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行半礼,那就是不用跪了?自帝以下同,这岂不是见谁都不用跪了?这天下还有谁大过皇帝去,楚非绯觉得这次皇帝的旨意下得太对她胃口了。
楚非绯可以不跪,她身后的陆坤阿房等还是要依足规矩跪接圣驾的。此时陆坤跪在地上,看着楚非绯得瑟地又拿出扇子摇,不由嘴角微翘。心里道,这皇帝倒也不算迂腐。
其实陆坤心里对小主子是否要跪皇帝并没有那么执着,在陆坤的看来,现在让小主子受辱的人,将来砍了就是了,跪不跪的,他并没有那么介意。只是今天看小主子似乎不想下跪。便做主替小主子讨了个恩典。
陆坤本意也就是试一下,就算不成也没什么,反正小主子现在手握国库八成的收入。皇帝就算不满,也不会发作小主子的。
只是陆坤没想到皇帝不但准了,而且准得相当彻底,真的只是因为皇帝需要小主子充实国库吗?陆坤微微地凝起眉头。
帝辇已经到了大门前。按照楚非绯的规矩,便不能乘车进入了。文武大臣分列两边。看着皇帝自帝辇上下来,打量了片刻大门内云雾缭绕的华楼,遍地争艳的奇花,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四喜回过神来。连忙跟上,一边忍不住偷眼去看那楚非绯。
其实今天在路上,四喜已经听说了花神会的盛况。但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见到这梦里才会出现的美景。四喜也是惊诧万分,心想没想到这臭丫头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只凭着五千两银子的起家,就将这花神会办得像天宫琼宴一样。
楚非绯作为地主,此时上前引客,见皇帝面色淡淡,心里暗暗撇嘴,你就装吧,嘴上却故意道:“草民仓促之间准备,这会场略显简陋,不如人意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正盯着远处那迷雾中的华楼,只觉得那楼顶好像被万丈霓光笼罩,不时地闪出七彩的光芒来,心里正自疑惑。忽听到楚非绯如此自谦的说法,心里骂了一句混账,脸上却不动声色:“邵老板过谦了,这花神会和往年相比,确实还入得了眼。”
呸,说一句好话会死吗?
楚非绯面上端着笑:“皇上请。”
皇帝稳着步子,缓步前行,目光落在脚下晶莹的大道上,心里暗暗心惊,这该不会真的是玉石吧,随即又想不可能,这玉又不是随挖随有的石头,何况是这么大的玉料。
有心想问,但是看到楚非绯那故作平淡的脸,便将问题又咽了回去,心里偏偏就是不想如这丫头的意。
这时,跟在皇上身后的文武大臣们也已经看到了那发出七彩光芒的华楼,以及这晶玉似的地面,震惊之下也顾不得御前失仪,纷纷惊诧莫名地议论起来。
四喜看了眼在一旁端着架子摇扇子的楚非绯,悄悄地说了一句:“别作了啊,赶紧的自己说明白,小心......”四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楚非绯白了四喜一眼,切,吓唬谁呢,皇帝就算不心疼她,那也得心疼银子不是。
四喜暗暗咬牙,用手肘捅了楚非绯一下:“邵老板,咱们看那楼上好像有七彩霞光万丈,该不会是有什么仙家|宝贝吧?”
楚非绯眯起眼,看了眼那远处的华楼,语气平淡地道:“哪有什么仙家|宝贝,不过是用了一种特殊的油漆,在阳光下可以映出七彩的闪光罢了。”
众人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四喜看了眼皇帝,接着问道:“邵老板说的这油漆可真是稀罕,以前可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那是,这不是我刚发明的么,楚非绯笑笑不答。她可不会告诉他们,那七彩的光,不过是在油漆中混了金刚砂而已,其实就是一种最普通的晶体砂。
天都城这一带多山多水,故而河水卷下来的泥沙里常常混有那种透明的晶体砂,沙子会在阳光下发光,本是很常见的现象,只是大家一时想不到罢了。
偏巧楚非绯突发奇想,而她手下的那批能人异士,又刚好有能人懂得用比重的方法,分离出那河沙中混杂的少量晶体砂,故而在油漆中混上金刚砂还真没什么稀奇的。
再加上这会场设计的巧妙,刚好这个时辰,站在这会场的大门口,配合太阳的角度就可以看到那七彩的闪光,要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又或者站错了地方,就看不到这样的奇景了。
一听说还有这样的稀奇的油漆,皇帝动没动心不知道,身后那些文武百官,都是身家丰厚,或多或少对奢华有些追求的人,听到有这种油漆,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给自己的府苑涂上是什么效果。
不过碍着皇帝在前,强忍着不敢询问罢了,心里都暗暗打了主意,等皇帝走了,一定拉着这邵老板好好问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惠嫔娘娘
皇帝带着一众臣子,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致,一边向前逛去。
这摆在主路两边的珍稀花木,多是楚非绯“仗势欺人”“巧取豪夺”弄来的,那些熟识的大臣们一看就认出来了。
这个说:“呵呵,王大人,这不是你家的紫龙卧雪吗?”
那个说:“呵呵,吴大人,怎么你家的白玉珠帘也在啊?”
然后大家都同病相怜地呵呵呵呵,原来你也没逃过那邵老板的毒手啊......
楚非绯陪着皇帝走在前面,隐隐约约听到了后面的议论,心想,看样子只给银子,这些人还是会有怨言啊,心里便有了主意,忽然大声道:“皇上觉得这花神会上的这些奇花异树如何?”
皇上本也在欣赏这些名贵的花木,发现这里的名贵花种竟然比他的御花园还多,心里正自不舒服,听到楚非绯如此问,以为这丫头又在得瑟,冷哼了一声,正要挑点毛病。
却忽见楚非绯猛然凑近,低声道:“皇上,这些花可都是草民从王公大臣那里借来的,草民还有几十万两银子着落在他们身上呢。”
一听银子,皇上立刻改了主意,朗声道:“不错,朕看着很不错,尤其是那株残雪惊鸿,难得的很。”
皇上又随意地指了几株花夸奖了一番,楚非绯心里暗笑皇帝一听到有银子,那真是配合得很。
贺俭之在一旁翻着手中的小册子,在一旁小声地禀告,皇上夸奖的那几株花都是哪个府上的。
楚非绯眼珠微转,只让这几个府上占了便宜可不行,便对皇帝道:“皇上。这些愿意将花租给草民的大人们是不是应该嘉奖一下?”
楚非绯着意地在租那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皇帝心领神会,轻咳一声道:“传朕旨意,众位爱卿将自家的爱花,无偿借给邵老板,装点这花神会,实乃为君分忧。其心可嘉。其忠可表,回去后,酌情有赏。”
大臣们一愣。当初不是说好租的吗?怎么变成无偿借了?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几百两银子换皇上一个嘉奖还是很划算的,于是纷纷谢恩。
那家中无奇花的,心中暗叫可惜。纷纷想着下次花神会之前,花多少银子也要弄一盆来借给这个邵老板。不然不是显得自己不够忠心。
楚非绯满意地袖着手,其实手指在袖中掐着算,自己这次又省了多少银子。唉,有时候吧。这赏赐啊,恩典啊,其实比银子还好用。看来自己在这方面还是考虑欠缺了些,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这一点。以后自是要多加利用。
楚非绯微微一笑,心里已经又有了个计划。
那一厢,皇帝则看出来了,楚非绯是打算在这些王公大臣们身上狠狠地宰上一刀了,嘴角也是微翘,酌情有赏,酌情有赏,怎么个酌法,就要看众卿给朕贡献多少库银了......
正在这时,远处的队尾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在这连数千百姓都屏息静立的时刻,显得分外突兀。
皇帝这仪仗,自下了龙辇后,就留在外面了,只有之前负责护卫的布甲,弓甲,抢先进入会场,在周围布防,清场。
皇帝当先走,身后跟着诸位有身份的臣工,再后面就是嫔妃宫女太监一众服侍的人。
而发出尖叫声的,正是在嫔妃的队伍中。
皇帝停步拧眉望去,只见一个粉衣小宫女,低着头快步而来,禀告道:“皇上,惠嫔娘娘滑倒了。”
皇帝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嘴上却道:“伤得可严重?让随行的御医看看吧。”
这时,却见一个紫衣宮妃在侍女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远远地就听到那宮妃一叠声地娇声叫着:“皇上,皇上。”
楚非绯挑着眉,好端端地怎么会滑倒?她那地砖上可是刻着防滑的纹路的。
倒是陆坤上前一步,在楚非绯耳边低声道:“小心点,这其中可能有诈。”
楚非绯微微点头,看了眼皇帝,见皇帝脸上一贯的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见那宮妃一瘸一拐地走来,也不见迎上前去。
再看那四喜,只是垂着头,连看都懒得看的样子,似乎对这样的把戏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宮妃尽管一瘸一拐,但是走的却不慢,几步就扑到了皇帝的怀里,哭诉道:“皇上,惠儿的脚好痛,腰好痛,哪里都痛。”
皇帝被那惠嫔扑得向后退了一步,却不见生气,反而顺势搂着惠嫔道:“哪里痛?来,朕看看。”惠嫔娇笑一声:“皇上好坏......不要啦,这是在外面呢......”
楚非绯小嘴微张,肉麻地退后几步,给那两位腾出点地方。
被这惠嫔一闹,本来跟在最后面的嫔妃们此时都纷纷找借口上前,嘴上说着惠嫔娘娘当心脚,手上却将惠嫔从皇上怀里拉了出来。
然后又有几个宮妃围上去对皇上嘘寒问暖,一个说:“太阳这么大,皇上头上都出汗了,来来,臣妾帮皇上擦擦。”
另一个说:“皇上,这秋日风寒,臣妾给皇上带了一间披风,皇上快穿上吧。”
惠嫔被拉到圈外,气得跳脚:“你们都给我放手,别拉我啊!”
楚非绯险些笑出声来,这些个宮妃争宠的戏码,她是第一次见,只顾着看热闹,早把陆坤刚才的警告抛在脑后。
皇上被这一众宮妃搞得不胜其烦,推开那些个“狼爪”,冷声道:“都给朕退后,今天太后身体欠安,没有一同前来,你们就没了规矩是不是?”
宮妃们见皇帝变了脸,连忙退后,跪地说不敢。倒是那惠嫔还站在原处,得意地看了眼那些跪地的妃嫔,一瘸一拐地走进皇帝:“皇上,人家走不动了。”
皇帝的脸色缓了缓,温声道:“爱妃既然受了伤,就回去吧。”
“不要嘛,人家还要看花神会呢,听说后面还有些新奇的节目。”惠嫔说到这里,突然从皇帝的胸前抬起脸,看向楚非绯:“是不是啊?邵老板?”(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惠嫔输了
啊?楚非绯莫名其妙地看着那惠嫔娘娘,什么精彩节目?有吗?
再说了,如果选秀的才艺表演算作节目的话,她保证这位娘娘看得不会太开心。
此时,一身紫袍华服,过早地披着镶白狐领裘衣的六王爷,将手下传来的纸团不露声色地揉了,他身旁的夏国涛淡淡地看了一眼,装做没看见。
六王爷目光扫过周围的大臣。众臣子见皇帝和宮妃秀恩爱,自然赏花的赏花,望天的望天,总之都多多少少的背过身去,只有几位老臣盯着那惠嫔,好像盯着祸国殃民的祸水,那样子似乎憋足了劲,想上前参上一本。
六王爷略作沉吟,他记得乾八说过,楚非绯那丫头后面还安排了一些把戏,而且那雾的时间也有讲究,这皇兄在这里耽误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
抬眼去看那丫头,见她一脸的不耐,心中不禁好笑,这丫头现在有了底气,那真是一点面子功夫也不肯装了,想当初,她那小模小样地在他面前办温良的时候......
唉,可真怀念啊......
六王爷缓缓地踱步上前:“皇兄,这时辰也不早了......”
皇帝搂着惠嫔正有些心不在焉,此刻,略略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六王爷,这六弟平时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点到他,轻易不肯开口,今天这是怎么了?
“六弟说的不错。”皇帝淡淡地点头,又对站在一旁的宫女道:“还不将你们主子扶着!”
惠嫔却不依地道:“皇上,臣妾走不动,臣妾要坐车。”
皇帝微微皱眉:“这花神会的规矩,不能坐车。爱妃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人家的脚好痛,而且腰也痛,都是这该死的地板,这样滑,连臣妾都会摔倒,这还好太后没来,要是太后来了。有个万一......”
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孝顺。这一提太后,皇帝果然皱起眉向地板看去。
惠嫔眉眼一转,又添了把柴:“臣妾也就罢了。要是哪个姐姐妹妹已经怀了龙种,要是再这么一摔......”
是皇帝就没有不看重皇嗣的,惠嫔此话一出,楚非绯还没什么反应。她身后的陆坤和阿房的脸色却微变了,陆坤忍不住上前一步。在楚非绯耳边小声道:“这女人来意不善,要小心应对。”
宮妃的队伍本就在最后,有一半宮妃借着惠嫔的闹事跑到前面来,还有一半仍然规规矩矩地站在后面。
但是惠嫔的话却清晰地传到了那些宮妃的耳朵里。一个襟上绣着荆花宫女不着痕迹地靠近了自家娘娘,牢牢地搀住了:“娘娘小心。”
那位娘娘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裙,上面用银纱做饰。层层叠叠的,将本来窈窕的身段掩盖在那繁复的装饰下。许是在太阳下站久了,此时额上也有了些虚汗......
“娘娘今日就不该来。”那宫女担忧地道,那位娘娘淡淡地拍了拍那宫女的手,示意她放心。
楚非绯淡淡地看着惠嫔,她到此刻才看出来,感情这位惠嫔就是来找茬的。
这七绕八绕了这么一堆,原来目的在此。明知道花神会必须步行的规矩,她却非要坐车。既然她敢提出来,想必也是有依仗的,难道这个惠嫔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不过这皇帝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没原则乱宠女人的人啊......
难道她竟然看走了眼?楚非绯又看看皇上,那秀水秋潭的眼里,始终凉凉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主儿。
坐车?楚非绯自然是不能让她坐的,不然地板裂了,她怎么跟皇帝解释,难道说自己偷工减料吗?
楚非绯轻咳了一声:“皇上,草民还有些稀奇的安排,这个时辰过了,可能就看不到了。”
皇上看了眼怀中的惠嫔,有些为难的样子。
六王爷却在一旁“哦?”了一声:“难道除了这七彩华楼,满地的奇花外,邵老板还有其他的奇巧心思?”
“那是自然。”楚非绯看了眼六王爷,也觉得六王爷今天的话有点多,似乎不是他以往的风格。而且,六王爷不是一直重病吗?如今看这脸色......好像也没重到哪里去......
见皇帝有些犹疑,楚非绯干脆对着皇帝道:“皇上,后面众位公卿一定也很好奇那云雾中的景色的。”
这些富得流油的王公大臣们才是今天的重头戏,你说你和一个小妃子在这拉拉扯扯的,你腻歪不腻歪啊?
皇帝淡淡地斜了眼楚非绯,开口道:“四喜,去叫一个步辇来。”步辇就是四人抬的轿子,算不得车驾,主子在步辇上需要端坐在双腿上。
楚非绯打量了一下那惠嫔的身段,觉得四人步辇大概压不碎地板,便没有出声。
可那惠嫔却不依不饶:“皇上,那步辇坐着不舒服,臣妾腿疼,乘不得步辇。”
皇帝的俊脸骤然沉了下来:“既然腿疼,就回去吧,来人!将你们娘娘送回去!”
惠嫔一惊连忙道:“皇上不要,惠儿知错了,惠儿就算腿再疼也不会给皇上添麻烦的。”
这惠嫔撒娇讨好似乎有一手,简单几句话就让皇帝缓了脸色,着下人将惠嫔扶到一边,才对楚非绯道:“走吧,去看看你说的奇景。”
楚非绯大大方方地看了眼惠嫔,又笑了笑,当先领路。
如果这算是后宫嫔妃对楚非绯面对面的第一次较量的话,那么惠嫔输了,不过不是输给楚非绯,而是输给银子。
而对于楚非绯,这只是小小的一个插曲,惠嫔的挑衅,楚非绯并没有放在心上,宠妃也好,权贵也好,在皇帝的眼里,还有什么大得过那日渐空虚的国库去?
所以楚非绯才这么大胆放肆。她仪仗的就是自己赚钱的本事,在皇上国库没充盈之前,她可以想怎么作,就怎么作。至于国库充盈之后的事......楚非绯胸有成竹地淡笑了起来。(未完待续)