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追完本[古耽]—— by:深海城主
深海城主  发于:2017年05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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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十四章
江宁府,容逍翻开了提案的文书。
赵锦清坐在一旁,目光也落在了文件上。楚娘已经签字画押,口供上也按了一个血指印。
她是那么受不得屈的人,脾气又急,想得又少,肯定挨了不少打。赵锦清垂下眼睛,这书不是供词,只是她的血书吧。所幸的是,这一次……有他来帮她一臂之力。
赵锦清的神情不免落在旁边王爷的眼中,容逍莫名有些不快,脸色沉了沉。不知为何,看赵锦清如此维护这个楚娘,他更想多关关这女子了!
外出查探的冷月早已得了消息,推门而入,江宁知府的身子微微颤了颤:这一次,怕是保不了楚家那边了!
“王爷,您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
容逍点了点头,任他把东西送了上来,道:“那盐商呢?”
冷月面无表情:“人已经关起来了,只等王爷令下。”
容逍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转而落到了手中的几页纸上。
身为暗卫,自然能者多劳。赵锦清好奇地瞟了一眼,然而,就是这多余的一眼:
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此事又与自己何干呢?赵锦清想不明白,可是容逍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他又不觉几分心慌。
“哼!”容逍道:“这就是你记下的东西!”
冷月低下头,默然不语。
“哈哈哈……”容逍蓦然笑出声来,脸上已带了一丝冷酷之色。也就是转瞬之间,那纸页已被撕碎,化为蝴蝶般落了下来。
赵锦清不明所以地看着震怒的容逍,这究竟又是发生了何事?他想到自己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心中的忐忑又增了几分。此时是楚娘生死关头,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他……
容逍起身,一双手压下供词,冷冷道:“此案延后再审!”
赵锦清心中着急,不由道:“王爷,楚娘人在牢中,有人成心让她背锅,只怕再耽搁下去,又生其他变故!”
容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在为她求情?”
“此案当中必有曲直,但凶手绝不可能是楚娘!”赵锦清当即跪了下来,生怕容逍立刻就走。这事已经惊动了知府和楚家,强龙到底难压地头蛇,若是楚娘被冤死在牢中,他万死难辞其咎!
容逍盯着他,良久才笑了一声:“呵,好生有情有义,我竟早没有发现。”
他背过身去,声音渐渐冷了下去:“冷月,此案不再追究,把这对苦命鸳鸯关起来,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他言罢,不再看赵锦清一眼,出门,离去。
刚刚把气提到心口的江宁知府几乎是立刻变了表情,原以为不再有转机,谁知道竟生了这般变故。他心中大石落地,倒也不含糊,很快捕头进门,将赵锦清五花大绑了起来。
赵锦清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被捕快推着走到冷月身边时,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冷月扫了他一眼,普通的面容上没有一点表情。
一日之间,不,竟未足一日。
赵锦清难言地看了看日头正高的太阳,只觉浑身疲倦。
孙玉宁一人呆在住所,心中也同样在烦心着。这几年,定南王府很少有男宠入府了,王爷的身边向来只需他一人照顾,就连早些在府里的其他男宠,无人能比得上他孙玉宁。
可是……他却未曾一日忘记,自己是怎么样的出身。
他是吉利楼的小倌。
王爷倦了他,是很容易的事;王爷对别人留了心,也是很容易的事!这事开了头,只能说明一个道理:用不了多久,他的恩宠恐怕难在。
第一次看到这位算命先生的时候,他便极为不喜。这种敏锐的感觉,也许只有像他这样的男宠,才能隐隐感觉到王爷待人时候的不同。
他正在发呆间,小厮通报,府外有人求见。
孙玉宁将信将疑地让来人进来,来人是一个穿着锦衣的贵妇,挽着头发,目中带了一丝凄楚。
他是在哪里和这人打过交道吗?孙玉宁打破头皮也想不明白。
“孙大人,您记得我夫君吗?”妇人开口,一点也不拐弯抹角:“楚家遭难,唯今只有求孙大人一途了!”
第85章 第十五章
江宁风景怡人,气候也十分温和,又临河道,水路陆路都十分便捷。它是远近交通的大城,也是这一带最发达的城市。
人人都道江宁好,但可惜的是,这并不包括身在牢中的人。此地阴湿,很少有光能透进来,没有外面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反而如同被隔绝的空地,只有荒芜和消逝。
赵锦清靠在墙上,旁边楚娘又开始咳了:她似乎害了病,也不知是寒还是湿,每天似乎都要把肺咳出来。赵锦清心中着急,找了牢头无数次,只可惜……并没有人来。
也是啊!江宁府的人巴不得她早点死在牢里,不动手脚已是不错了,又怎么会替楚娘看病?
赵锦清醒来,浑身还在酸痛着。拾起石子在围墙上深深刻了一道,又是一个正字。已经整整四个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楚娘她……
赵锦清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刷刷想着自己能动用的办法。
可惜,命运似乎为他关上了门,就连一扇窗户也没开。他不是傻子,心里也是清楚明白,无论容逍还有没有谋夺皇位的心思,留下他是多一枚棋子,要他的命在现下看来也没有任何益处。他决然不会杀自己,可是楚娘呢!
容逍把自己关在牢里面,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
赵锦清茫然地看着微微摇晃的烛火,在这样的地方,常年点着灯,如果哪个牢房的灯灭了,那说明那个人不是不在了就是即将不在了。
“咳咳咳,阿清……”墙的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赵锦清动了动身子,移到了牢门口,楚娘已经又开口了:“阿清,今天就是秋分了。”
赵锦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阿清,等你出去了,能不能给我上坟?”楚娘抿着唇,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
赵锦清只觉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可以。”
“嗯,每年都要给我上坟,好不好?”楚娘说:“咳咳,你知道吗?这种事答应了人,是不能反悔的。”
赵锦清心中一痛:赵锦清啊赵锦清,你真是一个好生失败的人……竟要一个女子来安慰自己,好好活下去。
赵锦清没说话,那边还在固执地说:“你记得,一定要记得这个约定,不能反悔。我在地府里没有钱花,又要过苦日子了。”
赵锦清不说话:不得不说,他已经失去了对于未来的信心。
从一开始,到如今,他争取过,也曾反抗过,但到底还是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像他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死掉了,就像从三年前流落到青镇,他没有再吃过老神仙嘱他吃的药。他总觉得,自己的命不该活的太长,是还欠了的,也是……太累了。
楚娘见他不说话,不由落泪。她喜欢他,所以想让他好好活着,可是,为什么这个人总有自己的主意,从来不肯听呢!
她擦了擦泪,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那是流传在江宁一带的一个传奇故事……
“阿清,你知道吗,我们大赵曾经的孝慈太后就是违了约,才生不出孩子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赵锦清却已经站起身来,靠着栏杆道:“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吧!当然了,我没给你讲过啊!”楚娘笑了笑,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孝慈太后原本是江宁人。”
赵锦清没说话,只听楚娘道:“她是江宁的大名人,从小就生活在这里。陆家后来发达了,他们一家才搬到京城,孝慈太后才进了宫,被皇上看上。”
赵锦清复又坐了下来,不由好笑:也是,皇宫离江宁太远了些。老百姓总是有些故事传奇,他也是太过多心。很多事情都有许多种演绎,不过是个八卦罢了。他的母亲本就不是京城本地人,倒是他自己,打小就是个京城子弟。
楚娘犹自不觉,絮絮道:“可是,她在民间时,曾有过一个爱人。那人也是我们的江宁传奇,是我们江宁的大诗人,霍崇。”
赵锦清笑了笑:“是吗?”
他的情绪也因楚娘的故事渐渐好转:这感觉就像你出门去打麻将,听人八卦你的故事,但那个故事和人都跟你自己并没什么关系。这种时候,你常常不会想着反驳,反而很是好奇这衍生出的新版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听过霍崇对不对?”楚娘眼睛亮了一下,哑着嗓子显得她的声音异常沉稳:“说书先生说,他的诗即使放眼大赵,也很少有人能胜过呢!”
赵锦清哑然失笑:“你这故事原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
楚娘显然急了一下:“不许打断我。”她哼了一声,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霍崇虽然厉害,但死的却很早。那时候,他跟孝慈太后说,等来年坟草青青,他希望她替他上坟。孝慈太后也答应了。”楚娘的眼睛垂了下来,摸着木制的门栏,声音里带了一丝忧思:“可是,第二年,孝慈太后便去京城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江宁说,答应死人的事定要做到,无论如何,否则会祸及子嗣!”楚娘顿了顿:“你知道吗?阿清,就我们前朝的皇帝,他不是孝慈太后亲生的儿子呢。”
赵锦清失笑:“哦?他不是,那谁是?”
“孝慈太后根本就没有孩子!”楚娘信誓旦旦地说:“阿清,这事是真的!你一定要做到,否则你也会有子孙之祸的!”
“傻丫头。”赵锦清默默笑了一下:楚娘为他也真是操碎了心,连说书编的故事都拿出来做佐证了。他的目光渐渐暗了下去:他的母后对他再好不过了,若不是他的母亲,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个两字呢。
“你答应我!好不好……”楚娘着急地说:“别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赵锦清无奈,恐怕他不松口,楚娘怕是要说个不停了。他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也无力再与她说什么。只是轻轻道了一个字:“好。”
楚娘眼泪唰得流了出来。
她还记得,那一次破庙里,他躺在地上蜷起来的样子。那时候,外面的风雨那么大,那人却似乎意识不清了,身上手上都是血迹,她第一次以为,有人要死在自己面前,差点吓疯了。后来才晓得,那只是一个常态:即使卢楠叶也只能缓解止痛,却根本治不了那该死的病。她偷偷在他房外的门缝里看他,看他从来都不叫,连哼哼都不哼一声。
他们都一样,是从狭小的石缝里长出来的花草,可无论怎么难,她都希望好好活下去。如果她做不到,活不了,那有人能带着她的希望活下去也是很好的。
对面的声音又开始沉寂了,她站在牢门前,斜着撇能看到握着栏杆的指尖。
楚娘抿着唇,坐回了里面。
她的嗓子已经废了,唱不了《采薇》了……
然,她刚坐下,就有一队捕快走进牢中。沿着略有黑暗的道路,捕快们骂骂咧咧地,到楚娘牢门前停了下来:“犯人楚婷?”
其中一个高个子面无表情地说:“跟我们走一趟吧!”
楚娘抿着唇,大大的眼睛注视着来人。当然,她是没有选择权的。捕快已经开了牢门,给她换了新的锁。楚娘动了动脚,歪头朝赵锦清的牢房看了一眼。
她的眼睛红了一下,很快模糊了。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你们……带她去哪?”
伴着深深的抽气声,声音里一点力气也没有。楚娘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哭出声来。
捕快哼了一声,似乎是看他可怜,答道:“能去哪儿!她是重犯,杀了人,该去菜市口了,死前换个牢房!”
赵锦清握紧了栏杆,来自身体的难过,和心中的痛苦混杂在一起。他恨自己,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包围了他:那种无能为力的,却又不甘命运的……
为何当初要逃呢?如果,如果他还是皇帝,一声令下,谁还能要楚娘的命!
一群人渐渐散去,牢里又恢复了沉寂。
赵锦清双手握拳,狠狠的砸在地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痛苦,直到手被划破,渗出血来……赵锦清哇的哭出声,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他真的错了,错的太离谱,错的太迟了:无论身在何方,他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不了谁的命运!
无论是慕兰,还是……
如今的楚娘。
楚娘跟着捕快出了地牢。新的牢房是个独间,里面干净多了,还有柔软的床铺。虽然比起她以前住的地方要简陋不少,但和那边比起来,倒是天上地下。
楚娘环视一圈,只听背后捕快道:“搜!”
楚娘惊呼一声,人已经被按住了!不,她已经要死了,不能再让人轻薄于她!她试图挣扎,然而,哪里敌得过四五个大男人的力气。
“住手!”一道磁性的声音打断了这里的沉寂。
楚娘一怔,她感觉到,捕快的手停了下来。她腿一软,只觉浑身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来人穿着白衣白袍,衣服上绣着金丝,可以感觉的到是很尊贵的人物。男人居高临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才低下身子来,眼睛冲她眨了眨:“青镇?楚娘?”
楚娘防备地看着他,皱着眉点了点头。
男子轻笑道:“把玉佩给我。”
楚娘呆了呆,不解地望着来人。那人有一双引人注目的桃花眼,有非常磁性的声音,明明该是很让人动心的人,但并没有哪一点让人感觉到温柔,反而隐隐有种冷酷。
“装傻吗?”男子笑了一声:“你是让我的手下从你身上搜出来,还是自己乖乖拿出来。”他顿了顿:“前者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我想,你也没多少考虑的时间。”
“你是什么人!”楚娘声音颤抖了一下。
男子已经转过身,“一!”
“我没有玉佩,你……”
“二!”
“我真的没有,你究竟是什么人……”
“三!”
牢房狭小,更别提他已经迈到了门前。他挥着的手刚扬起,楚娘已经哭出声来:“给你!我给你!你是不是要的这个!我给你!”
烛火下,一枚刻着清字的白玉玉佩闪着温润的光泽。
男子回过身来,嘴角露出一个冷酷地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0.0这章是不是太长了~~~~~~~
第86章 第十六章
男人转身就走,不再看她一眼,楚娘跪倒在地上,呜呜地哭出声音。
烛火前,容逍已经坐了很久。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玉佩,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那时候你就带着它来找我。过奈何桥的时候,我们一起跳下去。这就是信物。
——那我要是变成了牛马,你也娶我么?
——我何时骗过你?
怪不得他非要救她,拼着自己死也要来找自己赌一把。容逍冷笑了一声,啪地放下了手中的白玉,玉佩与桌子接触,发出一声脆响。
有人敲了敲门,在外面喊了一句:“王爷,你睡了吗?”
容逍没有说话,孙玉宁也没有推门进来。萧瑟的冷风中,穿着蓝衣的年轻人无措的抿了抿唇,目光却固执的一直注视着里面亮灯的地方。
“王爷?”
过了很久,里面依旧没有传来声音。孙玉宁跟在容逍身边多年,心思也是玲珑,倒也明白容逍的意思。他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握着灯笼,穿着薄薄一层衣服在外面等了好久,方才低下头,一步一步出了容逍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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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逍待孙玉宁失望离去,方才起身,推开了屋子的窗户。一阵冷气猛然吹了进来,提示着秋天即将到来。容逍看着孙玉宁一步一步缓缓走了出去,那盏橘黄色的灯笼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才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白玉。
孙玉宁失魂落魄地走了很久,突然听到小厮喊他的声音。孙玉宁疑惑地看着来人,是牢里有什么事吗?
他早就派了人,偷偷打听牢里的消息,回来的大都无关轻重,今天小厮这么慌张,他倒是难以不在意。
“孙公子,您叫我打听的那个犯人想见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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