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乐儒看见白曳下意识的站直身体,恭敬地叫道。
白曳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快步走到了花佚身边,屈身跪了下来,打量着花佚的情形。
此刻花佚的身体冷的吓人,可是脸上偏生红的犹如火烧一般红的透彻,烫的吓人,那眉宇间的艳丽妖冶之色更甚,而一头黑发随意的粘连在脖子上,脸侧,红衣更是紧紧的裹在身上,整个人身体微微颤抖,就这样靠在那棵古树上,似乎在向一棵树寻求一点可悲的慰-藉。
白曳心头一紧,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难以呼吸,他只是想留下他,他只是想如从前一般,他只是想……只是想让他看他一眼。
可是为何会变成这般情形?
白曳的双手微微颤抖,他的手轻轻的穿过花佚的腰身,将他抱了起来,就如一件极其易碎的珍宝,若是稍不留心,便会在那刹那变成碎片。
乐儒见着眼前的心情本就觉得古怪,此刻见了白曳这番举动,心头自是吃惊不已,却下意识的收敛了神情,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恭敬地跟在了白曳身后。
白曳将花佚抱回了床上,这时候乐儒在门口,敲了敲门。
“师尊,热水准备好了,师弟是因为受了寒气,用热水去一去寒气会舒服一些。”
白曳听了,应了一声,乐儒将一切归置好便退了下去。
白曳将花佚身上的湿衣服脱去,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白曳抿着嘴将花佚放进了热水里,花佚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似乎因为这热水感到舒适而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喟叹。
白曳抿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伸手将贴在花佚身上的头发归成一束,然后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让花佚不要跌下去,他在热水中放了几味药材,若是以前这点伤寒自然不放在眼里,可是此时的花佚却和一个凡夫俗子无异,若是不及时治疗,这点寒气便足以拿走一条人命。
白曳垂着眸子看着花佚修长的脖颈,在那白皙的皮肤上落下无比轻柔的吻,紧密的吻带着令人心酸的小心翼翼,白曳在这氤氲的水汽中渐渐的垂下眸子,将自己的头靠在花佚的肩膀上,轻声开口说道。
“佚儿,教教师尊好不好,如何才能让一个人对你动情?为师不懂。”
第40章 第 40 章
花佚感觉自己处于无边的黑暗之中,一道模模糊糊的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人身着白衣,赫然是白曳那清冷俊美的模样,而在白曳的手上抱着的的确是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那孩子长得机灵可爱,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白曳。
那孩子动动嘴,也不知道在白曳的耳边说了什么,白曳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神色淡淡的,却没有什么不耐烦的姿态,反倒是多了几分少见的温柔亲昵。
这小孩子和白曳相当亲昵依赖,在白曳的臂弯里咯咯的笑着,眉眼弯弯,却无端端让花佚觉得内心一痛。
花佚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们的影像却开始渐渐模糊了起来,他隐约看见那个小孩子从白曳的身上爬了下来,然后笑着跑到了一颗和他差不多的高的小树苗前用手比了比,然后笑眯眯的看着白曳,干净透彻的眸子里除了白曳的身影再无其他。
花佚心头痛感更甚,想再仔细看看,那心口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将花佚眼前的世界重新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寒冷孤寂再度袭来,花佚突然睁开了眼睛,鬓边的碎发因为冷汗而沾染在一侧,而身上更是因为出汗难受的厉害。
“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白曳看见花佚醒来,神色温和了下来,顺势坐在了他的床边,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肌肤一触即分,不敢多停留片刻。
花佚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才发现他仍旧是在之前的屋子里,此刻的他只身着一件白色单衣,白曳将被子都归拢在他的身边,将他包裹起来,花佚却下意识的挣脱了开来。
“热。”
白曳听了仍旧用被子将他包裹了起来,掖了掖被角,轻声说道,“你如今灵力缺失,比不得之前,暂且忍忍,莫染上了伤寒。”
花佚听了,心里冷笑,明明是你的过错,如今竟有脸说出这番话?索性别过头去,也不搭理白曳,任他作为。
白曳将被子全部裹在了花佚的身上,替他理了理鬓发,这才开口问道,“你为何要去淋雨?”
花佚看着他,冷笑着说道,“师尊不知?”
白曳看着花佚那极具嘲讽的神情最终也没有开口继续问道,只是微微垂下眸子,继续说道,“我并未逼你做什么,你若是想要什么,我也都愿依你。我所求的,不过是留下你而已。佚儿,我要的只是如此。”
花佚冷笑着说道,“只是如此,你封了我的灵力,乱了我的良缘,做到这般还只是如此。”
“师尊,我敬你为师,尊你为长,若是这天下有一个人曾值得我花佚叹一声佩服,那便是你,我的师尊!”
“我花佚这辈子天地伦常,道义礼仪,皆你一人所授,我的是非曲直,规矩方圆都系于你一人之道,而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心目中的师尊,那高高在上的师尊,那副圣洁清冷的表皮下居然藏着这般不可告人的心思!”
花佚看着白曳,神色愈发凌厉逼人。
“你教了我道义廉耻,却自己违背了这世间伦常,师尊,你告诉我,如此这般,我该如何看待你,我的师尊?”
白曳脸色清冷依旧,他没有抬头,听着花佚尖锐的话语脸上没有半分波澜,缓缓抬着头,看着花佚那嘲讽的神色,平静的开口说道。
“我对你动了情,如今也不过循了这心意。”
“我并未违背自己的道义,只是我在想到世间的道义之前,我先想到了你。”
“佚儿,情根既成,我无路可退,你也无路可退了。”
白曳走到花佚身旁,将他旁边的被子再次聚的不留一丝缝隙,然后在花佚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轻声说道,“你既然拖我入了红尘,我既已入魔,你又怎可脱身离去呢?”
白曳说完也不再多留,便关上门走了出来。乐儒见他出来了便迎了上来,走到他面前微微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师尊,程君一来了,说是要找花师弟,现下正在会客厅。”
白曳眉头微微皱起,然后便一言不发的向着会客厅走去。
白曳一踏进会客厅的那一刻便看见了程君一。
程君一的一举一动依旧如从前一般体现着良好的礼仪,举止得体,可是脸上分明带着憔悴落寞的神色,褪下了与阳弟子的白衣,只是穿着简单的蓝色长衫,仪容依旧俊美,可是眉眼之间具是疲惫。
程君一见了白曳屈身行了行礼,恭敬的开口说道,“白掌门,晚辈程君一冒昧前来,还望白掌门见谅。”
程君一的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焦急,白曳看着他,平静的开口问道,“你此行所为何事?”
程君一颇为恭敬的回答道,“晚辈此行是想找花佚,当日城门之约,我灵根被废,实在是无法前去,之后我再赶去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了,所以晚辈才想来此处碰一碰运气。”
白曳微微蹙起眉头,看着程君一。
程君一浑然不知,只是继续开口说道,“晚辈实在是束手无策了,这天地之大,若是这花佚未曾回昳阳山,晚辈便只能穷尽此生,看看能不能寻回他的一丝消息了。”
白曳皱着眉头看着程君一,微微抿起嘴唇,突然冷不丁的开口说道,“你的灵根被废了?”
程君一一怔,随即苦笑着说道,“师门养育我多年,如今却背叛了师门,自是要将这些东西交还回去。”
“我可以帮你。”白曳皱眉看着程君一说道。
程君一一愣,似乎是没有明白白曳的意思,过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不免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君一谢过白掌门好意,不过晚辈此时只愿找回花佚,其他的一切不求。也该是晚辈愚钝,若是当日花佚说起要和我一起游历山川之时没有迟疑,又怎会生出这些波折?如今晚辈的心中只愿早日寻得花佚的消息,也望白掌门成全我与花佚的情义。”
白曳的眉头皱的更紧,他看着面前的程君一,突然开口说道,“你与佚儿之间,本就错了。”
程君一愕然的抬起头,“错了?白掌门此言何意?”
白曳看着他,平声说道,“你们之间,不过是一场误会。”
程君一错愕的看着白曳,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连带手脚也微微觉得有些发凉,看着白曳便追问道,
“白掌门此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误会?我与花佚情义相合,愿结为道侣,怎会是误会?”
程君一看起来相当激动,白曳却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佚儿在昳阳山上,但是我不会让你见他。你们本就是错了,这缘分早些了断了也好。”
程君一的眼底突然有些发红,他甚至忘了白曳的身份,忘了他应该遵守的礼仪,他激动的看着白曳,甚至想一把抓住白曳的衣领,逼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白曳微微蹙眉,伸出手指在程君一的眉心处轻轻一指,那从未被人知晓的过往慢慢的从记忆深处展露在了程君一的眼前。
那些过往一幕幕从程君一的脑海中闪现而过,依赖,纠缠,痴恋,种种纠葛尽数展露在眼前,程君一的手脚慢慢变得冰凉,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水,当程君一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的眼底已经通红一片。
“这是什么?”程君一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五百年的过往。”
“你们……”程君一看着眼前的白曳却说不出一句话。
“你们本就错了,佚儿只是认错了人,如今既是知晓了,便将一切割舍干净吧。”
程君一红着眼睛看着白曳,颤声问道,“这是花佚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白曳微微抿起嘴没有说话。
程君一看着他,冷声质问道,“他知道这一切吗?”
白曳依旧没有言语,程君一却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去,大声说道,“我要见他。”
白曳站到了他的身前,将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看着程君一,冷声说道,“我不会让你见他。”
白曳的威压强大的让人无法违抗,就如高高在上的天神,让人丝毫不敢忤逆他的旨意,可是此时的程君一宛如丧失了神智一般,在顾不上任何礼仪姿态,只是眼神凶狠的看着白曳,冷声说道,“白掌门,即便是他认错了人,我也要听花佚亲口说。”
白曳看着程君一并未有任何发怒的神情,只是继续开口重复道,“我不让你见他,你这一生便不可能再见到他。”
程君一恶狠狠的看着白曳,此时他灵根尽废,即便他未曾如此,他也完全不是白曳的对手,若是白曳想,他便可能终其一生不能再见花佚一面。
程君一握起拳头,咬牙看着白曳,“白曳,你当日说过,你允我一个承诺,若是有任何要求,便上你昳阳山来,你可曾记得?”
白曳沉默片刻,“记得。”
“我要见他。”程君一咬牙看着白曳一字一句,刻入骨髓。
白曳垂眸片刻,终究是答了道,“好,但我不会让他见到你。”
程君一一时气急,咬牙切齿的看着白曳。
白曳抬起头看着程君一,声音清冷而清晰,“这道义信用,天地伦常,若是碰上了他,即便做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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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君一看着花佚,渐渐握紧了拳头。
在见到花佚之前,他是有些恨他的,恨他认错了人,恨他惹得他一番痴情错付,可当他见到花佚的时候他才发现,根本恨不起来,他能恨得只有他自己,恨他不够强大,恨他面对花佚的时候如此无能,甚至连和他交谈一句都不能办到。
程君一看着花佚,不甘,怨恨,痛苦,嫉妒,痴恋,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缠绕成一道化不开的目光就这样落在花佚身上,再也不能移开半步。
我想得到这个人。
程君一想着。
我想和这个人一起看遍这名山大川,一起畅游江湖,一起肆意余生,是你勾起了我的执念,而如今,你竟是妄图脱身了吗?
白曳迈着平稳的步子走了过去,将一件外袍披在了花佚身上,轻声说道,“你近日身子不好,要小心提防着寒气。”
花佚微微别过头也不看他,权当白曳不存在一般。
白曳理了理他的头发,将外袍整理好,那白色的外袍包裹住了艳丽的红,就如这整个人已经被打上了别人的标记。
花佚靠在树上发呆,白曳便坐在一旁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言语,没有交流,四下寂静非常,甚至能感觉到一片落叶掉在地上的声息。
这里没有吵闹,没有讽刺,没有争锋相对,有的只是宁静。
程君一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画面,就如一把刀一刀刀刺进他的胸口,那两人是如此的令人惊艳,犹如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伴侣,他们之间即便是如此淡漠的氛围,却也再插不进一个人。
“太阳落了。”
白曳看着出神的花佚,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花佚听了冷笑一声,看也不看白曳,转身向屋子的方向走去。
白曳也站了起来,饶有深意的向着程君一的方向看了一眼,随机便跟了上去。
花佚一进屋子便懒懒的躺在了床上,一副神游天外的神态。
白曳跟着走了进来,看着花佚,微微垂下眸子,轻声问道,“佚儿最近为何爱去那棵树下,可是喜欢那儿的夕阳?”
花佚看了眼白曳,冷笑着说道,“我是喜欢那山下的人烟,每到落日,山下的居民便三三五五的回了家中,这烟火一起,便是多了一份热度,我这辈子尝不到这烟火,自然便想多看看。”
花佚的话语中总是带着刺,就如这人一般艳丽到灼人,先前他还会骂,会对他横眉冷对,会对他嘲讽谩骂,可是现在他不看不理,只是时不时的说出一些捅人心窝子的话。
白曳脸色依旧是清冷宁静的,他看了看花佚,突然轻声说道,“佚儿喜欢人间的烟火,师尊为你寻来可好?”
花佚依旧只是冷笑,“你寻来的,不过是人间的吃食罢了,师尊不食人烟多年,又怎知这烟火重的是那人心?”
白曳听了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将视线落在花佚身上,看着他说道,“佚儿喜欢吃什么?”
花佚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连喜好都不曾记得,又哪里说得上心思?”
花佚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了,白曳看了也只是微微蹙了眉头,轻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乐儒正在准备弟子们晚上的吃食,这昳阳派人少,吃东西的人也不多,每天乐儒就像是家里的大哥一般给这一大家人准备着伙食。
当白曳走进来的时候乐儒正在洗菜,他看着白曳颇为憨厚的笑了笑,恭敬地问了句,“师尊有事?”
白曳微微蹙起眉头,看着这厨房里的食材,然后开口说道,“做些吃食。”
乐儒听了,随即应道,“好,弟子这便去。”
白曳伸出手止住了乐儒的动作,开口说道,“我来。”
乐儒怔了怔,颇为惊愕的看着白曳挽起袖子,然后拿起来一颗碧绿的野菜,低着头慢慢的放在水里洗了起来。
“师尊怎么想要亲自下厨了?”乐儒有些忐忑的看着白曳问道。
“佚儿想吃。”
乐儒听了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可是视线还是往白曳那里瞟,此时白曳将袖子挽起,微微抿着嘴洗着手里的野菜,神情认真而又带着生涩,那原本不染纤尘的仙者在这一刻尽染人烟。
夜色渐渐降临,花佚懒懒的躺在床上,这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几声敲门声,花佚懒懒的支起身子,心中有些诧异,白曳向来不敲门,这时候来的会是谁呢?
白曳将一盘小菜一份荤菜还有一盘汤放进了食盒里,然后向着屋子走去,这房门是开着的,白曳直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