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花是郁金香 完结+番外完本[bl同人]—— by:莫沉吟
莫沉吟  发于:2017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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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并不停步,只是微微侧过头来,看着花满楼的目光像初升的太阳般,带着明亮的温暖。然后他轻声道:“因为我想不出你不会的样子。”
◇ ◆ ◇
花满楼手上包扎好的伤口,在和疯狂的一点红夺剑时又被深深地划开了。楚留香一边叹气,一边帮他重新收拾,同时转头看了看窗外越来越亮的天色。
花满楼像是察觉了他这个动作,立刻道:“香帅若有要事,还请自便。”
楚留香包好了绷带,却不放开那只手,笑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再和我走一趟?”
花满楼一怔,随口道:“我为什么要去?”
楚留香习惯地摸着鼻子,有点闷闷地道:“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又发现你无声无息地走掉了。”
花满楼一时没想出如何回答,已被他又拽出门去。
楚留香和花满楼来到快意堂门口时,大门还是紧闭的。
快意堂是家赌场。赌场只有晚上才做生意。
但是楚留香拉着一个出来泼脏水的伙计低声嘀咕了两句,那伙计就慌张地上下打量他两眼,飞快地跑进门内。
不一会儿工夫,朱砂门的掌门弟子、快意堂的幕后东家冷秋魂就走了出来。
他还是穿着那件翡翠色的袍子,随便袖着手,脸色似乎比前一晚更苍白、更冷酷。
一看到他,楚留香就笑嘻嘻地走上前去,举手道:“怎么,冷兄贵人事忙,莫非已经把小弟忘了?”
花满楼早听到楚留香对那伙计嘀咕的是“我是冷公子的拜把子兄弟,有要事找他”,听他还装得似模似样地寒暄,几乎要喷笑出来。
然而那冷公子却当真人冷话冷,只淡淡道:“恕我眼拙,记不得曾在哪里见过阁下。”
这次花满楼又听到楚留香煞有介事地低声道:“在下就是张啸林。”
花满楼这才意识到,楚留香初见自己的时候,应该是易过容的,而现在不知为何,又以本来面目出现了。所以这见过“张啸林”样貌的冷公子,才会认不出楚留香。
“原来做一个瞎子,有些时候反而比普通人看得更清楚些。”
花满楼欣然地这样想。楚留香初见自己的时候虽然用的是假名,但却一直都是楚留香,不管他换多少张脸,对自己来说,他也只是楚留香。
这么一分神,花满楼就错过了楚留香之后和冷秋魂的几句对话。楚留香突然跑回来,一把拉起他的手道:“城南迎宾楼!但愿我这次到得不会太晚。”
花满楼已懒得再问,便跟着楚留香一起到了城南那家名叫“迎宾楼”的客栈。一进大门,楚留香就急急地找人打听起“海南剑派天鹰子”来。
“海南剑派?”花满楼忍不住奇道,“这门派若当真在海南,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山东?”
楚留香抓着他的手向院内飞奔,一边匆匆道:“待找到他时,你这问题自然会有答案。我只怕赶不及……”
这句话没有说完,再也没有说下去。
察觉到楚留香不但顿住语声,也停下了脚步的花满楼,刚想开口询问,已嗅到一股刺鼻的气息。
血腥气。
楚留香连夜不睡,来往奔波,终于找到的这个人,就静静地坐在两人面前的屋里,胸前却有一个洞,兀自向外渗着鲜血。
楚留香走过去,在屋里转了一圈,喃喃道:“一剑穿心,好快的手法!”
花满楼惊讶地吸了一口冷气,道:“一剑穿心!这……这人已死了?”
楚留香点头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花满楼想了想,又道:“他就是你要找的天鹰子?”
楚留香道:“海南剑派是道门,此人正作道装打扮,据冷秋魂说,他们刚刚会过面,应该不会错。”
花满楼道:“那么,是谁杀了他?”
楚留香沉声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人一定是个高手,是以一剑刺出,人已气绝,但身体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未动。”
花满楼道:“这样的高手多不多?”
楚留香摇头道:“不多,简直可以说太少了。”
花满楼道:“你能猜到是谁么?”
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道:“很遗憾,我不能。”仿佛要解释给花满楼听似的,他很快地继续道,“如果你的意思是,江湖中可以使出这一剑的人,我大概能说出七八个。但是我敢肯定,这七八个人都不是凶手,因为凶手另有其人,我还曾经见过他。”
花满楼道:“你见过他?”
楚留香道:“准确地说,只看到过他的背影。”
花满楼道:“所以你并没有看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楚留香道:“我只能说‘他’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个人,‘他’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
花满楼愣了很久,才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楚留香道:“因为‘他’,这个凶手,他应该是东灜人。我不认识东灜人。”
花满楼奇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东灜人?”
楚留香道:“‘他’在我面前逃脱,使用的是东灜忍者的忍术。这种忍术和我们中原某些武林世家的独门武功一样,是决不会外传的。”
花满楼不由得皱起眉来,道:“东灜人又为什么会到中原杀人?‘他’有什么目的?”
楚留香突然望着他,轻轻一笑道:“你也开始关心起这件事了?”
花满楼道:“我不喜欢看到人死,更不喜欢看到有人杀人。”
楚留香点头道:“嗯,我也不喜欢。不过我们得快点离开,若是客栈伙计来收拾房间,我们可就百口莫辩了。”
花满楼听着他又迅速地在屋里转了一圈,就重新握住了自己的手,忍不住也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一次我认得回去的路。”
楚留香径自带着花满楼跃上屋顶,又开始了飞奔,才闲闲开口道:“你轻功没我好。听听,是不是有人闹着要报官了?”
若是旁人对花满楼说“你轻功没我好”,花满楼说不定还不以为然,但这话从楚留香口中说了出来,他却觉得太对了,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只是笑道:“堂堂楚香帅,难道也怕官府?”
楚留香觉得,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温和文雅的年轻人用这么讽刺的语调说话,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才道:“楚留香,也只不过是个小偷而已。”
◇ ◆ ◇
他们两人回到自己住的客栈时,太阳已升上了半天。楚留香却迎着日光打了个呵欠,道:“你困不困?算起来,我已十四个时辰未合眼了,你也差不多吧?”
花满楼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走回自己房间。楚留香想了想,竟也跟了过来。
花满楼听着他进门,就淡淡道:“香帅还有什么吩咐?”
楚留香登时觉得自己像撞在了门板上,不由得摸着鼻子道:“我……我只是想问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花满楼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楚留香道:“回去?回哪里去?”
花满楼道:“自然是回家。”
楚留香愣了半天,似乎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吃吃道:“你……你有家?”
花满楼笑道:“我虽是瞎子,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当然有家。”
楚留香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他一直没有问过花满楼的来历和身世,但从花满楼的举止谈吐,不难看出受过良好的教育,而那单纯而真诚的态度,也表示这个人是在亲人精心的呵护下长大的。
像这样一个受到关怀的人,怎么会经易就从家庭中离开?
若是家中生变,不得已出走他乡,又怎么会时刻带着悠然安逸的神情?
在此之前,楚留香从没想到这些,更没有想过,花满楼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他刚刚结识的这个朋友,立刻又要从他的视野中退出。
楚留香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是用力摸着鼻子道:“那……那你不去找陆小凤了?”
花满楼转过脸来面对着他,微笑道:“不找了,因为找不到的。”
楚留香简直是气急败坏地叫道:“谁说找不到?我不是答应过帮你一起找吗?天下还有我楚留香找不到的人?”
花满楼也不着急,等他说完才悠然道:“有……如果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你自然找不到。”
楚留香的声音立刻哽住了,讷讷道:“不存在?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试探着问道,“你那位朋友……他死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还是带着那莫测高深的微笑,缓缓道:“他不是死人,也不是神仙,他只不过根本就没存在过……‘陆小凤’这个名字,是我编出来的。”
楚留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一迭声道:“编出来的?根本就不存在?你的意思是说……你骗了我吗?”
花满楼的笑容扩大了些,那双失明的眸子中似乎也闪着奇异的光彩。他一字字道:“没错,我骗了你,从来就没有什么陆小凤!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盗帅楚留香,竟然也会上了我的当,我真是太激动、太开心了!”他话未说完,身子已弯了下去,一手按在胸口,像是笑得喘不上气。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按:
首先感谢东风饮醉客官提出的古龙不靠谱的证据XDDD
为方便其他读者援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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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极了。”慕容赞扬,“丝,丝路。”他叹气,“你就算用西门吹雪的剑对准在我的咽喉上,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
——出自楚留香传奇之午夜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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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原文反驳了不靠谱的莫导前些天的伪·考据,即楚留香故事发生在陆小凤之前。但是我选择对午夜兰花尽量不采信,原因如下。
一个是创作的时间。楚留香系列的主体,铁血传奇三部曲(即“血海飘香”、“大沙漠”、“画眉鸟”)写于1966-1969年,几乎紧接其后的是“鬼恋侠情”和“蝙蝠传奇”,至迟到1971年完结。再往后是“桃花传奇”,至迟完于1972,可以看出古大笔力的下降,也就是楚留香这骨碌他没啥可编的了,还烂尾。
1972年陆小凤传奇开始连载,1975年已连载至“隐形的人”,也就是后来更名为“凤舞九天”的单元。最后这个单元大概在1979年终于补完。
楚留香系列的“新月传奇”到1979年才出来,而“午夜兰花”更是作于1982年。
以古大写作的实际顺序来看,他习惯于在后创作的故事中插先写出来的故事,以作为书中人的江湖谈资和背景。按这个习惯,陆小凤肯定要称楚留香一声前辈了。而独独在“午夜兰花”这个单元里提到李寻欢、提到沈浪、提到西门吹雪,也是因为写得晚的缘故。古大生平著作等身,他又是那种性格,才懒得去排谁先谁后,所以bug大大滴。
再一个,“午夜兰花”可以看作同人倒逼原著的结果,这个同人的典范就是和“午夜兰花”基本同时出现于上世纪80年代初的电影《楚留香大结局》(郑少秋主演)。从目前网上能查到的时间顺序,似乎还是书在电影之先,但从内容上看,“午夜兰花”不管是情节还是人物显然都受到电影巨大的影响——因为这个体系之前在楚留香系列从未出现过,我是指,慕容世家、林还玉、江南美剑客柳上堤……之类之类的胡扯淡。“桃花传奇”也很扯,但扯是为了给楚留香开出一个探索的新局面,而大多数只看原著的读者,大概都会莫名其妙于“午夜兰花”的不知所云。
“那些人你根本不描写,为什么还要提?”——是因为电影是这么演的,而电影的剧情是同人自创的,古大没有参与。
古龙对于那段时期楚留香影视剧的改编和火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观众分明喜欢,但那些改编拍摄分明又没有他的授权。
于是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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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笑笑,讲起来我可以打官司,而且我可以说我是绝对可以受到法律保障的。
可是我只有笑笑,因为自千古以来中国的文人是不喜欢打官司的,打官司太麻烦,太不好玩,肥肥和秋仔却又是那么好玩的人。
——楚留香和他的朋友们—《楚留香新传?午夜兰花》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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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大概就和电影版“大结局”扛上了:你不是说楚留香死了吗?我偏要他活过来!你编的那些事,就算它有吧,但是你们仍然低估了楚留香,低估了被你们忽视的其他人,才以为那样的计谋也会得逞。都放下让专业的来告诉你们计谋是什么样的!让你们看看怎样才能让楚留香入彀、而且心甘情愿!让你们看看他真正爱的是谁!……
……
以上只是无责任的猜测。
反正我们知道,致气是不容易出好作品的。在“桃花传奇”就已式微的楚留香系列,并没有凭借“午夜兰花”重新获得生机,古大这个号称的“新探案”构想也就没有了下面……
所以我说,年代顺序还是按我原先说的那个吧,顺便可以加上大约发生在靖难时期的《大旗英雄传》。楚留香的武功应该承自铁中棠,这个争议不大。“蝙蝠传奇”里也直接提过铁中棠还在人世。
至于桃花和兰花这两朵奇葩……我会尽量处理的orz
第六章 隐情·能力·老相识
楚留香皱起眉头,看着这个一直温文尔雅的年轻人笑得几近疯狂,心里却没有一丁点愤怒。过了一阵,才轻声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花满楼慢慢收住了笑声,转过头去,冷冷道:“我骗了你,你不生气?”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但现在我只想知道原因。”
花满楼大声道:“哪有那么多原因,我只是想骗人而已!谁知道一骗就骗到了楚留香,谁知道楚留香竟然这么好骗!哈哈……你说,我要是告诉别人,他们会不会相信?”
楚留香苦笑道:“这世上只怕有一半人,巴不得楚留香再被多骗十次。可是你……我实在不明白……”
花满楼抢着道:“有什么不明白?我家有钱有势,衣食无忧,我又是个瞎子,从小被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简直连多走一步路都不行!我闲得无聊,自然要生些事出来,才会开心!”
他本来以为,听完这番话,楚留香虽然不会大怒,也会无奈地离开了,但过了很久,还是没有听到脚步声。他沉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道:“你……你还不走?”
楚留香就像在等他这句话似的,反而向前又走了两步,笑道:“你说这么多话,就是想让我走?”
花满楼道:“我……我觉得骗你也没有那么好玩,我现在已觉得烦了。你不是还有事要查吗?你……”
楚留香突然大声笑起来,顺势坐到他身边,道:“你看你这个人,天生就不会说谎,说不了三句话,就编不下去了。”
花满楼一怔,道:“你什么意思?”话音未落,手已被楚留香拉了起来。
缠着绷带的手。
然后他听到楚留香用温和的、抚慰的语气道:“你没有骗我。随意骗人找乐子的人,不会管我还有什么事要做,更不会拼着性命去救不相干的人。”
花满楼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他想收回手来,但楚留香却微微用了些力,握在他的手腕上。他只能听着楚留香继续道:“我说过要帮你,可是你想拒绝我,也许是因为你不想给我添麻烦,也许……因为我是楚留香……所以你就用了这个办法,打算把我气走,是不是?”
花满楼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静地沉默着。楚留香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就那么肩并肩坐在一起。
终于,花满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道:“我确实有个朋友叫陆小凤。”
楚留香道:“我知道。”
花满楼又道:“他也确实有四条眉毛。”
楚留香道:“我知道。这种特征,不是随口就能编出来的。”
花满楼的语气中,渐渐带上了一丝犹豫,缓缓道:“可是……无论谁也找不到他的。”
楚留香的眉梢动了动,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原因……很复杂,你可以当成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谁也去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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