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玄玄于书
玄玄于书  发于:2017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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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仓促,就算庄子里能人众多,也来不及在一夜内做出一份与吴老门主留下的地图一模一样的复本来,便只简单地画在了纸上。
纸上内容也并不全,仅有西境的那部分,其余此次交战波及不到的地方一概没有。
李诚打开来大致看了看,见这地图简明扼要得很,墨迹也新,笑道:“这真是皇叔亲赴那什么门派取来的么?”
“这不是原本,是一群江湖朋友帮忙誊来的。原本不能带离沉鱼湾,不然引起了主人不满和我动手的话,是要耽误大事的。”李云恪又打开另一张地图,“这是虬厥的境内图,我也送到了,利用这两张纸能做出多大的事来,就要看太子的能耐了。”
李诚漫不经心地又扫了两眼,道:“区区一个江湖门派,皇叔何必惧怕于它?主人不肯给,只管以朝廷的名义要便是了,他敢不从那就是大罪,到时抄了他的家,他不给也得给了。此番皇叔倒是做了好人,可您让侄儿拿着这样的东西去打仗,是不是太过不把侄儿和咱们承宁兵将的性命当回事了?”
李云恪冷笑,“究竟是我不把承宁兵将的性命当回事,还是太子根本不是领兵的那块料?该注意的地方地图上标注得清清楚楚,若太子连这都看不懂,依本王之见,这西征的主帅还是趁早换人吧。”
李诚的脸沉了沉,最终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发作,将地图卷起来重新收进了竹筒,“皇叔若是信不过侄儿,何不就此与侄儿同往?”
“规矩大家都清楚,我的任务完成了,该尽早回颍中复命才是。”
李诚笑得如他名字那般真诚,“是是是,侄儿失言了。边境战况吃紧,侄儿也不敢耽搁行军的速度,可皇叔送地图辛苦,侄儿想一顿饭的时间至少还是能腾出来的,怎么也得请皇叔吃顿好的,权当替父皇犒劳皇叔了。”
他一个晚辈在这里谈“犒劳”,话可不怎么中听。李云恪端起桌上备好的茶,冷漠地朝李诚示意了一下,道:“吃饭不必非要赶在这么匆忙的时候,就一杯茶吧。太子,本王以茶代酒,在此预祝大军凯旋。”
“那就多谢皇叔了。”李诚配合他拿起茶盏,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李云恪路上口渴也没怎么喝水,这会儿直接把一整杯茶都喝干了,而后不轻不重地将茶盏往桌上一放,道:“本王在颍中恭候太子佳音。”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让李诚无端地觉出压力来,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李云恪自也没工夫等他,微一点头道:“太子保重,本王先回了。”
李诚没再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莫名地生起气来,估摸着李云恪走远了,才将自己那盏没喝完的茶掷在了地上,重重哼了一声,提着竹筒出去了。
另一边,在丰渔郡那间酒楼的后院里,南宫煊感觉自己可能是要活不下去了。
李云恪走后没多久,他身上的药效便过了,腹中愈发强烈的疼痛将他唤醒,又让他生生痛晕了过去。
足足两日,他晕了醒,醒了又晕,被折磨得去了半条命。期间胎动频繁,每一次都伴随着落红,更使得情况雪上加霜。
到得第二日晚,南宫煊因剧痛而乱了呼吸,一口气没喘好将自己呛得咳嗽不停,最后竟是吐出了一口血来。
许明曦无比后悔自己给他下了那么重的药,他体内七成内力收入宫囊护着胎儿,自身过于虚弱,根本承受不住那样厉害的药性。如今是再不敢用猛药了,只能给他服用性温的药,只是药性温和见效也慢,还不知他要接着疼多久。
康辉站在许明曦身后,看着他为南宫煊擦去唇边血迹,忽然道:“那时你若不那么做,南宫教主一样会没命,所以你没做错,别自责。想要南宫教主好起来,还得依靠你的医术,你不能先认输了。”
许明曦的手顿住,心头蓦地一热,连带着眼眶都湿了。他吸吸鼻子,用力地嗯了一声,道:“我不认输,若我都治不好教主,那天下也就没人能治得好他了。”
康辉没再说话,只是表情罕见地柔和了下来。
有许明曦的精心照料,又有易陵风和余胤每隔一个时辰来帮他补真气,撑到第三日夜里,南宫煊的病情可算见了起色,起码人是清醒过来了。
能说出话的时候,他第一句便道:“小曦,别让孩子出事。”
胎儿折腾了他两天多,想必也是累了,这会儿彻底没了动静,却让他心里不安。
许明曦却知道胎儿也是被这几日灌进南宫煊肚子里的药物影响到了,没精神是必然,便哄他道:“孩子很好,只是睡了,你别担心。”
南宫煊听后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说出了第二句。
他问:“云恪在哪儿?”
许明曦替他擦擦汗,道:“教主忘了么?王爷去给太子送地图了,这才走了三天,没那么快回来的。”
南宫煊疲倦地闭上眼睛,叹道:“才过了三天啊……”
他因疼痛睡睡醒醒无数次,以为早过去了好几天,却不想只熬过了三日。
又或许和病痛也没有关系,南宫煊默默想,只是因为李云恪不在,三天才会显得无比漫长吧。
李云恪是在当晚半夜里回来的,刚一推开房门便听到了南宫煊隐忍的抽气和呼痛声,心登时便提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里头。
南宫煊单手撑在床上,似乎是想坐起来,可半路又倒了回去;另一只手伸长了拼命要往腿上够,却怎么也够不着。
“煊儿!”李云恪见他神情痛苦,赶忙过去扶他躺好,“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南宫煊手托着碍事的腹部,道:“腿……腿……”
李云恪掀了被子,手一放在他腿上便知是抽筋了,忙帮他按了几下,缓解他的不适。
南宫煊咳了两声,放松下来,这才顾得上好好看看李云恪。
“好些了么?”李云恪借着床头的灯光端详他脸色,见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病态的苍白,心疼道,“你身体这么难受,怎么也没人留在这里照顾?”
“好了,不用揉了。”南宫煊朝他伸出手,“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靠近的,你走了便只小曦一人照看我。他都两三天没睡了,哪能一直熬着,我就叫他回去了。”
李云恪握住他的手,皱眉道:“所以这两三天你的情况已经糟糕到需要小曦寸步不离照看的地步了?”
南宫煊一顿,道:“没有,小曦说我和孩子都没事,你别担心了。”
李云恪听他说话有气无力,就知没那么简单,可也不敢过分追问惹他烦心,便只亲了亲他的手,道:“腿不疼了就接着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南宫煊用手指蹭了蹭他的下颌,“胡茬都出来了,你是不是也跟小曦一样一直没睡,才能这么快赶回来?”
“这我还嫌慢了。”李云恪将他的手塞进被子底下,“快睡吧,当心吵醒了小家伙。”
南宫煊吃力地往里头挪了挪,“你也得好好歇歇,一起吧。”
李云恪笑,“我身上沾了一路的灰,可不便搂着你睡。”
南宫煊撇嘴,小声道:“我又没说嫌弃你。”
李云恪笑得更开心,“难得王妃这般主动,本王却吃不到嘴,真是勾得人心痒难耐啊。”
南宫煊:“……”
知道自己要是说不睡,他定也是不肯好好睡的,李云恪只好褪了衣衫鞋袜,爬上床将他小心揽入怀中,道:“嗯,果然还是这感觉最好了。成了家的男人有那些独身的体会不到的幸福,明日我一定要向康辉他们炫耀。”
“……”南宫煊好笑,“也不知他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跟了你这样的主子。”
李云恪实是累了,一躺下来脑袋就有些混沌,下颌蹭了下南宫煊的发顶,道:“宝贝,睡了。”
南宫煊怔了怔,嘴角绽出一抹浅笑来。
第68章 散去
因为记挂着南宫煊的病情,李云恪并没睡得太实,天一亮便起了。他将自己拾掇得干净整齐后,又在后院转了两圈,等到许明曦也起来给南宫煊煎药,忙过去询问。
许明曦看到他还有些迷糊,“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是我没睡醒?”
“这几天累坏你了吧?我回来后你就轻松了,等下吃点东西回去接着睡。”李云恪道,“我看煊儿脸色很差,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问题让许明曦的小脸垮了下来,苦恼道:“不好,比我预想得糟糕。”
李云恪的心颤了颤。
“他腹中的伤口本来是有望在孩子出生前长得差不多的,可这几日胎动严重,使得伤处又裂开了,一闹腹痛便要落红;”许明曦道,“我用的保胎药又伤了他的脾胃,他那日还吐了血,虽然不很严重,可对现在的他来讲,终究是个负担。”
李云恪握了握拳,“要多久他才能好起来?”
“情况已经稳定了,不会有大碍,可要想彻底痊愈,那还得等他生下那个孩子后。”许明曦晃了晃手上的一包药,“喝完了这副药他就不能继续了,不然胎儿就有危险了。他身上一定还会疼,不过也只能忍一段时日了。”
李云恪勉强算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王爷是不知,你走的第一天教主的情况有多凶险,”许明曦蹲在小火炉旁开始煎药,“幸亏有他的七成内力护着胎儿,不然那孩子只怕活不下来;而这个月份了,若孩子死在了腹中,教主怕也会没命了。”
李云恪愣了下,“怎会那样?先前你只说他会不好受,可没说他会有危险,为何不如实告诉我?”
许明曦抬头看他,眼神怯怯的,“我……我也没想到王爷你的儿子那么能折腾人啊……”
“……”李云恪被他噎了一把,感觉很是憋屈,可却说不来什么。
许明曦道:“不过王爷也不用太担心,等教主把孩子生下来,内力便恢复了,到时他身上的病痛即便不用我操心,也很快就会好利索的。”
李云恪也蹲下来,捡了根细细的柴拨弄小炉子里的火,“他那样的脸色,多看一眼我便要多难受一分,怎能不担心?”
“教主肠胃本来就不好,这次被我的药伤了,又开始吃不进去东西,一有胎动还要呕吐,所以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了。”
为了能把南宫煊照顾好,许明曦说的每一个字李云恪都听得极为仔细,此时听他说南宫煊肠胃本就不好,疑惑道:“本就不好是什么意思?他从前得过什么病么?”
许明曦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慌张,很快又被他掩饰了起来,道:“就是怀孕初期那阵子也经常吐嘛,呃……那个……总之王爷多留心也就是了。”
李云恪了然——这两个人避讳不肯说的事,自然又和刘敬文有关系。他也没逼问,默不作声地看了许明曦一阵,站起来道:“你忙着吧,我回房看看他醒了没有。”
许明曦被他看得直害怕,心怦怦跳,跑到门口确认他走远了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
“谁吓死你了?”康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炉子旁,等许明曦转回身来时问道。
许明曦狠狠哆嗦了一下,同时张嘴大喊:“啊——”
康辉:“……”
便如许明曦所说,南宫煊的情况已不是十分严重,可罪却是一点也不少遭。
还好有李云恪悉心照料着,又过了三四日,南宫煊几乎不怎么腹痛,胎儿也不如何闹了,让他好歹能够多吃点东西,且不会不分时候地呕吐了。
可他身体到底没好,李云恪也想让他再多歇几日,不过却怕李云慎等不了。
太平时尚得小心伺候那个心思不定的皇帝,如今开了战,更要步步严慎以防行差踏错惹祸上身。李云恪顾虑回去迟了他会对自己有所怀疑,若再因此而连累的南宫煊,那麻烦可就大了,遂安排起了回程的事宜。
地图的事急不来,李云恪交给了老岳和乔珊珊带人去办。
乔珊珊是个聪明的姑娘,从那日在落雁门李云恪对南宫煊关切的动作和眼神中便看出他心有所属了,知他二人关系定不一般。
这姑娘只难过了一晚上便振作了起来,反正打一开始她就没真指望过李云恪会喜欢她,因此也谈不上有多失落。
只不过主子找的另一半居然是个男人……这还是让她心情颇为复杂。
李云恪等人启程的前一日,易陵风和余胤特别到南宫煊房中来和他道别,并约好了等孩子生下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带到长青派去给他们看一看。
南宫煊从前一直当他们是可望不可即的前辈高人,这几天突然亲近起来,他还是不甚习惯。再者说,自己的一条命还是他二人救的,这人情可能一辈子都还不上了,他当日的表现又不好,总觉在那两个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他还在想该怎样好好道歉道谢,却听那边易陵风感慨道:“徒弟媳妇胆子小啊,快走吧,别吓坏他。”
南宫煊:“……”
另一边,刘敬文遍寻南宫煊不着,便想先把俞方行那些人抓回去——就算他们不肯说出南宫煊的所在,有这些人在手,他不怕南宫煊不出现。
可他却是高估俞方行了,对方也正为迟迟问不出半点南宫煊的消息而焦急不已。
刘敬文三次出手,都被秦少商秦少君兄弟给挡了回去,最后一次还因为自己太过心急而受了些轻伤。
在南宫煊手上栽过一次跟头后,他变得谨慎极了,当下不再妄动,带人撤了。
李云恪听闻这消息后很高兴,毕竟少了这难缠的家伙,回程途中也会轻松不少,便于南宫煊安心养病。
可他没想到,最难缠的并非是刘敬文,而是那个从打见过第一面后便一直看他不顺眼的俞方行。
负责看着俞方行周焦等人的是当日在修罗山中杀了尤长河的林锦,他话不多,每次俞方行向他问起南宫煊时,他都只会回一句不知道。
开始的时候还好,俞方行一直都客客气气的,等到连着和刘敬文交了三次手后,他也坐不住了,恼怒地质问林锦南宫煊到底在何处,是不是也和自己这群人一样,被端亲王的人软禁了起来。
“我们不是端亲王的人,是庄主的人;”林锦的面部一直像是少根筋,从上头读不出任何表情,“也没有软禁你们,你们想走的话,请便。”
俞方行暴躁极了,“庄主庄主,紫暝山庄到底是谁的,难道我会看不?0 隼疵矗咳ジ嫠吣忝羌彝跻偎侔盐壹医讨骰估矗蝗晃揖筒豢推耍 ?br />“他这么说的?”李云恪站在马车外,有些期待地道,“别拦他,让他来,我看看他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林锦道:“是。”
这时马车壁从里头被人敲了两下,南宫煊推开小窗,白了李云恪一眼,道:“别胡闹。”
李云恪立刻换了一张委委屈屈的脸,凑上前道:“煊儿你听到了,你的紫云护法要对你男人不客气。”
南宫煊:“……”
“这次你不想丢下他们了是不是?”李云恪手臂撑在窗沿上,斜靠着车身。
南宫煊有些懊恼,“上一次我也不想丢下他们的,只是那时我自身难保,怕让他们跟着我反而会害了他们。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有……”
李云恪挑眉,“有谁啊?怎么不说了?”
南宫煊张了张嘴,然后把窗子放下了。
李云恪:“……”
“你决定吧,”南宫煊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若嫌麻烦,我可以写一封亲笔信让小曦送过去,他们就不会非要跟着了。”
这哪是让自己决定?李云恪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一旁候着的林锦道:“你去告诉他们,到东门等着。办完了此事你便直接到珊珊那里去吧,看她那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这里就不用来了。”
等林锦走了,李云恪上了马车,吩咐康辉出发。
南宫煊偷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云恪靠坐在另一侧,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南宫煊清了下发干的喉咙,问道,“那他们到了颍中之后,你方便给他们安排住处么?”
李云恪还是没看他,道:“你在王府,他们肯去别的地方么?再说就算他们肯,还有刘敬文时不时地惦记着他们,你放心他们住外头么?”
南宫煊见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犹豫了下,道:“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李云恪被他气乐了,“谁想听你说这个了?”
“那……谢谢?”
“……”李云恪扑上去咬他,“等你那紫云护法来了免不了又要给我气受,我不管,你先补偿我。我要得不多,亲一下……两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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