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句出自宋时柳七名作《凤栖梧》,词史佳话“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不可不谓脍炙人口。
饶是殷鹤晟也不得不叹道:“世子好文采。”
旁人亦是不吝夸赞,更有几个科聘于此的文士自此对襄阳侯世子刮目相看。
温酌脸上讪讪的,忙摆摆手,说:“我不过胡乱说的,做不得数。”
他平素谦和有礼,余人只道他谦虚,礼部尚书王剑毓不免叹一句传言不实,此时不禁怀疑温酌以往的坏名声乃是有人不忿襄阳侯温士郁故意捏造的流言蜚语。
夕阳美则美矣,转眼即逝,衙门众人不多时便作鸟兽散。
洛王眼瞧着温酌上了轿子走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了,便骑上马一揪缰绳,忍不住问身边心腹裴云道:“这个温酌,你怎么看?”
裴云很是思量了一番道:“如今看世子聪颖谦逊,行事有节。”又摇头道:“真是同以往判若两人。”
殷鹤晟亦是如此觉得,想道莫不是因为这温酌如今模样俊俏,连自己都瞧他顺眼许多,却又想起温酌从前的样子不禁恶寒。
作者有话要说:
行文中
龙楼凤阁起霞光,阙下排班待玉皇。 一句抄自宋代王镃《游仙词三十三首》
夕阳虽好近黄昏,几时归去不消魂。一句抄自宋代苏轼《浣溪沙·春情》
第24章 第 24 章
等殷鹤晟回府,洛王妃已候着他了,巧笑倩兮地道:“王爷回来了。”说着从侍女手中接了锦帕给他擦手,殷鹤晟受用了,这才吩咐开席用膳。
亲王府排场大,规矩不在宫廷之下,不过好在洛王妃乃是一等的贤惠人物,这内帷家事理得再清楚不过。
殷鹤晟有一位正妃,两个妾。
洛王不贪色,两个妾中杨氏是宫女出身,他刚束发那会父皇赏给他知晓人事的,杨氏生得清丽,素来低眉顺眼,殷鹤晟对她还算有几分怜惜。另个钱氏出身乐籍乃是他去年生辰太子贺他的寿礼,这女子称得上花容月貌,又能歌善舞,可惜殷鹤晟不喜,碰都没碰一下,将人打发去了冷僻的偏院。
正妃梁氏是他弱冠时所娶,乃是梁国公的嫡亲孙女。婚姻之事历来奉父母之命,殷鹤晟的生母澜嫔已故,还是皇帝着德妃替他选的。德妃仗着身份虽无皇后之衔,却得执掌后宫,也与皇后没什么差别了。
那会兴师动众,宣了旨将适龄的贵女一一瞧过,百里挑一才给他选了梁妃。这梁妃出身高贵,乃是贵女中的翘楚,梁国公也确是国之栋梁,只是这栋梁略老了些,府中人丁也略单薄了些,梁妃自小身子纤弱,补药吃的比饭还勤些。她容貌旖旎身段婀娜轻盈,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也,倒真是个养眼的仙女。
殷鹤晟一眼瞧出来,这身形就是个不利生养的。只是梁氏容貌出身实在没得挑,且这世上也不容忤逆的儿子,殷鹤晟下跪谢恩,姿态雍容,自然是从了。
德妃成其好事自然是喜上眉梢,难得点个鸳鸯谱不免犹不过瘾,还要给太子儿子挑了个出众的侧妃去给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儿媳分忧。可惜被皇上一顿斥责,将那女孩儿定给了殷鸿兆。
大概是这事刺激了太子妃,隔几个月生了个郡主出来,太子气得摔了个玉瓶,上朝时脸色很是郁郁,得了父皇的赏仍高兴不起来。反倒是梁妃肚子争气,过门后隔年就生了个嫡子,皇孙辈里头一个,很得皇帝的青眼,因而得了不少封赏。
如今这大皇孙殷常夏已四岁了,长得粉琢玉雕似的,心智早慧说话也伶俐。这时让奶娘抱了来给殷鹤晟请安,殷常夏下了地有模有样地给亲爹磕头行大礼,奶声奶气地给父王母妃请了安。
洛王板着脸教训道:“成日抱着成何体统,以后让他自个儿走路。”
梁氏立刻应下了,殷常夏这才站起身落了座。
其他庶子庶女尚且幼小话都说不利索,奶娘抱了来替主子请了安便下去了。
洛王举着筷子夹了菜,余者才跟着动了筷子。妾侍不得上桌吃饭,因而杨氏只是站在王妃身边伺候。
殷常夏尚且是个萝卜丁,用起筷子来实在费劲,因受了父王的教导再不肯让奶娘喂饭。殷鹤晟看他纠结的模样,心中忍笑,伸手舀了勺烩鸡丁放在儿子碗里,常夏一喜,脆生生道:“谢父王!”
洛王瞧着儿子,心里却想起温酌来。心道只盼这孩子能明德知礼,可别长成个纨绔才好,若真像温酌这般迷途知返的却是世上难找,届时不知要操碎多少心。
第25章 第 25 章
却说汝南候太夫人过生日,请柬送到温士郁手里。京中贵胄素来缔结姻亲,倒也不需个个都亲自到场。只是这汝南侯太夫人是温士郁的亲姑母,不去倒有些不像话。这一日襄阳侯便备了礼单,领着温酬温酌去贺寿。
汝南侯孙希同虽不似襄阳侯得势,却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物。是以温士郁一行到时,汝南府里热热闹闹已来了许多贵客。见襄阳侯从轿里出来,二公子孙琦连忙迎上来打招呼,同温士郁亲热地仿佛是嫡亲的叔侄一般。温酌从轿子里下来见着这样场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孙琦见世子下轿又连忙招呼他道:“酌哥儿,你可是长远不来咱们府里了。”温酌被他那娇嗔似也的模样吓到了,连忙挤出一丝笑打招呼。父子三人被他热情地招呼到府内,又亲自领着人去见了做寿的孙太夫人。
老太太保养得好,看着红光满面的,只是毕竟已是七十的人了,一张脸满是皱纹,这也罢了,年岁使然,偏还敷了粉,颊上还搽了胭脂。温酌乍一看见吓了一大跳,以为见着了老僵尸。
因是嫡亲的亲戚,父子三人依例行了礼便坐下了,老太太见了侄儿父子三人模样端正喜欢地直笑,一张脸更是皱得老菊花似的,简直惨不忍睹。
孙太夫人有好一阵没见着亲侄子,便拉着温士郁说话,只年纪大了没了牙,说起话来让人没得费劲。
温士郁陪着这老姑母说话也是一阵头疼,不过他毕竟从小就在宗室里混迹,面上一点都没有显出不耐烦来。好不容易从屋里出来,温酌明显松了口气,被他爹瞪了一眼。
太夫人大寿乃是大喜事,汝南侯又是个孝子,排场自然不小,吃过饭后陪了老母亲去看戏,温士郁也自去寻同年寒暄去了。
温酬正巧见着一个昔日同窗,便留下温酌去了。
温酌吃饭的时候叫几个远亲灌了酒,醉是没醉,却有点头疼。正想找书勤去给他找点醒酒汤,谁知孙琦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一把拉住他道:“哎呀,我的酌哥儿,原来你在这儿呢,可叫我找着你了。”温酌被他这嗓子叫得头更疼了,又听他接着道:“上官九那小子已扮上相了,一会就上场,哥几个叫我来喊你呢。”
说罢只管拉着温酌就走。
原来这孙琦亦是惯会玩的,以往也常同温酌往来,只交情不过泛泛,也就是个酒肉朋友。这温酌往日的狐朋狗友恰今日都来齐了,听闻襄阳侯父子也来贺寿,便想起温酌来,寻了时机来叫他一同去耍乐。
温酌不明就里让他拉了就跑很有几分不乐意。
却不想曹三一伙人,乍一见孙琦拉了这么一个面泛桃花的美郎君来,便取笑道:“孙二这厮,让你去寻酌哥儿,怎么去逮了这么个兔儿郎来?胆儿够肥的,这场面都敢弄进来,不怕你爹打地你满地找牙?!”
孙琦气得骂道:“不长眼的夯货!睁开你那王八眼仔细瞧瞧,这可不就是酌哥儿嘛。”
那曹三本歪在贵妃榻上,听他一阵抢白,登时傻了,指着温酌道:“你说这是酌哥儿?襄阳侯世子温酌?”
温酌难得被人这么指着,脸色一黯,借着酒劲斥道:“把你那狗爪子拿开,小爷就是温酌,怎么着吧?”
曹三一颤,若说人不认得了,声音却唬不了人,当下愣了愣,随即捧腹大笑,乐道:“我的亲娘,这几个月不曾见面,酌哥儿你怎么变成个小娘子了。”
孙琦一脚踹过去,“去去去,就你这德行,咱们酌哥儿懒得搭理你。”忙拉着温酌就座。
又有个道:“快别闹了,上官九要出场了。”
第26章 第 26 章
原来这孙老太太年纪大了自然精神也短了,看了半折戏便昏昏欲睡,去歇午觉了。一众女眷点了几出戏,这伙纨绔看着觉着不过瘾,犹是卫尉寺少卿家的上官九一直嫌东嫌西,一会说那花旦不够娇媚,一会又说演小生的动作莽撞,一众公子哥便起哄叫他上去扮一个。这上官九也是个会闹的,笑道:“待我扮一个国色倾城的美娇娘,可不将你们一个个急色鬼馋出口水。”当真去装扮上相登台演出了。
演得乃是一出《拾玉镯》,一众后生见那孙玉娇莲步款款地出来了,知道那是上官九扮的,立时吹口哨的,打赏钱的闹成一团。那上官九倒是不慌不忙,他身材高挑穿着花旦的戏服脚面上短了一截,身段却好,只将水袖舞动,遮着脸唱一句才露了扮相,果然是美得勾人心魄。
曹三见了,心里赞一句好,笑骂:“好一个骚`货!”
这出戏原说孙玉娇在家门前绣花,恰遇着傅朋经过。这天下不消说男女都有好色的本性,傅朋见着这小娘子生得貌美便想搭讪,借口买鸡同她搭话,正好孙玉娇也不是个什么端庄内敛的,同他一来二去勾搭上了。那傅朋假作掉了一只玉镯让孙玉娇拾了,又有好管闲事的刘媒婆成其好事,倒也撮合成了。
上官九虽风流不羁,喜好玩乐,倒也有玩乐的资本,做起戏来像模像样,将孙玉娇的娇媚多情拿捏的分毫不差,台下一片叫好。
21世纪基本都是老年人喜欢戏曲,温酌以往哪儿看过这个,这时因着被这伙“故友”绊住了,没奈何才看了,险些被剧情雷着了。
这剧情若是搁到现代不就是个男女搭讪的故事嘛,若不是有刘媒婆这么个大活人看着,妥妥的约炮节奏,温酌忍不住暗暗吐槽。又想还好这傅朋同孙玉娇男未婚女未嫁,不然这三个儿凑在一块倒是一出西门庆私会潘金莲。
谁人能想着这襄阳侯世子如此见多识广,孙琦见他看得目不转睛只当他也叫上官九迷得不轻了,戏道:“酌哥儿,亏得我来寻你,上官九这小子扮的可不赖吧?!”
温酌被他拍的头晕,随便敷衍了几句。又有个小厮来把孙琦唤走了,温酌不用再听他絮叨,这才松了口气。
上官九到底不过玩票,唱了一出便下来了。
等卸妆更衣,自然又是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这伙后生只管闹他,这个道:“好标致的小娘子,等爷收你做个二房。”那个嚷嚷:“好宝贝儿,让爷香一个。”
上官九向来是个嘴利的,也不甘示弱,冲这个道:“你这夯货,还要娶你爷爷,你家里那母老虎不先揭了你的皮!”又冲这个道:“边儿去,爷要让你沾了,洗个三回都嫌臭。”
因女眷早已散了,这院里独留了这伙年轻男丁,喝了几盏下去叔侄兄弟辈哪儿还谦恭什么劲,满口胡言笑骂说荤段子的什么都有。
温酌同曹三坐在最里头的厢房里,等上官九走过来,曹三已端了酒站起身来,戏道:“妙哉妙哉,愚兄我同你几年相得,竟不知九弟你还是这等绝色美人,现在就陪我干了这杯交杯酒入洞房去吧。”
上官九同他情意甚为相厚,自然不同旁人,连忙答道:“哎呀,真乃是愚弟之过。三哥,你既瞧上我,咱们是老交情老相好,当然是舍命陪君子。”说着迎上去接了酒盏,笑道:“愚弟旁的本事不敢当,这闺阁之趣却义不容辞,保管叫三哥欲仙`欲死。”
这上官九倒不是夸口,他本名上官思倒是个极文雅的名字,偏偏性子同文雅半点不相干,数年前一掷千金梳弄了碧盈阁的花魁,一夜九次险些把那花魁娘子弄得一觉不起,便得了上官九这么个诨号。
温酌端着杯子冷眼看他们斗嘴,这时让他一句欲仙`欲死噎得险些呛到,不由咳了起来。
上官九同曹三玩笑,眼里却早已看见他,这时见温酌咳嗽眼风已过去了。
曹三犹自还在胡说,道:“酌哥儿同咱们如此好兄弟,咱俩要洞房了可也不能漏了他。”
温酌倒不是不想反驳他,只是实在呛得厉害,脑袋本来就疼,又咳了几声,拿帕子擦了回嘴,脸已涨得红了。
只他不知道上官九这时瞧他,却是已将他的神情容貌看进眼珠子里去拔不出来了。
第27章 第 27 章
要说公侯官宦之家,若要找个天生丑陋的实在是难得很,但凡是世家子弟多半都平头正脸生得端正。
这伙浪子之中温酌原是极惹眼的一个,不止因他出身高,还因那身肥膘,简直就是鸡立鹤群。然他结交朋友豪爽大方还算有几分义气,才得了曹三与上官九的好感。
有些人生来带了侠气,上官九此人就是天生的古道热肠,待谁都有三分热络。对于温酌原先他还存了几分怜悯之意,心中可怜他空有世子的头衔却是个无才无貌的庸人。是以一班纨绔之中,上官九对温酌算得亲近之极。先时因着掖春楼一案,他同曹三还特意去拜访过一回温酌,偏被温士郁挡了回来,如今乍一见到,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温酌如今再世为人,不说芯子,连这皮囊都变得彻彻底底。
上官九见他穿了一身翡翠绿镶银丝软缎圆领袍,露出一截雪白的领子,脖子上挂着一串红珊瑚链子缀着一块白玉做的平安无事牌,烟灰底的腰封上缀着四色络子挂着香囊、玉佩等物,因这阵子忙得狠了身骨纤瘦,那腰竟似不盈一握。
再看那脸,竟是极俊俏的却还哪里找得见以往的影子,温酌眼睛肖似温士郁,父子俩一样的桃花眼,看人似笑非笑,很是招人。襄阳侯二十年前尚且是上京出挑的美男子,这会见了温酌便知此言不虚。
上官九张了张嘴难得地竟有点愣神,只觉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曹三见他这副痴样唯恐他失了体面,往他肩上一拍,又对温酌扯皮道:“俗话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酌哥儿,你九哥这一向可是一直在惦记你哪。只是如今你这模样大改,连他都快认不得了。”
上官九被他一拍才清醒过来,再看温酌时神情自若已不复痴迷之态,镇定道:“我同三哥一直担心你,只是没机会同你相见。”
温酌点点头,站起来对他二人作了一揖,说了些承君厚意之类的囫囵话。他瞧着这俩人跟自己明显不是一路人,心里也不知怎么个寒暄法。
曹三与上官九也算得了消息,晓得他前尘尽忘,还没来得及攀谈叙旧,正巧书勤寻过来,说是温士郁找儿子。温酌得了这么个机会连忙同这群“故友”作别,这才放心走了。
那曹三见上官九仍不住瞧他背影,道:“人已走了,你这是作甚?”
上官九喃喃道:“这酌哥儿可真是脱胎换骨不同凡响。”
曹三素来知他的痴性,这时听他说得此话,忙劝道:“他便是天上的仙子变的你也得把眼珠子管好了。酌哥儿是什么人,岂是我等可以觊觎?再者,我瞧着酌哥儿早不记得咱们了,说不得往后就形同陌路。”
上官九听罢不由暗叹一声,多了一分怅然。
第28章 第 28 章
若说上官九是个容易死心的却是错了。
彼时因着成日浪荡不羁卫尉寺少卿早将儿子早一顿打晚一顿抽,关禁闭跟吃饭似的,架不住这儿子天生就是这么个性子,气得这当爹的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怎奈他老母亲最是疼爱这个宝贝长孙,心肝儿肉似的,急得要跟儿子拼命。好事不出门这丑事却关也关不住,这上官少卿也是认了,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这混账儿子胡闹去了。亏得上官九虽好玩乐,却是个眼珠子快长到天上去的,等闲并不看得上什么人,倒也没惹出什么大事来。
只说上官九自在汝南侯太夫人寿宴上瞧见温酌,倒像丢了魂似的,同曹三有一句没一句喝了会子酒,这才浑浑噩噩地回了家,连他爹骂他在寿宴上学那下九流扮花旦演那没脸皮的下贱女子丢了上官家的脸面时也一只耳进一只耳出。他爹瞧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来气,又呵斥几句便拂袖去了。
上官九倒在榻上由着侍女给他脱靴洗漱,眼前却又仿佛看见温酌呛酒时那张艳若桃花的脸,心都跳得快了几分。便说这世上原就是一物降一物,上官九昔时何等自傲,这时若温酌在他面前,也都化成一腔柔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