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玄玄于书
玄玄于书  发于:2017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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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曦看看他,道:“喝水。”
南宫煊这才想起来自己适才忘了什么,被忽略的苦味一下活络了起来,搅得他直想干呕。他把整杯水都喝了进去,终于缓了过来,道:“你好像有什么不放心?”
许明曦继续看着他。
“……”南宫煊干咳一声,“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的病在你走之前就会好,别瞎操心了。”
许明曦叹了口气,道:“我是怕你下次练功之时又出现这种事!都说了不想叫你练这种邪门功夫,找不到刘敬文就算了,说不定他什么时候自己就出来了,你犯得着为了他冒这么大险么?”
南宫煊苦笑,“谁叫我不争气,不将自己练成个天下无敌就不能安寝,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更何况,已经开始,现在不继续练下去也不行了。”
许明曦扁了扁嘴。
“放心吧,我会留心的,不会再出那样的事了。”南宫煊将桌上的书信整理好,站起来道,“若不是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必须要练功,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毕竟这是我欠方行的。我知道这几年你也为你表哥的内伤伤透了脑筋,这下终于可以医好他了,开心了吧?而且听说了有不少稀奇古怪的药材,你只怕早就坐不住了吧?”
“哪有?我可是很沉稳的人!”许明曦揉揉鼻子,道,“再说我要亲自去,那是因为这种时候总会有人拿着一些假的坏的东西去冒充灵药骗钱,我怕派弟子去他们会被骗,赔钱就罢了,再拿不回药来救我表哥,那可怎么办?”
南宫煊在他软乎乎的腮上捏了一把,敷衍道:“是是是,谁都骗不了许神医,非得许神医亲自去不可。”
许明曦躲开,一边揉脸一边向他吐舌头。
南宫煊摇头,“早都是能娶媳妇的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教主都没娶呢,我着什么急?”
南宫煊斜着看过来,“你说什么?”
许明曦嘿嘿笑,“我说教主疼我嘛!”
疼他的教主给他备了十万两的银票,还有教内的二十位身手出众的弟子,于七日后亲自送他下了修罗山。
“你又带了些什么?”南宫煊瞥了眼帮许明曦抱着两个大盒子的弟子,无奈道。
许明曦骄傲道:“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各种灵丹妙药,如果花钱买不来百草蚔和杏黄香,我还可以拿药去换啊。”
“你倒是机灵。”南宫煊道,“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路途不近,一去一回快也要两个多月。”许明曦说到这里,将南宫煊往一旁拉了拉,压低声音道,“我不在的期间,教主要照顾好自己,练功的时候尤其要小心留意。”
南宫煊笑笑,“放心吧,我不会再出状况。倒是你出门在外,吃喝别亏着自己,没见你表哥虽然身体不适下不来山,还一个劲儿地叮嘱你么。”
“我知道啦。”许明曦应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伸手去够南宫煊的手腕。
南宫煊莫名其妙,“我的病已经好了几天了……”
“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许明曦放开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道,“幸好幸好。”
南宫煊:“……”
第5章 兄弟
事情交代给了庄子里的人去办,李云恪便将自己回程的速度减慢了些,沿途又办了点私事,待得回到颍中,已经是快一个月以后了。
先他一步回来的康辉在城门外的十里亭等他,将庄子传回来的事情办妥的消息告知他后,又消失无踪了。
李云恪一个人在马上坐了一阵,低头看了眼自己整整齐齐的衣衫,忽然从马背上跃下,竟将外衫脱了下来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又重新抖开穿了回去。
他还嫌不够,又从地上抓起了两把土,往上方一扬,自己抬起脸闭着眼睛接了不少灰。
端亲王总算满意了,翻回马背上,顶着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伪装,进宫面圣去了。
御书房里,荣弘帝李云慎正在批奏折。
听贴身的总管太监小白子说端亲王求见,他握笔的手顿了下,道:“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李云恪从外头快步走进来,在他的书案前单膝跪下,道:“臣弟参见皇兄。”
李云慎只觉一股寒气夹着呛人的灰土气随着他的靠近扑面而来,不由向后躲了躲,打量了一番他那脏兮兮的模样,意外道:“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
李云恪没站起来,甚至没去与他对视,维持着跪地的姿势道:“臣弟急着回来复命,也没先回府好好洗漱一番,失仪之处,请皇兄责罚。”
“算了,”李云慎摆摆手,“起来说话吧。”
李云恪这才动作缓慢地站起来,道:“皇兄,臣弟追着那密探一直追到了洛淮城外的修罗山上,总算将他毙了。臣弟能确定他这一路上并未和旁人接触,始终没有机会将消息递出去,身上也没搜出任何密信之类的东西。不过臣弟还是担心有遗漏,便将他的尸身给烧了。”
李云慎稍作沉吟才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回头朕自然少不了你的赏赐。”
“谢皇兄。”李云恪倒是不和他客气,说给便要,又道,“皇兄,臣弟还有个不情之请。”
李云慎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什么?”
“洛淮知府也在此事上出了力……”
“你想让我也给他些赏赐?”李云慎慢慢站起来,语调听不出喜怒,“以他的官职,原本是不够格知道此事的,怎么你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李云恪恭敬道:“大家都是听皇兄差遣,为承宁办事,谁够格谁不够格,还不全是皇兄您一句话的事么?”
李云慎点了点头,似是对他这番回答还算满意。
“皇兄,臣弟下山之后本是打算在王大人那里歇息两日再回来的,但当日睡到晚上突然想起此时不能耽搁,不然皇兄必然放心不下,便连夜往回赶了。”李云恪道,“当时没来得及通知王大人,想必他定然着急了,依皇兄之见,臣弟是不是该写封信去向他道个歉?”
李云慎哼了一声,“你堂堂亲王去和他道歉,我皇族颜面何在?行了,不说这些了,你叫你府上的人送套干净的衣衫进宫,去华露苑好好洗洗。母后还惦念着你呢,你把自己收拾好了,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李云恪与李云慎虽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却没什么感情可言,勉强看在太后还健在的份上,维持个过得去的样子罢了。
这也是李云恪还没被赶出颍中的唯一原因,他心里清楚,这个皇兄对他有多防备。
李云慎是先皇的第四个儿子,而李云恪则是最小的一个,两人之间相差了有二十岁。荣弘帝本就是个疑心重的,若说他对如今长大成人的幺弟一点都不怀疑,只怕没人会信。再加上与之年龄相仿的太子威望远不如这位端亲王,怎能不叫李云慎对他心存忌惮?
可碍于太后对这个有了些年纪后又意外得到的儿子疼爱非常,重孝道的李云慎没法明着过分逼迫他那看不顺眼的弟弟,暗地里的刁难却从来都没断过。
李云恪自然不会不清楚,可他从不明确地去向李云慎表忠心,因为他明白那只会招来皇帝更重的怀疑。
他今年二十有七,却连个王妃都没娶,也是这个原因。他不想留下子嗣,让李云慎对于自己有更多的猜想,至少从这方面,多少能让他那多疑的皇兄安心些。
端亲王不娶妻不生子,荣弘帝是省了不少心,太后却是操碎了心了。
晚膳是李云慎李云恪兄弟二人陪着太后一起用的,那转年就要七十岁的老太太精神极好,见李云恪回来便拉着他说个不停,将朝中大臣家里到了出嫁年纪却还待字闺中的姑娘一个一个数过去,问他有没有心仪的。
李云恪自然都说不喜欢,又编了一套现在还年轻不想太早被媳妇管的说辞糊弄太后,老太太便将太子都有了儿子的事拿出来和他比,整晚一直在骂他没正事。
只有这个时候,李云慎是会帮着李云恪说话的,劝着太后别心急,再让李云恪自由几年。老太太便一边嘀咕着再过几年自己都要入土了,一边满脸嫌弃地给小儿子夹他最爱吃的菜。
李云恪暗叹,看来自己这一步还是管用的,至少在太后面前,他们还能维持个兄友弟恭的假象,哄老太太开心。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李云恪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觉得这一日过得有点累,该早些回去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睡了。
能在王府享受的时候也不多,他想,别浪费了那张大床。
可就偏生有个人不识趣,等他带着一身沐浴后的热气回到卧室里时,正瞧见康辉站在他房中等他。
李云恪:“……”
被念叨了一晚上娶媳妇回家就发现房里有人等,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李云恪白了康辉一眼,道:“你长得不错,可惜不对我胃口。”
房中没点灯,康辉看不清他的表情,莫名其妙道:“啊?”
“找我什么事?”李云恪径直往里间走去,毫不避讳地将身上披着的外衫脱下丢到一边,坐到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康辉道:“王双武已经意识到送信的官差丢了,虽然他不可能想得到人是被我们给杀了,但他已经再次送信出来,还要继续拦么?”
“一次是巧合,两次可就解释不通了,”李云恪摇头,“不用管,让他成功将信送到。”
康辉不甚放心,“可是……”
“担心他会威胁到我?”李云恪笑笑,“王双武不是个傻子,他得知我先他的信一步到了颍中,自然猜得到我面圣会说些什么;他又清楚皇兄的性子,定会改了先前丢失的那封信里的内容,顺着我的话说。不过不管他怎么说都没关系,他的信来得太迟,皇兄已经起疑,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完全相信的。”
康辉想想,觉得有理。他从李云恪的声音里听出几分倦意来,忙道:“是属下打扰主子歇息了,属下告退。”
等他走了,李云恪如愿以偿地享受到了自己的大床,可明明很累,却又睡不着了。
“难道真该找个人作伴,来打发漫漫长夜?”李云恪郁闷地抹了把脸,无端想起了修罗山上与南宫煊缠绵的那一晚,感觉自己某些地方有了变化。
他忍不住笑了两声,打算自己给自己解决问题,同时想道:不想留下子嗣的话,找个男王妃不是正好么?
李云恪预料得果然不错,他的好日子没几天。
五日后的丑时末寅时出,八百里加急战报被送入宫中,将睡得正酣的荣弘帝从寝宫直接拖进了大殿。朝中众臣很快受宣赶来,早朝提前。
战报上说半月前虬厥突然在西部边境动兵,打了承宁一个措手不及,慌乱应战下被敌军一小队人马突围成功,对方已经入承宁境内,据推测可能要赶往颍中,实施阴谋。
双方相安无事了几十年,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龙椅上的李云慎半晌没说话,暗忖眼下实在不是个开战的好时候。西和虬厥已经算是撕破了脸,北与北漠互相看不顺眼,南同沧洵三十六州的关系简直和自己与李云恪的关系一样——面和心不和。
一旦和虬厥打了起来,很难说北漠和沧洵会不会趁火打劫,纵然承宁国力强盛,李云慎也不敢说能将这三处都摆平。而最让他气愤的是,这虬厥、北漠与沧洵,都是百年前从承宁境内分离出去的,本该属于承宁的国土。
李云慎不再年轻,早没了初登基时一心想要一统疆土的雄心壮志,如今的他只想好好守住自己的皇位,并将其顺利地传到太子手上。至于打仗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更合适。
他在心里这般决定下来,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虬厥已从边境上退了兵,这事我们便也处理得简单些,不是说突围入境的兵将只有五十余人么,端亲王,朕给你一百精兵,你去将那些人解决了。”
第6章 猜想
午睡醒来,南宫煊异常暴躁——也不知怎么居然就梦见了一个多月前练功时被人打断,和那人在荒郊野外发生那种事的情形。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找到那家伙只怕不容易了,不过好在那混账东西还算识相,这期间并未传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传言来。
可一想到他竟敢将自己压在身下百般□□,南宫煊便还是恨不得要将此人找出来一掌劈死。
他越想越气,也不知是不是再加上这一觉没睡好的原因,头一阵阵地发晕。
那之后他已经又练了三次功,本想换个地方,可他实在想不出一个比那里更稳妥的所在了。从前的经历让他很难去相信别人,因此练功一事除了绝对信任的许明曦外,他并未让任何人知晓,也不敢大意地留在教中,怕的便是会发生那样的事。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被教中弟子打断过,倒是让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可疑家伙把自己弄得那般狼狈。不过出了一次那样的事,他也知道自己不会放过他,想必没有胆子再闯一次修罗山。南宫煊便也没再另寻别处练功,每逢初一十五的夜晚,依旧到那山洞中去。
比起喜欢四处去和别人论交情的前任教主刘敬文,南宫煊实在是太“懒”了些,继任教主之后,除非江湖上有什么大事非要他这一教之主到场不可,他才会去,否则从不出远门。这几个月更是连山都不怎么下,上次下山,还是一个月前送许明曦南行的那一回。
他不觉有什么,却有人为他担心了。
南宫煊正一个人烦躁着,房门便被人敲响了。他撑着发晕的脑袋坐起来,下床穿好衣衫,到外间去开门。
每日这个时辰来的都是换茶的婢女,今日门外站着的却是本该在房里好好养伤的紫云护法俞方行。
“方行?”南宫煊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俞方行双手端着个托盘,上边除了要换的茶外还有一盘点心,他对南宫煊笑了笑,道:“听说教主这段时日常常将自己闷在房间或是书房里,属下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南宫煊让开了些,“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一直都如此么?倒是你,身上还有伤,怎么抢这些下人的活来做?”
“一直躺着也不舒坦,出来活动活动挺好的。”俞方行将东西放在桌上,道,“再说等小曦回来了,属下的伤不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么?”
“也不知小曦那边顺利不顺利。”南宫煊伸手摸了摸茶壶,觉得有些烫,便没有倒茶,“今日想喝凉茶,等下应该叫人送一壶来。”
俞方行将点心往他面前递了递,“怎么突然想喝凉茶了?凉的到底伤身,少喝些,不如尝尝这个,刚做好的。”
南宫煊看了一眼,没什么胃口,感觉胸口发闷,便将外间的两扇大窗都打开了,“先不吃,晚点再说吧。”
“可属下听说教主没用午膳。”俞方行有些担忧地道,“教主,最近虽然有些回暖,可寒气还没散尽,还是少吹风为妙。”
南宫煊走回桌边,无奈地拿起了一块点心,道:“只想通通风,不然房里闷得我透不过气。好了,方行,我吃还不行么?你啊,都快赶上我娘了。”
俞方行看着他慢条斯理将点心放进嘴里的动作,表情柔和些了,嘴角也轻轻弯起,忽然没来由地叹息般道:“你这样说话的时候,会让我错以为曾经的南宫煊又回来了。”
听他称呼变了,南宫煊的眉头轻跳了一下,放下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倒了点茶吹凉了喝下去。
见他不说话,俞方行又道:“阿煊,你从前不是这样子的,那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又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怎么会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当我求求你,说出来行么?”
“我变成什么样了?”南宫煊皱起眉,声音也冷了下来。也不知怎么,适才吃下的点心和喝下的茶水都有要返上来的迹象,惹得他一阵难受,说这句话时也是强忍恶心。
俞方行没察觉他的不对,道:“从前的你是个开朗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喜欢四处游走行侠仗义,对兄弟们更是好得没话说。可现在呢,你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除了小曦,几乎是对谁都冷着一张脸;也不爱出门了,一天到晚自己过自己的,谁也不理,和大家都生疏了。你不知道你这样,我……和兄弟们有多不好受。”
南宫煊不愿听他说这些,正想找个借口将人送走,才张了张嘴,那反胃的感觉便又来了。这次他压也压不住,眉头拧了拧,绕过俞方行快步走了出去。
“阿煊……教主!”俞方行跟出了门,不知外头有没有人在,便又将称呼改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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