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凝年纪尚轻，比自己的姐姐更加心高气傲，哪容得陆重九夸别的女人，哪怕对方丑得不堪入目，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的目光，也只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陆重九还没摸清对方的心思，也没有过多隐瞒，直言道：“她岂止会唱歌啊，她还会作诗呢，而且那些诗简直……”
“咳咳……”
傅云惆的一阵闷咳，再次让头脑冲动的陆重九惊醒过来，连忙掩嘴。脸色骇然的转向一侧，暗骂自己没头没脑，差点就把她帮自己作弊的事情说出来了。
话虽只说了一半，可金雪茹还是瞧出了端倪，挑眉道：“陆公子说她会作诗？”
“呃……”
“陆兄指的诗，肯定是那日落雁亭赏花宴一事。两位小姐可记得，当时那丫头偷吃点心，引起众人不满。为了主持公道，我特以柳为题让她作诗，她的一首：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最终博了个满堂喝彩吗？”
听罢傅云惆的解析，金雪凝率先不满的站了出来，清丽的秀容带着嘲笑道：“傅公子，那日的事，我们可都被骗了。这丫头其实早就有所准备，诗是别人作出来的，她只是运气好背了下来刚好能应景罢了。”
“是这样？”陆重九站出身来，俊容凝重，一双黑眸略显质疑。若这丫头真的只是假借别人之手靠的是运气，那么接下来为了让自己打动金雪凝，而附赠的这些经典绝妙诗句，那根本就不可能再是巧合了吧？
金雪凝万分肯定的点点头道：“是啊，不信你问我大姐。”
“雪凝说得一字不差，确实如此。”
金雪茹毫不含糊的点头，却让傅云惆觉得金惜年越发不简单了。
他没有说话，但深皱的眉头，却表露了他心中的另有所想。
陆重九看着傅云惆，也陷入深思，他愈发弄不懂，到底金家两姐妹是心存嫉妒而不肯承认金三妮的才华，还是，她真的是有高手指点？毕竟，以她的外貌，举止，还有身份，都不像是一个藏有惊世之才的女子。
“陆公子，傅公子，你们别这样沉闷。三妮不过是唱了首不错的曲子罢了，我也会啊。”为了逞强，金雪凝不惜以说谎为代价。因为，她实在受不了，一个对她好的男人，还想着别的女人。
“你也会？”
陆重九和傅云惆身子同时前倾，面色有些不可思议。
金雪茹也怔了一下，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么说。
金雪凝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更加得意道：“是啊，只是我今天嗓子不舒服，不然啊，我就唱给你们听了。”
此话一出，傅云惆多少能分辨出些真假，淡淡一笑，不予置谈。
陆重九却信以为真道：“雪凝，你真的会唱？”
“嗯！”
“那什么时候你也唱一曲给我听好吗？”
“呃……这……”
“怎么了？”
“没事，改天吧，我一定唱给你听！”
“那好，一言为定！”
看着如此着迷且着急的陆重九，金雪凝只是僵硬的点点头，笑道：“好！”
第四十三章 交换条件
在离开金府的路上，陆重九和傅云惆二人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欢天喜地脸上像乐开了花一样，一个却紧锁愁眉一路皆显阴郁沉闷。
“我说傅兄，你难不成还在想那小丑妹的事情？”
陆重九觉得一人高兴多少有些无趣，便拦走傅云惆的脚步，有意打断他的思绪。
傅云惆长袖一挥，抬起下巴，一双清冽的黑瞳遥望天空，沉声道：“难道你不觉得，这叫金三妮的女子，实在过于神秘诡异吗？”
“我早就发现了，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啊，我的目标就是金家二小姐。”
听着陆重九的话，傅云惆朝他翻了一记白眼，语气颇冷：“你就这点志向？”
某人腼着脸皮笑笑：“目前没有太多追求，不过还别说，有了小丑妹的帮忙，今天金家二小姐对我的态度那是相当不错。我想再过几日，二小姐一定会对我死心塌地。”
望着陆重九那得意的神色，傅云惆勾唇冷笑：“想让她对你死心塌地还不容易？直接向她坦承你的身份就行了。四大世家里位居第三的陆家，以兵器闻名世界，你这陆大少爷，难不成还配不上一个尚书千金？”
听罢傅云惆的调侃，陆重九一边拨弄胸前的墨发，一边着急的斥责道：“俗，我陆重九喜欢一位姑娘，还用得着靠家族做为后盾吗？再说，人家雪凝小姐又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你可别玷污了我们之间的纯真感情。”
“纯真感情？我说陆兄，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情圣了？我告诉你，要不是金三妮在后面助你一臂之力，你以为金家二小姐会这般对你？以她的冷高性子，是不会轻易看中那些无名小辈。”
“傅兄，你……”
“好了好了，瞧你这脸色急得都发绿了。我就不再多言，只是奉劝你一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金家二小姐，不是省油的灯，她所看重的东西，绝对不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并不认同傅云惆说法的某人，只是不甘心的摇了摇头道：“算了傅兄，我们就不提金二小姐的事了，就提提金家的大小姐吧。”
傅云惆勾唇冷笑：“她有什么可提。”
“我是想问你，你真的不打算娶金家大小姐了？”
“这种善妒又狭隘的女子，我娶回傅家，岂不是自讨甘吃？”
“你什么时候看到人家善妒且狭隘了？”
面对陆生重和疑问，傅云惆只是浅笑不语。
见他不肯多言，陆重九只能悻悻道：“好，就算你不肯娶金家大小姐，可你怎么跟世伯交待？别忘了，世伯整日催促你早日成亲，为傅家早添新丁，对于人丁不旺的傅家，这对你来说，可是一个相当重大的责任啊。”
“我说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关心我们傅家的家事了？”
“呵呵，这不是为你着急嘛。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未曾见你对哪个女子动心，说实在的，难道在你心里，就没有一个可以感兴趣的女人吗？”这让他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了。
“有。”
听着这干脆利落的回答，某人八卦的凑上前来：“谁？”
“金三妮！”
“什么？你好好的天仙看不上，难不成，喜欢了那个丑八怪？她是比较奇怪，是比较特殊，但你也犯不着这么重口味吧？”
看着陆重九那副猴急的样子，傅云惆只是冷瞪一眼：“我说的兴趣，并非是男女之情，你能不能不要想歪了？”
“呃……”陆重九失望的垂下头道：“这丫头的确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性子太火爆了，不太好对付。”
“我倒想单独会一会她，就是没有机会。”
说这话时，傅云惆语气里多少有些惋惜与无奈。
不料旁边的陆重九却水眸放亮，一脸欢喜道：“要想见她，也不是什么难事，明天我带你去。”
“去哪？”
“金府后院三里外的一个竹林，那可是她每日清晨必去的地方。”
傅云惆不可思议的瞪大黑眸，紧张的握起他的衣袖：“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这阵子为了与这小丑妹保持联络，每天早晨我都派人去跟踪她的足迹。”
“她去竹林干嘛？”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怀疑，小丑妹每天神神秘秘都去那种地方，肯定是去见一位世外高人。”
傅云惆若有所思的挑眉道：“你的意思是，兴许她高人一等的惊世之才，就是从高人那里学来的？”
陆重九凝重的点点头，认定了自己的猜想。
……
这边，自打陆重九和傅云惆离开金府之后，金家二位小姐就马不停蹄的找到了金惜年。
望着这个渐渐蜕变已经非同往昔的卑贱妹妹，二人开始对她变得小心翼翼。
“三妮，今天唱的曲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率先沉不住气的金雪凝也懒得跟她客套，阴沉的容颜满是嫉妒与不服。是的，若是让她知道是哪位大师教她唱出这样的曲子，她一定会求爹爹不惜花大价钱把他请来，亲自指点自己。以自己的悟性与聪慧，定能胜这丑丫头十倍百倍。
劈着柴的金惜年连正眼也不相看，淡声道：“这能跟谁学，不是说了嘛，我是哼着玩玩。”
“不可能。”
她斩钉截铁的说着，不相信这丫头有如此能耐。
旁边的金雪茹忙朝她使了个眼色，金雪凝的神情，才柔和几分。
“三妮，这样吧，不管你是跟谁学的，或是你是自学成才，你若肯教我们姐妹俩……”
还未待对方说完，金惜年便利落的回道：“教不了。”
金家两姐妹脸色瞬间大变，金雪凝怒喝道：“为什么？”
金惜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摊开手，晃了晃手里的斧头道：“你没瞧我正忙着吗？”
金雪茹知道这丫头越发机灵鬼怪，咬了咬牙道：“这样吧，如果你肯教我们，我们就跟花姨说说，今天不让你干活了。”
这话说得某人一个心动，不干活，诱惑好大啊，不过只有今天不干，以这花姨的性子肯定会让她明天把今天的活全补回来，到时候还不是累个半死。
索性某人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中斧头往地上一扔，干脆道：“想学啊，可以，不过呢短时间学不好。想完全学会，除非让我三个月之内不用干活。”
“三个月？”金雪凝伸出三根纤纤玉指，恼道：“你可真会打如意算盘啊，你这贱丫头，不干活就别想留在金府白吃白喝。”
“不行啊？那算了！”
说罢，某人又懒懒的去拾斧子，露出一副重操旧业的模样。
“你……”
“好了雪凝，你先答应她嘛，别忘了你可在陆公子面前许下诺言，要是你不能实现的话，那就太丢人了……”
“可是大姐，她完全是得寸进尺啊。”
看着面色铁青的金雪凝，金雪茹忙眨眨眼悄声道：“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我们还怕没时间对付她？先答应吧！”
“嗯！那好吧！”
第四十四章 谁在偷窥
翌日一早。
穿戴整齐的傅云惆和陆重九，就按照昨日商讨的意见，一起鬼鬼祟祟的抵达了金惜年每早都会去的竹林。
清早的晨风刮来，竹林里的空气是别样的清晰舒适。迎面扑来的泥土芳香，让人好似驾着轻舟，在翠林掩遮的海中荡漾。带着晨露的湿润气息，让人置身于这竹的世界，快乐的徜徉沐浴，洗涤滚滚红尘，带着深幽的香气，让人忍不住神清气爽。
陆重九遥望这一片竹海，但见里面生长的茂密翠竹形态各异，高高的身姿好似婀娜的少女。有的高贵典雅，有的美丽妖娆，有的妙趣横生，虽大有不同，但挺拔的英姿，却是一模一样。
不由赞道：“这地方，还真是不错啊。”
傅云惆望着如诗篇一般美丽壮观的竹海，也赞同的点点头道：“的确不11 面对傅云惆的不信任，陆重九稍有不满的挑起薄唇，阔袖一挥，沉声回答：“相信我吧，她一定在的。”
“那好，我们再去找找。”
说罢，二人就开始在偌大而宽广的竹海里，寻找那么单薄瘦小的身影。
这片竹林很大，一颗颗翠竹顶天而立，看似稀稀疏疏，放眼望去，却是密密麻麻。因此，想要找到金惜年那抹小小身影，着实要花力气。
就这样，傅云惆与陆重九在这片竹林来回折腾了约摸大半个时辰，也没有寻到金惜年的身影，就在二人累得快要放弃的时候，陡听前方传来一道女子充满规律的浅喝声。
那声音时轻时重，若不顺着风声仔细凝听，恐怕很难发现。
倚竹而歇的傅云惆和陆重九几乎同时相视一眼，默契的黑瞳带着欣喜的耀光，立马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速奔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并没有以唐突的方式出现，而是与那浅喝声保持了一个恰当的距离。
他们隐在一簇茂盛的竹根畔，摘下一些翠色竹叶掩盖着自己的脸，继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打量。
但见前方一处颇为空旷的竹隙里，有一抹单薄瘦下的身影正在突兀的比划着什么。随着她动作时快时慢，口中的浅喝也是此起彼伏。
“她……她就是小丑妹。”
陆重九激动的指着那抹灵巧的身影，兴奋得差点呐喊出来。以此表示，他的判断是没有错误。
好在傅云惆及时竖起食指，在唇畔比出一个噤声的举动。
“小声点，别惊扰了她。”
“是是是……傅兄，我就说吧，她每天都会来这里，没错的。”
听着陆重九的得意之言，傅云惆并没有作声，而是凝神凛向四周，发现前面除了金惜年之外，再无旁人，不由有些失望道：“看来，这里并没有我们所认为的高人存在。”
“难道说，那些绝妙的诗篇歌赋，真是这丑丫头亲力所为？”
傅云惆没有给予对方正面回答，但沉寂的俊颜，却已是最好的默认方式。
陆重九浅叹一声，多少觉得不可思议。垂头深思了片刻，却又莫名被远处的喝声惊醒。
再次抬眸，却见那抹清浅的身影正全神贯注的握起拳头，对着一旁略有婴儿臂粗的翠竹一番猛烈的拳打脚踢。那冷毅的水眸，死死凝视着目标方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好比把那根翠竹当成了杀父仇人。
陆重九惊愕的望向傅云惆道：“这丫头有病吧？是受了什么欺负吗？怎么对着这里的竹子泄气？她的手脚不疼吗？”
一开始傅云惆也是有着陆重九这样肤浅的想法，可慢慢的，他锐利的双眸已然发现，对方并非为了泄气而对这些硬实的翠竹出击。
当下他悄悄挪动脚步，为了看得更为仔细，不由冒险的前进几步：“她好像在练某种武功。”
“武功？”
陆重九不可思议的张大嘴巴，那副模样，活像吞了一只青蛙。
“傅兄，你别开玩笑了，好歹我们名门之后，你见过哪门哪派的武功是像她这样练的？”
“我没开玩笑，你屏息仔细看看，她的举止看似毫无章法，但她出拳的速度和力量，却有一种旁人看不到的柔韧与平衡。这种打法，若不是常年累月的练习过，是根本无法做到。”
“是吗？”经傅云惆这样一说，陆重九带着不可思议与玩味的心理，再次朝她望去。
这一回，连他也发现了，她的拳风自有一番套路不说，那抹被隐藏的韧力，也是让人不容小觑。
陆重九完全被震惊到了，没想到昔日一直被他嘲笑轻视的丑丫头，竟然这么厉害，除了诗词歌赋惊人以外，还会武功，而且这套路与他以往见过的，完全大相庭径。这……莫非，又是她自创出来的？
“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陆重九喃喃念出这句话来，语中带着难以抹平的不可思议与激烈。
傅云惆也凝重的蹙紧双眉，用阔袖一挥眼前这些碍人的蚊蚁，浅声道：“回去以后一定得好好调查一下这丫头的身世与来历，她真的只是金府的一个仆人吗？还是说，另有隐情？”
“傅兄，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走吧，先回去。这丫头性子怪异，不能让她知道我们在这里偷看。”
“等等……”
“怎么了？”
“你身后有……”
望着陆重九陡然瞪大的眼瞳，以及吞吞吐吐的表情，傅云惆沉声道：“有什么？”
“蛇……”
当听蛇这个字时，傅云惆的脸色蓦地煞白，这辈子，他最怕的东西，就是蛇了。
刹那间转过身去，果真，一条夹在竹叶中的只有手指粗细的青蛇，正吐着腥红的信子，摇曳着Ｚ形身姿，朝自己肩畔袭来。
从未离蛇如此接近的傅云惆，只觉一阵头痛，外加恶心与眩晕。
下一秒，就在那蛇儿蓄势待发之际，他很巧妙的晕了过去。
“傅兄，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就在陆重九完全慌了手脚之际，金惜年也停下了手中的博击练习，水眸凌厉的朝这边射来，同时怒喝道：“谁？谁在偷窥老娘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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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还是太年轻
“傅兄，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
陆重九眼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捧着傅云惆白皙儒雅的俊颜，一个劲的拍打着，可对方仍旧双眸紧闭，怎么也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