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 我的泠甜蜜起来真的能让人心里痒痒。
我说道:“我其实很特别吧。”
她捏我的脸:“你哪里特别呀?”
我环住她的腰,忽的一下把她抱了起来,转着圈说:“你看,放眼整个南朝,谁能把你抱起来。”
她吓了一跳,随即又笑起来,脸颊上压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南卿流,你是在说我胖呢还是在说你蛮力大呢?”
我把她放在床上,也蹭上去:“我是在说,我真幸运,整个南朝,只有我能这么抱你。”
她说嗯,我也是。
“你也是你也是,你也是什么啊?”我有些好笑的望着她。
她俊秀的眼眸轻轻合上,将我的脑瓜压到她的胳膊上,侧身环住我:“什么都是。”
我也闭上眼睛,她的身上有好闻的檀香味,这香味并不浓烈,却始终围绕着我,在她身边的每一刻,每一寸,都无比的安心。
我快睡着了。
她却突然翻身将我晃醒:“南卿流!”
“嗯?”
符泠认真的看着我:“要不然以后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修建一个木头房子住,就我们俩。”
我斜睨她:“符不服呢?”
她啊了一声:“那就我们仨。”
我坐起来,盘着腿问她:“谁做饭?”
符泠说:“我。”
“谁洗衣?”
符泠说:“我。”
“谁赚钱?”
符泠还是说:“我。”
我笑出来:“你都做了,我做什么呀?”
我的泠将毛毯扯下,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只眸子来偷偷的看我,声音再低我都能听出她的羞赧。
她说:“南卿流,你暖床呀。”
我刚想说其实我现在就可以暖床,暖好几个时辰的床,但又想到她身上有伤……妈的,为什么我一想暖床的时候她身上就好死不死的有伤??
说起伤,我突然想起以前做的错事,我爬到她身边解开她的扣子。
符泠有点意外,但是却没有阻止我,见我笨手笨脚的半天解不开,无奈的叹了一叹,单手解开自己的扣子,又伸过手解我的。
“我没想那个!”我连忙解释。
“哦。”符泠幽怨的嘟了嘟嘴,然后摊着手,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
好想把自己也脱光光,嘤。
我掀开她白色的中衣,她的肩胛处包着厚厚一层纱布,纱布的上面还渗出了些血渍。
“怎么还流血?”我大惊失色。
“哦。”她神色淡淡,仍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没事。”
我心疼道:“怎么会没事,疼死了罢?”
“一点点疼而已,没事。”她揉了揉我的发。
我顺着她的肩胛看去,她雪白的锁骨上,有一个狭长的淡褐色的印记。
那日我扬起铁钩穿入她锁骨的画面不断的在我脑海中重现,我的耳边甚至一遍遍的回响起她那时痛苦的呻 | 吟声。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神色一顿,立即将衣襟合拢,柔声道:“没事。”
我不知她这句没事是指这次的伤还是那时我的恶行,可不管哪一次,深入骨肉的疼痛,又怎么可能会没事。
她握住我的手:“都过去了。”
“符泠,”我轻声道,“你恨我吗?”
她眉间微颤。
须臾,才轻轻道:“阿雅惨死,我如何不恨。”
恨我,又为何对我这样好?
“南卿流,人都是自私的,每时每刻都只想着自己。”她闭了闭眸,声音低沉平和,“当时阿雅死了,我恨不能杀了你。”
虽然这个答案我早已猜到,可真从她口中听来,却还是那么的难过。
“你为什么没有杀我呢?”
以符泠的性子,王权君上这四个字哪里压的住她,我害死了她的挚友,她本该来找我拼命的。
“因为人啊,实在是自私。”她轻声道。
“这些年,我问过自己许多遍。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会不会替她死。答案始终是不会。南卿流,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有说话,她似乎也没准备听我的回答。
她接着说:“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又道:“我又问自己,如果再重来,我会不会杀掉你为阿雅报仇。”
她苦笑:“仍然不会。阿雅死去,我即使悲伤,却仍可以咬牙活下来。但是你不行。”
我问她:“我死去,你活不下来吗?”
我的泠深深地望着我:“南卿流,我从未敢想过你死去。即使只是一个念头,我都接受不了。如果让我选择,那么,阿雅与你之间,我选你。君上与你之间,我选你。父亲族人与你之间,我选你。世间所谓大义忠孝与你之间,我还选你。阿流啊,我没有那么大的胸怀,没有那么大的气魄,其实我自私的很。”
这世间,南卿流有,她符泠就有。
南卿流无,符泠绝不独活。
第48章 往事杀(上)
听了符泠的那番话, 我迟迟无法入眠。
我到底何德何能, 让这么美好的人付出情忠。
我的爱人, 此刻就躺在我的身边,一转身就能亲到。我的爱人,此刻与我睡在一起, 她平稳的气息不断的撩拨着我的心弦。
我侧身望着她,我的泠有一双深邃沉静的眸, 有一个画师精细描绘出来的眉骨, 有一张微微上扬的粉唇和一个浅浅的酒窝。
她的睡颜很美, 睡着时的脸颊就像婴儿一样柔和,粉嘟嘟的唇让人恨不能一口咬上去。
我往前略微凑了凑,将我的唇轻轻印上她的。她眉尖微动, 眼睛未睁, 舌尖反过来舔了我一下, 随即将我拉近她的怀中,蹭了蹭我的头发,带了睡意的声音沙哑又动听。
她说:“南卿流,你又偷亲我,跟以前一样。”
我傻笑:“我没有啊。”
我的泠低笑:“你又不承认了,跟以前也一样。”
我抗议:“我的符将军,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无凭无据可不能冤枉人。”
她墨睫微颤, 缓缓睁开眼睛, 提唇轻笑:“好, 那我给你讲讲证据。”
***
学堂。
夫子敲了敲戒尺,吼了好几遍安静后学堂内才安静下来,夫子走到桌案中间,慢悠悠的说道:“明后日两天,去江源山采风,有没有不能去的。”
一听到不用上课可以出去玩儿,大家都兴奋不已,尤其是坐在第一排的南卿流,当即就作势跳起来庆祝。被夫子摁着脑门硬生生的摁回座位,行祯不赞同的看着自己这个没正行的妹妹:“你且听夫子说完再闹。”
“好嘛。”南卿流委屈巴巴的老实坐好。
夫子环视四周,见没有人说不能去,继续道:“明日采风,不许带家丁,两人一组互相照应,黄昏前回到大本营上交课题。下面我开始分组。”
“意远殿下与我一组。”
……
“行祯与立衿一组。”
……
“云落与泉怡一组。”
……
“子明与牧臣……”
魏子明嚷嚷道:“夫子,我要跟符泠一组!谁知道山里有没有飞禽走兽,太危险了,符泠她武功好能保护我!”
话音刚落,夫子还没来及说什么,南卿流拍案而起:“呔!你这呆子!符泠是要跟我一组的!你一边待着去!”
夫子被南卿流的吼声吓一跳,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了:“南卿流你给我一边待着去,下一次再乱发言你就回了陛下不必来上学了。”
南卿流磨磨蹭蹭的出去罚站。
魏子明嘲笑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一把凌厉的戒尺飞来:“魏子明你以为你跑得了?滚出去站着!”
魏子明哭丧着脸也跟着站了出去。
南卿流出学堂之前还不死心的跑到符泠眼前恳求:“阿泠选我,选我!”边说边被夫子拎着后衣领拎了出去。
符泠对学堂里的混乱局面早已习惯,不为所动的找出字帖,蘸了蘸墨准备练字陶冶情操。
学堂学子中,夫子最欣赏符泠,虽她年纪最小,可却最成熟稳重,不论是课业还是骑射也都是长进最快的。除了小时候总被长公主欺负的哭鼻子外,可以说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好孩子。
夫子温声问符泠:“阿泠想与谁一组。”
符泠心中大体算了算,该分组的都分组了,也没有什么人供她选择了,跟南卿流一组就一组罢,她话多,一起采风倒不怕寂寞了。
符泠温雅道:“但凭夫子吩咐。”又蘸了蘸墨,挽袖欲提笔写字。
夫子点头道:“好,那你就与叶语清叶小姐在一起罢,她刚入学交给你我也能放心。南卿流就去云落那一组挤挤罢。”
符泠手一顿,一滴巨大的墨汁低落下来,在宣纸上荡漾散去。
符泠不动声色道:“夫子,叶小姐向来体弱,怕是……”
夫子以为符泠在担心叶语清身子吃不消,忙道:“无事,叶小姐身子好多了,你不必挂念着她。”
符泠不再说话,只是笔尖又一滴墨汁滴落下来,宣纸染脏更大一大片。
夫子见符泠安云落都没有反对,以为她们都满意这个分配,便说了散学。
一下学,南卿流就冲了进来——她在外面也听见了分配。南卿流质问符泠:“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吗?夫子让你跟叶语清一组,你高兴的都笑出来罢!”
符泠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南卿流:“你哪里见我笑了?”
南卿流大怒:“你心里笑了!”
符泠难得多跟南卿流说了一句:“我没笑。”
“你就笑了!”
不可理喻。符泠又不说话了,换了一张宣纸。
南卿流气道:“还用练字来掩饰你内心的喜悦,符泠你可真是会装!得了,你爱跟谁一组跟谁一组,我跟云落在一组更好,我们组仨人呢,更热闹!”
说完拂袖而去。
符泠一动不动的僵着身子,手上的墨汁又摔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准备再次换纸。扭头却见同位的安云落正托腮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符泠心里气得鼓鼓的,第一次对同窗表达了不耐:“看什么看。”
安云落笑意盈盈:“没什么,你这字还要不要写了,都弄脏几张纸了。”
符泠低下头打开字帖,翻了一页,又翻了一页,再翻了一页,始终没有下笔。吸了口气,把笔一摔,书也不拿了抬脚就出了学堂。
烦。
第二日清晨,众学子在学堂外集合,按照分组依次上了马车。
南卿流记仇,见了符泠连招呼也不打了,挽着安云落的手臂亲昵的说:“走罢云落,我带了好吃的小点心,谁都不给,就给你吃。”
符泠面无表情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叶语清款款走来,行了虚礼:“阿泠小姐好。”
“叶小姐好。”符泠生分的回礼。
二人上了车。
叶语清见符泠除了基本的行李外,还背着一个鼓鼓的小包裹,不禁问道:“这是什么?点心吗?”
符泠硬着脖颈道:“不是。”
说完掀开帘子想要透透气,却见平行行驶的车马正是南卿流所在的那辆,隔着两层墙壁,都能听到南卿流笑的快断气的声音。
笑的真粗俗。
符泠摔下帘子,躺回车内。
叶语清自然也见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说道:“我也好静,听不得闹哄哄的声音。”
符泠不说话。
叶语清又道:“听说阿泠小姐素喜书法,家里藏有许多字帖。在这方面我与阿泠小姐可谓是意气相投了。”
符泠:“哦。”
叶语清说了这几句话觉得累了,便虚弱道:“我得歇歇了。”
符泠:“……”
在叶语清歇歇的时候,符泠觉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竟然越来越清晰的听到了隔壁那辆讨厌的马车上传来欢声笑语,她甚至听到了南卿流在给她们讲梁山好汉的故事。
嗯,南卿流课业不行,在说书这方面倒是有个偏才。
南卿流讲故事时声音阴阳顿挫,留足了悬念,让她也不由的听了进去。
正讲到鲁智深为金翠莲打抱不平,到市集上找到郑屠与之冲突……
接下来便是经典名段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了,符泠有点紧张的坐了起来,靠在墙壁上凝神听隔壁某人是如何讲的。
结果正在这时,路况变窄,两辆马车不能并行行驶了,只得南卿流那边的马车现行,符泠这边的马车跟在后面。这样一错开,符泠便怎么也听不到接下来的故事了。
符泠脸上的不高兴连叶语清都感觉出来了。
叶语清虚弱的问:“难道阿泠小姐也与我一样,坐马车时头晕气闷。”
符泠:“……不是。”
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个病娘娘,现下又赶上她心情不好,就更不待见她了。眸光一闪,符泠唇角映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叶小姐。”凑过身来。
叶语清素知符泠性子冷淡不爱与人交际,是个名副其实的冰美人,本对与她交流没抱有什么幻想的,可现在却见符泠主动凑过来,心中不由有些荡然。
“是。”
符泠道:“我学武功时,师父曾告诉我有个穴位可以防止头晕气闷,你要不要试试?”
叶语清闻言大喜:“正好呢。阿泠小姐快教我罢。”
符泠盘腿做好,指着自己左腹部两寸的位置:“这里有个穴位,你用力摁几下,应该就没事了。”
叶语清闻言连忙也学着符泠的样子盘腿坐好,找到相同的位置,用力摁了下去。
这穴位不摁则以,一摁下去,小腹竟然传来一阵绞痛。一股气流顺着肚腹飞快的窜下去。
只听“噗”的一身,某些气体从叶语清身下散了出来。
叶语清脸腾的一下红了,大家闺秀放屁这种事怎么也是不好意思的,更何况还在这个人面前。可她还没的来及道歉,只觉腹部的绞痛更加严重,甚至让她有种想要如厕的感觉。
符泠一脸讶然:“叶小姐恐怕是按错穴位了,我方才忘了讲,这个止晕穴旁边,有个拉肚穴。摁一下拉一天,摁两下拉两天。”
叶语清脸都吓青了:“我方才摁了三下呢!”
符泠关切道:“那你要闹三天的肚子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回去拉肚子了!
叶语清喊住车夫,从马车上飞快的爬下去,火急火燎的回了自己府邸。
夫子来问,符泠叹了口气,忧心道:“叶小姐吃坏肚子了,恐怕跟不上我们了。”
夫子闻言亦是叹息。
符泠又伤感道:“叶小姐回了,阿泠的组里没了人,恐完不成课业了,阿泠也只好回去罢。”
夫子怎么舍得让这个宝贝学生回去呢,立刻说道:“怎么没人了,南卿流过来嘛,本来她就是多余那个。”
然后在符泠一脸不很情愿的样子中,南卿流一头雾水的被从揪到了这辆马车。
南卿流还记着仇,作势要跳车。
却突然见她现在讨厌的符泠正在躲躲闪闪的藏一个小包裹。
“拿出来!”
符泠不拿。
“你拿出来!”
符泠还不拿。
南卿流扑上去抢。
符泠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包裹被南卿流抢到了手中。
南卿流打开,惊喜的大叫:“呀,芙蓉糕!”
符泠又要抢:“不是给你的,还我!”
南卿流一口吞下一个:“还你?下辈子罢!这些都是我的了,哼!”
“不给你吃!”
南卿流又吞了一个:“我就吃!我全吃!”
“切。”符某人缩回榻子上,闭眼遮出含着笑意的眼眸,看似不经意的哼道:“所以,鲁智深是怎么拳打的镇关西……”
第49章 往事杀(中)
正值春季, 江源山万物复苏, 溪水潺潺。
山脚下早已扎好了帐篷, 夫子站在巨石上,让学生们围在他周围。
“此番采风,安全为重, 同组之间相互照应。若实在遇到困难要退出,便发射信号弹, 我会派人尽快赶过去。天黑前下山, 课题题目自立, 回学堂后上交。听明白了吗?”
都是一群半大孩子,还在最喜欢的玩的年纪。此番来了山清水秀的江源山,心思全在到山上玩什么上去了, 哪里还有心思听夫子絮叨。以南卿流为首的不喜欢学习的学生们连忙表示明白, 并催促夫子快点让他们进山玩耍。
夫子看了一眼最不让他省心的南卿流, 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怕她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使他这把老骨头跟着受牵连,可总算符泠跟她一组,又让他这把老骨头放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