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业招感完本[耽美]—— by:铁人王贺喜
铁人王贺喜  发于:2017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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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园指着合同:“他自己签的,上面写着‘经本人确定,日后若有一切身体问题,均与此次执法无关’——”,他压低声音说,“还有,把执法记录仪删掉。”
胖子双手向上,虔诚接过这份合同,颤抖道:“园儿——啊,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呢,这就是——”
小姜也凑了过来,三人又念叨起了牛的敏感部位。
大龙想起什么似的:“园儿,证物你领的?可不能乱代签啊,队长说了,最近人员流动大,怕出岔子,一切交接都不允许代签。”
向园把拿着手机的左手自然背向后,摁住侧面关了机:“知道了,以后肯定不会代签。”
女尸案被归为边缘人口案件,虽暂无着落,大家也不急。大龙看着监控,胖子小姜聊天打屁,向园把聊天声当成背景音乐,慢悠悠把几十份嫌犯资料入了库。碰瓷对象已被处理,聊天气氛又极温馨,连很有工作激情的小姜都说:“没那些血呼里拉的案子,咱们就这么聊聊天吃吃饭多好。”
大龙说:“姜儿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快要走向消极怠工的深渊了。”
胖子替小姜辩解:“人姜儿的意思是,社会稳定了,没有案子了,咱们歇着了,多正能量的想法啊!”
小姜接:“对对。”
闻杰附和:“咱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几人都笑,算是给一通胡诌做了总结。
这天世界没能和平到底,这晚,海门东郊支队要求支援,称面包车绑架案两嫌疑人在东郊辖区出没,他们欲逮捕之,但嫌疑人一直藏身于赌坊,据悉该赌坊老板有社会背景,场地鱼龙混杂,支队不敢贸然行动,特请求市局大队支援。
于是几人换上便装,找了辆二手捷达驶去东郊,在赌坊不远处和当地民警接了头。经过沟通,他们了解到两嫌疑人是绑架案团伙中的边缘人物,不属于该团伙的“常驻人口”,但拿下他俩,经过审讯,说不定能知道团伙主力的关键信息。
当晚十点,新大队进入赌坊,该赌坊外部以台球室、跳舞机做掩护,进入中部则是赌博性游戏机房,最内部才是大面积涉赌场所,经民警观察,嫌犯一人在台球室看电视,一人在游戏机房出没。胖子扫赌经验丰富,说:“姜儿干事麻利,一会儿进去就把台球室那个拿下,园儿和老闻,你俩把住游戏机房的门,咱们来个关门打狗!”
小姜撩开门帘进了台球室,嫌犯正抬头看电视,呲着一口烂牙乐哈哈——他瞥见有人进屋,偏偏对方不看电视不看台球,专盯着人扫来扫去,于是嫌犯摸起车钥匙,弓起腰来准备开溜,小姜眼尖,正欲疾步跟上,嫌犯眼儿一斜,撒丫子往门外扎。小姜扯起嗓子吆喝:“跑了跑了!”
刑警民警辅警都在外头候着,眼见一个灰影窜出门,都扎了腚似的蹦起来,刚跑出门的小姜仿佛猎人,他一挥手,猎狗们为撵兔子四散奔去,漫山遍野摇着手电筒光,大呼小叫不绝于耳。
向园跟闻杰摸进了游戏机房,向园面相年轻,貌似被损友带坏的高中生,闻杰一副兵痞形象,倒是没人怀疑他俩。闻杰冲向园使个眼神,眼神尽头是玩得正嗨的另一嫌犯。
闻杰晃晃悠悠,走到嫌犯身后,伸出指头杵屏幕:“你得打这个,哎,你打那个,防不住这个你就死啦……”
嫌犯的游戏人物本就苟延残喘,被闻杰这么一搅和,直接game over。嫌犯松开手柄,搡闻杰一下:“就你长嘴了是吗?”
闻杰手揣裤兜,肩膀耸起,社会盲流似的嬉皮笑脸:“这不是支招嘛,哥们儿你玩得太屁。”
嫌犯毛了,抬手就是一耳光,闻杰迅速后退躲开,扬起左手一盖,猛地把嫌犯脑袋往游戏机界面撞去,屏幕白光闪现,火花呲啦,刚复活的人物和嫌犯一起鼻血横流,倒地不起。
逃跑那位也被逮住,胖子一脸薄汗进了机房,见状兴奋得直倒气,顺便召唤几人来拷上嫌疑人。嫌疑人被连锁带架弄走后,闻杰掏出烟盒点上一根,正瞧见向园摆弄游戏手柄。
向园操纵着人物上窜下跳,过关斩将,屏幕上花花绿绿旌旗飘扬。
闻杰吐个烟圈:“没看出来啊,我还以为你这种好学生不爱玩游戏。”
向园微微弓腰够着手柄:“上学无聊,就爱玩游戏,有时候还逃课去,玩疯了都。”
闻杰乐着,不知是否为了自己得显身手而得意:“没白逃!技术挺好。”
向园说:“我技术挺一般的,我以前有个高中同学,普通游戏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挑战性了,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敢玩老虎机,还赢得不少。”
闻杰说:“是嘛,这么牛逼,这小孩现在干嘛呢?”
向园脑中浮现沈国荃那张不可一世的小圆脸儿,手上一停,人物立刻摔死,伴随着机器模拟的一声惨叫:“听说他好像在做生意?很有钱,千万富翁。”
他继而又想起,逢玩必输、一输就砸游戏机的康明,一进机房就坐台球桌上放电的沈国莉,还有从来不玩,观战不语的真君子许归宁。沈国荃每次都塞给他币,他都摆摆双手,笑得虚弱:不了不了,我玩不好……
次日,因警员过分冲动,行为无约束,导致嫌犯不同程度轻微伤,新大队全体受到了严肃批评,并被勒令不许参与其他抓捕案件,全体专心侦破职责范围内的命案。
许归宁这天半夜收到一条短信,划开手机一看,是出纳发来的。
“许哥,凭证已经送到了。”
许归宁放下手机,两眼被一屏强白光射得流泪,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耳朵里去,他连忙侧过身让泪滴出来,结果另一边的泪又随着动作流到嘴里,酸的苦的涩的,他揪起毯子擦擦嘴角,这回彻底睡不着了。
许归宁在床上翻覆到七点,直到天光下道路树木都现了形,才一身瘫软起得床来。
他踢踢踏踏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沈国莉正靠着鞋柜努力提靴子,她弯腰低头,黑发铺天盖地淌下来,发梢打了几个波浪,在空中荡来荡去。
眼看沈国莉终于拉上了靴子,脚在地上蹬蹬跺了两下,许归宁抓紧时机问:“这么早,上哪儿去?”
沈国莉甩了甩头,把头发都拨到身后去,说:“我们不是说好开淘宝店卖衣服嘛,筱菲老不回微信,现在去找笛子,商量一下。”
许归宁笑道:“你们仨卖衣服,以贩养吸吗?”
沈国莉嘶了口气,说道:“养你——”明显是寻找着新颖的脏话词汇。
许归宁自觉踩中老虎尾巴,胆小似的耸耸肩,在沈国莉看来,这个优柔儒弱的小男人,他收敛起了一套伶仃的手脚,在条纹睡衣里越缩越小,同时嘴角噙笑,眼里还可怜巴巴的,闪烁着讨好的光辉。
这时电视机不甘寂寞,趁机播放起晨间新闻,誓要把气氛搞得更加尴尬:海门市公安局原局长胡为中,今日晨3点许自杀身亡……“海门一虎”胡为中的贪腐案情,于9月1日在海门政法系统中通报……多名政法界人士透露,胡案涉案金额高达50亿多元,其中,贪污、受贿、行贿……
两人俱望向电视,许归宁怔着,沉默良久,沈国莉侧着身听了会新闻,嘲弄道:“老逼头子倒撇干净了。”
许归宁说:“哎。”
沈国莉说:“哎什么哎,嫌自己给害得还不够惨是吧?”
许归宁说:“不是……”
沈国莉说:“不是什么不是。”
许归宁说:“是——”
沈国莉说:“是什么是。”
许归宁还待说什么,沈国莉抢道:“走了,今晚可能不回来。”
她出了家门,一连下了几层楼,听见上面许归宁喊:“我也不回!今晚去钱庄做——呃——账!”
沈国莉暂且停下步子,从楼梯夹缝里往上看,看见许归宁小小的脸,又懒得回应,往上挥舞两下手,示意知道了,也不管对方看见与否。
沈国莉边走边想,为什么忍不住对他发火,也许最近是关键时期,也许是因为他们气场不合,她肝火旺,许归宁又常年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天生就是让她打压的——许归宁被打压时,只会做小伏低,以求对方捏他的手放松些,便于他继续苟活,和她、她哥完全是两路人,他们姓沈的一旦受制,撕到鱼死网破也绝不为止。
许归宁喊话毕,退回屋里,不免心惊肉跳一番——失眠导致头脑发昏,他差点把做假账的计划吼出来,于是他抚摸了下心口,打算泡个热水澡醒神。
许归宁放好水,水雾蒸腾起来,把灯泡裹在里头,在浴室发着朦朦胧胧的粉橘色光芒。他在迷蒙的粉光中坐到水里,透过雾气看见水里白皙的脚趾头,脚趾头动一动,一波三折。
许归宁闭眼靠到浴缸边上,两手往身上撩水,想着如何作假才能将“安全地带”以及沈国荃名下的所有产业洗白,以达到与钱庄、与“海门一虎”撇清干系的目的,继而为沈国荃那边厢的处处周转担忧了一番,接着突然想起,要不是高三时发疯闹了一大场,他们几个的人生想必不同。
他想,如果那晚没有“夜探燕子楼”,晚自习后,他会和向园一起回向园的家。向园家人知道他没有亲属,习惯了他的探访,留他过夜也常有之。
他们进了屋锁了门,一起倒在向园那张铺满了湖蓝玫红碎块的床单上。向园可能先问他一会儿数学上的问题,然后他们就会做,用肩膀架着双腿的姿势,向园的膝盖侧面就在他耳朵边磨蹭。许归宁想,其实向园骨子里挺傲,懒得跟他瞧不起的人有接触,整个学校他能理睬的一只手就能数完。做完以后,他们会窝着谈谈未来规划,许归宁数学好,向园建议他考金融类院校,说将来金融业很吃香;向园家里有钱,父母一直想让他当公务员,向园当时对他说,我看也行,那就考警察吧,我们都考到海门去。向园在说这个的时候,许归宁就躺在他伸直的手臂上,两人面贴着面。夜风一阵,一条牵牛花藤敲在窗户上,他们大概有了个判断,天地间又一场豪雨将倾盆而下。
许归宁靠在浴缸边上,热水把他蒸得迷糊糊暖洋洋的,但他还坚持在想:也不知道向园现在是不是在当警察?
第6章
下午五点,胖子正怂恿大家一起再续撸串传奇,不料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据称又是女尸,只好全体出动前往案发地点。
上回的命案毫无进展,新案又朝大家招手,一路驱驰,满车哀嚎。
到了案发地点,竟然是“安全地带”的后巷,女尸被弃在几提摞起的空啤酒框边,尸体靠坐后巷墙壁,上面盖着酒吧使用的大型垃圾袋,从垃圾袋下伸出两条呈八字打开的惨白小腿来。
向园携三位队友朝尸体围拢,弯腰向下观察。在技术人员揭开垃圾袋的同时,四人突然受到巨大视觉冲击,于是猛然直起腰来向后倒去,视觉效果堪称奇观,仿佛是花朵开放的特效快进镜头。
闻杰倚在酒吧后厨的门边笑:“咋的还开花儿了呢?”
大龙最为夸张,一屁股坐倒在地,自嘲道:“我这瓣还给吓凋谢了。”
向园不大忍心直观女尸——和上一具尸体不同,这具女尸受到严重外力导致的开放性创伤,后脑面部均有凹陷,凝结成块的黑血和头发缠作一体,但在寒夜里,血腥味已经很淡了。
胖子道:“得,咱们还是分组行动,今天晚上得先把口供做了。”
几人统一丧气地表示同意。
向园和闻杰抽签,被排到次日工作,于是二人就近找了家招待所下榻。
闻杰进了房,往椅子里一靠:“怎么样园儿,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向园脱下西装,挂进衣柜里,没滋没味地说了句:“没呢。”
闻杰把食指插进“请勿打扰”牌子的洞,像二人转甩帕子一样转来转去:“你们公大的,应该学过什么测写之类的吧——”
向园解下手表放上床头柜:“现场都给破坏得差不多了,很难观测出什么的——最多就是凶手孔武有力吧,应该是个男的,比死者高很多。”
闻杰一个失手,把牌子转飞了出去,只好左手玩右手:“这是对凶手的推测吧,对死者没有吗?”
向园解下皮带挂上衣架,他要去洗澡了,也并无与闻杰沟通的兴致,但为了维护自己礼貌文雅的形象,还是回复道:“你有吗?对死者的推测?”
闻杰靠进椅背:“这个死者跟前一个死者是认识的。”
向园解着最顶上的衬衫扣子,敷衍道:“你怎么知道的?”
闻杰从皮衣内揣里掏出装在袋里的手机,晃了晃:“看微信呗。”
向园踏进浴室,水声伴着他佯作惊讶的声音:“你怎么把证物拿出来了,又不怕队长批啦?”
闻杰在外头笑,扯着嗓子说:“你不是也偷拿过吗?法不责众嘛。”
看不见对方表情,向园心里打了个突,他伸手试水温,表情有点难看。
等到闻杰捡起牌子站起来时,向园已经赤脚站在面前。房间只有天花板上一只扁圆黄灯,灯光给向园镶了一个昏黄无力的金边,他背着光,面容一片晦暗,由此更显出其真身的清癯来。
向园伸出手:“拿来看看?”
两人坐到床边去,闻杰看着向园摊开细长手指,熟稔地摆弄手机,戳进了微信页面。
向园最先看到的是置顶聊天,从头像来看,对方是前日发现死亡的袁筱菲。
闻杰邀功似的挑挑眉。
向园还瞥见界面中部的一个聊天,点进发现是一个三人群,三人分别是死者孟笛、上一案死者袁筱菲、以及老同学沈国莉。
向园捏着手机作势站起:“这是个大发现啊——赶紧给胖子他们说说。”
闻杰拉他手臂急道:“嘿别呀,咱俩联手不就得了,干嘛跟他们说去,咱们队什么都缺,就不缺抢功的。”
向园坐回床上,拿拇指中指捻住手机,无名指推动着手机在虎口里打转,半晌笑道:“我本来以为你,嗯,挺合群的。”
闻杰摩挲下膝盖:“装的呗,不深入群众,怎么领导群众呢?”
向园把手机丢回他怀里,一边走向浴室,一边扯出裤腰里的条纹衬衫,心想,放屁,没听过“远离群众我最前”吗。
向园躺在床上,打开“四大美人”聊天群,道晚安的同时,看到杨姐分享的《中外帅哥排名前一百,帅到六亲不认!》,迟疑半晌,最终还是没点进去,打算发个自带的微笑表情了事,不幸的是手一滑,按成了第二排的闭嘴,撤回消息时又不慎点进那条朋友圈,顿时无数俊男半`裸照如水库开闸般涌来,顺道还播放起了诲淫诲盗的动感音乐,这时闻杰刚好洗完澡出来。
闻杰拿毛巾擦着头发,语气挺心领神会:“没事儿,不着急关,谁不看呢。”
向园强作镇定退出微信,拍拍枕头准备睡觉,明早五点他们得去换班。
闻杰寸缕未着,一大步跨上了床,头发滴着水珠,落在他块垒分明的胸腹上,不过因为年纪的关系,肌肉交接处沟壑深深,有种急待爆发的视觉效果。
闻杰三两下钻进被窝:“不联手也没关系,别跟大龙他们泄密就行。”
“你不说我也不说。”向园语毕,关了床头灯。
关灯后,窗帘缝里透出光束,粉红紫绿,左右漫射,隔音也差,能听见外头含混不明的欢歌笑语,向园把手放在喉结处取暖,这会他才意识到——安全地带,表面是个中型酒吧,但其背后那个奢靡森严的不夜城,是海门真正的快活地狱。
他想,孟笛和袁筱菲是安全地带的服务员,如果两个案子牵涉到酒吧,那破案与否就很难说了,因为安全地带的老板“上面有人”的传闻早已传遍。
向园又想了一阵,睡意和灵感冲撞着,两条线胡乱交织,两个死于非命的美艳女郎、酒精、性事、歌声……大都闪着血腥和情色的火花——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些,大概是生`殖`器一类的,迷糊道:“你说的,那个……笑话,不是真的吧。”
闻杰本来已经开始打鼾了,此时猛倒一口气,惊醒道:“什么!”
向园说梦话般低吟:“没什么,就是蛋的那个,我怎么想,都觉得不科学啊……”
闻杰挠着额头笑:“本来就是个段子,战友群里转发的,你还真信啊。”
为了验证自己说法,他又摸出手机,翻出微信群滑上滑下:“看啊,《都来看看部队男人的床上功夫》、《男人晚上睡觉前这样做,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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