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有他的药草香完本[古耽甜文]—— by:兰空
兰空  发于:2017年0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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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端张口却说不出话,阮云开五指稍稍松开让他说。
苏端气不顺,咳了几下,眼里有一丝疲惫闪过,他继续直视眼前这个快要三十岁却依旧一张少年脸的男子,皇宫里流传的三王爷府上有个木讷愚笨的谋士拉低了整个谋士圈的平均智商,苏端从没信过,他见过阮云开三面,就那短短三面之缘后他就明白,这个人,绝非流言中的样子,而倘若有一天谁能伸手帮他一把,也只能是这个人了。
“阮大人,我知道的事情,可远远不止这点,待我说完,要杀要剐,阮大人请便。”
阮云开松开手,接过苏端手中的右半虎符,又从怀里拿出那真假一对,把差点小命搭进去才拿回的那一半仔细一瞧。
只见那上头用蝇头小楷写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阮云开:“……”
他面无表情地五指一用力,那假货瞬间成齑粉。再把苏端递给他的右半与左半相合,严丝密合,完整的虎符呈现在他眼前,上头铭文用狂草书就,仅合成一字:令。
苏端开始提要求:“请阮大人答应老奴两件事。”
闻言,阮云开一眨眼:“一物换一物,苏公公用一个破虎符想要换我两个承诺,不觉得太贪心了吗?”
“是贪心。”
“我可以直接杀了你,然后拿着东西直接走人。”
“是,阮大人可以。”苏端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他在赌,赌自己没有看错人性,赌这个跟了秦钟离整整八年的人虽然不免在阴谋算计中被改变却奇异的保持了一寸正气,正是这点正气让他在底线问题上从不让步。
他在赌自己的眼光,也在赌阮云开的心性。
好在阮云开没有让他失望,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开口:“你说。”
他赌赢了。
“请阮大人救秦桑陛下一命!”
“好。”
虽在意料之中,但苏端似乎是没料到他答应得这样爽快,一时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深吸一口气:“请阮大人在听完我接下来的请求后,不管是不是要杀了老奴,都务必完成第一个请求,护秦桑陛下周全。”
“……好。”
下一秒,阮云开却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从苏端这个太监嘴里吐出来的一行字犹如晴天霹雳将他原地炸了个天旋地转。
苏端说:“请阮大人带我去修竹山庄走一趟。”
阮云开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苦心经营自己的平庸那么多年,小心翼翼地不让任何人知道他与修竹山庄的关系,怎么好像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西地的时候有人认出了风月剑法,现在这个居于深宫的太监直接报出了修竹山庄!
阮云开内心大震,一张脸却显得愈发麻木,他安安静静地看向苏端,现在真的有点想灭口了。
苏端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他解释道:“去年中秋,阮大人在皇宫家宴上醉酒离去,老奴奉陛下之命给大人送披衣,无意间目睹大人一招风月剑法如星辰经过人间,八年前,人人都只修竹风清朗坐下大弟子会继承风月……”
阮云开心想:“星辰经过人间?哼,只有师父手执风月的风姿才惊为天人,其他人学得再像也不过尔尔,没有那股非凡气质。”
“你去修竹做什么?”
“老奴去找儿子。”
儿子?阮云开嘴角抽了抽,真看不出来太监还有儿子。不过苏端进宫那会儿年纪也不小了,若真在外头留了个种也不是没可能。阮云开直觉他说的是真话,毕竟在苏端看来,秦桑的命现在在他手里,要想耍心眼,也得顾忌一下他家陛下的命够不够用。
至此,确定有更好的由头把秦桑救出来,阮云开也不急了,慢吞吞和苏端聊起了天:“苏公公,王爷未必听我的。”
苏端笑了,带着笃定:“只要阮大人愿意开口,王爷定是听的。”
“啧,老狐狸……”阮云开忍不住腹诽,“和吕尚邢那货可以组个组合了。”
阮云开回到府中,朗声道:“来人,备车!”
第5章 第 5 章
秦钟离带着自己的府兵在天门大道上停了下来,前方就是禁军了,也不知道是真不怕死还是过于忠心,一字排开站得笔直。秦钟离笑了笑,在马车里优哉游哉品起了茶。
阮云开到的时候,秦钟离已经喝完一杯了,有隐约的尿意袭来,他看了眼招呼也不打一个就撩起帘子钻进来的阮谋士,叹了口气:“你呀,就是恃宠而骄。”
阮云开诚惶诚恐地跪下来给他捶腿,一会儿又绕到一边给他按摩肩膀,木着张脸显得兢兢业
业不敢怠慢,手下却没个轻重,说是按摩,力道上跟打人差不多。
秦钟离:“……”
“你这一觉睡得够久的,东西记得带了?”
“回王爷,带了。”
“好,走吧。”
主仆二人下车走向不远处的禁军,走向殿门,走向高高在上的皇位,府兵们戒备地呈两排围着两人,以防前方禁军突生变故,这两人却不像是去谋权篡位的,闲适的好似吃完饭散步,或是春日里赏花,秦钟离心情很好,伸出右手示意走在右后方的家养谋士,奈何阮大人一脸木讷,不知情趣,盯着这只伸向他的手看了半晌,回了句:“王爷是手抽筋了么?”
府兵们:“……”
于是这场逼宫也如一个玩笑一般仓促结束了,出示虎符,禁军归顺,最后一道屏障便没了,各级大臣也不知道在这些年里被秦钟离用什么手段,要么收服要么为了明哲保身随波逐流。
如秦桑所愿,无人流血。
看起来,似乎顺了所有人的意,大臣们明早进宫,什么都没变,依旧是那条天门大道依旧是一叩首二叩首依旧是吾皇万岁。可阮云开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看了眼雨后阳光普照的大地,没来由的觉得气闷心慌。
秦钟离,刚登位的新陛下,刚如厕出来,就被门口低眉顺眼的阮云开吓一跳。
“也不嫌臭。”
说完往书房走去,挥退了几个伺候的宫女,阮云开直喇喇的跟进去,反正没人敢拦他。
只剩两人了,秦钟离开口问他:“怎么了?”
“陛下打算怎么处置秦桑?”
“暂时关在天牢里,怎么,阮大人有何高见吗?”
阮云开看着秦钟离,觉得什么都没变,他如今是皇上了,可还是习惯时不时揶揄他。
“陛下……放了他吧。”
闻言,秦钟离手中的毛笔顿了一下,在宣纸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勾。
“云开,你知道吕尚邢为什么没出手吗?”秦钟离离开书桌,走近阮云开,“他不但没出手,还答应帮我摆平左丞相,条件是……”他凑到谋士耳边,“放秦桑一条生路。”
完了。
阮云开一抖,急促地退后两步,被一把抓住胳膊,秦钟离如电的目光牢牢锁住他,一字一顿道:“阮卿能不能告诉朕,你是怎么从奎疏弦的寝宫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的?”
什么什么都没变,三王爷可从来不会这样给他压迫感,是了,任何人,任何人坐上这个位置都会面目全非,时间长短而已。
阮云开看着眼前明黄色的龙袍,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心脏一直向四肢百骸蔓延,来不及细想便晕了过去!
秦钟离阴着脸看了一圈跪伏在地上的太医,终于吐出一行字:“他要是醒不过来,诸位全部陪葬可好?”
太医们慌了,一个劲儿磕头饶命,这叫什么事儿啊,当年盛传的三王爷府上养着个闲散谋士的事是真的呀,是小白脸吧,三王爷果然好这口。
被“包养”的小白脸阮云开此刻正躺在龙床上,晕过去后他很快就有了知觉,痒,浑身都在发痒,痒进骨头里了,他很想用手挠挠,可偏生动不了,不但动不了,还无法睁眼无法说话,他是醒着的,在其他人看来却是睡着的。
这种感觉把阮云开折磨的要发疯,听着太医们“没法子救不了”,他痒得都想咬舌自尽了,然而动不了。
终于,有个太医在陪葬和死马当活马医之间选择了后者,他谨慎地开口:“陛下,阮大人可能是中蛊了。”
中蛊?阮云开一惊,几天前的记忆蜂拥而至,西地、抓那个王子当人质的时候,那人把什么东西放到了他手臂上,当时只觉得一痛,后来整个人就不行了,再之后是有人救了他。
那是蛊吗?可不是解了吗?
秦钟离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阮云开,自己刚才还在讽刺他毫发无伤对自己有所欺瞒……什么全身而退,都中蛊了!
又有太医开口道:“陛下,皇宫里没有专攻蛊毒的,若阮大人真的中了蛊,还请陛下赶紧派人前往浮林谷求医。”
一说起浮林谷,众人纷纷附和:“陛下,只要浮林谷出面,便没有什么治不好的。”
“陛下,微臣听闻蛊毒千奇百怪,尽是些折磨人的手段,现下阮大人看起来只是熟睡,可触手冰凉,也不知道实际情况怎么样了,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阮云开在心里哀嚎:“对对对,还是你懂我,赶紧的吧,快痒死我了!”
一个宫女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启禀皇上,浮林谷谷主荆蔚求见。”
今天百官罢朝,大大小小的嫔妃太监宫女们有跑路的也有留下来的,各个职位上的人都有缺失,留下的也都有不同心理,总体上就是两个字:混乱。这会儿也没人去管这个宫女是不是能直接入皇上寝宫的品级,一听说浮林谷谷主求见,众人面面相觑。
这叫啥?说曹操曹操到。
太医们的心理活动也是精彩:
“奇怪,江湖传闻浮林谷的谷主从不轻易救人,更别提上赶着救人了,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儿啊?”
“荆蔚求见?只是求见皇上吗?他一个世外高人从不管朝廷,到皇宫里来作甚?”
“怎么来得这么巧呢?”
“我也想亲眼见见这位医神啊!”
“不知道谷主愿不愿意收皇宫太医当徒弟?”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一点上达成了一致:阮大人命不该绝,咱们有救了。
第6章 第 6 章
无关人士全部退下,帷幔拉起,帐中只余身中蛊毒的阮云开和大夫荆蔚,浮林谷四大护卫之一的西驰在帐外接应,她手上端着一个圆形木盘,上头铺着一层干净的白布,布上整齐排列着银针、小药瓶、纱布、绷带等
阮云开只觉得一阵熟悉的药草香渐渐萦绕于鼻尖。
——是他!在西地时候的救命恩人!
阮云开一阵激动,他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有没有可能再见,想要当面说声谢谢,想要看看说他是小贼的这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啊对了,刚听人说是浮林谷谷主,他就是那个医术高明的荆蔚?
感觉到前襟被利落地拉开,胸脯暴露于空气中,阮云开不自觉地小心脏缩了缩,随即头顶传来一阵轻笑:“别紧张,放松。”
是那个声音!和上次自己意识混沌中听到的声音一样!确实是他!
接着阮云开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上被扎了四针,一条手臂上扎了三针,他实在是太痒了,这些针扎上来,不但不觉得疼,反而有种舒爽感。
两根带着暖意的手指点中他的心口,阮云开一愣,小心脏又是一缩,不知道有没有听错,那人好像又笑了。
手指顺着心房带着点笃定的力道缓缓顺着那几根银针滑过肩骨,滑向手臂,好似一条蜿蜒的细细河流,最后,阮云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腕处“啵”的一声被逼了出来,有点刺痛,但浑身的瘙痒感也随之消失了,部分器官好像能动了,嘴被温柔掰开,接着被塞入一颗药丸,阮云开抿了一下,这药丸怎么这么好吃?蜂蜜伴着花香的口感,甜甜的却不腻。
他感觉到那人握着他手腕,应该是在给他包扎,在上头敷了什么药物,有点暖,然后是绷带一圈一圈仔细缠绕。眼睛看不见,听觉和触感便变得格外敏感,他忽然有个念头,太快了,要是慢点就好了,就这么躺着全心感受那人几乎称得上体贴的温柔治疗。
一个人的内心世界能通过指尖的神经传达吗?荆蔚给他缠绕绷带的双手微微一顿,接着手指翻飞,认真地在上面绽放出一只蝴蝶……
阮云开想要谢谢恩人的愿望再次落空,待他可以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暖阁内只剩他一人了。
看清自己身在龙床,他悚然一惊,几乎起了鸡皮疙瘩,心道,秦钟离这个人,真当是捉摸不定,可怕,可怕。
以明黄为主调的奢华床铺床帘让他觉得格外刺眼,晃得眼晕,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吐出来,大概是饿了吧,他想着,连滚带爬地从床榻上翻身下来,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眼睛顺势就瞧见了自己被绷带伺候着的爪子。
咦?蝴蝶结?
凑近鼻端嗅了嗅,有一股他喜欢的中草药味道,陶醉了一会会,阮云开心疼又鸡婆地轻轻掸去上面触地黏到的灰尘,又怔怔看着上边的蝴蝶结发呆,一会儿想怎么不是同心结呢一会儿又脑内呸呸两声唾弃自己的无耻。
总之,他还是挺满意的,总觉得荆蔚系的这个蝴蝶结略萌。这么想来,其实暂时见不到救命大恩人也没关系,他清楚地记着荆蔚临走的时候对他说:“这位小友,你中的蛊会发作三次,最后一次是半年后,到时候记得来找我,浮林谷荆蔚。对了,记得保持心情平静。”说完伸手在他雪白的胸脯上弹了弹,这才把他半敞的衣服重新拢好。
阮大人这位小友认为这样的你来我往别有一番趣味。
天牢阴湿,光线不足,秦桑从小身体素质差强人意,在这样的地方呆着着实难受,可一个废君能有什么要求呢,狱卫不为难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三天后的早晨,他迎来了秦钟离。
“三哥是来取我命的吗?”他问,嗓子因为流感带着很明显的沙哑。
秦钟离看着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年夏天格外热,那时候他们一起住在皇宫,前朝有个大臣出使别国回来后带回一件稀奇宝贝,那东西外形如一块光滑平整的石头,通体透明,刚泡好的茶放在上面转眼就能凉下来,多放会儿甚至会结起细细的冰渣。秦钟离和四弟秦桑睁大了双眼,跃跃欲试,各自拿了瓜果和糕点要放上去,先帝,他们的父亲,却狠狠瞪了三儿子秦钟离一眼,把他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了。他看着四弟欢呼着在父皇怀里闹腾,把冰好的一颗葡萄往他老人家嘴里塞,父皇大笑着提醒着:“皇儿,你还没剥皮呢。”
十一岁的秦钟离捏着手心里的两小块枣泥糕点默默离开大殿,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寝殿后才发现,因为天气热,又握在手里久了,糕点已经变形融化惨不忍睹,黏糊了一手,他觉得自己和这块不起眼的糕点一样狼狈,一样无人问津。
午睡的时候,秦桑却熟门熟路地翻窗进了他的屋子摇醒他。
“三哥!三哥醒醒,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他被秦桑吵醒,看到他献宝似的从一个木制大食盒里搬出那块“冰心镇”,又从另一个食盒里拿出苹果、西瓜、橙子,还有一袋他爱吃的枣泥糕,然后把东西全部推到他面前兴致勃勃地催促:“三哥,快试试!试试!”
兴奋的好像他也没试过一样。
秦钟离看着匆匆赶来,额头上冒着细细汗珠的四弟,心情复杂。那天后来,秦桑像来时一样右手一个大食盒左手一个小食盒跌跌撞撞跑回去了,他想把冰心镇留给他三哥玩儿,被秦钟离拒绝了,父皇若是知道,该要认为他抢夺弟弟所好了。
父亲就这样一直不喜欢他,可秦桑有什么宝贝都要跟他分享,玩什么都爱拉上他,一天到晚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三哥三哥粘人的要命。
哪怕过去很多年,那天秦桑还没长开的小小个子挎着两食盒不太协调远去的背影还时常会出现在秦钟离的梦中。
他回答:“朕放你走。”良久,又补了一句,“再也别回来,别让我再看见你。”
前面是“朕”,后面是“我”,秦桑听他说要放了自己,有点惊讶也有点惊喜,亮着眼睛望过去却又迎上一句别再让我看见你。
秦桑看了他最后一眼,点点头,向外走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秦钟离忽然打了个寒颤,这儿可真冷啊,他想。走出去的时候对守在天牢大门的崔达吩咐道:“跟上秦桑,没确认他安全不准回来。”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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