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纱看着一地的镜子碎末，不由得叹一口气。
临时的危机得到解除，但是，也失去了这件神器。
往后，可就再没手段能确认皇后的身份了。
……
从佛塔出来后，沐灵纱走在前边，梵杀和叶青莲跟沐灵纱拉开一段距离，并排走在后边。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真相。”梵杀淡淡道。
“什么真相？”叶青莲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她的亲娘，她是你的女儿。”
梵杀说得很简略。
叶青莲微怔，“这……”
“你的初衷是不想让她背负仇恨，与皇后一脉为敌。”梵杀低声说道，“但是现在她已然卷进来了。以她的性格，就算叫她收手，不要管妖物作乱一事，她也定然不会听。”
叶青莲苦笑，还带着一丝欣慰，“你说的对。灵纱她不会看着我们这些人跟妖物战斗，而自己在一边凉快。”
“所以，没有再瞒着她的必要。”
梵杀看着前方不远处，一边走一边踢掉路边小石头的沐灵纱。
冷冽的脸庞上，不禁柔和了几分。
要是她能认回自己的亲娘，应该会很高兴吧。
叶青莲思量了一会儿，点点头：“现在突然跟她说，恐怕一下子也难以接受。我会找个适当时机跟她相认的。”
“如此便好。”
前边，沐灵纱却在想别的事。
皇后的真身固然重要，但挽救蠢师糊也很重要。
这次终于轮到她这个小徒弟来发挥效用，保护师父，不能让他被坏女人骗。
可是，她直来直往惯了，若是说话不客气，她便骂回去，若是想动手，她就直接扇对方几耳光。
勾心斗角抢男人的宫斗戏，不适合她啊。
看来，最关键的还是在那首琴曲。
“阿梵阿梵。”沐灵纱掉头跑回去。
梵杀和叶青莲正在说起相认之事，沐灵纱突然过来，两人便不约而同的收了声。
“怎么。”梵杀问道。
“今晚是皇宴的第一夜，倾月宫的使者应该也会出席吧。”
梵杀答道：“第一夜和第七夜最为隆重盛大，他们断然会出席。”
“唔。”
沐灵纱思忖，一个计划便浮上心头。
☆、341.第341章 绝对不能找沈夜
“啊？又要我带路？”
上官雨馨听了沐灵纱的要求，一愣。
沐灵纱死赖着她，“这不是换地图了嘛。我不知道沐晴菲在十方寺是住什么地方，所以你得再带我去一次她的房间。”
十方寺是苍武第一大寺，占地面积和奢华程度不亚于一座皇族行宫。
第二次潜入沐晴菲的房间，找上官雨馨带路，是最便捷的方法。
上官雨馨嘀咕，“我怎么感觉我已经成了你在倾月宫的内奸。”
“才不是，你自己不也说如果沐晴菲败坏倾月宫门风，你定然不会轻饶她嘛。”沐灵纱振振有词，“我这一次是为了戳穿她的谎言。”
“谎言？”上官雨馨又是一愣，“向来自恃高洁的晴菲小姐也会说谎。”
沐灵纱托腮，表情特别不屑，“她是真高洁，还是谎话精，我去了这一次，就能明白。”
上官雨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沐灵纱的请求。
……
这一次，沐灵纱在沐晴菲房间里看到了更恶心的东西。
她的床底，有一个小盆盆，沐灵纱好奇拿出来看，里面竟是一堆蠕动的黑虫。
“这是什么？！”沐灵纱扫了一眼就被恶心到，立刻盖上盖子，把小盆盆推回去。
“朝夕蛊……”
上官雨馨显然受到的冲击比沐灵纱更大。
由于沐灵纱说要戳穿沐晴菲的谎言，所以上官雨馨也跟过来了。
没想到，却看到了这种东西。
“朝夕蛊，好耳熟的名称。”
沐灵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是最毒，最厉害的一种情-蛊。”上官雨馨从震惊中缓过来，解释道，“被下了朝夕蛊的男女，从此生死永不能分离。”
沐灵纱听了解释后猛然想起，这是枫寻雪曾经提到过的。
秦云浩想对她下这种蛊。
原来，沐晴菲也有这个打算。
当然，沐晴菲的下蛊对象肯定不是她，而是沈夜。
上官雨馨露出嫌恶的表情，“朝夕蛊违背对方的意愿，强行结侣，一直为正道所摒弃。晴菲小姐竟然也有这种险恶的心思，暗地里养朝夕蛊……我本以为她只是高傲，城府深，没想到她原来是一个这么卑劣的人。”
“通过这种小虫子就想得到沈夜，她想的也太简单了。”沐灵纱轻哼。
上官雨馨不禁疑惑，“那位沈公子，真的有那么好？……能让沐姑娘和晴菲小姐都心仪于他。”
“不，他就是一个大变态。除了长得帅，声音好听，身手不凡，完全没有其他优点。”
沐灵纱一脸嫌弃，“而且我也没有心仪于他，好歹跟他有师徒之缘，不能白白让他被沐晴菲骗去。”
“听你说的，我倒感觉他已经足够完美了。”
上官雨馨茫然。
“上官姑娘，看男人不能只看硬性条件，性格也很重要。”沐灵纱严肃道，“你若是找男人，一定要找个老实体贴的，绝对不能找沈夜那样的。”
上官雨馨略略有些羞涩，“我早已立志终身效劳倾月宫，不会找男人。”
沐灵纱摇摇头：但凡说出这种话的，一般在最后都会被男人拐跑……
☆、342.第342章 来，小灵纱，张嘴
破旧的古籍，依然藏在沐晴菲的玉枕底下。
沐灵纱翻开，把琴谱由头看到尾。
那段熟悉的旋律，亦在她心中完完整整的奏响。
跟之前听到沐晴菲所奏的琴曲，恰好吻合。
而且，沐灵纱还在古籍上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
“她果然是骗沈夜的。”
沐灵纱把古籍塞回原处。
上官雨馨忍不住道：“沐姑娘，为何不把这本书带走？给沈公子看的话，可以直接戳穿晴菲。”
“那多没意思。”沐灵纱轻哼，“把书带走，沐晴菲不就能提前发现了。我要在最合适的时候戳穿她，让她丢尽脸面。”
……
离开沐晴菲的房间后，很快就到了晚上。
皇宴，第一夜。
“小灵纱，为师还是比较喜欢在上面一边吹风，一边睥睨你们这些凡人。”
沈夜慵懒的坐在沐灵纱身边，半扶着脸，隐隐有一丝不耐烦。
他不怎么乐意参与这种场合。
皇族、贵人们的觥筹交错，充满虚伪的假笑。
如果不是沐灵纱拉着他，他一定不会现身。
当沈夜不再刻意收起自己的气场以隐匿身影，一露面，就吸引了在座无数人的目光。
其他人，尤其是女子，窃窃私语着，猜测坐在沐灵纱身边，跟她举止亲密的男人到底是谁。
没有人怀疑沈夜的身份，因为那样俊美的面容，尊贵的气质，他们下意识便觉得应当是哪国的皇族。
沐灵纱抱着沈夜的手臂，嘻嘻笑道：“把你拉出来，当然是为了防止皇帝赐婚啊。如果等一下他们再提起赐婚之事，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吧唧你一口，表明我已经有情夫了。”
“这个可以。”
听沐灵纱这么一说，沈夜立刻来了兴致。
倦怠之气一扫而空，恨不得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沐灵纱按到桌上狠狠亲一顿。
沈夜心情变好，便用筷子夹一个小肉丸，“来，小灵纱，张嘴。”
“啊呜。”
另一边，与帝座平行的座位，坐着倾月宫众人。
明显从那里传来了不愉快的低气压。
沐晴菲冷冷看着下方席位上的沈夜和沐灵纱，眼里似要化出冰块来。
偏偏，苍武皇帝还很不合时宜的对沐晴菲说道：“晴菲小姐，今日盛宴亦是难得，何不再舞一曲给大家助兴呢。”
上次沐晴菲在竞技场公然起舞，令很多人对这个冰仙子改观，她跳的也确实好看。
苍武皇帝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沐晴菲应该是喜欢跳舞的。
然而，这对沐晴菲来说，确实极大的耻辱。
“皇上是在命令倾月宫使者吗。”
沐晴菲的冷漠语气，已经带上几分威胁之意。
皇帝一愣，忙笑道：“晴菲小姐说笑了，朕只是提议而已。如果晴菲小姐今晚没心情，朕当然不会勉强。”
沐晴菲又看了看沐灵纱和沈夜，改口道：“助兴可以，我给你们再弹上一支琴曲罢。”
皇帝大喜：“甚好，甚好。”
沐晴菲一挥衣袖，古棕色的钟山琴出现在桌台上。
沐灵纱往那边睨一眼，唇角微勾。
果然，沐晴菲看到沈夜出现，就会释放魂器，再度使出琴音摄魂。
☆、343.第343章 你有琴音，我有神油！
幸好，沐灵纱经过一番深度思考，姑且想出了一个抵御琴音摄魂之术的方法。
至于有没有效嘛……那还得试过才知。
沐晴菲一摆开弹琴的架势，沐灵纱就迅速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拔开瓶塞，倒一点在手指上。
一连串的小动作，没人看见。
为了做一瓶简易的自制风油精，找薄荷、樟脑等材料，可是费了她一番工夫。
神油在手，天下我有！
你有琴音，我有神油！
沐灵纱的小眼神儿露出一点得意，但是心里对沈夜又产生了一点点的同情和歉疚……这一手，会不会太狠了点？
等她看向沈夜，见沈夜目不转睛的盯着沐晴菲和她的钟山琴，心里那点歉疚顿时消失无踪。
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动！
“沈夜。”沐灵纱开口轻唤他一声，然后把手伸向桌下。
“怎么了。”
沈夜低头，沐晴菲的琴音固然重要，但小灵纱的呼唤更重要。
“不知道，我头晕晕的。”
沐灵纱靠在沈夜肩上，装出一副喝太多酒，进入微醺状态的模样。
小手很适时的探入沈夜的衣服，一路通往那个以前她避之不及的狞物。
沈夜的身体一僵，“小灵纱，你……”
一直对亲密行为比较抗拒的沐灵纱，如今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去摸小夜夜。
这简直……
太让他兴奋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
“感觉晚上的风有点冷，想要热热的东西。”沐灵纱软软糯糯的说道。
“放心，很快就会烫起来了。”
沈夜半眯起寒眸，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沐灵纱的指尖处，期待这个因醉酒而迷糊的小家伙即将带给他的至极享受。
别说沐晴菲的琴声，现在就算有人拿着锣鼓在他耳边拼命敲打，他都听不到了。
沐灵纱暗笑，“我给你抹点保暖驱蚊的东西。”
“抹什么？……”
沈夜刚问完，沐灵纱沾了风油精的手指就轻轻碰了一下那已经开始有热度的东西，然后火速抽回来。
“怎么不继续了。”
沈夜的神情十分失望，但很快就脸色一变。
沐灵纱观察着沈夜的脸色，不由得心下暗自钦佩。
不愧是最强大的师父啊！
在风油精的猛攻下，居然还能保持如此镇定，只是俊美的脸微微发白。
换了普通男人，大概已经捂着裤子在地上痛哭打滚了吧……
虽然有一点点心疼，但为了防御沐晴菲的琴音摄魂，只能使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了。
大不了，以后再补偿一下他。
“这样就不会有蚊子咬师糊了哦。”沐灵纱抱着沈夜手臂，一脸无辜。
“小灵纱……真是有心了。”
沈夜磨牙，强忍下那里的酸爽感。
神油威力非同小可，现在沈夜的脑子里都在嗡嗡响，完全掩盖住外界一切声音。为了抑制住那份痛感，不让自己暴走，他只能调动所有意志力，连直接传入心魂的琴音，此刻都无法再动摇他的神智。
看着剑眉微皱，明明很‘爽’却还要强行保持淡定来维护形象的沈夜，沐灵纱心里的小恶魔再度苏醒，差点想捶桌大笑。
☆、344.第344章 怎会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上席，刚刚开始奏曲不久的沐晴菲，用余光扫视沈夜，暗自起疑。
怎么沈夜非但没有像以往那般露出略带忧郁而怅惘的神情，反而拧着眉头，有点难受的样子。
她今天应该没有发挥失常啊，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水平演奏。
这边，沐灵纱继续乐呵呵的盯着沈夜。
不行，再不走的话，可能就要破功，笑出声来了。
风油精的效用大概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但也不会很久，毕竟手指上只沾了一小滴，又没有全部抹到那里，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足够在计划的下一步之前，让沈夜无心听琴了。
沐灵纱突然想起刚才的触感，手指不禁一颤，小脸羞红。
幸好喝了酒，看不出来脸红红的是因为羞涩，别人只会以为她是酒醉。
刚才光顾着恶作剧，完全忽视了自己的大胆行为。
但是，在山洞里的那一晚，他们已经做过更大胆的事……现在稍微碰一碰，也没什么好羞的了。
沐灵纱说服着自己，从座位上站起来。
“小灵纱，你要去哪里？”
沈夜看到沐灵纱突然起身，艰难的开口问道。
“你灌我太多酒了，我要去尿尿。”
“我陪你。”
沈夜也跟着站起来，动作比说话更艰难。
“你有病吗。”沐灵纱给他一个白眼，“女孩子去尿尿也要跟着。”
沈夜强笑：“天黑，我怕你一脚踩空……”
“好恶心啊你。”
沐灵纱把沈夜按回座位上，“总之你先在这里坐着，等一下我会给你惊喜。”
沈夜宠溺地捏捏沐灵纱的小手，“小调皮。”
铮——
琴声响起。
然而，此时沈夜的注意力已经无法被琴声吸引。
以前每次听到这段旋律，他心里都有种挥不去的苦涩，惘然……
一直追逐，却追不到的心。想要保护，却保护不了的人。
而今，沈夜要专心跟风油精作战，无心再去忧伤了。
宾客倒是全都沉醉于琴声中。
“晴菲小姐的琴艺，恐怕当今世上无人能再比了吧……”
“唉，貌美，多才多艺，世间怎会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想来晴菲小姐总是戴着一个面具，兴许就是为了让这份完美有个缺憾，不然我等平凡人得多受打击啊。”
沐晴菲早已习惯这些称赞声。
她专心的弹琴，把自己毕生功力都使在钟山琴的摄魂之音上。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她不信，弹奏那么多次后，沈夜还能保持理性。
沐灵纱已来到角楼上。
俯瞰着沐晴菲和沈夜，沐灵纱不由得轻轻一笑。
倏！
手指轻弹，一枚小小暗器以无法捕捉的极快速度冲沐晴菲的钟山琴飞去。
沐晴菲眉头一挑，指尖动作亦骤然停止。
但琴声却依然在响。
不，这琴的音色跟钟山琴并不一样。
听起来，比钟山琴的音色要差些。
可是，如今流淌过来的琴音，为何却是比沐晴菲所奏更加打动人心。
没有任何技巧的炫耀，就像是写下这支琴曲的人在亲自演奏，娓娓道来琴曲中所讲述的故事。
☆、345.第345章 耀眼夺目
在场的宾客竟是觉得，此时的琴声，才应是原曲。
“晴菲小姐的琴声固然富有技巧，但相较而言，此刻的清淡琴声却似乎更接近曲子中蕴含的感情。”
“太神奇了，合奏者究竟是谁？”
沿着琴声传来的方向，众人纷纷举目望去。
月色之下，画楼飞檐。
一袭白衣的女子轻轻抚琴，淡雅离尘，却美得惊心动魄。
与她的气质不相符的是，琴有些残破，像是街边几两银子买来的那种。
女子的手法也不娴熟，显然学会弹奏还没多久。
但那清水出芙蓉的面庞，淡然脱俗的身姿，宛如广寒仙子临凡，给人间带来如此一曲仙乐。
夜风吹动沐灵纱的裙摆。
她按着记忆，勾动琴弦。
不知为什么，越是弹奏，她的内心就越是悲伤，几乎要忘了今晚目的是打沐晴菲的脸。
沐灵纱的目光，往沈夜飘去。
“小灵纱？……”
沈夜喃喃着。
神油带来的感觉已经减淡了许多，他一回神，就被沐灵纱的琴声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