北平的美景。”
“是吗?这一次你可以好好看看。”张艺兴薄唇轻起,语气淡然,“北平的夜景更美呢,无论通衢委巷,星布珠悬,皎如白日,喧阗达旦。”
“是吗,那我一定要好好逛逛。”吴副官趴在车窗上,笑着回。
车子缓缓驶进西祠胡同里,胡同不大,只有一座四合院,从门外便听得里面咿咿呀呀的训练声和叫喊哭泣声。
便知是师傅们又在‘训’弟子们了苦练本领了。
“正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把自个儿逼一逼,怎能知道有多大能耐!”
拿着皮鞭的老师傅,朝着趴在长板凳上的孩童就是一鞭子,瞬间那孩子被打的‘哎呦’哭叫求饶,白嫩的屁股上,瞬间浮现一道渗着血迹的红痕。
张艺兴立站门口,抬头看向门顶上那块久经风霜而残破的木匾,上用红漆图写着‘名人堂’三个大字。
一布衣小生从门里跑出来,紧接着一老师傅跟了出来,许着是年迈,走起路来步伐阑珊。
他一个甩手,将手里的皮鞭子扔过去,砸在了那小生的头上,几个步子跨过去,揪起那孩子的耳朵,捡起鞭子就是一顿狠打,训骂道,“让你跑,我让你跑,都是贫贱的种儿,你妈把你送这儿来,你就是名人堂的人,死是名人堂的鬼,你跑,你跑出天涯海角,你也逃不出‘戏子’的贱身份。”
老师傅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孩子的背上,被打的孩子‘哎呦,哎呦’抱头乱窜,哭着轻饶。
张艺兴走上前,朝着老者作了一礼,轻声道,“六师父,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在老者弥留之际,他顺势将孩子护在了身后,给了吴副官护着,脸上笑容未改,只是心里莫名哀愁。
刚才那段训弟子的话,他从小听到大,比起漫骂,这句话真真是能把一个人所有的自尊都践踏掉,纵然人前光鲜亮丽,背后依旧逃脱不了‘卑贱戏子’的辱名。
台上一人,台下凄冷。游离在浮华嘈杂里,人心易冷,戏子谁明。
第17章
那老者停了打骂,上下审视着张艺兴,浑浊的眼睛里缓缓升腾起一层雾气,手里的辫子‘啪’重重地掉在地上,他颤抖着张嘴,却怎么也叫不出对面人的名字,悬在半空的手扑在张艺兴身上,哑着声调,“可是老二回来了?”
一路上想象过无数的回到名人堂的场景,心底里也做足了准备,可听着他那声‘老二’,还是眼泪落了下来。
“是我,是不肖弟子张艺兴回来了,六师父您老可还好?”
张艺兴提起袍子,‘扑通’跪在地上,朝着老者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老者颤抖着手,搀扶起张艺兴,“好,都好,我和你五师父,三师父,都好,只是你师父...”
老者说着说着便停住了,用袖子抹了把眼泪,笑道,“瞧我,像个娘们一样,人老了,眼泪也就不值钱了,走,走,我带你去见你师傅。”
“师父他老人家...”
张艺兴跟在老者身后,踏进大门的那一刻,瞬间心底里所有的防线都崩塌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早该料到,再一次重逢,只此场景,再无其他,却还是免不了,一阵心痛鼻酸。
“人难免一死,你无需难过...到了里头,可记得要笑,你师父最不能见得七尺男儿哭泣落泪了。”
六师父站在门外头,牵强地笑着,拍了拍张艺兴的肩膀,他就不进去了,纵然登台无数,曲子里最常见的便是这种聚散离合,可平生最见不得的也莫过于此。
张艺兴轻轻推开木门,一股药香味扑鼻而来,他强作镇定,缓缓踏了进去。
里头大师兄梁端正一旁端茶喂药伺候着,见张艺兴走进来,一时间没认出是谁,以为是那个街坊邻里的来看望,便趴在床上人耳边小声道,“师父,有人来看望了,您起不?”
师父平生最注重影响,好极了面子和礼数,这幅病弱的模样,他是不远抛露于人前的,只是无奈罢了,也只得起身端坐,免得失了礼数。
床上传来一声病弱无力的声音,“扶我起来。”
见大师兄小心地扶着师父坐起身,张艺兴泪如泉涌,转身,将泪擦干后,故作笑脸,走上前去,搀扶住床上年迈人的手,那憔悴的面黄肌瘦的脸映入眼帘时,张艺兴心疼的生生差点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