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颔首,楚非绯正要退出,却听到地上的惠嫔突然道:“皇上,惠儿觉得邵老板走不得。”
楚非绯心中微微一沉,想起陆坤之前的叮嘱。慢慢地转过身来。瞥了眼惠嫔,嘴角浮起一淡笑:“惠嫔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惠嫔冷哼一声:“本嫔虽然当时身在步辇之中,却也在透过帘子观看那池中的景象。本嫔分明看到当时有几个黄衫女子,就在本嫔的附近,究竟是谁推本嫔下去的,恐怕还要好好查问一番。”
楚非绯微微皱眉:“皇上。那些黄衫女子,是本次花神会的女侍。她们的职责就是给各位前来花神会观赏的客人提供方便。当时,那么多娘娘围在水池边,那些女侍上前,维护一下秩序。提醒娘娘们小心意外,也是她们份内的事。”
皇上微微点头:“不错,这些黄衫女子只是在那里做事。倒也没什么奇怪。”
惠嫔却厉声道:“邵老板,既然那些女侍的职责是维护宾客的安全。如今本嫔却被人推入水中,难道这不是那些女侍失职,难道这不是邵老板管教无方?”
楚非绯凝起眉,在她的地盘上发生客人落水这种事,她作为此间的老板,无论如何难脱关系。而且这落水的要是一般的嫔妃也就罢了,偏偏又似乎是皇帝的宠妃,而且还是个与自己结怨的。如今看来,要想脱身也要被她咬去几口肉去。
惠嫔冷笑连连:“皇上,臣妾还听说,这邵老板仗着皇命,在天都城里为所欲为,各大工坊都被她强行勒索,要人要物,贪婪无度。明为替皇上办差,实则中饱私囊,拖欠工款无数,让天都城的商家怨声载道。不但如此,还在各位重臣家里强行征用奇花异树,如若不从,就以皇命威胁。”
惠嫔说到这里,端正地跪好:“皇上,此人心思狠毒,贪得无厌,这些日子大肆败坏皇上的名声。臣妾落水只是小事,但是此人的恶劣行径如若不做处理,恐怕会寒了群臣和天下百姓的心啊!”
“娘娘好口才。”楚非绯在一旁袖着手,凉凉地道。
四喜眼皮微微一撩地上的惠嫔,嘴角浮起一丝轻蔑,恶劣行径?那强行征用奇花异树,还是小爷我亲自操办的呢,娘娘你是不是要将小爷也一起参了?
皇帝面沉似水,拖欠工款?当然得拖欠,不然就凭那五千两银子,这花神会能造出这么大的规模?
再说了,那些工坊整日就琢磨着如何偷税漏税,一个个肥的流油,却不肯上交一点给朕的国库,朕正想找个机会狠狠地收拾一下他们,如今只是拖欠工款又怎么了,要按照朕的意思,还就霸王不付了!
惠嫔不知道上面的那对主仆心里转的心思,正心里暗喜,自己这一项项罪名扣在这邵老板的头上,就算搞不死她,也要她脱层皮。皇帝有多爱银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只要她说邵老板贪墨钱财,皇上就算不追究她落水的事,也要追究那银子的事。
只是惠嫔低着头,等了半晌,上面的皇帝也没有半点动静。
而楚非绯则站累了,自发自动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皇帝眼角抽了抽,将那句赐座咽了回去,算了,反正这里也没外人,随她去吧。
惠嫔却瞪大了眼睛:“邵老板,你好大的胆子!”
楚非绯微微冷笑,这惠嫔也是棋错一招,她要是咬着落水这件事不放,皇上可能还要碍于礼法,对楚非绯这个主人略作惩戒,以儆效尤,只可惜惠嫔却扯去了这次花神会的承办。
楚非绯既然敢作下那些事,自然是知道这是在皇帝的默许之下的,当时不但礼部侍郎贺俭之在替她跑腿,连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内侍四喜,也时不时地47 客串一下爪牙的角色。更何况她绯然居的金字腰牌,还是皇帝亲自下旨,自掏腰包给刻的。惠嫔此时说什么百姓怨声载道,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再说了,她楚非绯签下的合同,那赊账的货款可都是有利息的,而且还许了诸多条件,就算是刚开始这合同的商谈,还有些不顺利,到最后几天,花神会的场地立起来后,那些商家可是上赶着给她供货的,别说利息了,就算倒贴钱,这些商家也要在这花神会中谋上一席之地,此时这惠嫔说什么怨声载道,那真真是信口开河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借机要挟
惠嫔见楚非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摇着扇子,一脸看戏的神情,一时怒火上涌,噌地站了起来:“邵非绯,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在此,本嫔在此,哪有你坐下的份。”
楚非绯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轻咳一声:“惠嫔,这件事实属意外,就这么算了吧,那几个小太监办差不利,四喜,按照你们内廷司的规矩处理了就好。”
四喜躬身称是,心想,这要是让他处置了,那这件事便可大可小。这件事往大的说,那是险些危及主子的性命,这便是打死也不为过。要是往小的说,就是大意疏忽,打几板子略作惩戒也就是了。
四喜和惠嫔一向不对付,这是内宫里人人都知道的秘密,皇帝此时让四喜处理,那便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四喜自然对皇帝的意思心领神会。
再说了,这惠嫔掉进水里的狼狈样子,他可是心里暗爽呢,心里正琢磨着回去给这几个机灵的小太监调调位子,安排个肥缺什么的。
至于这惠嫔娘娘落水,究竟是有人推的,还是那小太监们自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让惠嫔出了丑,爽到了他喜公公。
想到此处,四喜嘴角微翘:“惠嫔娘娘,您看这外面还有众多大臣娘娘们等着皇上开宴呢,奴才这就送您出去?”
惠嫔狠狠地瞪了四喜一眼,再看那邵非绯,已经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似乎也是等不及她走了。回头再瞧皇上,还是那一贯寒凉寡薄的眼神。
惠嫔心中一凉。突然悲从中来,自己在后宫苦苦挣扎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让皇上另眼相看,家里才刚刚过上点好日子,如今却全因为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邵非绯断送了。父母弟弟现在都在城府司的大牢,生死未知。她派去的人,根本连城府司大人的面都见不上。也不知父母年纪那么大了。这一番惊吓身体可还经受得住。弟弟又一贯的娇生惯养,定是受不了那牢狱的苦。
故而惠嫔自从从自家马夫那里得了消息,就一心想拿住邵非绯。逼迫她开口,放了她的父母弟弟。倒不是惠嫔不知道利用自身的宠爱向皇帝求情,实在是惠嫔知道皇帝的脾气,这涉及了外朝的政事。内宫的嫔妃是绝对不准插手的,就算是挂着宠妃名头的她也不行!
惠嫔一时又气又急。又苦又悲,再看着楚非绯一脸的不耐烦,一时气急攻心,竟然不管不顾地向楚非绯扑去!
皇帝猛然站起。急喝:“惠嫔住手!”四喜也是一个箭步冲了下来。
哐的一声巨响,有人踢门而入,四喜身形一顿。回身护住了皇上。而惠嫔则惨叫一声倒飞而出,重重地跌在地上。脸色煞白,爬不起来了。
门口处,楚非绯一脸的惊诧莫明,她刚才心思都在下面要做的事上,根本就没注意惠嫔向她扑了过来,等到陆坤踹门进来,一掌推开惠嫔,她才惊觉发生了什么事。
陆坤将楚非绯护在身后,冷冷地看了眼地上的惠嫔,然后才看向那四喜和皇帝。
四喜沉着脸喝道:“大胆,什么人敢擅闯!”
楚非绯连忙从陆坤身后探出头来道:“皇上恕罪,这是草民的结义大哥,名叫陆坤,我家大哥只是关心草民的安危,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皇帝轻咳一声,四喜闪开侍立一旁,但仍然保持着警惕,盯着陆坤。
都是习武之人,陆坤一出手,四喜便知道对方是个高手,而且他的武功路数和自己还有点相似,四喜上下打量着陆坤,总觉得这人看上去有种熟悉的感觉。
被人破门而入,皇帝倒是显得十分平静,淡淡地打量着那容颜俊美的陆坤:“结义大哥?朕倒是第一次听邵卿说起。”
“刚结不久。”楚非绯陪着笑道。
陆坤微微抱拳:“草民陆坤,见过皇上。”
皇帝微微点头,正要再问,却听到地上的惠嫔发出微弱的呼声:“皇上,皇上......”
皇帝淡淡地看了一眼四喜,四喜点头,走过去探身查看。
楚非绯有些担心地道:“陆大哥,她没事吧?”
陆坤淡淡地道:“我有分寸,顶多让她一时半会起不来罢了,躺两天便好。”
另一侧,四喜探查了惠嫔的脉象,冲皇帝微微点头。
皇帝淡淡地道:“惠嫔身体不适,来人,送她下去休息,然后安排人送她回宫吧。”
四喜应了,出去安排,皇帝缓缓地踱到楚非绯面前,又看看陆坤,嘴角微挑:“邵卿,你这位结义大哥,打伤的,可是朕的二品宮妃,而且还是朕的宠妃......”
楚非绯对皇帝这种嘴角微挑的表情特别熟悉,前几次跟她就协议讨价还价时,皇帝就是这种表情。生生将五五分成,给她压成了二八分成,楚非绯现在只要一看到皇上这表情就心情不好。
当下楚非绯翻了个白眼,肉疼地道:“那草民这次就再出五万两,给娘娘压惊,皇上看如何?”
“五万?”皇帝淡淡地挑眉。
楚非绯一瞪眼:“五万还嫌少,你也太贪了!”
陆坤嘴角微抽,自家小主子也真是太彪悍了,对面那个好歹现在还是皇帝......
皇帝轻咳两声:“好吧,五万就五万,不过晚些时候,朕会颁道旨意,你可不准当场拒绝,给朕难堪。”
“什么旨意?”楚非绯谨慎地道:“你要是要砍我的头,或者没收了我的绯然居,我也要同意?”
皇帝忍俊不禁:“朕还要指着邵卿给朕充盈国库,自然是舍不得砍你的头的,至于你的绯然居,朕的金字腰牌都赐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楚非绯想想也是,只要不要她的命,也不要她的钱,楚非绯还真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坤在一旁微微皱眉,心里暗暗思虑这皇帝的用意,想来想去,皇帝还是要用到小主子,自然不会下什么伤害小主子的旨意,充其量不过是......陆坤微微冷笑一下,总之无论哪种,他都有办法应付。(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奇门遁甲
时近未时,皇帝开宴,花神才算是正式进入了重头戏。
那些花了银子买了坐席的,自然有流水般的美酒佳肴送上,就连百姓们的坐席处,除了一些量大实在的菜式外,也有些平时不常见的菜肴送上。
普通的民众自然是喜气洋洋,往日的花神会哪有这样的待遇啊。普通百姓们参加花神会都是要自己带席子带吃食的,再加上往返席间的黄衫女侍们有意无意地提了那么几句,大家便都知道了,这是绯然居的邵老板为了让大家尽兴,自己在掏腰包啊,为了这个还欠了不少商家的银子。
于是,在百姓们的心中,邵老板慷慨仁慈,关爱百姓的形象算是竖立起来了。
主宴处,那桌上的菜肴自然是在形色味上都费尽了心思,精巧与稀奇也占了具足,但此处的宾客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往日那天都城第一酒楼腾云楼,每个月都有新鲜的菜品推出,这些人都是腾云楼的常客,见眼前的菜品一件件虽然精巧新奇,但也没超过腾云楼往日的水平。就有人小声议论,说那腾云楼被关了快一个月了,也没见说要解封的意思,那楼里原来的掌柜活计似乎也不见了踪影,该不会都被这绯然居的老板给招揽了吧。
还真让他们猜着了,此时在绯然居后厨里忙碌的,可不就是腾云楼的原班人马吗?当然除了腾云楼,还有那崔大人从各处抽调来的其他产业的精英帮手,总之这次为了小主子的赚钱大计,崔大人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在绯然居的主楼后方,有一个小巧的建筑群,凭着数条回廊与主楼相连。由于回廊花树的掩映,即便站在绯然居的主楼上也看不到那里的建筑群是做什么的。
其实那里就是绯然居的管理总部,别看这里看上去毫无防备,连围墙都没有,但是谁要想就这么闯进去的话,恐怕就这些回廊就够那心怀不轨的人转一辈子的了。
此刻,那回廊中就困了一位。
一个身穿淡色长衫的年轻人。正在一段回廊里来回地走动。此人头上束发却无冠。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连外敞都没有,腰间的腰带倒是精致。却并无佩戴任何装饰。一张脸长得......也算五官清俊,就是那张脸似乎总没什么表情,让人觉得死板了些,竟然是太医院的张守逸。
暗处盯着这里。两个身穿黑色短衫,挽着白袖。腰间系着围裙的伙计正在小声议论:“你说咱们是把这不开眼的直接打昏了拖下去呢,还是将他放了?”
另一个道:“能走到这里,必然也是懂些奇门遁甲的,定不是普通人。还是禀报大总管,看大总管怎么处置才好。”
两个伙计商议定了,留了一个继续看着那张守逸。另一人匆匆报信去了。
此时,张守逸正在廊上打转。也不知这回廊是怎么回事,明明在远处看时,就那么几条,好像几步就能走出来似的,真要进入其中才发现,这些回廊九曲十八绕的,走了一刻钟也没走出去,他便知道这回廊有蹊跷了。
不过好在他身上带有能感应其它蛊虫的虫子,那黄衫女子中了尸蚁,而他带着的那种虫子是可以感应到尸蚁的方位,故而张守逸知道,那黄衫女子此时就在那长廊尽头的建筑物中。
可是在这回廊中,就算知道大致的方向,也不见得就能走到那里,有心弃了这回廊,穿过那廊外的花树,直接穿过去,却发现不知是哪个缺德的设计的,这花丛灌木选的都是带刺的月季蔷薇等不说,这脚底下居然也是布满了木刺,只要他敢踏上去,管叫他血流满地......
此时在这里转悠了一会,张守逸也觉得有些冷了,刚才为了不引人起疑,他索性将自己的锦衣华服都脱了,连着自己身上那些金贵的装饰一起卷了,藏在某个花坛下面,又将自己带在身上的那张死人脸贴上,这样即便被人发现,也会以为他只是个来参加花神会的御医,碰巧懂得点医术,能解了那尸蚁的毒。
可是自从踏进这个回廊起,他就发现灵儿不对劲了,越往里走,灵儿就越兴奋,他知道这是因为离那人不远了,心里也是兴奋莫名,一边暗暗猜测那人的身份,一边更加急切地想尽快穿过这回廊。
只可惜这回廊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困住不速之客的。张守逸虽然对奇门遁甲也知道一点,但是和这回廊的设计者比起来,他就太小儿科了。而且他仗着身上有感应蛊虫,还试图破解这里的阵法,现在可好,生生被困在这里,前路后路都成了死路,明明他刚才走过的地方,现在却没有去路,倒像是这些回廊还能自己移动似的。
张守逸终于放弃,找了一个背风地缩在那里。为今之计,也只好等这此间的主人过来搭救他了。
袖子里的灵儿又开始闹腾,他却没胆量再把灵儿放出来了。
刚才因为灵儿闹腾得厉害,张守逸不得不将灵儿放出来,喂了一滴中指血。可是,以前百试百灵的方法,今天像是不怎么管用,灵儿跟疯了似的,对着他的手指就是一阵乱咬,倒不是为了吸血,而是为了泄愤。明明都离主人那么近了,这个笨蛋却在这里转悠,就是找不到出路,死笨蛋,大笨蛋,咬死你算了。
所谓十指连心,就算是条虫子,这么咬也是很要命的。
要不是灵儿和他心神相连,他都有心将这没心没肺,忘恩负义的肉虫子拍死算了。
“别闹了,你再闹也没用,我知道你感应到她了,但是你也得等我能出了这回廊啊。我告诉你,你别现在给我找麻烦,这找不到她,我比你还着急呢,喂了你这么久的精血,害得我自己功力进展缓慢,天天被母亲身边的那些小丫头们嘲笑。你以为我乐意喂你啊,等见到了她,我一定立刻把你送出去,你放心!”
年轻人的一番话起了作用,那竹筒总算安静下来了。年轻人哼了一声,真真是个没良心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我来帮忙
回廊尽头的建筑群,也是一幢幢飞角亭阁,不过彼此间,有回廊相连,看上去倒像是连成一片了。
其中有一间,外观看上去并不甚起眼,里面也不见得多么奢华,就是给人一种感觉,此间的主人一定很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