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里看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回到家大概要六点半了。想要多留一点准备的时间,于是翻手机打算告诉对方晚点来也没关系。
却赫然发现,最后一条“七点见”的消息显示发送失败。
大约是地下信号不太好,自己也没有检查是否发出去就关掉了。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对方没有给他消息,也没有电话。
大概,已经走了吧。
现在打电话给他?来不及了吧。
为什么不问问我呢?那我……我怎么办……?
容印之愣了一会儿,有些茫然又急切地开在回去的路上。
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会有人等他,哪怕是很生气地在等他。
现在他很需要他。需要拥抱,亲吻,性爱,需要安慰,夸奖,高潮。
相亲的过程很顺利,越来越顺利,于是心情就越来越糟糕。
哪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那些女孩子们都很好,可是他看不到她们的好。
他只有浓浓的嫉妒。就因为她们可以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染指甲!涂唇膏!穿性感的内衣!好看的睡裙!
足够他嫉妒到死。
他才不是什么体贴的“容先生”!
他是心眼像针尖儿那么小的“容先生”!
是每一次相亲后都被母亲越来越讨厌的垃圾“容先生”!
周六晚上,繁华路段的拥堵渐渐连他心里小小的希望都磨没了。把车开进小区的时候,差不多快九点。他坐在车里半天没动,紧紧握着手机,满腔的焦躁和恼怒不知道跟谁发。
连指甲油的吸引力都没有了。
电梯半天不来,走廊的灯反应不良,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跟他对着干。
早知道就不要看什么电影,直接拒绝掉多好。反正结果都一样,干吗还装这一次两次的样子给谁看?
可恨!
狠狠踢了一脚墙壁,在墙上留下一个鞋尖印。仿佛被他的怒气吓着了似的,声控灯忽闪一下亮了。
容印之看见有人靠在门边。
高大的陆擎森像棵树一样,沉稳地,笔直地站在那里。
14:一块木头
容印之急刹车一般收回脚步,将自己隐藏在转角,虽然他知道陆擎森已经看见他了。
脱掉大衣,
摘下眼镜,
拨乱头发……西装马甲来不及脱,只能这样了。
他从来都给自己留出足够的时间转换角色,这是第一次用约炮以外的日常装见面,不知道为何感觉比让陆擎森看自己的内衣装更紧张。
一边掏钥匙一边微垂着头快步走过去,他不敢看陆擎森的脸,也不敢让他看自己的脸。
“我给你发消息了可是没发出去我我我没有看见……不是故意让你等……我本来说改在七点的……虽然七点也晚了但我以为来得及的……我……”
钥匙在锁孔里被他转得哗啦哗啦直响,可越是着急紧张越是打不开门,手一直抖,声音也低微而哆嗦,不知道陆擎森听不听得清。
“奇怪了怎么打不开……你稍等一下马上就——”
陆擎森站在他身后,静静地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
转动钥匙,“咔哒”,门应声而开。把他轻轻推进门内,陆擎森把钥匙拔下来放进他手心里。
一边关门,一边揽过他的肩膀。关门声响起,对方的嘴唇也落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压过来,容印之立刻就放松了身体。
并不是多么热烈的吻,更像是安抚,甚至连舌头都没有探进来,只是四片嘴唇贴在一起吸吮。容印之扬起脸迎合着陆擎森,于是陆擎森把这个吻加深了。
手掌慢慢抚摸他的脊背,最后停留在脖颈后面摩擦。
“你等了多久……?”
容印之攥紧了手里的小袋子,愧疚感几乎要让他痛恨这几支指甲油了。若不是买它们,或许他还能更早一点回来?
“没有多久。”陆擎森好像要阻止他的问题,再一次将嘴唇叠了上去。
骗人,你从来都不迟到。
容印之打开牙关主动地伸出舌尖来,舔弄着陆擎森的牙齿和唇角。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陆擎森放在他颈后的手停了一下,“因为你说不要打给你。”
容印之蓦地一惊。
啊啊,他怎么忘了呢?是他要求陆擎森决不能主动联系他的!
他说见面才能见面,消息也只准回复不准发!
“你是不是生气了……”
容印之没有想到,陆擎森真的这么听话。
明明有时候强横得不得了,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又这么死脑筋?是该说他守诺,还是该说他像块木头?万一他一整晚都不回来,难道陆擎森会等一晚上吗?
对立下这种无理规矩的自己,他是不是痛恨得在心里骂了好多遍?
“没有。”
谁信啊。
容印之离远一点要看清他的脸,仿佛要找出他在生气的蛛丝马迹。然而男人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而且坦然,反倒让跟他对视的容印之不知所措起来。
衬得他如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般的小心眼。
“但有点着急,”陆擎森放开他接着说,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你没事吧?”
容印之根本说不出口“我没事”,垂下脑袋不做声,又听陆擎森说:
“我还有点饿。”
容印之将额头抵在对方厚实的肩上,低低地笑起来。
半晌容印之抬起头来,笑容还没有完全从他脸上褪去,让他的面孔柔和而又美好。
连这个笑容也是陆擎森第一次见。
容印之的“你想吃什么”这句话还没问完,陆擎森再一次搂住他用力地吻了上来,好像在回答“想吃你”。
两人站在门口吻到气喘吁吁。最后还是容印之勉强挣了一下,说“我们换衣服吧”,陆擎森才发觉到现在连鞋子都还没脱呢。
当然在重新滚上床之前,还得先解决陆擎森的温饱问题。
“这个给你。”
刚换了拖鞋,容印之被陆擎森塞了个袋子在怀里。是他刚才一直拿在手上,无论从包装还是颜色都跟这块木头完全不搭的热辣风格。
那个logo别人不知道,但容印之知道。
不是吧……容印之一边否定一边拿出里面的包装盒打开,火红的缎带立刻冲进了视线里。
“上次的被我弄坏了,不知道这个你喜不喜欢。”
刚刚在电影里看过的,束腰胸衣,现在就躺在盒子里。
复古款的黑色半透明塑型腰封,带着繁复的刺绣。十六根支撑骨,将胸衣勾勒出完美的弧形工字;背后两排圆环,穿好缎带用来调节松紧;长度从胸下到小腹,下方边缘连接着袜带扣,可以当做吊袜带用。
胸衣下面躺着是分离款的同款内衣,内裤,长筒袜。
还有两根Y型蕾丝吊带——想要增加情趣的时候,只要把吊带按照胸部位置调整,连接在胸衣前后,就会强制性地突出乳房的形状。
就是所谓的“真空”胸衣了。
想穿……为什么送我衣服?不愧是名牌,刺绣好精致。
不行我不能收……穿在身上一定很棒。
果然黑色跟红色搭起来最好……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收到内衣礼物,怎么这么巧是这款?
不不不,我跟他没有那么熟!好看……真的好想穿!可以搭新买的指甲油!
乱七八糟又自相矛盾的想法在他脑子里碰撞,完全没发觉自己举着这件衣服想入翩翩,在陆擎森问他“今晚可以穿这个吗”的时候,已经点头了。
“你喜欢吗?”
“喜……不,但是……”错过了拒绝的机会,大概本来也不太想拒绝吧。容印之还是有些语无伦次,心想就这么收下是不是也太没脸了?
“喜欢就好。”陆擎森的表情似乎也微微有些放松,“她们说这件最适合。”
“她们?最适合?”容印之有些愣。
“导购。”
导购?!
“你……去实体店里买……?”
“是啊,”陆擎森歪了下脑袋,似乎不明白为何容印之如此震惊,双手比划了一下他的腰围:“可以估算尺寸。”
容印之张口结舌:“那……那……你怎么说的……”
“想买一件内衣送人,要很美的,有蕾丝花边的。”陆擎森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适合皮肤很白,个子很高,长得很好看的。”
皮肤很白,个子很高,长得很好看,是在形容我?
“然后……就……买了?”
陆擎森想了一想:“稍微走了几家店。”
“稍微”走了几家店?!
容印之光是听他说,脸都要烧起来了,可眼前这个男人仍然一副镇定自若的面瘫模样。
“你这个人……真是……真是……”像块木头。
一块让人心安的木头。
15:沉默的混蛋
晚饭做了简单的意面,佐起泡酒。
容印之并不饿,加上有点着急去洗澡,于是只做了一人份。只不过考虑到陆擎森的饭量,所以额外多准备了些。
趁着陆擎森吃饭,容印之慌慌张张地打开了热水。
平时新内衣拿回来他都会洗过一遍,用柔顺剂处理过再穿,但是今天来不及了。洗澡、清理、扩张、换衣服、染指甲,天呐,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希望陆擎森吃慢一点。
这种胸衣很难穿,搭配的小零件又多。没有人帮忙,想要达到有点紧绷的效果他只能一遍遍先把后面的缎带反复调整好松紧,再去扣前面的搭扣。
在这之前,得先涂指甲油才行。
完美主义的毛病一犯,他就挑剔起来没完没了。指甲油涂出去了一点就要重来,明明要穿丝袜也还是要涂脚趾甲。等到他手指头脚趾头全涂完,脖子都要累断了。
然后,再涂一点口红吧。难得今天穿这么隆重,不涂口红总觉得缺点什么。
他对着镜子抿了下嘴唇,红色均匀地覆盖住原有的唇色。
镜子里那个一脸陶醉地装扮着自己,雌雄莫辩的脸孔正在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呢,容印之!
他脑袋里突然现出学长对他的怒吼,还有那个曾经短暂出现在容家的红色身影。
那个一手把他拉进水底的女人,她在嘲笑他。
嘻嘻嘻嘻!我赢啦!
唇膏从他手中掉落,从洗手池边缘一直弹跳到地上,骨碌碌地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容印之粗暴地用手擦掉嘴唇上的膏体,却让红色溢出了唇边,一直染到脸颊和下巴。
仿佛经过一场暴力的蹂躏。
他一边擦嘴唇一边扯开背后的缎带,还想把指甲上的指甲油撕掉。
“怎么了?”陆擎森拉开门,站在门边向里探望。
卫生间是磨砂玻璃的滑动门,没有锁,轻轻一拨就开了。容印之的身影在里面来来回回,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
被陆擎森吓了一跳,想起自己现在糟糕的模样又被吓了一跳,容印之徒劳地用手背捂住了嘴巴,哪怕连手上都沾满了擦掉的口红。
陆擎森走过来拉下了他的手,在他要扭脸躲的时候捏住了下巴,用指腹擦了下唇边。
“不想穿的话不要勉强,换成你喜欢的吧。”
不是的!不是不喜欢!
容印之看着陆擎森的脸,几乎要把那个连学长都不知道的秘密说出来了。他嘴巴开合了几次,躲开了男人的目光,嗫嚅着说:
“没有……只是后面的带子又开了……”
陆擎森于是扳着他的肩膀,容印之自然地跟随着他的力道转过了身体,感觉到对方开始扯动松掉的缎带。
“陆……”容印之垂着头看自己包裹在黑色提花丝袜里的脚。
“嗯?”陆擎森一边低声询问他“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紧”一边回应他。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奇怪……”
“哪里?”男人并没有生气的迹象,一如往常。
“看到穿着女式内衣的男人……为什么你还硬得起来啊?”容印之又开始抠指甲。
他最想问的,其实是: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奇怪?
陆擎森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容印之心里一紧。这个问题真是又蠢又没礼貌,听起来就像对方硬不起来或是看到他就大喊“变态”,这样的“正常”才会让他高兴。
“嗯……要分人的吧。”
容印之偷偷地看向镜子里,陆擎森似乎在思考,继续回答道:“你穿很好看。”
那个表情不像在说谎,容印之又抿起了双唇——却是在掩盖起笑容。
“你见过别人穿吗?”
“没有。”
“那怎么分谁好看、谁不好看?”
陆擎森用那张面瘫脸十分坦然地给出了劲爆的答案:“我穿一定很难看。”
容印之张着嘴巴愣住,陆擎森通过镜子跟他对视,眼睛里写着“有什么问题”?
容印之笑得弯下腰去。陆擎森不明所以,怕他跌倒而双手轻轻揽住了他的腰身,那具躯体在他手掌里震颤得很厉害。
笑完了,容印之跟他一起看着镜子:“除了好看,还有别的吗?”
“很性感。”
容印之两手按住洗脸台,暗暗用力扣着边缘,他听见自己轻轻地问:“会让你……兴奋吗?”
这问句里面的期待,连他自己都听得出来。
陆擎森的双眼始终盯着他的脸,单手扣住了他的下巴,有些粗糙的指腹用力地抚过嘴唇,沾染了他唇上剩余的颜色。
“会。”
男人的喉结滚动,音色低沉醇厚。
容印之觉得身上的胸衣已经开始有些紧绷,让呼吸有点困难。
“是我的哪里……?”
脸,嘴巴,乳头,屁股,还是腿?
染了唇膏的拇指,在他的注视下揉弄着他的嘴唇,然后撬开了牙齿。长长的食指跟中指探进口腔,摩擦着舌头。
陆擎森垂下头,变得粗重的鼻息徘徊在耳边。
“全部。”
男人的吻落在颈侧和肩头,然而温存转瞬即逝。容印之被粗暴地转过肩膀,抱在怀里捏住了脸颊,对方强横地将舌头闯进了他的口腔。
“嗯……!”
完全不允许反抗的力道和吻法,容印之却是亢奋多过惊惶。
他被紧紧按在对方的胸前,仿佛松开一点就怕他逃了似的,连呼吸的余裕都不给。连同紧绷的胸衣一起,让他缺氧到头昏脑涨。
即使如此,他也依然在陆擎森放开他的时候追着去吸吮对方的嘴唇,陆擎森便再次吻上来,好像这四片嘴唇就天生是贴在一起不能分开似的。
陆擎森一双手掌往下滑,搂住容印之的腰部,一手把才穿上没多久的新内裤剥下来,双手直接触摸着柔软圆润的双臀。
被挤压着臀肉互相磨蹭着已然鼓胀的下体,容印之发出难耐地呻吟,一条长腿已然攀上了陆擎森的腰际。陆擎森顺势沿着大腿外侧来回摸索,打开了吊袜带上的搭扣,扯住边缘把丝袜往下褪。
容印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别……我喜欢它……让我穿着……”
在还贴着的唇齿间勉强说出一句话来,结果就是被陆擎森亲得更疯狂了。
一边亲一边摸向容印之的臀缝里,指尖摸到肛口滑腻的触感,陆擎森便毫不犹豫地探进手指。将将能让两根指头在里面活动开,就让自己饱涨的性器顶了上去。
“别在这里……我们出去——啊!”
容印之张开腿挂在男人身上哀求,陆擎森一边说“好”,一边插入了。
“不……出去再……啊啊啊——!”
全都进去了。
陆擎森你这混蛋——!
“混蛋”陆擎森实现刚才的承诺,和他“出去做”。从卫生间移动到客厅这短短的距离,屁股里的东西就把容印之给顶得上气不接下气。
搂住陆擎森的脖子,容印之两腿紧紧夹着他的腰想要让摩擦不要那么明显。然而即使如此,每走一步身体里的那个东西都有更加强烈的存在感,好像又大了一圈似的。
“呜呼……!”
他很努力地把它想象成是自己用来扩张的小道具,可是那个热度和胀大的程度却远远? 隽恕靶〉谰摺钡姆段А?br />身体被放到柔软的沙发上,来不及松一口气,陆擎森便扳着他的双腿开始了抽插,似乎刚才这一会儿小手段就算是让他适应过了。
上半身被胸衣勒得紧绷绷,让他无法像以前一样柔软地弓起腹部,于是两脚被陆擎森放在肩上牢牢地握住,男人则直起胯部不断攻击着他的后穴。
这个男人做爱的风格跟他本人一样,不管容印之发出怎样的叫声和喘息、甚至哭泣,他都一样沉默而直接,却又强硬得热烈。
“陆——啊、啊、啊、啊……!”
房间里回荡着肉体撞击的声音,和频率相同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