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想不起他所谓弟弟的样子。
他的弟弟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又长得什么模样,“弟弟?”
“是的,你弟弟……那个魔鬼一样把你弄疯的恶人,你早已将他从记忆中抹去,” 隔着白色的发丝眺望远处的海岸,古策永远都记得最初把他带回,他是如何的疯癫痴傻,整日吃自己的头发,“也不该再记起。”
单手捂住脑袋,泪水莫名滴在手背,金在中极力拼凑脑中的记忆,仇恨、争吵、和解、游乐场……
太多的画面,他仍然记不起那个人的模样,“呃……弟弟……为什么我一点也记不起?”
蓦地,脑海又浮现出那两个小孩的身影,他们一个喊着对方哥哥,一个喊着对方弟弟,
还有海边,大雨,哭声,和咒骂声……痛苦捶着脑袋,他的脑海极其混乱!
“你不需要想起来,他已经不在了,” 回头抱住他安抚,古策轻拍他的肩膀,试图缓解他的痛苦,“过去的让它过去,那个人已经是堆泥土。”
“不,不在了?”缩在他怀里,金在中紧紧捏住他的衣袖,头很痛,真的太痛。
来回抚mo他的发鬓抱紧,古策泛白的手背青筋浮起,胸前的十字架无声中给着救赎,“是,不在了。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应该回去地狱赎罪。”
但不知为什么,金在中还是觉得伤心,觉得难过。
想着那个记不起模样的弟弟,他紧紧抱住他的身躯,脑中空了很大一片记忆,“呃……古,古策,不要离开我。”
“在中,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果有天你想起一切……”
摇头打断,金在中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咽了咽喉结,视线凝固在他身后的那个药碗,古策也舍不得放手,“在中,三年了,你已经在我这里恢复的差不多,总有一天要回归原处。”
“不要!说好的领养,说好的会照顾我一辈子。我已经很乖了,我现在很乖了……”
“我当然会照顾你一辈子,”
“那为什么又要让我回去?”不明白,抬头湿着眼眶看他,金在中真的不明白。
他害怕接触到外面的陌生人,也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他觉得这里挺好,就在这里挺好!
低头取下自己的十字架戴在他的颈间,古策起身俯视他,如同雕刻的鼻翼泛红发酸,“我不是要你走,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明白的。”
“可是……”
“时间到了,你该去复检了。 ”推着轮椅带他去底层医疗室,那里医师还在等候,古策的时间并不多。
任他推着前行,两眼暗红,逐渐进入地下室,金在中总觉得他会失去什么。
当脑中再次浮现的画面与记忆重叠,他仿佛又听到那个人在叫他的名字,
捂头,大脑越来越胀痛,那个声音是谁,他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会喊他的名字,心脏为什么那么痛?
记忆突然跳跃到丧礼,黑白的遗像,人群的哭声,白贤的咒骂,
他还看到自己坐着轮椅,哭着和他争抢一只破裂布偶……
白贤,白贤又是谁?
他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骂?
是谁,谁死了,是谁害死的?
浩哥,谁是浩哥?
这个名字,浩?浩……
“呃!”揪紧了心脏,记忆的混乱越渐挤爆脑海。
古策的身影模糊中与混乱重叠,金在中痛苦地昏厥过去,脑中一片空白……
耳边仍然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仍然是那个人在叫唤他的名字,他的心好痛,是谁,究竟是谁……
“在中,金在中?”抱起他一路冲进地下室,怀中的人意识全无、满头虚汗,古策一脚踹开医务的室大门,里面的主人正戴着口罩低头研究药物。
“三浦!在中昏倒了!”
“快把他放到病床,”立即停止手里的工作让他把人放下,最先检查了金在中的心跳和体温,三浦近距离观察一番,随后给他输了一针强心剂。
而站在一旁全程盯着他操作,古策捂捂额头,情绪的波动迫使他的心率加速,每一次他都无比害怕失去。
“他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备好大小两瓶营养剂,三浦安抚着古策。
缓缓陷在室内角落的空椅,注意到远处他研究到一半的药物,古策的视线凝固。
“等他输完躺一会儿就没事了,那个药我还在研究。”
“他的情况真的没办法了吗?”并不关心他的研究如何,视线移回金在中的身上定格,古策握紧胸前的十字架祈祷,祈祷他没事,也祈祷他能好好活着。
“三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没办法。”
“我们两个身上都有max注射的病毒,为什么我能治,他就不行?”
“那是因为他本身的体质就寿命不长,就算他的病毒得到转移,也活不过50岁。
你不一样,你最多少活几年,不会死。”
“交换也不行么?”类似的话早就说明,古策苍白的指关死死捏住十字架,以一换一,他相信可以。
对他的身体无比熟悉,当年在手术台,三浦光是保全他的性命就已经用了禁药,何况这几年频频换血,他的正常机能早已被破坏,
“max对在中用的病毒已经差不多转移到你身上了,如果再做换血,你会真的没命的。”
薄唇勾起一抹笑,古策缓缓摘掉自身的连衣帽,露出满头白发,“但我现在这样,活该不是么?”
无言以对,瞪着他,三浦竟找不到话反驳。
当年谁也不清楚max对金在中注射的药物究竟有什么坏处,直到人疯癫以后,他才从他的血清里查出一种寄生性移植病毒。
它除了可以缩短被寄生的本体寿命,还能随时透过血液和jing液来移动传播。
一旦被它入侵的本体与其他肉体相结合,它们便会迅速转移到新的肉体内寄生繁殖。
“那个病毒,结合的次数越多,转移的就越多。如果当初我没有碰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样,” 永远都记得第一次和奴隶卖场。
max算准了他会背德,会丧心病狂,这也算是他作恶的下场,“当年的那个人早就死了,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死了,所以活不活着,只是个名称。”
“即便如此,你体内的病毒被清除,这几年帮金在中换血 保持他的寿命也已经够了。如果再多换几次,你的身体会垮掉。”
没法插手改变任何事,三浦从一开始就夹在他们中间,两边为难。
“你的药什么时候完成?”不想再多说下去,除了换血,古策找不到其他方法来延续金在中的寿命。
“你还是决定要那么做……”
“不然呢,”伸手撩撩发白的刘海,古策现在的样子加之过去,他跟金在中已然不可能,“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多保留他在我身边的时间。”
叹气,看一眼还在昏迷的金在中,三浦尽他所能,“药月底就能制好,但他的寿命无论你再延续,最终结果也改不了。反而你自己的身体很有可能会产生癌细胞。”
沉默,他怎样无所谓,看着昏迷中的金在中,古策只想他能多活一些时日,“什么都不用说了,还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算算时间,只剩十几天,如果是这样古策也该去安排剩下的一切,“拜托你了。”
语落,丑奴刚好从外面进来,他拉着洗漱好的雪糕拴在了阳台之外,听到他们的谈话,主动走到病床边守着在中输液,“古先生,地下室有动静,那个人醒了。”
点头,留他在原地看守,古策先后和三浦打开右侧墙壁的暗门,进入另一边的地下密室。
给了他一副口罩戴上走在前面领路,当密封的隔离玻璃自动敞开,三?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肿钕冉侥歉鲇胧栏艟拿苁遥夷诔艘恍┮搅埔瞧鳎挥幸徽虐咨囊接么蟠病?br /> 在床尾靠墙的角落,两条细长的锁链分别缠着一个男人的脚踝,将他固定在有限的空间。
听到声音,男人动了动身子抬起满头蓬松的头发,一身淡蓝的病服显得无比憔悴。
他茫然地望着他们,双手捂着脑袋,脑中唯一的记忆就是枪声。
移动脚步慢慢在他面前蹲下,古策看着他因为害怕往后缩了缩身子,“你醒了?”
颤抖,直直瞪着他,男人头疼欲裂,其中一边手的虎口处,十字刀疤极为显眼,“我……我是谁?”
“你忘记了自己是谁?”
“我是谁……我,我是谁?”痛苦,反复问着自己,男人脑中的空白逐渐放大,那记枪声又来了,“有人要杀我,我到底是谁?”
目光落在他虎口处的十字交叉刀疤,古策凑近了脸隔着刘海看他,“你忘记了是谁杀的你么?”
发抖,被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刺激了眼球,男人的瞳孔放大,记忆一下子回到两年前他遭遇的追杀。
当面重重的一枪,他满身是血,最后滚落山脚,他记起了是谁杀得他,“朴,朴灿烈……不,kai,是kai!”
喊出这个名字,男人终于想起了一切。
但大脑空白了太多记忆,他捂住头部,双脚的铁链哗哗摩ca着地板,“你,是你……kai没死,你们都没死!”
冷漠,伸手扼住他的虎口掌心施力,上面那记刀疤,古策是真的很想用刀把它剜下,“记住,从此以后你叫沈昌珉。”
用力挣脱他的手缩到墙角,男人不是,他不是, “不,我不是……我是max。”
“你是。”
“我不是!”吼叫,发抖站起又无力跌回地面,max瘫软的双脚毫无气力,许久才想起一直以来他都被药物控制,“不是,我不是沈昌珉……”
沈昌珉又是谁?
“我说你是,你就是,”踩住他的脚链,起身重新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跟自己四目相对。
耀眼的十字架垂在胸前,古策过长的白发完全盖住了上半张脸,“从今以后你只有一个名字,忘掉你的过去,你就叫沈昌珉 。”
毫无反击能力,瞪着他,男人的双眼满是通红的血丝,“我叫max……”
拧眉,意识到他还能记起东西,古策终于甩开了他,起身质问三浦,“三浦,请你解释一下,现在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他清醒以后我就给他洗过脑,之前他确实如同一张白纸,”自己也被眼前的境象困扰,三浦难以解释,“或许是时间隔的太久 ,药物剂量偏差,我保证下次他绝对不会有记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但他却记起自己是max。”距离上一次洗脑不过两年,古策揣紧了掌心,开始怀疑他的能力。
“不会的,这次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上次可能是追杀中他脑袋中枪,神经受损给了我判断的误差。这次只要那个药配制完成,月底二次洗脑,他一定会忘记全部的过去。”
“你确定?”
“确定,只要洗脑以后将他催眠,中途灌入他是谁的思想,醒来以后他就会永远认为自己是谁。”如果做不到,三浦坚信他不会活着出这个岛。
但听着他们的对话,被铁链shu缚的max终于拽住古策的裤角,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悲伤,“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放了我……”
低头俯视他青筋暴起的双手,古策本可以直接要去他的命,“放你?你应该庆幸你长了一张一摸一样的脸,否则我早就杀了你。”
“什么? ”瞪着他形同废人,max难以明白他的话。
弯身拍拍他的肩膀安抚,古策很有耐心,“没什么,你只需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不管到哪你都是沈昌珉。”
短短一句话使得时间在无形中静止,古策承认那一刻,他并不配穿着神父的衣着。
“沈昌珉……?”咬牙抱头,男人明明记得他是max,其他的好乱,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沈昌珉就是你。”
摇头,惨白的脸色越加难看,max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偏偏脸脑子里没有任何肯定的答案,“呃……沈昌珉……max?”
话音未落,脖颈突然挨了一针渐渐失去意识。
为了防止他想起更多继续说下去,三浦不得不打入麻醉剂。
“好好睡一觉,很快你就会什么都不记得。”阴沉的五官埋在刘海,看着陷入昏迷的他,古策戴好连衣的帽子转身离开。
关上密室的开关紧随他的脚步离去,三浦也在内心告誡自己要快,“对不起古先生,max的问题我会尽快处理。”
“我不问过程只看结果,如果月底的洗脑成功,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好,我会的。”
缓缓推着轮椅,在手术的前四个钟亲自送他去海边凝望晚霞 。
海风不断吹起刘海,露出雕刻般的黄金侧颜,古策就站在金在中的身边,海浪哗啦上岸,刚好淹没他的脚板。
隔着海面聆听熟悉的海浪,金在中久久眺望海天相际的地方,风一再吹过他的眼睛。
马上他就要手术了,三浦说这是最后一次,但每年他都这么告诉自己。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古策也从来不会告诉他,“古先生,真的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什么病么?”
“你的左小脑有一小块肿瘤,只是单纯做个脑部手术而已。”低头安慰,古策推着轮椅在沙滩边慢慢前行。
“手术过后,你还会照顾我么?”心情莫名的平静,盯着沙滩上各种各样的贝壳,金在中呢喃出声。
推动的力道消失,古策僵在原地,搭在两侧的手也停了半空,这一次换血,他也不知道后果。
“你会送我走,是不是?”nIE紧身下的坐垫哀伤,金在中已经不傻了,他看的出最近男人的变化,也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等你好了,就自然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所以,手术以后我就见不到你了?”回想他这几年的照顾,湿润悄悄浮现金在中的眼眶。
“别想这些不开心的,晚点就要手术,我吹海螺给你听……”避开他的话题,也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古策默默走进海浪深处,低头一步步寻找淹盖在海水下方的海螺。
他低着头,帽檐和刘海完美盖住了落寞的瞳孔,在中,对不起,欠你的我总要还清。
风一再吹起刘海拂过脸庞,他尽量背对金在中,双手反复在泥沙掏寻。
楞楞地待在岸边,泛光的瞳孔直直盯着他的背影恍惚颤抖,那个背影,那个掏泥沙的动作……
脑中飞快浮起一些记忆,金在中缓缓撑着轮椅站起,一步步踏入水中双肩颤抖,
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叫出那个名字,“允……允浩……?”
刚刚才捡起的海螺“噗”一声掉回海里,听到背后的声音,古策僵住了身形。
掩嘴,一步步踏入水中距离他身后的半米停住,在中模糊的双眼放大睁圆,曾经的一切,都随同脚下的海浪在他脑中汹涌散开,“你是允浩……是允浩对么?”
立即捂住刘海踩着海浪离去,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古策丢了手中的贝壳。
“你站住!”嘶声力竭,一声吼重重跪进泥沙,这是时隔多少年?
多少年了,原来他一直都还活着,一直在他身边,“你没死……居然没死?”
“你认错了,郑允浩已经死了 ,我是古策。”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两年你不敢用真面目对我?” 金在中傻了三年,也被他骗了三年。
现在清醒过来想想,岛上的这些日子竟成为两人后续的方式。
他曾经恨过他,却在疯了以后得知自己的内心始终在乎着他,“为什么照顾我?为什教我重新振作?”
揣紧了掌心喉结咽动,古策真的没想过他会在最后关头想起一切,“你错了,如果我是郑允浩,只会xiu辱你、折磨你,根本不会照顾你。”
一句话使对方陷入沉默,他永远记得自己当年的罪行,“那个人对你所做过得事,难道你会不记得么?”
“你会记得,而且永远不会原谅。
所以郑允浩是否活着,根本不重要。”
盯着他的背影无法反驳,金在中的心很痛,但眼泪也缓缓落入海中,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