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要三更,不知道今天能码多少。
总之第一更参上!
第15章 死者
第15章 :死者
卫宇年方十六,相貌称不上英俊,却有一对浓眉一双大眼能让人过目不忘。他虽才十六,却已经拜入太初派整十年了。在卫宇这整十年的印象中,太初派是个门风严谨的门派,从掌门到打扫弟子无一不是严于律己,恪守门规。
卫宇小时候性格顽皮开朗,太初派却要求弟子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卫宇只好尽量学着师兄师傅的做派,虽不能完全一致,板着脸时的气质却也模仿得□□分了。
然而这样的太初派却只有在遇到天宵派时,会从一块冷硬的臭石头变得稍微有点人气——如果对骂也算有人气的话。
“太初派虚伪不已!”“天宵派愚钝不堪!”这样的对话时不时便会出现。
自己的门派与太初派不对盘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听说师傅的师傅的师傅那代两个门派就开始互相看不顺眼了。天宵派弟子与太初派不同,他们爽直随意,完全不把规矩当回事。
卫宇猜测或许就是如此两个门派才像猫与狗一般如此不对付。
但老实说,两个门派之间并无甚大仇,卫宇心底还有些喜欢天宵派的弟子,甚至于有些小小的嫉妒——他也想像天宵派弟子那样想笑就笑,而不是死板地遵守门规自我压抑。
因此每次遇到天宵派来找茬,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与他们对着干。与其说他十分厌恶天宵派,不如说他在放肆地享受这一刻能随心所欲的时光。
掌门问他是否有意参加鉴宝大会,卫宇立即答应了。天宵派也一定会去的吧……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呢?
怀着隐秘的期待,卫宇跟着大师兄耿一飞以及另几个弟子来到了扬州。果不其然,刚进城的第一天,他们就在街上偶遇了天宵派一行人马,对方领头的是那个大师兄最厌恶的孟繁。大师兄与他几乎是水火不容,一见面就立即吵了起来。
以往都要上前帮忙的卫宇这时却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参与舌战,而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杵着,视线却一直搜寻着耿一飞身后站立着的弟子们。
然而他伸长了脖子也没见到那个倩影,卫宇失望不已,恰好听到天宵派的孟繁正大放厥词道:“你们算个屁,赤星羽练我们天宵派势在必得!”
卫宇知道大师兄此行的目的也是那个传闻中的宝物,此时听孟繁如此气焰嚣张已经有些气恼,加上方才的失望,便头脑一热,脚步一跨冲到了最前面。
“又是哪里来的犬只在此狂吠?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他一心为师兄出气,平日里不敢说的词统统往狠里冒了出来。
看着对面那大块头被气得满脸通红,卫宇心中得意正要乘胜追击,却没想到被一声清脆悦耳的呵斥打断了。
“你作什么这样说我大师兄?”
这声音是……
卫宇吓了一跳,转头望去,站在一旁正怒视着自己的,正是他魂牵梦萦已久的女子!
她站在不远处,一身碧色身负巨剑,一看便知刚从别的地方赶来。她柳眉倒竖,颊上因怒意而生出一层薄红,不仅毫无凶恶,倒生动地显示出她的妍丽来。
“小师妹,你来啦。”孟繁见了她,立即眉开眼笑地凑了上去,完全撇下了太初派众人。
之后两派人马当然是像往常一般不欢而散。只有卫宇在心里后悔不已,唉唉唉,怎么就在阮沁面前露出了这副粗鄙的模样。
他的心上人阮沁乃是天宵派人人宠爱的小师妹,性格自然也不同于一般的柔弱女子,而是爽朗大气敢爱敢恨的江湖儿女。卫宇对她一见倾心,却一直苦于两派的关系无法向心上人求爱。
这次更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形象,这该如何是好?卫宇思来想去,直到听闻天宵与太初住同一间客栈,终于决定登门道歉。
但对方总归是女子,贸然登门有损对方清誉,况且自己身为太初派的弟子,或许还未走到她房前,就已经被天宵派弟子们当做登徒子撂倒了。
卫宇心中万般纠结,最后想出了一个他自认为还不错的主意:递信。
先在信中表达一番自己的歉意与情意,在信的最后邀请她一同参加乞巧节。既不会唐突佳人,也能将自己的心意表达清楚,卫宇十分满意,当即挥挥洒洒将肚中思绪一书万千,在一个静悄悄的深夜里,揣着那封情信来到了阮沁的房前。
卫宇本打算直接将信塞进去,心中却又蠢蠢欲动,想与心上人面对面地说一说话。但他瞥了一眼门缝,发掘里面黑兮兮的,心上人似乎早已经熄灯睡下,于是只好失望地将信塞入门缝。
一切都如计划的那般通顺,也没人发现他竟喜欢上了天宵派的女弟子,然而就在卫宇转身离去时,背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死……死人了!!”
顷刻间,寂静的客栈沸腾了起来。
“然后你便被天宵派的弟子当做是杀害了阮沁的凶手?”岳笑皱眉。
面前的青年颤抖着嘴唇,面无血色,似乎还沉浸在心上人死于非命的震惊中。他甚至花了一些时间来理解岳笑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对……但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她?!”他的声音嘶哑不已,仿佛在控诉,又仿佛在质问。
事实真的如卫宇所说,他并没有杀人,只是在离去之时被人发现,所以被当做了凶手吗?
耿一飞又再询问了卫宇一些细节,看他实在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先放他回房休息,几人再做讨论。
“我不认为我的师弟是凶手。”耿一飞率先道。
“仅凭他的一面之词,也不能理解断定他就不是凶手。”岳笑则并不同意。
眼看着两人要争执起来,宗念急忙说道。
“先前孟大哥不是说太初派4 的杀人证据就在尸首之上吗?”他大概猜出了那个证据指的是什么。若阮沁是被卫宇所杀,那她身上必定会留下由太初派的独门掌法而造成的掌印。
宗念瞥了一眼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孟繁,犹豫道:“我们是否要检查一下尸首?”
“这里只有男子,恐怕不太好。”岳笑摇了摇头,“但检查尸首是必须的。不若等天亮之后,孟兄届时也醒了,再找个女弟子来检查。”
“真是拖拉,你们就不怕半路出什么岔子?”陆哨实在不理解这些名门正道,在他看来早些检查尸首便能早些找出真凶,这两个人如此拘礼,或许一百年都没办法破案。“你们现在待要如何?”
“天也快亮了,不如各自回房,待到早晨再集合起来,将两边的人证叫过来对质。”岳笑道。
事情便如此敲定,各人各自回房,至于孟繁,岳笑找了另一名天宵派弟子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宗念一脚还未踏进房门,陆哨便一脸不忿地直接说道。“纪之不觉得他们的做法既无用又拖拉吗?”
他蹙着眉头,似乎从刚刚起就一直憋着火气,此时回到房间里才朝宗念吐露出来。
“你怎么不直接对师兄建议?”他那副气鼓鼓的模样令宗念有些好笑。
“建议他们也未必听。我可不想自讨苦吃。”陆哨仍是不满极了,抱怨压根停不下来,“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尸体被人偷了毁了,或是疑凶人证被人杀了,这又该如何?”
这几种可能宗念确实未想过,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生出几分不妙来。
“你说得是,我也没想到这一层面。”宗念也变得认真起来,“你怎么看这事?”
他与陆哨对视着,满心等着陆哨的分析,却没想到对方忽然一改刚刚的不满模样,露出了个他最常见的不正经的笑脸。
“不行,纪之这么看着我,我会很想轻薄你的。”陆哨嘴角笑着,语气却委屈不已,好像宗念做了什么极大恶事一般。
为什么每次两个人就正经不到一起去?宗念没好气地回嘴道。
“光是嘴上轻薄,你也有用不到哪里去。”这人就知道嘴上调戏,他才不会再上当了。
陆哨眼睛一转,又笑道。“哦,原来纪之这么想我轻薄你吗?”
他作势要扑过来,吓得宗念急忙偏了头,只感受到一缕微风抚过颈边,激得他一颤,耳边顿时响起了另一个人得逞的低笑声。
宗念正要皱眉呵斥,陆哨却又收起了方才的玩乐态度,一本正经地道。
“我不认为杀人的是太初派的卫宇,杀死那小师妹的,一定是与她相熟之人。而她并不认识卫宇。”
“你怎么知道是熟人作案?”宗念奇道。
他这推论出乎意料,宗念一时都忘了这人之前还在逗趣自己。
“方才你师兄和耿一飞大谈废话时,我去看了一下尸体。”陆哨道,“我发现尸体正面朝地倒下,脚对着门口方向。纪之能从这两点中推断出什么?”
见宗念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便恍然大悟,陆哨才继续道。
“尸体正面倒地,证明凶手从背后袭击;而脚对着门口,证明她死前正朝着屋内走去。若是不认识的人敲门,她不可能放心地背对凶手;若是凶手从窗户袭击,尸首的脚不应对着门,而应朝着窗口方向。”
“若是凶手提前潜伏在房间内呢?”宗念再问道。
“不愧是纪之,这点也想到了。”陆哨笑道,“你可注意到刚刚的房间内有两只烛台?”
宗念摇了摇头。
“还需多观察。”陆哨解释道,“每间房间只有一盏烛台,是因发现尸体时房间内一片漆黑,弟子们才从别的房间拿来了新的烛台。但阮沁房间里的烛台为何是燃尽的状态而非单纯的熄灭?因为烛台燃尽时,人却已经死了许久,无法换上新的蜡烛。”
见宗念还不明白,陆哨耐心地继续说道。
“这证明了阮沁死时屋内仍然亮着灯,这屋子不大,亮着灯的情况下凶手如何能埋伏在房间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陆哨:^^不愧是我的纪之,一点就通比那些傻逼正派人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第16章 开始
第16章 :开始
实际上陆哨担心得没错,几个时辰之后,阮沁的尸首不翼而飞。而唯一的疑凶卫宇,则在房间里留下一封遗书自尽了。
孟繁醒来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对耿一飞的说辞半点不信,甚至恼怒于帮着太初派打晕自己的岳笑等人。他坚决认为太初派把自己师妹的尸体藏了起来,而凶手畏罪自杀。
“是我孟繁信错了人,你们既然站在太初派的那边,从今天起我们割袍断义,你岳笑再也不是我的兄弟了。”就在客栈一楼的门厅内,孟繁用他那把巨剑一下子把衣襟隔断,便带着天宵派的弟子们大步踏了出去。
“唉——”
孟繁走了之后岳笑很是自责,他把原因归咎于自己做事不决,错过了寻找真相最关键的时机,更让他坐立不安地是两个大门派彻底地决裂了。这无异于暴风雨开始前的一场初雨。
就连宗念也感受到了,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这两天和陆哨在街上时,经常能看到门派与门派之间的弟子发生斗争。有些是口角上的争执,然而那些互相动粗的几乎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这么看来,背后真的有人在恶意挑起门派之间的斗争。不仅是天宵和太初,现在几乎是每个门派之间都产生了一些或大或小的摩擦矛盾。”
宗念坐在一旁,听着面前几个人讨论这些天以来的所见所闻。那些或大或小的摩擦仿佛一粒粒被洒下的种子,正在飞快地汲取营养发芽长大,一旦果实成熟,那么不仅是门派之间,而是整个江湖都将人人自危。
“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才好?”岳笑早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这让他十分挫败。
孟繁走了,但耿一飞却还在,他也是个有责任的人,这些天来经常与岳笑一同商讨事情。
“若是有个主持大局的人,便不会如此混乱了。”耿一飞叹道。
这些年以来,门派之间各自为政,是以每次发生大事时并无人出来主持局面。
“如果像百年之前,有个由众人推举出来的武林盟主便再好不过了。”他轻声叹道。
“武林盟主?”岳笑皱眉。他不是没看过那段历史,但此事放在今天无异于天方夜谭。想要推举出个武林盟主,不仅得武艺高强,品德也得让众人服气,但如今武林如此混乱,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想要找人处理这场混乱,却又因这场混乱而找不到人。真是个怪圈。
“岳兄莫在意,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耿一飞看他面露纠结,便宽慰道。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因此并不放在心上。
两个人又讨论了一番,接着同时停下,岳笑转过头来,看着宗念与坐在他身边的陆哨。
宗念被他突然的视线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却发现他师兄看的是旁边的那人。
宗念本来话就少,一直只是坐在旁边静静听着。但偶尔会插嘴一两句的陆哨今天却也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挤在宗念身边,似乎正在神游天外。
他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陆哨,便听岳笑开口问道。
“不知道陆公子有何高见?”
“嗯?”陆哨回过神来,看到岳笑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便没好气道。“江湖之事,本公子自然不如岳师兄和耿大侠清楚。”
因为某些事,他本来心情就不算得好,此时便不客气地胡说八道起来。
岳笑并不气馁。这些天来陆哨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转变为一位有真知灼见的世家公子,就是脾气不算得好。他又问了一遍。
陆哨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岳师兄如此操心江湖,却不见得别人对你的好意有半分领情呢。”他指的自然是孟繁之事,岳笑一听,神色暗淡不少。
“是岳某自大了,但是——”
“知道还不晚。”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陆哨打断了。
这个人今天实在太不对劲了。这和以往的抬杠不太相同,看得出来陆哨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像只炮仗,一点就燃。昨天还好好的……宗念只觉得奇怪。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眼看得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宗念急忙站起来,先是对师兄道了歉,接着便把陆哨拉回了房间。
他没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偏向陆哨了。
只剩下两个人独处,陆哨便再也不掩饰自己的闷闷不乐,一下子就扑了上来,把宗念抱个满怀。
肩窝处塞了颗脑袋,焦躁胡乱地蹭着自己,散落的头发扫到赤.裸的脖子肌肤上,痒得宗念不由得后退一些,但无论他怎么后退,陆哨总是立即贴上来,像是无法忍受他们之间存在一丝空隙似的。
他平时确实黏人,但今天更甚,毫无掩饰。宗念觉得有些好笑,又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便也伸出手回抱住他。手下的身体温热而劲瘦,抱起来的感受并不觉得怪异。
“你今天怎么了?”宗念轻声问道。
陆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究竟怎么了?”宗念十分纳闷,但又问了几声,陆哨还是一言不发,让他不得不猜测他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这么说来,虽然平时陆哨面对自己总是显得没皮没脸充满自信,这种状态可以称得上是脆弱了,就好像他与自己相认的那天晚上一样。
“……”没怎么安慰过人的宗念在脑海中不停组织措辞,“我的怀抱借给你。”
怀里的脑袋忽然安静下来。
宗念以为他觉得自己的话毫无诚意,干巴巴地又加了一句。
“若是你想听,我也可以吹哨子给你……但是你不许笑话我。”他已经好几年没碰过哨子了,如今吹不吹得响还未必。只是以往陆哨总是拿这个来逗他,或许觉得有趣吧。
自己竟然沦落到要扮丑来逗人发笑了,宗念心中臊得发慌,脸颊都红了。
但怀里那个本该聒噪的人却静悄悄的,半天没等到回应,宗念甚至以为自己方才说的话只是在心里默念,实际上并未说出口。
宗念清了清嗓子,正想再说一遍,忽然一股大力袭来,宗念还未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被推倒在床上。
“……纪之——” 陆哨压在他的上方,墨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其中藏着的执念看得令人心惊不已。他喃喃着宗念的名字,忽然凑下来,封住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