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瑞跟哄孩子一样哄他，舒夏心里暖暖的，但嘴上还是埋汰他，“你语气怎么这么恶心呢，你要不是有肖叔叔，我都要怀疑你暗恋我了。”
“舒夏你可真要脸。”洛瑞挂了电话，赤着脚跑到洗手间刷牙，肖以决拿着拖鞋跟在他身后，“把鞋穿上。”
洛瑞边刷牙边说话，说得含糊不清，“你今天对我这么凶，我决定不爱你三分钟。”
肖以决不理他，抓住他脚往上抬了抬，然后拿了条毛巾把他脚底板擦了擦，洛瑞看呆了，他跟肖以决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人的细心程度对他的关爱成都他一直都知道的，但每次还是会感动，他爸妈都没对他这么好过。
“我反悔了肖叔叔，我决定继续爱你。”
舒夏跟洛瑞诉完苦也睡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自告奋勇出去买早饭，走出小区门口发现不少点心摊子，买了几个包子，准备再买几根油条，排队的时候想：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是单亲家庭了，得懂事，得多帮他爸做家务，回去吃完早饭休息一会儿，就得出去买菜了。
这个想法没持续几分钟，排队排了好久，热的舒夏想骂爹，为什么要给他起舒夏这个名字，夏天哪儿舒服，他可太讨厌夏天了。
不买菜了，油条也不买了，就吃包子，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唉巴扎黑。
舒夏说服了自己，回家之后发现他爸刚起床，他坐桌边慢悠悠的开始吃早饭，“爸，您现在还有工作吗？”
舒耀之刷完牙坐下，“有，小戚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离这儿很近。”
舒夏差点被包子噎住，得了，他昨天说什么，说他帮了我们家点忙就是大圣人了吗？现在一看，可不是吗，那何止是圣人，是活佛。
“后悔昨天那么对小戚了吧。”舒耀之用筷子指他，舒夏拿手打掉，“别用筷子指人，不文明。”
舒耀之嘿嘿一笑，舒夏发现他爸现在就是一普通的小老头，忍不住又叹一口气。
一点儿都不酷。
他一叹气，舒耀之又颓了，“爸爸是不是很没用？”
舒夏哼哼，“您哪儿没用了，您把我抓起来送出国，好不容易吧我攒够机票钱回来一趟还立马就给我提溜上飞机了，您这还没用，您能耐可大了。”
“阴阳怪气，一点都不爷们。”舒耀之生气，骂他。
舒夏翻了个白眼，“那特别爷们的老舒同志，我想请问您，咱家现在欠戚斐然多少钱？”
舒耀之小声说了个数字。
舒夏作晕厥状，然后直起背来吼道，“这么多！我这一辈子也还不清啊！您干脆把我卖给他吧！”
“啧，小同志不要这么激动，”舒耀之安抚他，“你爹我现在就是偃旗息鼓，稍作休憩，早晚要重整河山。”
他爸现在还顾着开玩笑，舒夏也是很服气了，“您赶紧吃完赶紧上班，好好工作好好表现，做一个优秀的爸爸，不要让儿子失望。”
舒耀之喝口豆浆，装作不在意地问，“你跟秦家那小子……”
舒夏头都不抬，“早断了，干干净净的。”
舒耀之没说话了，舒夏也不敢抬头，这话题简直就是一冷冻机。他爸现在跟他还能逗趣儿，但想想三年前，知道他跟秦宵在一起的时候那怒气可真是雷霆万钧，舒夏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害怕。
等他爸出去上班，舒夏回房间上网，捣腾自己的简历，他现在身负巨债，不能再吊儿郎当混吃等死了。
一上午投出去十几封简历，舒夏估摸着自己差强人意还算是个留学归来的人才，应该没多大问题。
中午又去小区门口那边的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准备回房间再奋斗奋斗，洛瑞发信息问他今天怎么样。
舒夏回他：精神倍儿好，吃嘛嘛香。
洛瑞没回他。
舒夏又发：但是可能还是需要洛瑞请客，心情才会更好。
洛瑞那边忙的要死，还抽出时间来看他发的短信，舒夏贱兮兮的，洛瑞否决他：今天不行。
舒夏：tell me why
洛瑞回他：今天肖叔叔过生日，然后请了几个朋友，在家吃饭。
舒夏：肖叔叔过生日，你为啥不请我？？？
洛瑞看了眼外面正在忙的秦宵：之前不是不知道你回来嘛，然后肖叔叔跟秦宵关系挺好的，就请他一起了，现在也不大好开口说让他别去。我想着他在你肯定不愿意来，就没请你。
舒夏：我特别愿意，在哪儿吃饭？
洛瑞习惯了舒夏不按套路来的，干脆说了：就在家吃，肖叔叔最后一个2字开头的生日，你懂的啊。

第5章 第五章


舒夏知道洛瑞担心什么，洛瑞怕他一看到秦宵就控制不住洪荒之力，其实哪儿能呢，洛瑞太看得起他了。
舒夏是爱闹腾，但是也只敢对着喜欢自己的，在意自己的人闹腾，放高中的时候秦宵惹他生气他能生气生三天三夜不带搭理人的，可是现在呢，秦宵视他为无物，根本不在乎他，他不愿意自取其辱。
闹腾就是为了让他关心自己哄自己，现在明摆着秦宵不会了，那他还闹腾什么呀。
他想去，一是觉得肯定挺好玩的不想错过，二，他也真的想看看秦宵。
他跟秦宵是竹马中的竹马，他妈跟秦宵妈是大学同学，好闺蜜，两人结婚的时候特意挑的一个小区，就住隔壁，两家关系好的不得了。
舒夏比秦宵迟两年出生，他还拖着口水喊宵宵哥哥的时候，秦宵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两家家长不知道是太放心孩子了还是太不靠谱，大部分时间都把小舒夏交给秦宵带，秦宵被锻炼的又稳重又听话，对舒夏也特别宠，两个小屁孩整体形影不离走哪儿都一起。
后来开始上幼儿园，秦宵每次出门去幼儿园舒夏都要在家里又哭又闹，他从小就不好哄，小小的人儿一哭就是一天，直到秦宵回来，后来舒耀之没办法，走了关系，把舒夏身份证改大了一岁，硬把舒夏塞到幼儿园跟秦宵一起。
那时候邻居都说，舒家那小孩儿肯定是生错性别了，长得像个小姑娘一样玲珑剔透，粉扑扑的，个性也像个小女孩，特别爱粘着老秦家那小子，见天儿的喊宵宵哥哥。秦家那小子也是个神奇的，他那岁数正是狗嫌他，他嫌狗的岁数，自己家儿子这么大的时候最讨厌这种小跟屁虫粘着，秦宵却一丁点儿不耐烦都没有，把舒夏照顾的像模像样的，就连秦宵妈都爱跟舒夏开玩笑：夏夏给秦宵做小媳妇好不好？
舒夏眨着大眼睛，丝毫不犹豫，声音脆脆的：好！
再后来就正经上学了，小学，初中，高中，每年开学都把舒耀之愁死了，必定要走一点门道，把两个小的安排在一个班，翻开那些年两个人各自的相册，几乎每一张都充斥着另一个人的身影，好像两根不同根的藤蔓，纠纠缠缠，努力地往一个共同的方向生长着，亲密无间。
舒夏知道自己喜欢男的是自我发掘，秦宵发现自己对同性有偏好那就纯粹是舒夏的功劳了。舒夏什么话都跟他说，第一时间就告诉秦宵，自己可能要喜欢男生了，秦宵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七上八下，极其慌张，毕竟他再稳重，也不过十六七八，对待舒夏的态度慢慢发生了改变，变着变着，就把自己折他那儿了。
不能想了，舒夏想，越想越不好过，过去的就该过去，人要向前看。
他专心捯饬自己，昨天去工作室的时候看到秦宵，一开始其实不大敢认，四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秦宵长高了，也瘦了，但喜欢把袖子挽着的习惯还没变，高中的时候他们学校发的夏季校服是那种宽大的白衬衫，袖子甩一甩能唱戏，舒夏皮，一天下来袖子口全是灰，秦宵就会一边骂他一边给他挽袖子，挽的跟他自己个儿的一样，露出半截白的能看到血管的手臂，人看起来清爽明朗。
舒夏那时候不懂为什么大家都说秦宵是校草，因为在他看来秦宵虽然是好看，但实际上也没有到好看到只此一家的地步，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秦宵确实是干净帅气，书生气质十足，在一群带着青胡渣形容略猥琐的男高中生里绝对的出类拔萃，完全配得上校草这一名头。
说好不想，这又开始惦记，舒夏拍自己脑袋，一低头却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把袖子卷了上去。
十几年的时光，赋予舒夏的，不仅仅是青涩的爱恋，还有已经深入骨髓的习惯：走路的姿势，说话爱用的口头禅，喜欢同一个动漫人物，爱喝同一家店的奶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过去的就该过去。
可眼下就是过不去。
舒夏出门坐地铁，给肖以决定了一个蛋糕，路过花店的时候想要不再给肖叔叔买束康乃馨吧，但这个念头很快就随着脑海中洛瑞凶神恶煞脸的出现而消散了。
六点整的时候，舒夏敲响了洛瑞家的门。
洛瑞好像是专门在等他，他一敲门，洛瑞立刻把门打开，两人目目相觑，表情非常精彩。
舒夏问：“瑞儿，你拉肚子了？”
洛瑞一摇头，眉头皱的死紧，“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
舒夏把手机掏出来，“哟，静音了，没听着。”
洛瑞纠结，“跟你说点儿事儿，如果你听完不想骂我你再进来。”
舒夏把蛋糕递给他，“干嘛呀有话就说呗，干嘛神神叨叨的，是不是秦宵已经到了？”
“不止，”洛瑞苦着脸，“他对象也来了。”
舒夏手放在胸口，“心痛到无法呼吸，”然后又嬉皮笑脸，“来就来呗，我又不会跟他pk。”
洛瑞双手捂脸，声音很痛苦，“还有……戚斐然也来了。”
舒夏面无表情，“我可能不止想骂你，我还想打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洛瑞急了，“你不是不接电话吗！他刚来！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会来！肖以决个老东西居然跟他很熟！我也是懵逼了！”
舒夏叹气，“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那边肖以决早就看到洛瑞心事重重，看他去开门半天都不回来猜到估计是舒夏来了，看了眼坐沙发上看熊大熊二看的相当平静的戚斐然，然后走去门口。
“舒夏来了，站门口干嘛，进来吧，就等你了。”
洛瑞低声，“看来是来不及了。”
舒夏干笑了两声，然后手握拳，毕恭毕敬地说，“祝福肖叔叔，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谢谢乖侄子，进来吧。”
洛瑞跟舒夏对视一眼，寿星光环加成，今天的肖以决分外有压迫感。
舒夏别别扭扭进了门，一到客厅，看到戚斐然坐在那儿，人也不看他，但是舒夏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一转身，又看到厨房里，秦宵跟一个男的正在洗水果，两个人靠的很近，不时发出笑声。
两面夹击，简直想得心脏病一命呜呼。
他坐在桌子旁，洛瑞拿了水果盘过来跟他坐一块儿，两人不停使眼色，肖以决在卧室里喊洛瑞，“洛瑞，我有件毛衣找不到了，你知道在哪儿吗？”
“你现在找什么毛衣啊，又穿不着。”洛瑞一边抱怨一边往房间走，舒夏的眼神就跟随着他一直走，一不小心转个弯，对上了戚斐然的目光。
舒夏翻了个白眼，小声说，“看什么看，再看扁你。”
戚斐然站起身往舒夏这边走，舒夏又开始紧张了，这是怎么个意思，他就口头上讨个爽劲儿不是真的想扁他啊，戚斐然不会还真的要动手吧，就因为他刚刚那句话？还是昨天吃饭时舒夏骂他他记仇呢，看他那能跨海的大长腿，那倍儿结实的身板，舒夏真是一点儿都不害怕。
“我告诉你小学生才老打人呢！”戚斐然走跟前了，舒夏摆了个咏春的姿势，“都成年人了大家文明一点！”
戚斐然没搭理他，手伸到果盘里拿了颗草莓，然后又坐回去看熊大熊二了。
？？？
舒夏一脸懵逼，然后羞耻的直往嘴里塞草莓。
太智障了，智障的都不像个人。

第6章 第六章

洛瑞找了半天没找到毛衣，肖以决端着茶杯在旁边看他，洛瑞毛了，“你是不是记错了啊，你哪有蓝色的毛衣啊，不找了不找了，又不急着穿。”
“那行，那就不找了。”肖以决答应的很干脆，洛瑞甩甩手走出门，看到满脸通红的舒夏，捏捏他的脸，“你脸怎么这么红？”
“太热了，我都要熟了，”舒夏指指果盘，“没了，你再给弄点。”
“你一个人都吃了？”洛瑞惊讶，他装了满满一盘子的草莓呢，“还吃呢，待会儿去院子里烧烤，你还有肚子装吗？”
“我吃水果是用另一个胃的，对我有点信心！”舒夏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嘚瑟什么，“啥时候开始烧烤啊，我也要玩。”
“就开始了，他同事都来得差不多了。”
一群人都去了院子，舒夏走回房间去拿水，正好看到秦宵跟他对象出来，傻乎乎地往旁边站了站，像特意给人让道一样，头还垂着，跟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半点没有之前的得意样，秦宵没跟他打招呼，倒是他身边的人盯着舒夏看了几眼。
等人走了舒夏又偷偷往他们的方向看。
他刚刚偷偷比较来着，那人比他高，看背影两个人看起来特别配。
舒夏眨巴眨巴眼睛，又走出去。
洛瑞挥舞着烤串喊他，“舒夏快来！这可有意思了！”
肖以决在旁边吼他，“你注意点儿别烫到！别拿签儿尖的那头对着自己！没烤熟呢别吃！”
洛瑞嫌他烦不理他，两手挥着烤串儿给舒夏跳扭屁股舞逗他笑，肖以决扶额，“……你开心就好吧。”
舒夏跑到洛瑞旁边，“给我几根，我也烤。”
洛瑞给他两根鸡翅，“你会吗？”
“开玩笑！”舒夏一脸匪夷所思，“我不跟你说过我在国外的时候，那个韩国室友，特事儿逼那个，老拉着我跟他一起烧烤，我可会这个了好么！”
洛瑞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乐了，“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然后你们隔壁的日本大妈就天天报警抓你们。”
“……这是民族仇恨，没有办法。”
“你俩认真点烤，这都被你们霍霍了还吃什么？”肖以决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两人赶旁边去自己卷起袖子上阵，两人站旁边，小学生罚站一样看肖以决烧烤，终于有几串能吃的了，都被他同事要走了，舒夏虎口夺食抢到两根鸡翅，正想分给洛瑞，秦宵对象走过来了。
那人笑眯眯的，问，“有什么能吃的吗？”
舒夏看了看手上的鸡翅，又看了看旁边一堆被他跟洛瑞烤的分不清是什么玩意儿的垃圾，默默把鸡翅递了过去，“就剩这个了，你等会儿再来吧。”
“谢谢。”
洛瑞等人走了，啧啧赞叹，“我还以为你会把那些糊了的给他呢。”
“我有那么坏吗，”舒夏小声嘟囔，然后往秦宵那边努努嘴，“他叫什么呀？”
“陆尧。”
“哦。”
“他人其实挺好的，我跟他一起吃过几次饭。”
舒夏哦了一声，“那我之前问你，秦宵怎么不理我，你还不告诉我。”
“他不让说，说你一个人在国外，比较不容易嘛，可能怕你难过。”
舒夏想，这怎么跟他爸一样一样的心态呢，都是怕他难过瞒着他，可有用吗，他现在知道了更不好过，一个两个，假惺惺。
“反正吧，陆尧挺好的，他还不知道你跟秦宵的事儿，你要折腾折腾秦宵，你别折腾他啊。”
舒夏没吱声，洛瑞跑到肖以决身边去跟他要吃的，舒夏看周围的人要么几个几个聚在一起，要么就小情侣，就他一个单着的，分外凄凉。
除开他以外还有一个孤家寡人，坐在远处的吊椅上，满脸的生人勿进，把周围一圈想过去搭讪的妹子吓得够呛。
肖以决突然招呼舒夏，“舒夏，帮我把这些拿给戚斐然。”
洛瑞怕他尴尬自告奋勇，“我帮他拿过去~”
“你去再到冰箱里拿点东西来吧，我怕这些不够。”
洛瑞又欣然答应，转身就去了房间，舒夏只好上前接了烤串儿，“他可真大爷，给他烤还得给他送，要不我直接喂他算了。”
他拿到戚斐然面前，“喏。”
戚斐然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没接，舒夏一撇嘴，“不是我烤的，放心，没下毒。”
听到这话戚斐然冲他挑了挑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