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灯笼从街头一直挂到了街尾,灯笼也做的精致,氤氲着灯光让这街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暧昧的意味。街上的行人比起平常来也算的上十分热闹,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人,手里都提着灯笼。
花佚看着有趣,便也随着一旁的小摊想买上一个。
卖灯笼的是一个看着很和蔼的老人家,她看着花佚递给了一盏红灯笼,模样简单可是有透出了几分精致,笑着说道,“老婆子在这镇子上可是有年头的了,可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客人难道是那上山的仙人?我常听人说,这山上有什么仙人的地方,我们这些人不懂,也不敢冒犯,可自从这仙人来了之后,我们镇子风调雨顺,年年丰收,看来,也是有福。”
花佚接过灯笼,笑着答道,“哪里有什么仙人,不过是这些人胡说的,我们就是跟着师傅修行,装一装那仙人的架势罢了。”
花佚将钱递给那个老人家,那老人家却一下子着急了,慌忙的摆着手,说道,“这可不能收,今天是花灯节,这花灯都是缘分,能送出去都是我老婆子的福气,自古也没听人说收过钱的。”
花佚听了,惭愧的笑了笑,说道,“是我不懂规矩,还希望您不要见怪。”
老人家看着他,和气的笑着说道,“这花灯节可是结缘的日子,若是遇上了和缘的人,对方收了你的灯,便可促成一桩姻缘,这阎王薄上也可以给你记上一桩功德,客人也不妨在这儿逛上一逛,若是有了缘分,我这老婆子也好沾沾喜气。”
花佚听的有趣,回头看着白曳,试探性的笑着问道,“师尊也挑一盏?”
白曳听了,看了眼花佚眼前的灯笼,说道,“不必。”
花佚听了,知道白曳素来就是这般清冷的样子,也不意外,和那个老人家道了谢之后便提着灯笼走了。
花佚走在前面,一袭红衣提着一盏红灯笼,白曳就在他身后,一袭白衣,相伴而行。两人保持着一臂的距离,不靠近也不疏远。
四周都是年轻人说笑低语的声音,五颜六色的灯笼在这街头点缀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场五彩斑斓的梦境。
两人的气氛宁静的有些诡异,白曳素来清冷寡言,花佚这些日子也是倦怠不爱说话,对着白曳花佚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只能这样走着,看着这四周热闹的氛围,两个人实在是安静的有些格格不入。
前方盘踞着一棵大树,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远远看上去分外美丽,树的周围都是一些提着灯笼的男男女女,他们有的在轻声说笑,有的颇为落寞的提着灯笼看着眼前的大树,有的用不胜娇羞的用眼睛偷偷地瞧着一旁的人。
听周围的人说,这是他们镇上的情人树,若是有情人对它许愿,那便可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花佚听了,只是笑了笑,这种东西在人世实在是不新鲜,信者恒信,说到底也不过是多了个虚妄的寄托罢了。
他本就有些倦怠,先前见了那些花灯好看,有了几分兴致可是这会儿也都差不多用尽了,他看了眼旁边的白曳,对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与看着那些经书别无二致。
花佚想回去了,他累了,此处人尽成双成对,他和白曳在这儿算是怎么个事?若是那日程君一来了,与他同来,互相嬉戏打闹说不定还有几分意思,可是现在,这一切也不过只能想想了。
白曳看着花佚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他,开口问道,“累了?”
花佚听了,点了点头,颇为忐忑的看了白曳一眼。
白曳见了,抬头看着眼前的大树,说道,“即然来了,把灯挂上,便回去吧。”
花佚看了眼前方的大树,颇为古怪的看了白曳一眼,那儿不少男男女女若是成了缘分,便将这灯笼挂上去,求一个好兆头,花佚看着不少男子在树上挂着灯笼,女子便在树下看着,相视一笑。
这情人间挂灯笼,他好端端的将这灯笼挂上去做什么?难不成还真求这灯笼替他找个有缘人吗?
白曳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突然伸出来手,花佚怔了怔,下意识的就将灯笼递给了对方,白曳接了灯笼垂下眼眸看了片刻,然后转身向那棵大树走去。
花佚看着那红灯笼泛出的灯光将白曳的白衣上染上了些许暖意,他看着白曳提着灯笼站在树下,然后轻轻一挥手,这灯笼就这般轻轻的挂在了一旁的树枝上,那火光在那灯笼里微微颤动,然后相当平稳的散发出它的氤氲暖意。
花佚看着这场景微微愣了愣,他总觉得这场景有几分古怪的意味,先前白曳从他手里接过灯笼的时候他还没多想,可是此刻他看着白曳将那灯笼挂了上去,那古怪荒诞的念头就又从他的心底冒了出来。
这般场景,他们之间不像是师徒,倒像是一对情人。
白曳走回来花佚身旁,轻声说道,“走吧。”
花佚一时间有些失神,白曳那清冷俊美的面孔在这灯火之中倒是显出了几分暖意,让他消减了那疏远清冷的感觉,倒是多了几分属于人间的烟火味。白曳的神色一如往昔,可是花佚看着白曳的双眸,破天荒的竟觉得那双眸子里多了几分自己看不懂的意味,那是一种相当温暖怜惜而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情义,叫人看不懂,不由自主的想逃离,却又在心底隐隐觉得有几分疼。
“怎么了?”白曳看着花佚不说话,微微蹙眉看着他。
花佚一时反应过来,匆匆地低下头,这人是他的师尊,是他敬畏敬仰的师尊,是素来清冷无情的师尊,他怎么会好端端的冒出这样的念头,实在是该死。
“没事,不过是累了。”花佚低头轻声答道。
白曳也没多说,伸手摸了摸花佚的长发,花佚突然身体一僵,这不是白曳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可是这是花佚的心头却有一种相当诡异荒诞的想法让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片刻之后,白曳的手便离开了,花佚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听白曳说了声回去吧,花佚便也跟在后面走了。
花佚和白曳并肩而行,走到街尾的时候,花佚突然听见了那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地方不大,却还挺热闹的。本来还想上昳阳山看看,可是那白曳我又不敢招惹,也只能来这儿转转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五彩斑斓的女修士,衣服有些破烂,光着脚,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花佚认得她,这是拉姑道人,之前众派围攻昳阳山的时候见过她。
她身边是黄石道人,黄石道人冷笑着说道,“这昳阳派与世隔绝,不与道中人为伍,现下又把与阳派得罪了个干净,我到要看看,他白曳能够猖狂到几时?”
拉姑道人听了,笑着说道,“也是,那与阳派的大弟子可是个好苗子,竟然就这样折了,我看这与阳派的三个老头子怕是恨不得将那昳阳派吃拆入腹了。”
花佚本无意搭理这件事情,却突然因为这句话停住了脚步,转身来到了那两人面前,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拉姑道人和黄石道人具是一惊,他们本就是无意路过此处见这儿热闹来散散心,谁知道那么巧会遇上花佚,他们都是上过昳阳山的人,上次花佚那幅屠戮入魔的样子让他们记忆犹新,两人一时都不免有几分畏惧。
就在这时,白曳出现在花佚的身后,神色冰冷的看着那两人,让那两人从心底漫出一股寒意。
“你们刚刚说什么?什么叫折了?与阳派的大弟子怎么了?”
拉姑道人知是逃不了了,只得的开口说道,“你不知道?与阳派的大弟子程君一前几天自请逐出师门,明论真人大怒,断了他的灵根。”
花佚瞳孔一缩,心头大震,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拉姑道人心头害怕,可还是继续说道,“这事在修仙大派中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你们昳阳派许了程君一什么好处,所以这程君一才背叛师门,现下这与阳派已经与你们昳阳派势不两立了。”
花佚一时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大脑一片空白,脸色难看的相当厉害。
那两人见花佚神色不对,寻了个机会便跑了。
花佚转过身来便要飞身离去,他要去找程君一,他要见到他,他要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甚至不能再等待分毫,在这儿多停留一刻都让他觉得心急如焚。
花佚立即就想要离开,可就在这时,一只手却拉住了他,花佚回头一看,却是白曳。
白曳直视着他的双眼,将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俊美清冷的容颜仿佛带上了一层冰,让人觉得分外高贵而不可亵渎。
“你要去哪儿?”
第37章 第 37 章
花佚此刻心急如焚,一面挣脱着白曳的手,一面焦急的说道,“师尊,我要去找他,我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曳拉着他,丝毫没有放开手,眼底的神色愈发幽暗难明。
“那日他未曾过来,你们之间的因果就该了了。”
花佚心头焦急,又对白曳不放手的行为感到疑惑羞恼,看着白曳便张口问道,“师尊这是何意?”
白曳平静的看着他,微微垂下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轻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花佚心头焦急恨不得现在就见到程君一,对于白曳的做法更是有些烦闷不解,而现在白曳迟迟不让离去,花佚一时也有些愤怒,看着白曳开口说道,“师尊之前反对我和他,便是因为与阳派这个束缚,此刻程君一既已经离了他与阳派,师尊为何还要阻拦?”
白曳听了,双眼怔怔的看着他,神色看起来相当晦暗难明,就如一个没了灵魂的躯壳,他看着花佚,轻轻笑着说道,“是啊,没有理由。”
花佚皱眉看着白曳,白曳脸上那神情刺的他心头一痛,那落寞失意的样子与平常判若两人,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这个人是平素那个高高在上的白曳。
白曳松开了抓着花佚的手,用相当复杂难明的神色看着他,开口轻声说道,“若是找到他,你打算如何?”
花佚一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此时白曳却又继续开口说道。
“若是他那日未到,并非出自于他的本意。你可是,要和他结为道侣?”
花佚看着白曳,这情形实在是古怪至极,让花佚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应对。可是白曳却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一只手抚上他的脸,两人双目相接,一时间似乎可以直视着双方心底的最深处。
“佚儿,告诉我,你可要如此?”
白曳看着花佚,让花佚没有半分退路,那眼神中带着不为人知的疯狂与隐蔽,显露着难以言喻的缱绻温情,却又带着那不易令人察觉的步步紧逼。
花佚下意识的避开白曳的视线,被那视线注视着,花佚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刀劈开了自己的神智,将自己心底最隐秘的念想都看了个清清楚楚,那视线就像是带了温度一般,烫的吓人。
白曳一只手捏住花佚的下巴,让花佚看着他,他面色依旧如常,可是却露出了少见的强势执着的一面,他依旧看着花佚,开口问道。
“佚儿,回答我,你可想如此?”
花佚颇为狼狈的错开视线,带了几分慌乱的答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此言一出,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凝固了一般,白曳看着他,花佚却下意识的错开了那视线,他不敢看白曳,不敢直视对方,他向来对白曳心存一份敬畏之情,此情此景,他从未想到过,可他也不敢多想,他甚至觉得这样的事情只是一场幻境,片刻之后这些便会消失。
白曳松开了他,花佚急忙退开了几步,白曳突然笑了,那向来清冷俊美不染尘烟的脸在笑,可是却比平常更加让人觉得寒冷,白曳的笑声轻轻响起,听起来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警钟让花佚感觉心里发憷。那明明是笑,可是却让听得人感觉自己心里活活豁开了一条口子,让人随着那笑声疼的一抽一抽的。
花佚心中忐忑难安,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白曳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甚至已经忘记了刚刚自己要去找程君一的那份急不可待的心思,他只是微微垂着头,看着白曳,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样子。
“师尊,怎么了?”
花佚微微皱着眉,看着白曳,轻声问道。
白曳看着他,突然微微扯开一个笑容,然后来到了花佚的面前,一只手挑起花佚的下巴,在花佚困惑的神色中,白曳就这般肆无忌惮的吻了下去。
花佚一时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唇上柔软的触感,还有那舌尖微微从他的唇间探进的湿热,花佚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而白曳却完全脱下平常清冷的面具,就如一只野兽一般,肆意的在花佚口中侵入,攻占,纠缠。
白曳咬着花佚的下唇,整个人极度疯狂的撕咬着花佚的唇舌,将自己的气息强行闯入,肆意的汲取着花佚的味道,就像是一只因干涸濒临死亡的野兽见到了那一泓清泉,仿佛不这般疯狂急切下一刻他便会因为这份渴望煎熬而死,白曳的动作肆意而疯狂,那口舌间交缠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味奇妙,竟让人为之成狂。
花佚一时不察,渐渐睁大了眼睛,可是却因为白曳的强势而渐渐失了力气,再无推开对方的力量,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白曳的气息,白曳的体温,白曳的味道,那个自己所敬仰了多年的师尊竟然会有这样疯狂而令人难以置信的一面。
花佚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白曳入侵自己的口舌,白曳的舌尖与自己的舌尖相互碰触纠缠的感觉,他尝试着推开白曳,可是他的全身使不上半分力气,反倒是换来白曳更加用力收紧的双臂。
花佚感觉他快窒息了,他眼底的神情有些涣散,他的双腿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软,此刻白曳紧紧地抱着他,他也只能这样顺势被对方抱进怀里,他清楚的感觉到白曳在自己的口舌间肆意作为,他甚至可以听见因为白曳的疯狂而带来的啧啧水声。
这不是我的师尊,花佚想着。
他的师尊不是这样,他的师尊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他穿着一袭白衣,脸上总是没有半分波澜,不食人烟,不为世事所扰,他总是波澜不惊的看着尘世中的种种过往,然后不留下丝毫痕迹的在他人的眼中渐渐淡去。
可是,这不是他的师尊又是谁呢?
那这个疯狂的与他缠绵的人又是谁呢?
他有着和他师尊一样的俊美容颜,可是那脸上却染上了难以言喻的执念与欲-望,那人如此不容抗拒的肆意轻薄着自己,看上去疯狂又可悲,那这个人又该是谁呢?
当花佚以为自己会因为这样窒息而死的时候,白曳终于松开了他,清新凉爽的空气涌进花佚的身体,花佚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此刻身体使不上半分力气,白曳的手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身,让花佚依附在他的身上,他眼底的疯狂仍未散去,眼底隐隐带着几分红色,就这样就像是一只野兽注视着食物一般看着花佚。
花佚双眼有些微微的失神,他的眼里透着一种疑惑与迷茫,似乎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白曳,似乎在寻求一个解释。
白曳看着他,伸出拇指在花佚那分外艳丽的红唇上细细摩挲,眼神晦暗而隐隐透着疯狂。
“佚儿,你说过的话,为何总是不算数?”
花佚不懂白曳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疑惑地看着白曳,却见白曳轻轻地笑了,那笑意透着几分凉意,看起来竟然生出来几分妖异的意味。
“我们回去吧,不要去找他了,为师说过,你们之间的因果早就该了了。”
花佚心神恍惚,听了这话突然反应了过来,暗运灵力,却见自己的身上已经使不上力气,灵力郁结晦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曳见了他这幅模样,用脸轻轻地摩挲这花佚的侧脸,给人一种相当亲昵密切的感觉,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既说了,便不该忘了。”
花佚颇为惊慌的感受着自己体内的变化,张口急切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白曳平静的看着他,就如以前他对花佚解惑一般,轻声说道,“灵力运行,若是脉络闭塞,那又如何运行呢?”
白曳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加温柔,却让花佚身体控制不住的发寒,他下意识的将自己缩成一团,白曳神色温柔的看着花佚,伸手如过往一般顺着他的长发轻轻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