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变色,怒道:“怎么搞的?还不快去救人!”
顿时宮妃那一侧,扑通通跳下一群小太监,纷纷向那步辇游去。
步辇此时还浮在水面上,里面的惠嫔掀开帘子,吓得脸色惨白,凄惨地大叫:“皇上救我,皇上救我!”
楚非绯微微摇头,对脸色不好的皇帝道:“皇上不必焦急,这池水不过一人高,只要镇静,普通人也能自己爬上来。”
皇帝看了眼楚非绯,微微点头:“如此就好。”
果然,那下水的小太监中,有身材高大的已经发现这池水并不深,已经扑腾了两下就到了步辇前,站在了齐肩的水中,对着惠嫔道:“娘娘莫怕,这水不会没颈,娘娘坐在奴才的肩上即可。”
惠嫔战战兢兢地钻出了步辇,一身华服沾了水便重得挪步都难。还是几个小太监合力将惠嫔拖了出来,像抗木头一样,抗着就要向岸边去。
惠嫔却一叠声地叫:“去皇上那边,去皇上那边!”
小太监无法,只好听令,涉着水往皇帝那边去了。
楚非绯却此时脸色一变,扇子一合,大叫了一声:“退后!”
那四个小太监不明所以,而惠嫔还在一个劲地叫着:“皇上皇上。”
一时也是有些迷茫,正四顾无措间,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奇异的动静,仿佛那悠远的钟声自冥冥中传来。
一声声,清越无比,岸上的众人也是惊奇的四顾,但那声音就仿佛自耳边响起,却似乎找不到出处。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噹”的一声,又是一声清越的钟鸣,水波哗啦一响,碧浪四开,一座丈许长宽两尺的古铜色宝船自水中浮起,那船上龙桥旗帆俱全,船头通常悬着护船神兽的地方,此时有一个小人站在那神兽头顶,面前悬着一口小钟,正慢慢地又敲了一下:“噹!”
而那惠嫔和小太监们,则在宝船浮出水面时,被带起的水底漩涡掀得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这次彻彻底底地跌进了池水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美到极致
惠妃落水的闹剧在皇家有意的遮掩下,匆匆落幕,圣驾也已移步绯然居的主楼,花神会的景点至此全部开放。
那谜一样弥漫在花神会中心雾气全部散去,百姓们这才发现,这花神会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那原先隐在雾中的部分,竟然是连着通衢河的。
河渠的两侧的空地上,原本只是荒地,此时已经被平整了种了梅树的树苗,几年后,这里又会是一片别致的风景。
那人工开凿出来的河渠,河水清可见底,又因为极为清澈,所以显得很浅,但是按照河渠边的警示告示上的说法,这河水其实深约数丈,可不是看上去的那几尺的深度。
而和那河渠相连的通衢河,却因为来自山中,河水中总是卷带着泥沙,远远看去,竟然像是一条浊浪中伸出了一条极清浅的触手,而那触手的尽头,是一方碧水清砚。
既然这河渠来自通衢河,但那水质为何又有如此大的不同?
有那细心的人,在河渠和通衢河的连接处仔细观察,发现那河渠与通衢河的连接处在水下筑了层层样式古代的矮坝,矮坝似乎表面极不规整,遍布孔洞。通衢河的河水扑打在那矮坝上,每经过一道矮坝,那河水便清澈一点。如此数次,到了最后,便成为了清澈至极的渠水了。
那设计河道的人也是巧思,河渠的侧壁由齐整的青石石料砌成,河底却并不是一色的青石打底,而是用了各种各样的天然岩材,并未着意打磨,故而那河底凸凹起伏。呈天然态势。
漫步在河边,仿若行走在山谷间一般,那河底便如同一幅五彩缤纷的壁画,步步不同景,在清澈的河水的折射下,竟然也很有看头。
而此时,那聚集了所有工匠巧思的碧池。自然也围满了民众。只不过碧池的两侧均设有席位,那百姓只能站在一侧,排着队观看那奇景。而皇帝的禁卫军则在一旁维护着秩序。
由于太阳位置的移动,此时那池中的盛荷喷出的水雾,已经看不到环形的霓虹,但是还是有拱桥型的彩虹。也十分好看,又由于那水雾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喷洒。故而这彩虹是大部分角度都能看到的。这本应须臾即逝的霓虹,在这座碧池中,仿佛用了神奇的法术,让它永远的留存了下来。
那曾经让众人惊奇不已的自鸣宝船。此时又沉在了水中,据说每半个时辰,那宝船就会破水浮出。自动鸣响。百姓们啧啧称奇,均说这花神会的邵老板怕不是得了天神的庇护。怎的连这种神奇的宝物,她也能弄到。
而之前买了席位的,此时方觉得真是占了大便宜,这丙丁等的席位,虽说离皇帝远了点,但那景致真是没话说,又可以享用这平时高档酒楼都难得一见的佳肴。这池边的席位,价格数百两到千两不等,虽说不便宜,但是这几百两银子若是花在一般的酒楼,可享受不了这样的景色。
这买下丙丁席位的,多是这天都城的富商,其中也不乏那有钱的异族人,那留着大胡子,眼睛碧蓝的,就是从西边番邦来的香料商人,还有那脑门铮亮的光头则是东海海上的海货商客,那没事总穿着一身雪白,习惯用皮子镶在衣服上做装饰的,则是北方来的皮毛贩子,而那穿着百彩衣,身上挂满银饰的,则是南边来的草药商贩。
天佑王朝,商业虽然不甚发达,但是却对异邦没有过多的排斥,虽然边境时不时的总有战事爆发,但是一般百姓的往来和通商,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故而这穿着打扮奇特的异族商人,在这天都城也是一道亮丽的景色。
不过此刻,那丁等席位上一个席位,却颇引人瞩目。
因为那席位上坐了一男一女,虽然穿着汉家的服饰,但是那容貌长得可不像是汉人。
居中那位女子肤色异常白皙晶莹,不像是寻常汉家女子的肤色,那容貌一眼看去只觉得极美,但是低头一想,却又发觉对那容貌其实没什么印象。再抬头仔细看去时,又是那种美得摄人心魂的感觉,仿佛那女子的美貌已经不在皮相,不在那眉眼,多看一眼便觉得更美一分,却心中的敬畏也多一分,最后竟连再看那女子一眼都会觉得亵渎。
故而,那女子虽然美貌非凡,周遭的坐席上,无论男女却无人敢直视。
那女子的下首,端坐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年轻男子,似乎对那女子的美丽熟视无睹,只是对着周围的景致东看西看,时不时的摇摇头,似乎极为不屑似的。
不过周围的人,却无人对那男子产生恶感,因为那男子也是长得俊美逼人的一位,而且美得极具有攻击性。一般的美男子,大家也许还会生出欣赏的念头,尤其是天佑王朝,民风开放,围观美男子实是常事。但是这位俊美的男子,众人却生不出围观的心思,仿若那色彩斑斓,艳到极致的蝮蛇,极美,却也极危险。
“御儿,有那么无聊吗?”那女子晃着杯中之酒,颇有一种自得其乐的感觉。
“这种破景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咱们圣域里的恶魔瀑,那里的霓虹才叫好看呢。”那男子小声地抱怨道:“真不知母亲为什么要到这花神会来,还居然非要用真颜。”
那女子叹息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母亲长这么美,却不得不闷在地宫里,整日里就面对着那几个护法长老的死人脸,唉,有时候母亲都要忘记自己究竟有多美貌了。至于你呢,总贴着那张死人脸,你不闷,母亲都替你闷。”
那男子极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正好被一个在各席添酒的黄衫女子看到,那手就一颤,好险将那手中的酒壶跌落在地,好在那女子似乎也有些身手,急伸手捞了回来。
那极美的男子微微一笑,对那黄衫女子招了招手。
那黄衫女子定了定神,垂着眼过来:“公子有何需要,可是要酒?”
那极美的男子带着丝意兴阑珊:“喂,你们这花神会一会儿可还有什么表演,总坐在这里看这所谓的风景,也太过无聊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守花守御
居然将小主子苦心设计的奇景说成是所谓的景致?这美公子长得不错,可品位教养却差得不只十万八千里,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黄衫女子眉心微微蹙了蹙,仍然表情不变地答道:“这位公子,咱们花神会主要是赏花,斗花,其次就是天子设宴与民同乐,若是公子想看什么节目表演,那还是去酒肆坊馆比较好。”
那极美的男子微微挑眉,似乎没料到,居然有人还敢这样对他说话。
对面的美艳女子轻轻一笑:“御儿,看样子人家小姑娘对你不满意得很。”
那极美的男子对母亲微微皱眉,似乎不满母亲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转而对那黄衫女侍道:“你们邵老板呢?这么大的盛会,她居然也不出来见见宾客,说几句话?”
黄衫女子沉声道:“咱们邵老板现在正与皇上同席,怕是没什么时间见所谓的宾客,这位公子,您要是对咱们邵老板心怀仰慕,有心拜访,不如改日再来,这花神会结束后,绯然居会继续营业的,公子如果能及早预约,说不定还能预定到个席位,也说不定运气好就能看到咱们邵老板了。”
说完,那黄衫女子便微一施礼,转身走了。
极美的男子有些愕然地摸摸下巴:“还预约?还要运气好??我......”
对面的眉眼女子已经掩着嘴笑得风情万种:“御儿,母亲对这个邵老板越来越好奇了,你看人家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这样维护自己的主子,这份御下的功夫。倒也有些特别。”
极美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不过是相国府出身的小丫头,要不是灵儿一直有些躁动不安,我才不会来这无聊的花神会呢,还有母亲你,笑得端庄一点成吗?大长老在一旁看着呢。”
那女子敛了笑,眼光往不远处的一席瞥了瞥,果然看到一个一身黑袍的瘦削中年人。端端正正地跪坐那里。满桌的酒菜也不见取用,反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
女子无声地叹息一声,柔弱无骨地晃着身子坐直。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四周:“御儿,被大护法盯着,母亲我也觉得无聊了。”
极美的男子却面色一变:“母亲,你可别生出什么事来。”
那女子妖娆地一笑:“生出什么事?母亲觉得那池水蓝得有趣。你说我把它变成红色的,会不会更好看?”
极美的男子微诧道:“变成红色?怎么变?母亲还带了颜料?”
“傻孩子。咱们圣域的人出手,哪里用得着颜料。”女子微微一笑,手指在耳垂上摸了摸。
极美的男子大惊:“母亲,你别胡闹!”
那女子脸色一沉:“御儿。怎么跟母亲说话呢。”
那男子跪正了身体,郑重其事地道:“母亲,你忘记了吗?临出门前。您是怎么答应大长老的?还有御儿答应陪母亲一起来,还用了真颜。是以什么为条件的?如若母亲违反了约定,又是什么后果?”
一提到大长老,那美艳的女子便有些泄了气,深邃而迷人的眼睛四处瞟了瞟,漫不经心地道:“那我刚才用了一只小小的尸蚁,应该不算违反约定吧?”
男子脸色一变,猛然撑着桌子立起了身形:“尸蚁?母亲用在了何人身上?何时用的?”
美艳的女子一脸无辜,还带着丝埋怨:“母亲那么明显的手法,御儿居然都没有觉察?御儿的术法太差劲了。”
男子咬了咬牙:“母亲,你别想扯开话题,快告诉我你何时用的,我也好及时去解了那麻烦,不然,母亲难道想被大护法按照圣律惩罚吗?”
说到圣律,那美艳女子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那虎视眈眈的大护法,小声道:“就在刚才嘛,那小姑娘对御儿这么不客气,做母亲的当然要替御儿出气了。”
刚才,那还有救,极美的男子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带着警告意外地盯了母亲一眼,转身快步走到大护法那桌,低声说了几句。
那黑袍的中年男子便面无表情地起身,走到那极美男子方才的座位坐下,直直地盯在那美艳女子的脸上。
美艳女子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溃,但随后又恢复了迷人的风情,举起手中的酒笑道:“大师兄,咱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来,守花敬大师兄一杯。”
那黑袍男子淡淡地道:“小花的酒,大师兄可没有胆量喝。”
那女子无语了半晌:“大师兄,不是说好了不准叫我小花的吗?怎么听都像是宠物的名字啊!!”
黑袍男子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那叫阿花?”
“当我没说。”女子郁闷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此时,绯然居的主楼,宾客众臣都已经入座,只是主桌御座处此时还空着。
众大臣都知道皇上现在在询问惠妃娘娘落水一事,故而也就散坐着闲聊,也有人站起来四处走动,或站在栏边,俯视那水池中的奇景。
那本来买了甲等乙等的座位,就是为了结交权贵的人,更是趁着此等机会,上前攀谈,一时倒是人人都没落单。
那水波荡漾中的沉没宝船,此时从绯然居上方看便更加明显,不仅如此,那池底还有特意放置的宝箱,珠宝等装饰物,让这艘意外沉没的宝船,显得更加逼真。而宝船一见龙颜便破水而出,更是极好的兆头。让人不得不感叹,此间的设计者,心思奇巧,出乎人意啊。
这绯然居的主楼看上去并不十分宽广宏伟,只有上下两层,但是每层的层距却十分高大,虽然只有两层,但却是寻常高楼三层楼的高度。
而其内部格局巧妙,宽敞的大厅四周又被若干隔扇,隔成了大小不等的小室,此时嫔妃们就坐在主座后面的小室里,拉开移门,便是通间,合上移门,便是雅室。
虽然皇上未升宴,大家不能开席,但是这茶水茶点倒是不妨事的。
一众嫔妃命妇们,正在对这新鲜的茶水品评不已,议论纷纷。
由于每个妃子手里的茶,不论是茶具还是里面的茶水都各有不同,众妃们连那惠嫔的闲话都顾不上讲,只是兴致勃勃地说起这各具不同的茶水来。
“妹妹,我看你那茶水怎么是有些发红?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嗯,这茶竟然有种奇异的花香,和咱们宫中用干花沏出来的茶又明显不同,这花香可是真真的。”
“瞧瞧,我这茶还是紫色的呢,这颜色衬着这白瓷可真好看,而且这气味也说不出的好闻。”
门外一众黄衣女侍,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对众位妃子的追问只是有礼地答道:“娘娘们莫急,这些茶的名目,咱们绯然居以后会公开出售,娘娘们若是喜欢,派人来提前订了,咱们绯然居会定时派人送茶进宫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信口开河
绯然居看上去是两层,其实不然,在主楼宴客厅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半层,被修建成半开放的天台样式。
四周都是移门,此地空间可大可小,现在,这间花榭里,便只有皇帝,四喜,以及跪在地上,披着披风,头发仍然湿漉漉的惠嫔,还有站在一旁看戏的楚非绯。
皇帝脸色阴沉,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愠怒:“那四个抬步辇的混账东西呢?”
四喜微微躬身道:“皇上,惠嫔娘娘换装的时候,奴才就去审过那几个奴才了,据他们说,是当时嫔妃们都拥堵在池边,步辇里的惠嫔娘娘也催着他们往池边挤,这拥挤间,也不知是谁推了他们一把,就掉下去了。”
“有人推的?”皇帝皱起眉,看向四喜:“此话可当真?”
四喜微一迟疑,躬身道:“皇上,当时那情形,奴才也曾看到一二,确实众位娘娘或多或少都有些推挤,至于其中要是有哪位娘娘失了手,也是有可能的,那几个奴才倒是说了几位娘娘的名号,皇上......”
四喜停到这里,抬眼看着皇上,等着皇上示下,是否将那几位娘娘的名号说出来。这要是说出来,对那几位娘娘而言,那轻重都是要略施惩戒的,要是不说,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正在抹泪的惠嫔此时抬起头来:“都是谁推本嫔下去的?你倒是说啊!”
四喜只看着皇上,没理惠嫔。
楚非绯在一旁觉得有些无趣,这后宫之间的纠纷,她虽然是此间的主人,却也不便多听。便要告退:“皇上,草民还有些事要安排,这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