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黎深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腿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吃巧克力是会死的，所以今天不发太多糖
大巴车已经开始上路了，大家在我微博搜索“情人节特典”就能看到
第42章 九只凤凰
早上的篮球训练依旧因病缺席，黎深却没有睡懒觉, 而是按平时上课的时间起床, 洗漱完后和老木、孙睿一起走出寝室, 然后在南苑分道。顺丰快递点设在南苑, 黎深才不是去上课的, 而是来取他的零食们的。
从顺丰将箱子抱回寝室, 黎深将移动电源和数据线装进背包，然后拿上公交卡和一些零钱，又出了门。
他随便上了一趟有空位的公交, 走到最后排, 在窗边做下。进入九月末后, 暑气渐渐褪去, 阳光不再那么灼人, 尤其是这样的早晨，风吹来还带着凉意。
C市是南方城市，秋天来得很晚，绿化带中树依旧绿得旺盛。天空透着薄蓝，白云丝丝缕缕散在空中，偶尔有鸟成群结队飞过，也有形单影只的。
黎深想起昨晚谢长宁的话，又开始想顾北方这个人。顾北方是哪里吸引到他的呢？
首先是他的脸，一张精致的美人脸，不笑的时候有些冷，笑起来如同冰雪消融，依旧透着凉，但让人忍不住靠近。扣子喜欢只扣到第二颗，袖子松松垮垮挽起来，又让人觉得有些玩世不恭。这样的顾北方，他在大一时候就见过无数次，虽然因为教学严苛被黎深在私底下咒骂过无数次，但不妨碍上课的时候欣赏这张脸。毕竟黎深是条颜狗。
不过说起来那个时候竟然没有对这张脸有过非分之想，还真是有些奇怪。一切好像都是从这学期刚开学时开始的。
难道是所谓的、总是会晚来一步的命运？
然后是什么呢，性格？那种腹黑毒舌的性格怎么可能有人喜欢！一句话就能把人气半死，和他说话简直就是折寿！还有一言不合就扣掉他平时分那事，呵呀更来气了！
黎深攥着怀里的包，把背包正面当做顾北方的脸一通乱扯。
所以这样一个人除了脸好看一点，其余还有哪里吸引他！答案是根本没有！
想到这，黎深掏出手机，极快地解锁、点开微信，给顾北方发去一个竖中指的表情。没想到对方竟然秒回，回了一个……萌萌的颜文字“(ω)”。
黎深：你丫……没在上课？
顾北方：你不也没来？
呵，竟然知道他没去上课，不就代表着这货去上课了？还居然用“也”这个字，真是不诚实。
对着窗外望了一会儿，黎深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开始打字：我经过认真的思考，决定回答你前天晚上的问题，我才不喜欢你！
顾北方：哦，好失落。你是认真的吗？
黎深实话实说：哼，我想了好久，觉得除了你那张脸，浑身上下没一点值得我喜欢。
这次顾北方没有很快回复，知道公交驶入终点站，黎深手机才再次震动。
“啧，我会让你喜欢的。”
忽然脑补出顾北方说这话的神情，那眼神那轻挑的笑容那冷得有质感的声线，黎深脸刷的红了，像个鹌鹑一样把脑袋埋进前面的椅背里。
“哼，我就是不喜欢你。”黎深手绞着前面的椅背套。
“终点站，下车了下车了，脸别在我这椅子上蹭。”耳边忽然响起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只见司机大叔拿着扫把，杵在地上正打算从最后一排开始清扫车厢。
“哦，好的。”黎深抱起自己的包，从位置上蹿起来，飞快跑下车。
**
终点站是个花鸟市场，各式各样的盆栽摆在门口，往内走去便是很大的一个棚子，里面有花有草有树还有假山石。
黎深一看就不是诚心来买盆栽的，店老板们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完全不搭理他。黎深也乐得自在，他逛商店最讨厌有导购在他耳边逼逼叨叨。
走过卖花草的，后面是卖宠物的，还有人摆地摊卖瓷器、古董赝品，甚至有人在地上铺了张黄纸，画着太极八卦，两个大字写着算命。
“看面相看前程测姻缘，不准不要钱！”这人冲黎深大喊，“这位先生我看你印堂发紫，似有血光之灾……”
跟着有个老头走过来，揪着他耳朵将他拖走，“别瞎捣乱，坏了我的招牌！”
“嗨爷爷轻点！”
黎深：“……”
这爷俩还挺有趣，孙子身上有股浓得冲天的妖气，爷爷倒是收敛得很好，没有泄露半丝。
老头子又走回来，笑吟吟对黎深道：“见面皆缘，小兄弟，我看你心中有愁苦之事，说出来我替你开解开解？”
老头子蓄着山羊胡，一身褐色长衫打扮，手里拿着个羽毛扇，两眼精明，装模作样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你会算命？”黎深问。
“你为情所困。”
都是套路。
“那个人是个男的，有一副好皮相，你有些不自信。”
继续编。
“你所思所念之人，就在这座城市，在东南方。”
诶？黎深赶紧打开手机地图，C大真的是在东南。
“你们之间羁绊很深，你的罪孽也很深。”
羽毛扇轻轻扇动，这句话彻底攻破黎深的心理防线。
黎深嘴唇蠕动：“你……”
“跟我来。”老头摆摊的地段在一个侧门边，他撩开门上的透明帘子，示意黎深过去。
帘外却别有洞天，是个院子，院中有一方石桌，两根石凳，整体是枯山水风格，别有一番风味。刚才的那个年轻小妖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脚下摆着几个长颈白瓷瓶，手里拿着花正在修剪。
“坐。”老头用扇子在石凳上扫了扫，“你要我算什么？”
“算……姻缘吧。要看掌纹吗？”黎深道。
“来。”
黎深将手伸过去，他的掌纹很碎，一条线波折几许才能到头。
“你前世杀孽太重，折损了今世的桃花运。你很难和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老头执着黎深的手看了许久，说出这样一句话。
“前世？”黎深皱了皱眉，将右手换成左手，“是和这个有关吗？”
“这……”老头也拧起眉，他将孙子唤过来，让他将罗盘拿来。问了黎深的生辰八字，老头开始细细研算，最终道，“怨恨太深，才会将前世的印记带到今生。”
“前世的路你走得艰辛，今生也会很辛苦，要小心啊。”老头拍拍黎深肩膀，起身走回花鸟市场里。
黎深仍是坐着，眼神空空，忽然有人推了他一下。“你是花妖吧？对于插花应该有研究吧？可以来帮帮我吗？”说话人是那个小妖怪。
黎深看了看地上摆着的、插得歪歪斜斜的白茶花，点点头。
插花讲求的是画意，要用心布局。意境二字通常难以捉摸，要根据放置的场合来琢磨。
黎深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解，小妖怪蹲在他身旁频频点头，“我觉得你特适合弘扬中国传统文化。”
“怎么弘扬？”
“比如给你办个展，让你在台上插插花，顺带提两句古诗古词人文故事，门票收入、周边产品售卖会十分可观。”
“你想到的是适合用情怀赚钱吧。”黎深失笑道。
“要不咱们试试？用现在比较流行的直播试试水？”小妖怪提议。
“行啊。”黎深拿出手机，问小妖怪要了WiFi密码，点开b站将直播挂上。小妖怪给黎深拿了个手机支架，以便让整个插花过程都被镜头收录，又保证黎深不露脸。
突然开始的直播最开始鲜少人来，而黎深又是游戏区的，没有古风文化类的粉丝基础。但好在剑三是款古风武侠游戏，玩家们都或多或少对古代文化有些兴趣，所以黎深之前的固定粉丝陆陆续续来了一些。
“嘿，还不错嘛，这都破三百了。”半个小时后小妖怪瞅了眼观众数量，得意笑道。
“要不再把那盆铃兰也修剪了？”黎深冲墙角扬了扬下巴。
“好好好，你真是太好了，把爷爷今天交给我的活全部干完了！”小妖怪高高兴兴地将铃兰捧来。
黎深：“……”
“那就当今天算命的钱了。”
“哎呀可以的可以的，这是大兄弟你应得的。虽然我爷爷其实也没打算收你钱的。”说完他捂住嘴，“我好像暴露了什么。”
黎深真替这货爷爷感到悲哀，要是他有这么个孙子，肯定恨不得两脚踹回娘胎里。
小妖怪满脸堆笑将剪刀递到黎深手上。
将铃兰打理完后，黎深伸了个懒腰，关掉直播，为手机接上移动电源，“今天就到这儿。”
“嗨现在中午了，要不就在这儿吃饭吧，我让爷爷做点儿润嗓的，你嗓子听上去不太好。”小妖怪道。
“不好意思，他要和我一起吃饭。”另一个声音抢先替黎深回答。
黎深望过去，看见顾北方站在门口，正含笑看着他。而这人手里还提了一个饭盒。
“哦，那我先走啦，桌子随便用。”小妖怪指指石桌，然后打帘子走到棚内，黎深听见他高喊了句“爷爷我要吃饭”。
顾北方将饭盒放在石桌上，走过来拉起黎深的手在无名指上亲吻了下。黎深手上满是草木的味道，十分好闻，“洗手吃饭？”
“我觉得应该把你烤来吃了！”黎深红着脸把手抽走。
“我不介意你吃我。”顾北方眨眼。
呵，这个人怎么这么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流年纪雨宝贝的地雷呀
第43章 十只凤凰
“顾北方，作为一个大学老师, 你应该讲礼仪, 知廉耻。”黎深边说边往石桌边走。顾北方带的饭盒超级大, 一看就知道里面很有内容, 于是黎深端正地坐到凳子上, 等顾北方过来一起打开。
饭盒的第一层有鸡有鱼有牛肉, 饭是混着玉米粒、腊肉的炒饭，顾北方将第一层取出来放到自己这一边，然后将底下那层推给黎深, 黎深低头一看, 顿时傻眼。
一共五个格子, 最大的格子里是青菜粥, 旁边是个汤, 闻着就是用药材炖的，然后上面那一排分别是清炒白菜、西红柿炒蛋、还有炒豆芽。
“感冒要忌油盐辛辣生冷。”顾北方道。
“不带这样的。”黎深鼻子眉毛皱成一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一般人感冒了只吃得下清淡的，但我这人感冒了喜欢吃点辣椒炒肉这种重口的。”
“那还有个选择。”顾北方道。
“什么？”黎深眼里冒出光。
“吃点甜的。”说着他又提溜出一个盒子，等黎深把盒子打开，他又掏出一袋白砂糖，“再放点糖，就符合你的重口标准了。”
这是一碗冰糖炖雪梨。
黎深用勺子在雪梨上戳了戳，“哦，昨天那汤是你让我他们带给我的啊。”
“嗯哼，那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感冒的？”
两个人都发问，又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黎深选择对冰糖雪梨下手，将梨子吃完后用勺子舀汤喝，眼神却一直瞟着对方碗里的肉。
“想吃啊？”顾北方夹起一块肉在黎深眼前晃过，“我吹一口仙气给你，感冒就好了，你就可以吃了。”
黎深：“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顾北方：“我比较喜欢要你的脸。”
这天没法聊了，这饭也没法吃了！黎深把雪梨汤捧起来，边喝边用碗挡住顾北方的视线。
顾北方将筷子放下，脸上笑意变淡，他将手臂撑在石桌上，极为认真地看着黎深，“阿黎，我喜欢你。”
“噗——咳咳咳——”
爱情来得太快，啊不，告白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黎深嘴里的汤一口喷出去，好在有碗挡着，没有波及到顾北方，口中剩下的汤呛到喉咙和鼻子里，让他忍不住咳嗽。
挥开走过来帮忙顺气的顾北方，黎深掏出一张卫生纸擦眼泪和鼻涕。过了好几分钟，不适感才消下去。
“你说话的方式能不能简单点，吓死个人。”黎深凶巴巴的。
顾北方：“我说得很复杂吗？”
黎深：“太突然。”
“好吧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们再来一次。”顾北方拉住黎深的手。
“不好。”黎深再次将手从顾北方手里抽走。
黎深转过身去收拾桌子，收拾好后拔腿就要离开，却被顾北方从背后抱住。顾北方将下巴抵在黎深肩窝里，鼻子蹭着黎深侧脸，眼眸下垂，“黎深，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经管楼走廊上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
“那天天气不好，但看见你之后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晴朗了，但是当时你没有注意到我。”
“你还经常逃课。”
顾北方的语气带上了点委屈，听得黎深整颗心都软了。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反正你那课听不听都很难过，不如去玩游戏。”黎深极不自然地将脸扭过去。
“我喜欢了你那么久，我不想等了。”说完顾北方将黎深的脸扳回来，唇压上对方的唇，用不容置疑的力道吻着黎深。
角度有些别扭，姿势不太舒服，除了这两点其他都还好。黎深就那么站在原地，顺从地让对方亲吻，最后被顾北方轻轻咬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说不喜欢我应该反着理解。”顾北方笑道。
黎深用鼻子“哼”了一下。
喜欢啦，当然喜欢啊，不喜欢谁会愿意被你毒舌那么久啊，虽然这是他刚才才发现的。
“喂喂，你们能不能给狗留一点生存空间！”小妖怪前脚刚踏进院子，就被抱在一起的两人瞎了眼，立即捂住眼睛。
“那我们走了，你这只狗慢慢折腾。”顾北方隔空将东西都收起，单手拎着，另一只手牵着黎深，和小妖怪擦肩而过。
“白白啊，下回要算命或是要买花，来找我啊！”小妖怪冲两人挥手。
“没拿花，那就是来算命的，你算的什么？”顾北方回头问黎深。
“哦，算姻缘。”两个人一下子进展这么快，让空窗了好久的黎深很不习惯。
“怎么说？”
“上辈子杀孽深重，这辈子没桃花运。诶，那你算哪门子的桃花运？”说着说着黎深觉得不对。
顾北方：“上辈子。”
黎深：“切。”
等后知后觉地被顾北方牵上车，黎深才将某条线索理出来。上辈子他杀孽深重，上辈子他和顾北方有关，顾北方是不死鸟凤凰，那么顾北方应该清楚他的前世。是不是正因为清楚，所以才让他不要和魔界有牵扯的荆墨走得太近？
“我上辈子到底和荆墨是什么关系？据说他和魔界有牵扯，难不成我也是？”黎深出声询问。
顾北方猛地一脚踩上刹车，“怎么这么问？”
大兄弟你的这态度有些奇怪啊。黎深腹诽。
“是重明鸟他……？”
“我自己知道的，你告诉我，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
“我也是道听途说……”
“你不是和我的前世有牵连吗？”
“我……”
“你涅盘了，所以自己也不清楚是不是？”黎深脑子转得飞快，“知道自己和我前世有联系，是因为这个对不对？大概你看见它，或者摸到它的时候，也有奇怪的感觉？”
黎深冲顾北方摊开右手掌心。
顾北方握住这只手。
“道听途说的也要告诉我。”黎深语气坚定。
他要怎么告诉他呢……？
我要怎么告诉你呢？我能告诉你些什么呢？告诉你我如何爱上你，你又如何离我而去？告诉你你前世生而有罪，历经无数才洗去罪孽，获得神鸟之位后又背叛了赐给你荣耀的人？
你自己说的啊，你不希望被前世困扰，你要为当下和以后好好活着。
而且啊……
“告诉你之后，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顾北方唇角弯了弯，露出一抹苦笑。
“那我不问就是了。”黎深看得难受，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揪住顾北方的脸，“快开车，不然就要被贴罚单了。”
两人再无话，只是每每遇到红灯，顾北方会将黎深的手拉住，指腹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刚开始黎深还会说两句，后来就习惯了，面无表情地让他摸。
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眼熟，黎深才发现顾北方将车开回了学校。
“你下午有课？”黎深问。
“没有，但要开个会，怎么了？”顾北方凑过来在黎深唇边亲了一下。
“没事。”这个人真是随时随地、见缝插针地来轻薄他，但这样的话不能说，鬼知道对方会说出什么不要脸的话，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