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大小的剪刀，各种材质的梳子，甚至还有染发剂、卷发棒、直发器这些……
完全可以开一个理发店了。
艾珺说道：“正好你头发有点长了，现在就剪吧，我看看你手艺怎么样。”
陆柒玖随便挑了剪刀和梳子，站在了洗手间的镜子前。
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做另外一面镜子，看了看自己脑后的头发，又伸手摸了摸。
艾珺正想着要不要去帮他拿手机，就见陆柒玖把手机放下，凭着记忆和感觉开始剪后面的头发。
那双手灵活地抓着头发，挥舞着剪刀干净利落地剪下。手指翻飞在黑发里，也搅动着艾珺的心。
不是怦然心动的心，是惊心动魄的心。
剪得那么快，就不怕扎到手吗？
他就不怕一不小心把头发剪秃了吗？
十分钟后，陆柒玖放下了剪刀。在镜子前左右照照，又打开手机看了几眼，用剪刀修了几下后面的头发，收了手机。
事实证明，陆柒玖的手不仅打游戏实力惊人，剪头发的实力照样惊人。
艾珺好奇地问道：“你能给我剪吗？”
“我没给别人剪过。”
艾珺兴冲冲坐在椅子上，“那今天就拿我练练手吧。”
陆柒玖看了几眼艾珺的头发，“你头发还不长。”
“不长我也想剪了。”
陆柒玖拿着剪刀和梳子走到艾珺身后，微凉的手刚碰到艾珺的头发，艾珺就觉得一股透心的寒意从天灵盖直冲脚底。
心跳得飞快。
这次，是春心萌动的心。
艾珺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对陆柒玖说道：“那个，好像确实不太长，那就先不剪了。”
陆柒玖望着艾珺，眼神疑惑又无辜。
艾珺突然反应过来，问道：“你碰别人不会紧张？”
陆柒玖似乎也才注意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又打字道：“好像是吧。”
艾珺试探着问道：“那为什么别人碰你你会这么紧张？是因为一直在家玩游戏，太长时间不跟别人接触吗？”
陆柒玖不说话。
艾珺语气极随意地安慰道：“这没什么，现在很多小孩子都这样。你也不用太在意，以后就会好了。”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看着洗手间里散落的头发，问道：“你能接受阿姨来你房间打扫吗？如果不能的话，一会儿我再拿一套打扫工具给你，你自己收拾。”
陆柒玖继续乖乖地点头。
“阿姨有事情就会在一楼做，没有事情就去另外一个房子住。家里没有其他人，你不用担心。我上楼了，你先收拾。你要是找我可以直接上楼，或者给我打电话。”
艾珺出了客房，挪动脚步上楼，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啰嗦成这个德行！
自己都受不了！
晚饭是艾珺特意嘱咐保姆做的，全部是豆腐、茄子、南瓜、土豆泥这种很软的食材。
艾珺担心陆柒玖不好意思，一个劲给他夹菜。
陆柒玖面前装菜的盘子瞬间堆起了小山。
最后陆柒玖不得不拿起手机对艾珺说了一句：“够吃了。”
艾珺这才停手。
吃完饭后二人各自回了房间，艾珺上了《盛唐天下》，等了半天也不见陆柒玖上线。
艾珺琢磨着，这是玩其他游戏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想了半天，最后在私聊里问琴瑟琵琶：“给六七□□接的任务他都做完了吗？”
琴瑟琵琶：“还没有呢老大。”
这不太像陆柒玖的作风啊。
艾珺下了楼，敲敲客房的门，问道：“你睡觉了吗？我能进来吗？”
房门从里面打开，艾珺进去一看，却发现陆柒玖的手按在肚子上。
艾珺立刻紧张地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陆柒玖没说话，但是眼神中颇有些无语的意味。
艾珺立刻出门，嘴里说着：“走，出医院。”
刚走两步，却听后面传来一声，“我没事。”
“没事你手按着肚子干嘛？”
“晚饭吃多了。”
“……”艾珺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你吃那么多干嘛！”
陆柒玖看了一眼艾珺，打字道：“都是你给我夹的。”
艾珺心中一阵暖流划过，语气瞬间温柔了数倍：“我给你夹的所以你就都吃了？”
“不能浪费食物。”
“……”艾珺磨了磨牙。
他觉得应该把手机软件升级一下。都是一个语气，太容易让人自作多情了！
艾珺叹了口气，“本来打算让你今天好好休息休息的。既然这样，跟我上楼吧。”
陆柒玖像一只无知的小白兔，乖顺地跟在艾珺后面。
老狐狸走在前面，心里叹了无数口气。小白兔这么乖，真想回头一口吃掉啊啊啊！！！
到了四楼，艾珺打开一间房门。
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台两米高的圆柱形机器。
艾珺没有开灯，按下一个开关后就把房门关上。
四周的圆形屏幕转亮，3D立体环绕音效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艾珺指了指房门边架子上的眼镜，“自己戴上。我这里以前没有人来过，所以现在只有一套装备。”
陆柒玖乖乖把眼镜戴好，机器也启动完毕。
艾珺又指着架子旁边，“自己选一把枪。”
陆柒玖的眼镜瞬间瞪大，萌得艾珺心肝乱颤，解释道：“你想什么呢？当然是假的枪。你先随便挑一把，我教你玩。”
陆柒玖一眼就相中了一把银灰色的□□。艾珺笑道：“果然有眼光。我也最喜欢这把。”
艾珺教了陆柒玖简单的瞄准和射击，然后带着陆柒玖从机器的一侧走了进去。
“你可以先选择场景，比如沙漠、森林、游轮、废弃工厂。然后再选择游戏模式，有固定靶射击、移动靶射击、单人闯关、双人闯关、双人对战几种。你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所以先玩前面两种吧。”
艾珺一边跟陆柒玖说着，一边挥手操作。
由于没有戴特定的3D眼镜，看不清屏幕上面的具体内容，只能根据记忆帮陆柒玖选择了最简单的固定靶射击。
屏幕上场景切换，变成了肃穆威严的军用基地。
只见陆柒玖抬起手，瞄准了几秒，然后利落开枪。
□□的后坐力极为惊人，纵然□□的威力不如真枪，依然把陆柒玖的胳膊震得发麻。
陆柒玖甩了甩胳膊，艾珺在后面低低笑了一声。
游戏机中传来代表1-5环的声音。
陆柒玖又抬起胳膊，这次瞄准得时间长了一点。
还是1-5环。
紧接着陆柒玖不顾发麻的胳膊，又连开了几枪，有1-5环的，也有6-9环的。
艾珺刚准备开口说打慢一点，瞄准再打。
就听房间内响起了一声代表10环的音效。
艾珺表扬道：“学得挺快呀！”
紧接着艾珺发现他的表扬说得太早了。
陆柒玖下面的几枪，只有一枪在6-9环，剩下的全部10环。
艾珺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柒玖，问道：“以前练过？”
陆柒玖摇摇头。
艾珺继续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柒玖极熟练地挥手操作游戏机，切换到了移动靶射击。
陆柒玖略一熟悉，很快就上手了。
虽然不如固定靶那样枪枪十环，但是成绩已经很好了。
最起码，比艾珺第一次玩的时候强太多了。
艾珺突然想起了武侠小说中写到的练习暗器的要求，“眼到，手到，心到。”
陆柒玖似乎就已经达到了这种状态，无论是网游、手游还是刚才的射击游戏，陆柒玖都可以游刃有余，随心所欲。
这个模式下玩了十几分钟，艾珺见陆柒玖要选择闯关模式，不得不开口阻拦道：“以后再玩。万一你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陆柒玖摘下眼镜，随着艾珺走了出去，把眼镜和枪都放好。
艾珺见陆柒玖恋恋不舍的小眼神，想要又不敢大大方方看的小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明天再玩。肚子还涨不涨？”
陆柒玖摇摇头。
“那回房间睡觉吧”
陆柒玖点点头。
走到三楼跟二楼之间的楼梯时，突然回头，对艾珺摆了摆手。
手就贴在胸前，轻微地晃动了两下。
艾珺立刻笑得像花一样。“回去早点睡。”
第20章 上班
第二天是周日，艾珺在吃饭时叮嘱过几次，让陆柒玖到窗边晒太阳。晚上又带着陆柒玖去了四楼玩游戏。
艾珺又拿了一副眼镜，“咱们俩比赛怎么样？”
陆柒玖兴致勃勃地点点头。
“既然是比赛，总得有赏有罚吧？”
陆柒玖继续点头。
“五局三胜。赢的人都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只要输的人能做到就必须答应。怎么样？”
陆柒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艾珺选了移动靶模式下的双人PK。同一场景下，二人同时开枪，每局十分钟，最后看哪个人打的目标最多最准。
前两局，艾珺稳赢。
后两句，陆柒玖险胜。
最后关键的一局。
开始之前，艾珺大言不惭地说道：“最后一局，我可不会再让你了啊！”
陆柒玖没做声，转头对着艾珺，抿唇微微一笑。
小酒窝前所未有的明显。
还是开心的笑？
这是嘲讽的笑？
还是挑衅的笑？
双人PK需要二人都选择确认。
艾珺麻木地挥手，脑子里还在回忆着刚才那个笑。
一开局，就输掉了陆柒玖几分。艾珺不得不迅速调整状态，紧追慢赶。
但是陆柒玖刚才的笑容就映在艾珺的脑袋里，不停地闪啊闪。
到最后，艾珺看每个目标都长着一张陆柒玖的脸。
怎么还舍得下手开枪？
屏幕上跳出PK成绩，艾珺扯下眼镜，“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回答他的，是陆柒玖躲在眼镜片后那无辜又茫然的眼神。
“唉，愿赌服输。你说吧，什么要求？”
陆柒玖掏出手机打字：“没有什么要求。”
“行，那先欠着，等你以后想到再说。”艾珺又笑了笑，问道：“你有没有看过《倚天屠龙记》？”
陆柒玖摇头。
“那是一部武侠小说。里面有一个人向另一个人提了三个要求。”艾珺看着陆柒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们最后怎么样了吗？”
陆柒玖摇头。
“那个男人为那个女人画了一辈子的眉。”
陆柒玖低头，摘下眼镜，转身走了出去。
艾珺注视着陆柒玖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周一早上，艾珺亲自为陆柒玖搭配了一套衣服。
白色衬衫，黑色小脚裤，一双黑色英伦皮鞋。原本十分正式的服装，但是衬衫胸口上绣了一个小小的卡通图案，袖口和裤脚都随意地折了两圈，看上去就像一个流落民间的高贵小王子。
二人一起吃过早饭，艾珺领着陆柒玖出门。担心陆柒玖会紧张，艾珺连司机都没用，亲自开车。
艾珺上车后，就发现陆柒玖坐在了后排。艾珺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算了，就为他当一次司机又如何。
快到公司时，等红灯期间，艾珺把一副未开封的口罩放在后座。“如果你觉得不自在，下车的时候可以戴着。”
“谢谢。”
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艾珺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笑道：“不错，挺帅。”
陆柒玖的眉眼弯了弯。
艾珺突然想起了《围城》中的一段话。
那是描写书中的一个女子，“古典学者看她说笑时露出的好牙齿，会诧异为什么古今中外诗人，都甘心变成女人头插的钗，腰束的带，身体睡的席，甚至脚下践踏的鞋袜，可是从没想到化作她的牙刷。”
艾珺心想，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变成那个口罩。
到了公司后，艾珺先下车，特意走到后面给陆柒玖开车门，故意戏谑道：“小少爷，下车吧。”
停车场里有其他员工也到了，但都在另外一个方向等电梯。艾珺带着他进了专属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
进了办公室，艾珺介绍了一下布局。
“这里是洗手间。那里就是我说的隔间，你平时可以在那里办公。当然，你要是想出来待着我也不介意。”
艾珺打开了隔间的门，“里面有床，你可以躺着。但是上班时间绝对不可以睡觉。这里给你准备了一个台式机一个笔记本。你喜欢哪个就用哪个。还有什么问题？”
“你每天说的话都要记录下来吗？”
艾珺想了想，“嗯，跟你说的话就不用了。其余的话只要你听到的就都记下来。”
“记下来之后要发给你吗？”
“一周发一次吧。”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说道：“没问题了？反正离得近，有事你开门说一声就行了。那我出去了。”
没多久，艾珺就接了一个内线电话，秘书甄真甜美的声音传了进来，“艾总，简总监说要找您。”
“让她进来吧。”
简娜装模作样地在外面敲敲门，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艾总，这是咱们公司新楼盘的宣传策划，请您过目。”
艾珺“啪”一下扯过来，“好好说话。”
简娜一秒从白领精英变身八卦妇女，“听说，你带了一个小男孩来公司？”
“谁那么多话？”
简娜撇撇嘴，“你都那么招摇了，还怪别人说？不仅给人家当司机，还给人家开车门。简直就是一宠妃级待遇啊！他是谁呀？新出道的小明星？”
艾珺嘴角抽了抽，“什么小明星？陆柒玖！”
“你一向公私分明，这还是你第一次带人来公司吧。对了，他人呢？”
艾珺朝休息室仰了仰下巴。
简娜立刻捂住了嘴，然后又小声问道：“我在这里说话他能听到吗？”
艾珺笑道：“不仅能听到，还都记下来了。”
简娜嘴巴张成了O型，又偷偷问道：“我能去跟他打个招呼吗？”
“你自己问他。”
简娜巴巴地跑到休息室门口，“大神，我是简娜。你还记得我吗？”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嗯。”
简娜夸张地捂着心口叫道：“能被大神记得真是太幸福了。大神你工作吧，我不打扰了。以后再来找你玩啊！”
房间里又传来一声，“再见。”
说了几句话简娜就走了，临出门艾珺叮嘱道：“出去别乱说。”
“好啦，知道啦！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啊！”
到了午休时间，艾珺提着秘书订的外卖进了休息室。
陆柒玖把上午记录的文档给艾珺看。
艾珺扫了一眼，“行，就这样记。先吃饭吧。”
秘书在附近餐厅订的快餐，四个素菜，两碗汤两份米饭。
艾珺把菜里配的胡萝卜都挑出来放在了一边，陆柒玖看了几眼，把那些胡萝卜都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看着自己筷子夹过的胡萝卜被陆柒玖放到了嘴里，艾珺的少女心稍稍有些澎湃。
吃过饭后艾珺说道：“午休时间有一个半小时，你可以睡一会儿。”
陆柒玖点点头。
艾珺又说道：“下午可能也没有什么事。你睡醒了可以玩游戏。反正你可以一边打游戏一边打字。”
陆柒玖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艾珺，艾珺干咳一声，“我上班的时候偶尔也会玩游戏。”
紧接着艾珺又补充了一句，“只能玩《盛唐天下》，不能玩其他的游戏。”
陆柒玖点点头。
晚上艾珺又载着陆柒玖回家，陆柒玖还是坐在了车的后排，艾珺也没说什么。
吃过饭后艾珺本来想带陆柒玖去四楼打游戏，但陆柒玖却拒绝了。
艾珺说道：“你现在正常上班了，以后就不用在游戏里接任务了。”
陆柒玖看了艾珺一眼，低下头，最后还是答应了艾珺。
晚上艾珺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突然觉得百无聊赖。正准备开电脑玩游戏，突然手一顿，靠在椅子上想，如果没有认识陆柒玖，那么他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呢？
加班？
应酬？
约会？
休息？
又想起了简娜说过的那句话，以前十天半个月才上一次游戏，现在为什么每天都想玩游戏呢？
答案很明显，为了跟陆柒玖待在一起。
认识陆柒玖也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为什么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变成了自己生活的中心和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